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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紅樓夢》的學問
- 紅樓夢:稀世繡像珍藏本(全四卷)
紅學
研究《紅樓夢》的學問
紅學,即研究《紅樓夢》的學問,橫跨文學、哲學、史學、經濟學、心理學、中醫藥學等多個學科。清代學者運用題詠、評點、索隱等傳統方法研究《紅樓夢》,被稱為舊紅學。五四運動前後,王國維、胡適、俞平伯等人引進西方現代學術範式研究《紅樓夢》,紅學作為一門嚴肅學問自此正式步入學術之林,被稱為新紅學,與甲骨學、敦煌學並稱20世紀三大顯學。20世紀末21世紀初,紅學發生分化,主流紅學遭遇瓶頸,民間紅學奇談怪論迭出,紅學整體的學術品質和社會聲譽均呈下滑之勢,同時又給人很多想象空間。
紅學縱向劃分為舊紅學、新紅學、當代紅學三個時期,橫向劃分為評論派、考證派、索隱派、創作派四大學派,各派又細化為若干分支,主要包括題詠、評點、鑒賞、百科、批評、曹學、版本學、本事學、脂學、探佚學等等。
紅學具有高關注度、高吸引度、高參與度的特點,上至政商學,下至工農兵,各行各業、各個階層都不乏紅學愛好者,甚至跨越國界、跨越語種,其在國際上的熱度堪與莎學(莎士比亞學)比肩。
一般來說,對《紅樓夢》的文本、版本、歷史背景、文學史關係和作者家世、生平、創作經歷的研究,都可納入紅學。
對於“紅學”含義的爭論起於1980年周汝昌的《紅學辨義》一文,他認為紅學的範疇應歸結為曹學、版本學、探佚學、脂學,且堅持紅學真正的本體是探尋曹雪芹這部小說寫的是誰家的事,即“本事”,探尋本事的學問,才是紅學的本義,才是紅學的正宗。
周汝昌的觀點受到學者們的普遍質疑。1984年應必成在《文藝報》撰文認為,《紅樓夢》本身的研究不僅不應該排除在紅學研究之外,相反,它應是紅學的最主要內容。
《紅學通史》書影
《文藝雜誌》1914年第8期發表了均耀《慈竹居零墨》,稱清末上海松江有個叫朱昌鼎的人,對《紅樓夢》十分入迷。有人問他“治何經”,他對人家說,他所治的“經”,比起一般的經,少“一橫三曲”。原來,繁體字的“經”字去掉“一橫三曲”,就是個“紅”字。這個小故事流傳開來,“紅學”一詞就約成定俗,成為研究《紅樓夢》這門學問的名稱。
蔡元培《石頭記索隱》;王國維《紅樓夢評論》;胡適《紅樓夢考證》;林語堂《平心論高鶚》;
俞平伯《紅樓夢辨》;王崑崙《紅樓夢人物論》;吳世昌《紅樓夢探源》;周汝昌《紅樓夢新證》;
吳恩裕《曹雪芹佚著淺探》;張愛玲《紅樓夢魘》;高陽《紅樓一家言》;馮其庸《敝帚集》;
杜世傑 《紅樓夢考釋》;余英時《紅樓夢的兩個世界》;蔡義江《紅樓夢詩詞曲賦鑒賞》;
王蒙《紅樓啟示錄》;霍國玲《紅樓解夢》;白先勇《白先勇細說紅樓夢》;李廣柏《紅學史》;
周思源《周思源看紅樓》;胡文彬《紅樓人物談》;劉夢溪《紅樓夢與百年中國》;
劉心武《劉心武揭秘紅樓夢》;馬瑞芳《馬瑞芳趣話紅樓夢》;胡德平《說不盡的紅樓夢》;
蔣勛《蔣勛說紅樓夢》;陳維昭《紅學通史》;閆紅《誤讀紅樓》;蘆哲峰《醉愛紅樓》
舊紅學中的題詠派、評點派,新紅學中的文學鑒賞派、百科全書派、狹義批評派,均可納入廣義評論派。評論派堅持文學本位,從藝術性、思想性、百科文化、社會生活、哲理感悟、情感體驗等角度解讀原著,研究《紅樓夢》的思想主題、藝術特色、人物形象、文化價值、寫作方法等。
