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東金石略

粵東金石略

作者介紹


翁方綱(1733~1818),字正三,一字忠敘,號覃溪,晚號蘇齋。順天大興(今屬北京市)。乾隆十七年(1752年)中進士,選庶吉士,授翰林院編修,累遷至內閣學士。先後主持江西、湖北、順天等地鄉試,任廣東、江西、山東等省學政。翁氏博學洽聞,精研學術,長於考證、金石之學,為有清一代著名學者之一。阮元《廣東通志·宦跡》說他“素喜金石碑刻,纂《兩漢金石記》,為世所稱。”《清史稿》也說他“尤精金石之學,所著《兩漢金石記》,剖析毫芒,參以《說文》、《正義》,考證至精。”

作品簡介


《粵東金石略》共錄金石刻畫文字562種,首一卷,附錄二卷。卷前有翁氏自序,卷首為康熙、乾隆御筆28種;卷一,廣州府金石67種;卷二,廣州南海神廟金石67種;卷三,廣州清遠禺 峽山諸刻39種;第四、五,韶州府金石48種;卷六,韶州碧落洞諸刻24種;南山諸刻27種;泐溪 石室48種;卷七,連州金石44種;卷八,肇慶府七星岩諸刻62種、三洲岩諸刻15種、陽春岩2 種;卷九,肇慶府金石10種、惠州府13種、潮洲府33種、嘉應州2種、高州府3種、廉州府1種、雷州府5種、瓊州府13種。附錄二卷,廣州九曜石生28種。書中記載金石名稱、地點、年代及 撰書人名字、行數、字徑、題跋等,按當時粵東名地區分類。後來阮元編纂《廣東通志·金石略》,多採用此書材料,及近年出版的《中國文物地圖集·廣東分冊》之石刻著錄,也多賴此書。

作品特點


資料豐富

所錄石刻資料數量多、地域廣,可以概見廣東當時所有石刻的情況。在翁氏之前,也有 著錄廣東石刻的著作如黃佐《廣東通志》、汪永瑞《廣州府志》、郭爾啟《南海縣誌》、孔慶連《番禺縣誌》及一些學術筆記等,但都不成規模,如黃佐《廣東通志·金石志》所輯石刻僅一百七十 余種,簡直不能比擬於《粵東金石略》,而其他如《廣州府志》等,皆一時一地之錄,亦難以望《粵東金石略》之項背。

取材精良

取材精良,詳略得當。該書收錄雖然豐富,但並非所有石刻都收錄不遺,而是有所辨析取捨,重點集於廣州府及石刻資料較集中、較重要的地區,如與中外交通最為密切,碑刻最為豐富,有“南方碑林”之譽的南海神廟即單獨為卷,收錄了自唐至清代碑刻85種,然事隔200多年後的今天,由於屢經劫亂,損毀散失等諸多原因,所剩僅50多條,已不及原來的三分之二了。又 如肇慶七星岩李邕《端州石室記》石刻,原文381字,翁方綱視學廣東時,“可辨者三百四十八”,如今只可見264字,200餘年間侵蝕損毀達84字之多。金石家陸增祥有言:“金有時毀,石有 時泐,賴墨本以傳之。墨本聚散何常,存亡賴著錄以傳之。”以是觀之,良有以也。

名篇豐富

收錄碑刻名篇不少,凡清中期粵中之名刻,大抵均能見諸該書。如《神漢桂陽太守周府君功勛銘碑》,建於漢靈帝熹平三年(174)被稱為“粵東石刻之最古者。”它記載了漢桂陽太守周 憬開鑿粵北瀧水河道便利交通的功績。碑文已載入宋人洪适《隸釋》中,歐陽修集古錄》、曾鞏《南豐類稿》、趙明誠金石錄》、劉昌詩《蘆浦筆記》、趙一清《水經註釋》等20餘種著作,對此碑 皆有論述。碑文隸書,文長八百餘言,歷代金石學者每用為考研古今文字的碑例。《端州石室記》出自唐著名書法家李邕手筆,刻於開元十五年(727),為嶺南現存最早的唐碑,是肇慶七星 岩摩崖石刻中年代最古,歷史、藝術價值最高的一例,且為李邕所留唯一之正書碑,彌足珍貴。再如《南海神廣利王廟碑》,為廣州現存最古的唐碑,由唐大文學家韓愈撰文,循州刺史陳諫書丹,在嶺南文化史上佔有重要地位。廣州五仙觀《古仙詩碑》為廣州現存較早的宋碑,由宋嶺南學者古成之手書。六榕寺補榕亭畔中的《證道歌碑》,碑文相傳為釋玄覺所撰,蘇軾手書,刻於 北宋紹聖三年,在考證廣東佛教史上頗有意義。其他如《大宋新修廣利洪聖昭順威顯王記》、《六侯之記》、《重修天慶觀記》等名碑及重要摩崖石刻如羅定《龍龕道場銘並序》(鐫刻於唐聖歷二年,被稱為“嶺南第一唐刻”)、肇慶鼎湖山唐刻偈語“涅盤妙正,法眼心藏”、英德南山唐《湞 陽果業寺開東嶺洞谷銘》、唐《南岩亭記》、唐《眾樂亭記》、羅浮山南漢《鎮象塔記》、英德碧落洞 南漢《盤龍御室記》、潮洲葫蘆山南漢《拓路題記》,英德南山宋《廣東路新開峽山棧路記》、宋《英德南山聖壽禪寺水車記》、蘇軾《碧落洞》、蘇緘《碧落洞詩》、潮洲葫蘆山宋《金城山記》、宋《築城記》、陽山賢令山宋《皇宋聖德頌》等等均為翁氏《粵東金石記》輯錄整理。至於廣州宋刻 最集中最重要的葯洲九曜石,則專著《九曜石考》二卷,是為目前對葯洲研究最有參考價值的著述。

