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倫霍芬

自然資源

侏羅紀晚期,也就大約1.55億年前,現在的德國那時候還是一個鑲滿了小島的溫暖淺海。海綿珊瑚在這裡生長,突出水面的珊瑚礁將這片海域分隔成一個一個孤立的瀉湖。這些瀉湖既不能與海洋連通,也沒有河流注入。於是在這些溫暖孤立的瀉湖中,鹽度逐漸上升,部分水域變得缺氧(貧氧)甚至有毒。除了藍藻和微小的原生生物(如有孔蟲),大多數生物都不能在瀉湖底部水域中長期生存。因此,任何落入泄湖的生物體,無論是從陸地還是從海洋漂流而來,都會被埋入湖底鬆軟的碳酸鹽泥漿中,並因此而逃離了被食腐生物分解或者洋流衝散的命運。

內容簡介


今天,在巴伐利亞,在紐倫堡慕尼黑之間,這些碳酸鹽岩泥漿形成的紋理細密的平板灰岩(在德國被稱為Plattenkalk),從石器時代就已經被開採用作屋頂和地板,甚至用作平板印刷的板材。這些以索倫霍芬鎮命名的,被稱為索倫霍芬或索倫霍芬灰岩的岩石,正是以其中富含的精美化石而聞名於世。儘管比較少見,但索倫霍芬灰岩中的化石大多數都保存了精美的生物細節結構,甚至保存了通常情況下難以保存為化石的生物軟體結構。
特異化石埋藏點通常是古生物學家們的樂園,因為這些地方往往保存有大量普通化石埋藏點所不能保存的生物細節、軟體結構等等,索倫霍芬灰岩就是這樣一個埋藏點。雖然索倫霍芬灰岩中埋藏了大量脊椎動物(如魚龍翼龍)、無脊椎動物(如鱟、環狀蠕蟲)、陸生植物(如鱗皮木)和原生生物的精細結構,但這裡最出名的化石無疑還是始祖鳥化石!
1861年8月,德國古生物學家馮邁耶(HermannvonMayer)宣布在索倫霍芬灰岩中發現了羽毛化石,一個多月後,他又在同一個地方發現了一具較為完整(缺少頭部)的化石標本,清楚地顯示該生物有一對長著羽毛的翅膀,他將之命名為Archaeopteryxlithographica,中文意譯為始祖鳥。迄今為止,在索倫霍芬共發現了10塊始祖鳥標本,分別是“倫敦標本”、“柏林標本”、“馬斯堡標本”、“哈勒姆標本”、“艾希塔標本”、“索倫霍芬標本"……。索倫霍芬始祖鳥曾經作為唯一的從爬行動物到鳥類的進化證據,其真實性保受爭議與批評,但隨著中國熱河動物群中大量處於過渡類型狀態的鳥類化石的出現,索倫霍芬始祖鳥化石的真實性也得到了最終的肯定。

