繆啟愉

1910年10月10日出生於人文薈萃的浙江省義烏縣（現義烏市）農村一個殷實家庭，父親營農兼醫（中醫），母親操勞家務。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好學多問，1923年6月義烏縣城綉湖小學畢業，1926年6月杭州市宗文初中畢業，1928年金華中學肄業，同年轉入上海大廈大學預科學習，1929年8月以優異成績考入大廈大學經濟系國學副系學習，1932年8月畢業，從事地政工作。

1936-1937年又在南京地政學院研究院學習。此後一直從事中國土地管理和地政工作，曾做過大量中國農村土地調查，積累不少地政管理資料，先後任過貴州、四川、河南、廣西、浙江等省財政廳土地陳報處督導員、副主任，中國地政研究所副研究員，南京政治大學地政系副教授等職。

先後在河南省勘測公司和鄭州市城市建設學校從事土地測繪和教育工作，1957年初由著名農史學家萬國鼎舉薦，從河南來到南京農學院中國農業遺產研究室（現中國農業科學院和南京農業大學中國農業遺產研究室），從事農史和農業古籍整理研究工作。“文化大革命”期間，繆啟愉連遭迫害，並被遣返原籍“勞動改造”。他雖身居逆境，仍矢志不渝，把全部心血都傾注在古農書的整理研究上，讀書、評書、寫書，使他忘掉了一切痛苦和疲乏，取得了常人做不到的大量研究成果。

繆啟愉的冤假錯案得到了徹底平反。1979 年4月，他迎著春風，噙著激動的淚花，欣喜地看到神州大地翻天地覆的變化，舉家回到了整整闊別10年的中國農業遺產研究室。飽經風霜的他，決心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為祖國農業古籍整理研究，為弘揚中華民族文化，貢獻自己全部智慧和力量。

中國農業有悠久的歷史，有著豐富的農業遺產，發掘、整理、研究中國農業遺產，為建設現代農業服務，是一項十分有意義的工作。繆啟愉是研究中國農業遺產的先驅者之一，長期以來，一直潛心致力於中國農業歷史的研究，他先治中國農田水利史，后治農業古籍整理研究，尤其在古農書的整理研究方面，成績卓著，碩果累累。先後出版有《四時纂要校釋》、《四民月令輯釋》、《齊民要術校釋》、《元刻農桑輯要校釋》、《漢魏六朝嶺南植物“志錄”輯釋》、《東魯王氏農書譯註》等學術專著，以及《陳旉農書選讀》、《齊民要術導讀》、《五穀史話》修訂本等通俗性讀物。他還參加中國農史研究里程碑式著作——《中國農學史》和《中國農業科學技術史稿》的撰寫和統稿工作。至今已出版各種專著16部，並發表了《試論徐光啟的治水營田見解》、《南方草木狀的諸偽跡》、《紀元前中西農書之比較》、《齊民要術中利用微生物的科學成就》、《“馬首農言”的種植特點和名物考索》等30 余篇，總計出版專著論文達430餘萬言，可謂著作等身。

他的專著和論文，史料豐富，旁徵博引，考訂翔實。尤在古農書整理、研究方面獨具一格。農業古籍的校釋不同於一般文史哲古籍的校釋，因它具有農業科學技術的特定內涵，非一般整理者所能勝任，它必須具有古代農業科學技術和現代農業科學技術二者結合的知識，併兼具鉤沉古籍的功力和其他相關知識，才能登堂入室，步入研究的殿堂。繆啟愉由於對農事和農作物栽培技術的熟悉，以及對古農書專用術語理解深刻，所以在整理農業古籍的工作中遊刃有餘，發微祛疑，許多校釋精闢、準確，使長期以來的一些謬誤訛傳，得到正本清源，獲得了同行的高度讚譽。

思慮闡發嚴謹、引文嚴密不苟的“三嚴”原則，在校釋農業古籍時採用四種校法，即：“本校”，用本書不同處的文詞自校，用其引書的原書來校；“對校”，不同版本對勘校正；“他校”，用他書引該書的文詞來校；“理校”，即以事理來校。“三嚴”、“四校”是他多年來潛心研究的經驗結晶，也是他治學嚴謹的具體表現。