1.題詠派:葉崇倫、喚明、富察明義、潘炤、姜祺、沈謙。
題詠派“都著眼於書中人物之悲歡離合,從而寄其羨慕或感概要而言之,無非畫餅充饑,借酒澆愁”(茅盾《關於曹雪芹》)。題詠派的詩、詞、賦、贊,有的抒發“榮華易逝人生如夢”的人生觀,滲透著佛家的“色空”觀念和“夢幻”思想;有的抓住書中的“風月繁華”和“愛情故事”,渲染“繁華”之景和“香艷”之情,吐露出一種仰慕、一種思緒;有的同情寶黛釵,因未能給寶黛釵指出一條光明之出路,抒發一種“無可奈何花落去”的感慨。
2.評點派:王希廉、張新之、姚燮、脂硯齋、王伯沆。
文學評點起源於明代中葉,是獨具中國特色的文論體裁。評點的形式:書首有批序、題詞、讀法、問答、圖說、論贊,每回有回前回后批,頁面有眉批、側批、夾批。
採用文本細讀,從文學藝術的角度談自己的閱讀心得、體會、感悟。
《紅樓夢》被譽為中國封建社會的百科全書,書中服飾、飲食、茶道、養生、美容、醫藥、建築、園林、經濟、民俗、宗教等各方面的描寫都經得起專業化解讀。
王國維《紅樓夢評論》(1904年),用叔本華唯意志主義觀點評論《紅樓夢》,闡述其社會意義和藝術價值。雖然產生在舊紅學時期,卻是現代評論派開山之作。關於這一派的學術旨趣,紅學會總舵主張慶善如是說:“《紅樓夢》是一部文學作品,是一部講人生、講愛情、講情感的書,紅學研究只能以一種文學的眼光和文學研究的方法,去挖掘《紅樓夢》深邃的思想藝術內涵,而不能用索隱的方法把《紅樓夢》變成清宮秘史或是別的什麼秘史。學術就是學術,不能娛樂化,更不能戲說。”
考證派是新紅學第一大派,堅守史學本位,運用杜威實證主義方法,致力於考證曹雪芹家事、《紅樓夢》版本和成書經過。
曹學注重搜集有關《紅樓夢》作者曹雪芹的家世、生平史料,勾勒出《紅樓夢》誕生的歷史背景,通過研究曹雪芹的生平經歷來了解《紅樓夢》。四字法言:曹賈互證。十字箴言:大膽的假設,小心的求證。
版本學以程高本、全評本、脂評本、全抄本原版為研究對象,比較各本先後、真偽、異同,並校訂異文。
出版人是《紅樓夢》版本的製作人,故納入考證派。
索隱派是紅學中的猜謎派、秘史派。以索隱、秘史本位否定文學、歷史本位,透過字面,運用諧音、拆字、藏頭、謎語、讖緯等文字遊戲,用歷史上或傳聞中的人和事去附會《紅樓夢》,考索出“所隱之事,所隱之人”,編造各種秘史。魯迅評語:流言家看見宮闈秘史。
1.本事學:透過《紅樓夢》的表面故事去索隱所謂“背後”的“真事”、“真相”、“秘史”。
(1)官宦家事說:由《紅樓夢》索隱滿清官宦家族秘史。
(2)宮闈秘史說:由《紅樓夢》索隱滿清皇家秘史。
(3)反清復明說:由《紅樓夢》索隱明遺民反清秘史。
(4)曹謎學:由《紅樓夢》編造曹家秘史。
(5)非曹雪芹說:由《紅樓夢》編造各種秘史,並拿秘史中的主人公侵犯曹雪芹的著作權。
2.脂學:基於脂本,猜測脂硯齋與曹雪芹的關係,以及脂硯齋抄閱、評點乃至協助曹雪芹創作《紅樓夢》的經過。
3.探佚學:基於脂本,腰斬后四十回,猜測八十回后曹雪芹原意。
創作派,從事《紅樓夢》相關文藝創作。
1.現代偽續:《劉心武續紅樓夢》,西嶺雪《黛玉傳》,溫皓然《紅樓夢續》,胡楠《夢續紅樓》,金俊俊、何玄鶴《癸酉本石頭記》(吳氏石頭記)。
2.獨立原創:雲槎外史《紅樓夢影》、歸鋤子《紅樓夢補》、高陽《紅樓夢斷》、安意如《惜春紀》、紅樓夢同人。
3.譯著:霍克斯(英譯本)、李治華(法譯本)、弗朗茨·庫恩(德譯本)、伊藤漱平(日譯本)。
4.仿作:張愛玲《金鎖記》、巴金《家》、林語堂《京華煙雲》。