歷史


遠在晚侏羅世時期的索倫霍芬地處熱帶,是一片被礁石包圍的淺水潟湖。這片脫離海岸的沙洲與海岸間的潟湖與大海幾乎沒有交流,所以數千萬年以來,湖底慢慢沉積了細膩的泥漿,湖水的鹽分也日益增大,生命難以駐足。在往後不同的日子裡,一旦某些動物的屍體被風暴或者溢流的海水衝到潟湖,就會沉到含氧量極低的湖底,泥漿將屍體密封,保護它不會進一步腐朽毀壞,細膩如脂的碳酸鹽基質保存了其中極為細緻的構造,隨後礦物質逐漸滲入並取而代之成為化石。
而更重要的,還是人的因素。索倫霍芬鎮地是一個非常小的城鎮,居民大概只有幾千人,大都以採礦與石版印刷為生。因為印刷的需要,礦工們開始煞費苦心地以手工開採石片(到現在仍是如此),這恰是我們能發現始祖鳥與其它許多古生物化石的原因。用德國人那種接近“病態”的嚴謹保證,他們都仔細檢視了每片石片的所有表面。所以,縱然他們不是刻意在尋找化石,也不會遺漏任何東西。如果像其他礦場那樣採用了高度機械化的採石流程,或中國遼西老鄉對化石點的“百團大戰”,一定會毀掉這些化石。
最初從索倫霍芬來到人間的是一根羽毛,那是一根飛羽,就像《阿甘正傳》裡面那片潔白的、一直飄飛著的羽毛就是飛羽。這根神奇的羽毛於1860年在索倫霍芬附近一採石場被發現,其結構與現生鳥類的初級飛羽十分相似,但卻是來自距今1.5億年前的晚侏羅世地層,實在令人難以置信。由此我們可以確信,遠在1.5億年前,地球上就已經有了鳥類的蹤影,此外沒有其它解釋。
在距羽毛的研究論文發表一個多月之後的1861年初,索倫霍芬附近的奧特曼礦坑中發現了一具除了頭部缺失外比較完整的化石,化石清楚地顯示出該物種有一對長羽毛的翅膀!化石被古生物學者梅耶將化石命名為Archaeopteryxlithographica,屬名意為“古翼”,種名意為“印版石”。慧根充沛的你此時已經明了,這就是古生物中的超級明星——始祖鳥。
不過,這塊標本並不在梅耶,或某博物館手中,而是索倫霍芬帕本海姆一位名為哈伯倫的醫生所有。哈伯倫是一位業餘化石收藏家,有時會接受採石工人的化石來代替醫藥費。到1862年為止,他共計收藏化石1703件,其中包括了1件始祖鳥、23件爬行類、294件魚類、1119件無脊椎動物與145件植物,這些收藏基本代表了索倫霍芬晚侏羅世的整個生態系統,令人羨慕不已。
但這些化石並不是哈伯倫的最愛,他的女兒才是他的摯愛至寶,她將在1862年出嫁。為了籌辦嫁妝,哈伯倫準備把這批收藏品拿出來拍賣。此消息一傳出,歐洲馬上掀起了一陣國際搶購熱潮,各大博物館競相出價。
哈伯倫一邊等待價格抬升,一邊為他的桂冠收藏品始祖鳥營造一種神秘的氛圍。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不允許任何人給始祖鳥繪圖或拍照。不過這些噱頭也引起了謠言,說化石是偽造的,畢竟一個混合了爬行類與鳥類特徵的動物確實令人匪夷所思。
此時歐洲的學術環境恰好是進化論初出茅廬之時。1859年11月,達爾文的《論物種起源:通過自然選擇的方式》一書在千呼萬喚后終於出版。他本人也渴望能發現那些“中間形態”的新化石紀錄來證明他的理論。1861年,始祖鳥讓達爾文的期望終於得到回應,始祖鳥保留了一系列與爬行動物相似的特徵,恰巧是達爾文預見的那種動物。達爾文為之歡欣鼓舞,言道:“始祖鳥化石對我來說是個重大事件”。
但當時的德國科學家卻不見得接納進化論,當時的學界領軍人物費爾肖對進化論極為反感。加上種種悲催的大小事件,導致了德國古生物學家做了種種努力,期望將此批化石留在德國的願望泡了湯。
就當無奈的德國古生物學家使出最後一招,要求議會下禁制令,禁制化石出境。但在禁制令生效前,歐文代表大英自然史博物館已經與哈伯倫達成了初步的協議。極具諷刺的是,歐文決心不惜代價買來這塊化石的原因,卻是想親自研究它,並以此來攻擊達爾文。
進行了六個月艱苦的談判后,歐文瞞著博物館理事會以700英鎊成交。不要小看這700英鎊,那年頭,英國小康之家年收入約150至200英鎊,一位普通女傭的年薪也就是9至14英鎊而已,可見這700英鎊可是一筆非常豐厚的嫁妝。
1862年10月1日,始祖鳥化石抵達大英自然史博物館,以後便一直留在那裡,被稱為“始祖鳥倫敦標本”。這或許是古生物史上一個特例,一次如此重大的科學發現居然被拿去做了嫁妝。此後,原本涇渭分明的龍,鳥界限頓時混沌不堪,而就在這在亦龍亦鳥之間,古生物學家與媒體就為之瘋狂不已至今。
索倫霍芬
索倫霍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