他的《齊民要術校釋》（農業出版社，1982年11月）1985年獲農牧漁業部科技進步二等獎，1992年獲國家新聞出版署全國首屆古籍整理圖書二等獎，1995年獲國家教委全國首屆人文社科優秀成果二等獎。《齊民要術導讀》1990年獲首屆科技史優秀圖書二等獎，並被中國台灣五南圖書出版公司以繁體字重新出版。《五穀史話》修訂本1984年獲中國史學會、中國出版協會優秀圖書獎。《元刻農桑輯要校釋》被國務院古籍整理出版規劃領導小組評為優秀著作，認為該書具有較高學術水平，是整理古典農書的工作中呈現的奇葩。《南方草木狀的諸偽跡》一文發表以後，引起讀者強烈的反響，《中國史研究》全文予以轉載。繆啟愉的學術成就，不僅在國內學術界獲得很高的評價，而且也受到國外同行的讚譽，日本東海大學文學院中國農業史研究教授渡部武，除了書信來往以外，還借每次訪華機會專程來南京與繆啟愉切磋中國水利史研究中的學術問題；日本研究中國水利史的教授佐藤武敏、森田明、長漱守等人也經常與繆啟愉切磋中國水利史研究中的學術問題。

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浙江省義烏市人民政府為了表彰繆啟愉中國農史和農業古籍研究取得的成就和為弘揚中華民族文化作出的貢獻，1988年特地請他回家鄉參加全市性的書展，1998年又將他的著作陳列到義烏市“義烏籍人士著作陳列館”。

《齊民要術校釋》是繆啟愉整理研究農業古籍深厚功底的見證。

《齊民要術》是中國現存最早最完整的包括農林牧副漁的百科全書式的古農書，也是世界上最早最系統的農業科學名著，賈思勰於6世紀30-40年代寫成此書，歷經隋唐到現代，都在廣泛傳抄翻刻和研究，尤其在古代，師法其中的農業技術進行生產，都取得良好效果。書中許多經驗，至今仍可借鑒。該書內容豐富多彩早已蜚聲中外，唐代已流傳東鄰日本，18世紀初在日本已有刻本行世，彼邦學者認為是指導農業生產的重要準繩。日本學者甚至推崇研究《齊民要術》為“賈學”，堪與“紅學”媲美。

可是原書由於年代久遠，經過歷代輾轉傳抄翻刻，文字的錯、脫、竄、衍很多，產生了種種誤解和臆說，甚至以訛傳訛，失其真諦，本來文詞質樸明順的一部科學著作，變得很難讀，造成不良後果，不僅影響國內，而且國外更易失真。為了珍惜和保護祖國農業遺產名著，還其本來面目，免除謬種誤傳，免使國內外讀者產生錯誤理解，整理校釋出版該書成了一項十分迫切、十分重要的任務。1960年繆啟愉在中國農業遺產研究室主任萬國鼎的支持下，承擔了該書的校釋任務，經過3年的努力，於1963年完成了初稿，后又經3次修改訂正，於1965年底定稿，前後歷時六載，翌年春交農業出版社付梓，后因“文化大革命”的影響，直到1982年才出版問世。

《齊民要術》一書，研究者眾，研究成果多。當時石聲漢的《齊民要術今釋》、日本西山武一、熊代幸雄合譯的《校訂譯註齊民要術》均已出版，國內外的一些報刊雜誌也發表了不少研究《齊民要術》的文章，這都給繆啟愉的研究提供了方便。他在總結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多方揭微探隱，嚴謹求證，共引證文獻古籍300餘種，並結合現代科學知識祛疑解惑，清源正本，去偽存真，使《齊民要術》一書基本上還其原貌而可讀。如卷五《種藍》引《四民月令》：“冬藍，木藍也”。從宋本《齊民要術》以來一直到今人的整理本，都是這樣記載。按：木藍為豆科常綠灌木，產於廣東、福建等省，《唐本草》、《本草圖經》都說出嶺南，《四民月令》所敘地區不可能種木藍。而爵床科的馬藍，郭璞注《爾雅》說就是“大葉冬藍”，《本草衍義》、《救荒本草》稱為“大葉藍”或“大藍”，這正是崔寔在《四民月令》中說的“冬藍”，別名“大藍”。元刻本《農桑輯要》轉引崔寔《四民月令》說：“冬藍，大藍也”。繆啟愉對此予以考注，確認“木藍”顯系“大藍”之形誤。又如卷六《養羊》，“羖羊”各本均作“羝羊”。按：羝羊是公羊。以“本校”校證，《要術》注文明說“其潤益又過白羊”，郭璞注《爾雅·釋畜》說“今人便以牂、羖為白黑羊名”。可見與白羊相對，不是公羊，應是羖羊，即黑羊。凡此所見，不一一列舉。總計全書中有為前人所未及闡明的、與前人所見異其旨趣者達260多處，大大有利於廣大讀者的正確理解，避免以訛傳訛。繆啟愉所做《齊民要術校釋》附載《宋以來齊民要術校勘始末述評》及《齊民要術主要版本的流傳》，對千百年來的版本優劣、校勘功過及學術價值作了一次總的檢閱和評議，對繼續研究《齊民要術》很有幫助，有很大的學術參考價值。