5.衍生藝術:《紅樓夢古畫錄》、1962越劇電影(徐玉蘭、王文娟主演)、1977港版電影(林青霞、張艾嘉主演)、1987央視版電視劇(歐陽奮強、陳曉旭、鄧婕、張莉主演)、1989北影版電影(夏菁、陶慧敏、傅藝偉、劉曉慶主演)、北昆舞台劇及電影(翁佳慧、朱冰貞、邵天帥主演)、江蘇紅樓夢世界實景文學。
舊紅學,指的是五四運動以前的紅學。
(1)題詠派
葉崇侖《紅樓夢題詞》,喚明(1771-1831)《金陵十二釵詠》
(2)評點派
19世紀,評點派大為活躍,書商大量出版經過批評、批點、新評的百二十回《紅樓夢》,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有護花主人、明齋主人、大某山民的批評,太平閑人的“讀法”,讀花人的“論贊”和“問答”。
《新評繡像紅樓夢全傳》(1832年雙清仙館刊本),王希廉,字雪香,號護花主人。王雪香抓住《紅樓夢》的綱領即是“色空”,關鍵是“真假”“夢幻”。
《妙復軒評石頭記》(作於1828至1849年,孫桐生1881年卧雲山館刊本),張新之,號太平閑人,又號妙復軒。太平閑人評《紅樓夢》“較《金瓶梅》尤造孽”。他把《紅樓夢》看成是“盜眾書而敷衍之是奇傳”,是暗《金瓶梅》。他還論證《紅樓夢》是宣傳儒理易道。
《增評補圖石頭記》,姚燮,號大某山民,著有《讀紅樓夢綱領》。他的評點有總評和分評,論小說全書主題:“秦,情也。情可輕,而不可輕,此為全書綱領。”
《增評補像全圖金玉緣》(1884年同文書局石印本),王、張、姚三家合評本。
(3)索隱派
乾隆五十九年(1794),周春撰就現存第一部紅學專著《閱紅樓夢隨筆》,認為《紅樓夢》敘金陵張候家事。這一派以“納蘭成德(明珠)家事說”影響最大。另有傅恆家事說、刺和珅說等等。
“清世祖與董鄂妃故事說”,出自王夢阮、沈瓶庵的《紅樓夢索隱》一書。該書認為寶玉即是清世祖。清世祖即順治皇帝,是滿清貴族舉兵入關后的第一代皇帝,本名愛新覺羅·福臨;董鄂妃,順治貴妃,索隱派誤傳為明末秦淮名妓董小宛。
蔡元培(1868-1940)在1917年9月出版的《石頭記索隱》一書中得出的結論是: “《石頭記》者,清康熙朝政小說也。作者持民族主義甚摯,書中本事在吊明之亡揭清之失,而尤於漢族名士仕清者寓痛惜之意。當時既慮觸文網,又欲別開生面,特於本事以上加以數層障冪,使讀者有橫看成嶺,側看成峰之狀況。”
新紅學,指的是五四運動以後至1954年的紅學。
(1)評點派
脂本評點者脂硯齋、畸笏叟、杏齋、梅溪等人均是曹雪芹身邊親友。但紅學界對脂硯齋的真實身份爭議很大,有作者說、叔父說、兄弟說、妻子說等等。
(2)現代評論派
魯迅在《中國小說史略》(1924年)、《中國小說的歷史的變遷》及其它文章中,對《紅樓夢》提出了許多精闢見解。
李辰冬《紅樓夢研究》(1934,法文本)認為曹雪芹的人生觀是“達觀的”“出世的”,其著書目的在於抒發“人生不過一場夢”的感概,《紅樓夢》的社會由世家、平民和奴隸三種階級組合而成,但是“它們絕不含任何階級鬥爭現象”,書中的人物都是“平凡的人格”,不存在“好人”“壞人”的對立。
王崑崙《紅樓夢人物論》(1948)注重人物心理狀態以性格特點的分析。
(3)考證派
胡適《紅樓夢考證》(1921年),給《紅樓夢》研究開闢了新天地,帶來了新鮮空氣。胡適根據小說本身以及同時代或稍後的清人筆記、年譜、傳記、詩文等材料,考證出《紅樓夢》的作者是曹雪芹,而曹雪芹是曹寅之孫,《紅樓夢》是曹雪芹的“自傳”,后四十回是高鶚續補。從此以後,曹雪芹被絕大多數紅學家公認為《紅樓夢》作者,婦孺皆知。胡適的這一功績是不容否認的。