考證精詳

《粵東金石略》對廣東金石並未限於一般性的資料搜求、整理和輯錄,而是 作者傾其心力,一絲不苟地做了大量精細詳明的考證工作,探頤索微,補缺鉤沉,言必有據,見解獨到,具有較高的學術價值。如九曜石上有題:“士宏子高昌衡平甫元規正叔安道子適丙午仲春 十五日題”,這行文字不加標點,頗費思量。經翁方綱考證:士宏,字子高,姓盧,新鄭人,宋英宗治平元年(1064)做廣州知府。一年,有安南船隻百艘出現於北部灣,有人說是來犯海疆的。盧 士宏親往瞭解,開誠詔諭,得以保境安民,這正是丙午即治平三年的事。這種考證,使我們後人知道廣州宋代還有一位這樣的知府,也知得宋代海上絲綢之路時有海盜出沒。又如屈大均廣東新語》說連江楞伽峽丁蘭石“旁多篆刻,苔蝕不可讀”,翁方綱泊舟丁蘭石下,用水洗去苔蘚,發現石上的字體並非篆刻,字跡雖漫漶不清,但查考連州志所載,證明那是記載宋嘉泰二年疏導 因山崩阻塞航運的一段文字。又如翁方綱到峽山寺,僧人告訴他飛泉亭后的石壁有蘇軾手跡,他第二次來游,剔去苔蘚,發現卻是明末朱學熙所書“坡仙游寓”四字。又如肇慶七星岩石室洞 內有正書“景福”二在字,粵中民多取其“福”字拓片張掛室內,而莫知其書者,經翁方綱考證,“景福”二字乃唐大書法家李邕所書,年代為開元十五年(727),其考證為後人普遍認可,遂成定 論。這些都說明翁方綱的精細和認真。翁方綱在粵8年中,為官之暇,為搜求廣東摩崖碑碣不遺餘力,足跡幾遍廣東各地。他曾七 歷寒暑訪尋《重刻張九齡神道碑》;五到清遠峽趁枯水時拓得“東坡釣磯”四字;費時四年搜尋米 題“葯洲”石;宋代名相張浚貶連州時,常登列秀亭(故址在今連州公園內)眺覽風物,留有題列 秀亭石刻,翁方綱找尋了七年才獲睹這塊碑刻,並因張浚書跡重出而興奮作詩:“我求此石今七年,荒亭敗瓦空蒼煙,齋廚垣傾講肆側,幾載土復枯纏……”。足見這位學者的辛勤與執著。正如本文開篇所述,翁方綱的來粵及其學術活動始開廣東金石學之端,其後金石學者漸出,金石著作漸富,舉其要者,有南海吳榮光《筠清館金石文字》五卷,梁廷楠《金石稱例》四卷、《續金石稱例》一卷、《藤花亭鏡譜》八卷、《碑文摘奇》一卷,吳蘭修《南漢金石志》二卷,彭泰來《高 要金石略》四卷,黃培芳《端州金石略》二卷,汪兆鏞《番禺縣續志·金石略》七卷以及各地方志 所輯集的金石文字等等。時人黃佛頤評價:“服嶺以南,士夫鮮治金石學者。乾嘉而降,風氣稍 開……若梁章冉、吳石華荷屋,則足與中原諸子抗席矣。”翁方綱誠開粵中金石學風氣之先,遺風流緒,至近現代而不衰。

作者闡述


翁方綱在粵中的題記,除葯洲十四處除,南海神廟內還有兩處:一在宋開寶碑陰,刻“乾隆丙 戌九月大興翁方綱謁祠觀碑辛卯三月大風雨中復來題記”;一在浴日亭陳獻章詩碑,刻“乾隆辛卯三月大興翁方綱風雨中來摩挲碑刻賦詩而去”。冥冥之中,彷彿看到這位學者在風雨中摩挲,題詠,跋涉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