繆啟愉付出的艱辛勞動，引起了社會各界的關注。《齊民要術校釋》出版后，引起了國內外學者的強烈反響。一致認為，校釋者學力深湛，考校精審，註釋嚴謹；《校釋》在前人的基礎上，博採眾長，總其大成，脫其窠臼，推陳出新，糾正了千百年來的因襲謬誤，新的見解、論斷貫穿全書，並一致推崇為“迄今最完善的一部《齊民要術》校釋本”。使得它包蘊的豐富的傳統農業優良技術起到古為今用，乃至中為洋用的作用，是一部優秀的對農學史、技術史研究有重要參考價值的著作。國外專家學者也對《齊民要術校釋》給予高度評價。

《齊民要術校釋》定稿距今已30餘年，社會和科學技術的發展突飛猛進。為此，繆啟愉又在原書的基礎上重新修訂、編寫和充實提高，寫成《齊民要術校釋》第二版，已於1998年8月由中國農業出版社出版。第二版附錄增加《齊民要術的科學成就》一文，全書引用古今書籍460餘種，內容更為豐富充實，多有前人所未了解者。

繆啟愉在過去漫長的歲月里，受過不公正的對待，但是，不論逆境順境，他始終如一，擁護黨，擁護社會主義，工作勤勤懇懇，任勞任怨，處處以身作則，嚴於律己，寬厚待人。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國家日益強盛，人民生活不斷提高，使他從內心更加堅定聽共產黨話，跟共產黨走。

他十分關心年輕人的成長，對年輕人，既有嚴格要求，又能熱情耐心地幫助指點，所以年輕人也都喜歡向他請教，他也總是循循善誘，誨人不倦，成為年輕人的良師益友。為了給國家培養農業古籍整理、研究人才，他在古稀之年還招收碩士研究生，親自給學生上課。他對學生要求十分嚴格，他篤信“教不嚴，師之惰”。常說為人師表，言傳身教，決不能誤人子弟。所以他對學生的學習態度、學習方法和思想作風都有嚴格要求，批評時毫不留情面，但他十分關心學生的學習和生活，有時過年過節還把學生請到家中做客。對研究生的論文，從選題、擬提綱到撰寫都作具體指點，初稿寫成后又給逐字逐句地修改。每個研究生的畢業論文，都傾注了他大量的心血。學生們對他十分尊敬，對他的教誨，都銘記在心。

繆啟愉是一位不知疲倦的人，雖已到耄耋之年，對工作的激情卻有增無減。生命不息，戰鬥不止，為祖國農業遺產研究事業，為弘揚中華民族文化作更多的貢獻。

1 繆啟愉。四民月令輯釋。北京：農業出版社，1981

2 繆啟愉。四時纂要校釋。北京：農業出版社，1981

3 繆啟愉。陳旉農書選讀。北京：農業出版社，1981

4 繆啟愉。太湖地區塘浦圩田形成與發展。中國農史，1982（1）：12～32

5 繆啟愉。齊民要術校釋。北京：農業出版社，1982

6 繆啟愉。五穀史話（修訂本）。北京：農業出版社，1983

7 繆啟愉。思適嗟言。中國農史，1983（2）：63～73，（4）：80～90

8 繆啟愉。試論徐光啟的治水營田見解。中國農史，1983（3）：32～39

9 繆啟愉。四時纂要選讀。北京：農業出版社，1984

10 繆啟愉。中國農學史（合著）。北京：科學出版社，1984

11繆啟愉。齊民要術譯註（與繆桂龍合著）。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

12繆啟愉。齊民要術導讀。北京，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2008

13繆啟愉。齊民要術譯註（與繆桂龍合著）。濟南：山東出版集團，齊魯書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