俞平伯
周汝昌的《紅樓夢新證》是繼胡適《紅樓夢考證》和俞平伯《紅樓夢辨》之後出現的一部影響較大的紅學專著。這是“一部對於《紅樓夢》和它的作者曹雪芹的材料考證書”,“第一次對脂批給予重視”。
(4)索隱派
1925年闞鐸《紅樓夢抉微》、1927年壽鵬飛《紅樓夢本事考證》、1934年景梅九《石頭記真諦》等。由於考證派聲勢浩大,索隱派日益萎縮。
1954年以後進入當代紅學時期。
(1)評論派
對《紅樓夢》的藝術品鑒類研究的成果異常豐碩,如張畢來《賈府書聲》(1983年)、薛瑞生《紅樓採珠》(1986年)等。80年代的美學研究思潮使美學闡釋方法成為紅學研究的一種新研究視角,如王朝聞的《論鳳姐》(1980年)、蘇鴻昌《論曹雪芹的美學思想》(1984年)等。
李希凡、藍翎用馬列主義研究《紅樓夢》,形成了《紅樓夢》是封建社會階級鬥爭百科全書說;王志武的《紅夢樓人物衝突論》(1985年),認為《紅樓夢》的主要矛盾是王夫人和賈寶玉圍繞選擇薛寶釵還是林黛玉而進行的衝突;梅新林的《紅樓夢哲學精神》(1995年),從儒、道、釋三個角度系統分析了《紅樓夢》的主題;王蒙的《紅樓啟示錄》(1991年),根據自己的生活經驗、創作經驗對賈寶玉的形象等問題提出自己的看法。
在1980年第一屆國際《紅樓夢》研討會上,周策縱的《紅樓夢與西遊補》、陳毓羆的《紅樓夢與浮生六記》、白先勇的《紅樓夢對遊園驚夢的影響》等一些運用比較文學的方法來研究《紅樓夢》的文章,令人耳目一新。信息時代的科技成果也被引入紅學研究,如利用計算機的統計功能來考察《紅樓夢》的作者問題等。
其它代表作:何其芳《論紅樓夢》,劉夢溪《紅樓夢新論》,張錦池《紅樓十二論》,蔣和森《紅樓夢論稿》,白盾《紅樓夢新評》,舒蕪《說夢錄》,段啟明《紅樓夢藝術論》,呂啟祥《紅樓夢論集》,陳詔、孫遜《紅樓夢與金瓶梅》,鄧雲鄉《紅樓夢識小錄》及《紅樓夢導讀》,閆紅《誤讀紅樓》,刀叢中的小詩《握紅小札》,蘆哲峰《醉愛紅樓》。
(2)曹學
對曹雪芹的家世、祖籍、生卒年、故居、曹家遺跡、抄家原因等都有不少研究成果:陳毓羆、劉世德、鄧紹基的《紅樓夢論叢》(1979年),馮其庸的《曹雪芹家世新考》(1980年),吳恩裕的《曹雪芹叢考》(1980年),周汝昌的《曹雪芹小傳》(1980年),胡德平的《曹雪芹在香山》。
(3)版本學
主流紅學大體理出版本源流的一些情況:己卯本和庚辰本屬同一支;王府本與戚滬本、戚寧本屬同一支;甲戌本雖是過錄本,但屬年份最早的版本。代表作有:馮其庸的《論庚辰本》(1978年),王三慶的《紅樓夢版本研究》(1981年),胡文彬、周雷《紅學叢譚》(1983年)。
歐陽健《還原脂硯齋》
林語堂《平心論高鶚》(1958年)針鋒相對反駁胡適、俞平伯的“高續說”,系統論證后四十回為曹雪芹原著,高鶚只是對原稿進行了編輯整理,而沒有續寫。林語堂自己是小說家,他的文學考證比俞平伯更見功力。
歐陽健《紅樓新辨》(1994年)、《還原脂硯齋》(2003年),首創辨偽學派,力證“程前脂后”“程真脂偽”,拆穿民國學人偽造脂硯齋古本紅樓夢的真相,一語驚醒“脂學”迷夢。克非、曲沐、吳國柱、陳林、朱樓夢劍應聲而起,鞏固並擴大了辨偽學成果。
(4)索隱派
建國四十年,索隱派在大陸基本消失。僅港台有趙同的《紅樓猜夢》(1980年)等,但未成氣候。
