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邦額
清朝的官員
和邦額(1736? ~ ?),字霽園、䦵齋(䦵,nǐ,[門+爾],或作“閑”者,誤。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夜譚隨錄》的前言已指出該字很偏僻,《五音集韻》釋為“智少力劣”,取以為字,似有自謙之意;而作“閑”是形近而訛),號霽園主人、蛾術齋主人,滿洲鑲黃旗人。其生卒年月,無定論,有研究者推測其生於清乾隆十三年,卒於乾嘉年間或稍後。他的祖父和明,做過涼洲、福建、廣東等地的總兵。和邦額自幼跟隨祖父,先後到過甘、陝、青、閩、粵等許多地方祖父去世后,他轉到京城的八旗官學讀書。直到38歲時,才得以考中舉人,出任山西樂平(今昔陽)縣令、鈕祜祿氏副都統等職。
和邦額
和邦額自小跟隨祖父轉宦南北。乾隆十五年(1750)四月,和明調任福建汀州鎮總兵,十五歲的和邦額亦隨行“自三秦人七閩”(《夜譚隨錄·香雲》)。乾隆十七年(1752)二月,和明病故,和邦額“從家君扶祖徐自閩人都”(《夜譚隨錄·人同》),不久以八旗子弟“俊秀可以學習者”(《欽定八旗通志》卷九十七之《學校志之四·咸安宮官學》)選人一等官學咸安宮官學。五年期滿后,曾出任山西樂平縣(今昔陽縣)縣令。乾隆三十九年(1774),和邦額中舉。
和邦額
失傳的《蛾術齋詩稿》與《一江風傳奇》
《一江風》原稿已佚,僅知有二卷三十六齣,演鄭梓和高靜女事,曾在北京流傳。《蛾術齋詩稿》今未見,但鐵保所輯《熙朝雅頌集》中存有九首,略可管窺,如《答成六致仕閑居韻》:“兩袖清風去酒泉,歸來衣櫛果蕭然。謝瞻門戶芭籬隔,仲舉交情草榻懸。此日蒲團堪坐破,當時鐵硯已磨穿。白衣蒼狗須臾事,宦海飄零二十年。”
《夜譚隨錄》
和邦額
《夜譚隨錄》對清中期京旗生活的描畫
在滿族文學史上,《夜譚隨錄》是第一部全向度、多側面刻畫旗人生活的文學作品,其中明確涉及旗人題材佔了全書1/5重。所牽涉內容不但包括在京城生活的旗人所見怪異,還有乾隆年間已經日趨嚴重的旗人生計問題,滿人特有的風俗和喜好、性格、市井文化,甚至滿人漸習漢俗但仍保持的獨特民族個性。
成年以後的和邦額餘生基本都定居北京。這個城市自從公元1420年起就開始被營造成皇城,見證了明王室在此二百年的興衰成敗,也眼見從關外奔踏而來的滿族在此經營,生息繁衍。《夜譚隨錄》誕生的時候,滿族的傾城進駐已經持續了135年。一百多年來,北京城在原有的恢弘大氣中被慢慢注入了閑適和優雅的氣息,勇武、好禮、俠義而又喜好風雅的旗人個性也被吸納,形成北京城獨特的文化性格。
《夜譚隨錄》中明確涉及旗人題材的包括:《紅姑娘》、《阿鳳》、《小手》、《伊五》、《某馬甲》、《來存》、《永護軍》、《鋦人》、《紅衣婦人》、《怪風》、《大眼睛》、《高參領》、《嵩杉篙》、《春秋樓》、《貓怪三則》、《異犬》、《那步軍》、《佟犄角》、《譚九》、《額都司》、《紙錢》、《三官保》、《某領催》、《護軍女》、《多前鋒》、《堪輿》凡26篇,佔了全書1/5重。所牽涉內容不但包括在京城生活的旗人所見怪異,還有乾隆年間已經日趨嚴重的旗人生計問題,滿人特有的風俗和喜好、性格、市井文化,甚至滿人漸入漢俗但仍保持的獨特民族個性。
在《夜譚隨錄》中我們可以看到乾隆年間北京中下層社會比較真切的反映。在他筆下收羅了相當繁複的各行各業人物,單旗人中就有步軍、護軍、甲兵、筆貼式、僕人、婢女、領催、都司、中書舍人、侍衛、驍騎校、佐領、參領、前鋒、統領、宗室王子,甚至還有薩滿。其他人物則更為廣泛:秀才、監子、富商、小販、屠戶、童僕、鍛工、船工、幕僚、役卒、知縣、縣尹、私塾先生、僧道、巫士、花戶、農民、市民、醫生、汛兵、力夫、店主等等,儼然一幅豐富多彩的社會風情畫。
其中與滿族或者旗人生活相關最為密切的題材,是和邦額最為駕輕就熟的。《夜譚隨錄》中,最為耀眼奪目的也是此類篇章。凡人遇狐是志怪小說中常見的題材,在《夜譚隨錄》中則體現為旗人遇狐,文中此類故事比比皆是。和邦額將鬼狐寫入旗人生活,或許並不是刻意所為,但正是他利用了自己獨特的民族身份,才把清代滿族旗人帶入整個中華大民族談鬼說狐的大氛圍。通過如此眾多的旗人遇狐故事的講述,滿漢思想文化交融的痕迹也清晰可現。
清代文言神怪小說在清代中期取得豐碩的成果。和邦額作為一位滿族作家,其文言小說集子《夜譚隨錄》,無論在題材的開闊性和思想的深刻性上,還是在藝術性的造詣上,都稱得上是有自己的創新和特色的珍品。
《夜譚隨錄》中表現滿族八旗官兵生活的,有《某馬甲》、《伊五》、《紅姑娘》、《譚九》、《塔校》、《永護軍》、《多先鋒》等數篇。和邦額在這些小說里,對“八旗生計”引出的滿族下層人民悲慘遭遇深表關切。另外,書中“記朔方及市井情形者特可觀”(魯迅語),《怪風》、《蜃氣》等都可看作是描繪北方奇景異風的佳作,《三官保》、《護軍女》等則特別生動準確地勾勒出京城市井生活的畫面,可以說是領北京滿人小說“京味兒”傳統之先的作品。《三官保》中這樣描寫了兩個旗人的鬥嘴:佟大言曰:“汝既稱好漢,敢於明日清晨,在地壇后見我否?”保以手拊膺雙足並踴,自指其鼻曰:“我三官保,豈畏人者?無論何處,倘不如期往,永不為人於北京城矣!”
雖然《夜譚隨錄》是一部文言小說集,這裡所摹擬的京腔京調,卻十分活靈活現。滿族作家在本民族早期寫北京故事的小說中就如此注重推敲和傳遞口語的神韻,於此足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