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忠恕
南宋戶部右曹郎
歷官澧州籍田令、戶部右曹郎、將作監等職。寶慶元年(1225)理宗下詔求言,恕上封事凡五千言。輪對時,述張栻之語:“當求曉事之臣,不求辯事之臣。”反對“天子之學”與“人臣之學”之分,認為《大學》“自天子以至於庶人皆曰修身”(《宋元學案·南軒學案》)。魏了翁對他十分讚賞,嘗言:“畢竟張氏子弟有真傳也。”又說:“行父孜孜體國似魏公(其祖張浚),撥煩專劇似端明(其父張枃),而中年斂華就實,則有得於宣公(其叔張栻)之學。”(同上書)因不容於朝廷,罷歸講學於嶽麓書院,弘揚張栻之志,宣揚湖湘學統,更加註重個人修養,講究立志,湖湘學者皆從之游。
張忠恕像
張忠恕,字行父,右僕射浚之孫。以祖任,監樓店務。入府幕,時韓侂胄權勢熏灼,嘗奪民間已許嫁女,夫家以告,忠恕白尹歸其父母,尹不能難。再調廣西轉運司主管文字,改通判沅州,主管京湖宣撫司機宜文字,知澧州。開禧末,入為籍田令。屬太廟鴟吻為雷雨壞,神主遷御,忠恕因輪對,請廣言路,通下情,寧宗嘉納。
嘉定五年,遷軍器丞,進太府丞。出知湖州。遷司農丞、知寧國府。夏旱,請於朝,得賜僧牒五十,米十萬七千餘石。常平使者欲均濟而勿勸,忠恕慮后無以濟,遂核戶口、計歲月,嚴戒諸邑諭大家發蓋藏。所見浸異,以言去,主管沖佑觀。起知鄂州,改湖北轉運判官兼知鄂州。召為屯田郎官,丁內艱。免喪,入為戶部郎官。入對,極言邊事,其慮至遠。
理宗即位,忠恕移書史彌遠請取法孝宗,行三年喪,且曰:“孝宗始自踐祚,服勤子職凡二十有七年,今上自外邸入繼大統,未嘗躬一日定省之勞,欲報之德,視孝宗宜有加。”既而宰輔率百僚請太母同聽政,忠恕復貽書史彌遠,謂:“英宗以疾,仁、哲以幼,母后垂簾,有不容已,惟欽聖出於勉強,務從抑損。今吾君長矣,若姑援以請,此亦中策爾。”詔群臣集議廟制,忠恕謂:“九廟非古。若升先帝,則十世之廟昉於今日,於禮無稽。”
寶慶初,詔求直言,忠恕上封事,陳八事:
一曰天人之應,捷於影響。自冬徂春,雷雪非時,西霅、東淮,狂悖洊興。客星為妖,太白見晝,正統所系,不宜諉之分野。
二曰人道莫先乎孝,送死尤為大事。孝宗朝衣朝冠,皆以大布,迨寧考以適孫承重,光宗雖有疾,未嘗不服喪宮中也。光宗上賓,權焰方張,莫有言者。去秋禮寺受成胥吏,未嘗以義折衷。慶元間,再期而祥,百僚始純服吉。今若甫經練祭,雖朝臣一帶之微,不復有凶吉之別,則是三年之喪降而為期,害理滋甚。況人主執喪於內,而群工之服無異常日,是有父子而無君臣也。
三曰太母方卻垂簾之請,而慶壽前期,陛下吉服稱觴,播為詩什,此世俗之見,非所以表儀於天下也。
四曰陛下斬然在疚,大昏之期,固未暇問,然非豫講夙定,恐俚說乘間而入。臣所望於今日者,亦曰嚴取捨而正法度,廣詢謀而協公議爾。
五曰陛下於濟王之恩,自謂彌縫曲盡矣。然不留京師,徙之外郡,不擇牧守,混之民居,一夫奮呼,闔城風靡,尋雖弭患,莫副初心。謂當此時,亟下哀詔,痛自引咎,優崇恤典,選立嗣子,則陛下所以身處者,庶幾無憾,而造訛騰謗者,靡所致力。自始至今,率誤於含糊,而猶不此之思,臣所不解也。
六曰近世憸佞之徒,凡直言正論,率指為好名歸過;夫好名歸過,其自為者非也,若首萌逆億厭惡之心,則自今言者望風見疑,此危國之鴆毒。
七曰當今名流雖已褒顯,而搜羅未廣,遺才尚多。經明行修如柴中行、陳孔碩、楊簡,識高氣直如陳宓、徐僑、傅伯成,僉論所推:史筆如李心傅,何惜一官,不俾與聞。況邇來取人,以名節為矯激,以忠讜為迂疏,以介潔為不通,以寬厚為無用,以趣辦為強敏,以拱默為靖共,以迎合為適時,以操切為任事。是以正士不遇,小人見親。
八曰士習日異,民生益艱。第宅之麗,聲伎之美,服用之侈,饋遺之珍,向來宗戚、閹官猶或間見,今縉紳士大夫殆過之。公家之財,視為己物。薦舉、獄訟,軍伎、吏役、僧道、富民,凡可以得賄者,無不為也。至其避譏媒進,往往分獻厥余。欲基本之不搖,殆卻行而求前也。
疏入,朝紳傳誦。始魏了翁嘗勉忠恕以“植立名節,無隤家聲”。及是嘆曰:“忠獻有后矣!”真德秀聞之,更納交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