1989年霍國玲出版《紅樓解夢》,索隱派死灰復燃。從2005年起,劉心武連續出版《劉心武揭秘紅樓夢》系列,索隱秦可卿原型為廢太子胤礽家的一個無名公主。其考證部分重複周汝昌的觀點,其文本分析則重複王志武《紅樓夢人物衝突論》的觀點。
另有一部分人從開發本地經濟效益出發,對曹雪芹的祖籍提出了一些五花八門的說法,不僅遠離紅學,而且對了解作品並無積極意義。
索隱派以其故事性、傳奇性,滿足了多數普通讀者的獵奇心理,迎合了大眾文化的消費趣味,故產生了相當大的影響。但這種受經濟利益和消費性的驅使,方法上又流於荒誕的紅學研究,並不值得提倡。
魯迅
胡適
周汝昌
專著:《紅樓夢新證》《曹雪芹》《曹雪芹小傳》《恭王府考》《獻芹集》《石頭記鑒真》《紅樓夢與中華文化》《紅樓夢的歷程》 《曹雪芹新傳》 《紅樓藝術》《紅樓夢的真故事》《紅樓真本》《周汝昌紅學精品集》《風流文采第一人》《紅樓十二層》。
張愛玲
紅學成果:《紅樓夢魘》。卷首是“自序”,全書共由7篇專文構成:《紅樓夢未完》《紅樓夢插曲之一——高鶚、襲人與畹君》《初詳紅樓夢——論全抄本》《二詳紅樓夢——甲戌本與庚辰本的年份》《三詳紅樓夢——是創作不是自傳》《四詳紅樓夢——改寫與遺稿》《五詳紅樓夢——舊時真本》。這7篇文章以版本研究為主要內容,顯現出一位作家對《紅樓夢》的濃厚興趣和研究的獨特視角。
1、脂硯何人
脂硯齋這個人,對研究曹雪芹和《紅樓夢》的意義、價值、重要性,治紅學的人莫不深知。他的名字直接寫入甲戌本,早期抄本一律題作《脂硯齋重評石頭記》;曹雪芹寫,他評,而且一評再評,三評四評;甲戌、靖本第一回批語中,將他與雪芹並提,稱“一芹一脂”和“一脂一芹”。但脂硯何人?無論說是叔父也好,舅父也好,曹頫也好,棠村也好,曹雪芹自己也好,史湘雲也好,都不過是一種猜測,而且是證據並不充分的猜測,不僅在研究者中間達不成一致,更主要的是每一種立說本身就沒有實證的支持。畸笏叟也是這樣。因為脂硯齋找不到歸屬,畸笏也相應探考無從,兩位批者是連帶的。
2、芹系誰子
曹雪芹是誰的兒子問題,自胡適提出系曹頫之子以後,一度為大多數研究者所接受,但後來動搖了,因為胡適立此說完全建立在無證枉說的基礎上,依憑的是邏輯推論——既然繼曹寅織造位的曹顒短命早夭,由過繼的曹頫接替,自然雪芹就是曹頫之子了。認為雪芹是曹顒遺腹子的說法,在相當一部分研究者中也頗流行,但同樣缺乏實證。而且需要解決一個矛盾,即必須證明曹天祐和曹雪芹是一個人。雪芹名曹沾,與曹天祐在名字上不無關合之處,王利器即舉出《詩經·小雅·谷風·信南山》“上天同雲,雨雪霧霧,益之以霢霖,既優既渥,既沾既足,然我百穀……曾孫壽考,受天之祐”,證明兩者“義取相應”。但大部分詩經版本此詩的“祐”字都作“祜”字,鄭玄箋也說:“祜,福也。”只有“明監本”、“毛本”、“閩本”的“祜”誤作“祐”。因此還須證明曹家人看到的《詩經》只能是作“祐”的本子,真是麻煩之至。而且《五慶堂曹氏宗譜》列曹天祐為十五世,註明“顒子,官州同”。如果曹雪芹即曹天祐,能夠“官州同”,他何必“舉家食粥”呢?顯然此說的障礙也不少。總之曹雪芹是誰的兒子,是一個根本未獲解決的問題。
3、后四十回誰著
續書作者也類似,原來認為是高鶚,後來夢稿本出世,高續說土崩瓦解。其實,程偉元和高鶚在百二十回本《紅樓夢》的序言中說的話原很明確,他們只是在搜羅到的“漶漫不可收拾”的后四十回的基礎上,“截長補短,抄成全部,復為鐫板”,我們沒有理由認為這是在撒謊。張問陶《船山詩草》卷十六《贈高蘭墅鶚同年》詩的題註:“傳奇《紅樓夢》八十回以後俱蘭墅所補。”也只是說“補”而已,完全可以理解為是“補”齊的意思。所謂高鶚續作《紅樓夢》后四十回,實在沒有多少根據。但究竟是誰作的?只好老老實實地承認:還不知道;或者說,這個問題的解決,現在條件尚未成熟。
1、元春判詞
元春判詞是:“二十年來辨是非,榴花開處照宮闈;三春爭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夢歸。”第二、三句不難解釋,主要是一、四兩句指的是哪一個“二十年來”?“辨”什麼“是非”?“虎兔相逢”似暗含干支紀年的意思,那麼作者的本意指的是哪一年與哪一年“相逢”?簡直索解莫從。續書寫元妃薨日在甲寅年十二月十九日,特註明是年十二月十八日立春,因而“已交寅年卯月”。顯然流於牽強,不足以服人。且“二十年來”,絕非虛筆,如與脂批的“屈指二十年矣”相比照,更覺大有文章。那末元春這一判詞究作何解?看來仍是個謎。
2、《好事終》曲
《好事終》其中有兩句是:“箕裘頹墮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寧。”曲子本身寫的是秦可卿。問題是為什麼要說“家事消亡首罪寧”?自然也可以解釋為,賈家之敗,是由於寧國府的子弟更其不堪,但這與書中情節完全吻合嗎?須知,“家事消亡”這四個字,在曹雪芹生活的雍、乾時期有何等分量?作者豈是隨便如此措詞?這確實是紅學中的一件不解之謎。
3、作者署名
《紅樓夢》第一回“出則既明”之前,交代故事緣起,一下列舉出四個書名,而且每一名稱都與具體的人相聯繫,即本來是《石頭記》,空空道人改為《情僧錄》,東魯孔梅溪題為《風月寶鑒》,曹雪芹增刪后題為《金陵十二釵》。曹雪芹寫的《紅樓夢》,自己卻“題曰《金陵十二釵》”,這是為什麼?空空道人是誰?東魯孔梅溪又是何人?這些人名和書名之間是什麼關係?可以說這一連串書名的底理,至今還沒有弄清楚。
4、明義題詩
富察明義的二十首《題紅樓夢》絕句,似涉及到了八十回以後的《紅樓夢》的情節。明義字我齋,滿洲鑲黃旗富察氏傅恆的二兄傅清之子,大約生於乾隆初年,很可能與曹家有一些關係。研究者感到興趣的是明義題紅詩的最後四首,即第十七至二十首,這四首詩的內容一般都認為涉及到了八十回以後的情節。如這些推斷不誤,那末早在程、高補作問世之前,就已經存在著“全壁”,並不如後人所慨嘆的“神龍無尾”,而且前八十回的情節與現在我們見到的在大同中也有大異。但這個“初稿”或“舊稿”後來哪裡去了?明義在組詩的小序里說“其書未傳”:誰“未傳”?雪芹不想傳,還是傳而“迷失”了?情節方面的不同,是後人誤改還是雪芹自己的改筆?研究者中也有人認為組詩的最後四首未越出前八十回的內容。
1、釵黛優劣
紅學的第一大公案是寶釵和黛玉孰優孰劣問題,這簡直是個永遠扯不清楚的問題。早在清末,就有因對釵、黛的看法相左而“幾揮老拳”的記載。現在也是人言人殊,各有取向,無法一致起來。“擁釵派”和“擁黛派”似乎都可以從書中找到立論的依據。不只是由於評論者所持的道德規範不同,因而看法相異,即便運用同一種標尺,也會得出不一樣的結論。寶釵和黛玉孰優孰劣?誰高誰下?自有《紅樓夢》以來,人們就感到不好區分。不好區分,偏要區分,爭論自不可免。因此便有“擁薛”和“擁林”兩大派,在可預見的將來,看不出有調和的餘地。只要《紅樓夢》還有讀者,此一公案便會永遠聚訟下去。
2、后四十回的評價問題
關於胡適提出來的續書作者為高鶚,證據不夠充分,現在此說已發生動搖。問題是,續作者為誰是一回事,如何評價是另一回事。無論后四十回系誰人所寫,都有一個與前八十回在情節結構上是否銜接,在思想傾向上是否一脈相承,在藝術上是否視為一體的問題。考證派視程、高補作為寇讎,斥為“狗尾續貂”,貶稱為“偽續”、“偽后四十回”,認為續書是對雪芹原著的褻瀆,絕不能容忍,必欲一刀斬去方可一快;小說批評派的紅學家們,從文學欣賞的角度著眼,傾向於補作大體上還說得過去,《紅樓夢》得以廣泛流傳,程、高二氏實有功與焉。
魯迅對后四十回的評價較持平,認為“后四十回雖數量止初本之半,而大故迭起,破敗死亡相繼,與所謂‘食盡鳥飛,獨存白地’者頗符,惟結束又稍振”,“是以續書雖亦悲涼,而賈氏終於‘蘭桂齊芳’,家業復起,殊不類茫茫白地,真成乾淨者矣”。但這一評價的前提,是接受胡適的觀點,假定后四十回為高鶚所續,如果前提發生動搖,評價也必隨之而有所改變。
3、有沒有反滿思想
索隱派是認為《紅樓夢》有反滿思想的,而且認為不是一般的反滿,而是全書的基本出發點和最後歸宿,主旨就在於反清復明。但也有不少《紅樓夢》研究者持否定態度,認為曹雪芹的祖上早已加入旗籍,“護從入關”,立下了汗馬功勞,實無可能還去反什麼滿。
4、六十四、六十七回的真偽問題
程偉元、高鶚在刊行百二十回本的引言里說:“是書沿傳既久,坊間繕本及諸家所藏秘稿,繁簡歧出,前後錯見。即如第六十七回,此有彼無,題同文異,燕石莫辨。”因此流傳下來的第六十四、第六十七兩回的真偽,即是否曹雪芹原作的問題,就成為紅學考證的對象了。
5、甲戌本《凡例》出自誰人之手
《紅樓夢》早期抄本中,惟獨甲戌本卷首有一篇《凡例》,共五條,計七百一十字。有的研究者主張第五條為脂硯齋所寫,另外四條是後人補上去的。也有人認為《凡例》是脂硯齋所寫,後來被刪去了一至四條,剩下的第五條便成為庚辰、夢稿、戚序等本第一回的回前總評。但很多紅學考證專家認為甲戌本最晚,所以才有商業性質的《凡例》,因此懷疑是書商所擬作。當然也有人認為《凡例》是曹雪芹自己所寫的。
6、脂本的問題
現在已發現的脂本計有十二種,但對這十二種抄本的研究是很不夠的,距離理清這些版本的系統還相去甚遠。迄今為止還是言人人殊,無以定論。特別是版本演變和《紅樓夢》成書過程的關係,現在還未能找到大家都基本認可的說法。更不要說不同版本中的脂批的比較和研究,仍有待於研究者做出進一步的努力。
7、曹雪芹的籍貫
研究者中間有豐潤和遼陽兩說。豐潤說為周汝昌所力主,《紅樓夢新證》增訂版第三章對此考論甚詳,並附有《豐潤曹氏世系表》。周汝昌之前,李玄伯於1931年在《故宮周刊》發表《曹雪芹家世新考》里,已提出曹家的原籍是河北豐潤。馮其庸根據《五慶堂重修曹氏宗譜》,認定曹雪芹上祖的籍貫是遼東的遼陽和瀋陽,始祖為曹俊,屬於宗譜上的第四房。
8、曹家的旗籍問題
胡適在《紅樓夢考證》中提出曹雪芹是“漢軍正白旗人”,應當說所依據的材料是充分的,因為清代的許多官書如《四庫提要》、《清史列傳》、《清史稿》,以及《雪橋詩話》,《八旗文經》、《八旗畫錄》等私家著述,都無一例外地這麼說。
9、靖本“迷失”
1959年夏天,南京的毛國瑤從靖應鵑家裡看到此書,並與戚序本對照,過錄下來一百五十條戚本所沒有的批語。但靖藏本本身,除毛國瑤外,紅學家誰都無緣看到。據說是“迷失”了,而且早在1964年靖家就沒有找到這部舊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