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局衚衕
北京市東城區的衚衕
炮局衚衕
炮局衚衕
炮局胡,清屬鑲黃旗轄,曾胡設鑲黃旗炮廠,清末改稱炮局胡。清屬冷兵器,炮。炮除仗、攻城,造炮禮炮,炮局胡炮廠鑄炮廠。
到了近代,清廷開始從國外進口洋炮,國產的大炮就沒有了用場,鑄炮廠就廢棄了。因此地是“官地”,百姓不能佔用,就在炮廠舊址上建了監獄。
炮局的監獄是有歷史的,清末、北洋政府、日偽時期和國民黨統治時期一直都是監獄。北京有句俗話:“你小子再不老實,就送炮局”,指的就是炮局監獄。中國建造監獄的宗旨之一就是給“犯人”以最大的恐懼感和威懾力,故而十分陰森、恐怖。高牆、電網和巡邏警車,讓人不寒而慄。
解放后,“古為今用”,炮局監獄成為市公安局的拘留所,一些未判決的重犯在此拘押。文革后,此處公交通通治安分局的所在地,有些監獄被拆,蓋了大樓。大概基於上述原因,這裡還保留著幾個崗樓(炮樓),給後人留下了歷史遺跡。那些在公交車上行竊的扒手被繩之以法押送到炮局衚衕時,首先見到的就是炮樓,不用說,他們會後悔莫及。
吉鴻昌與衚衕
20世紀30年代,炮局監獄的官方名稱是“北平陸軍監獄”,就在炮局衚衕21號。炮局監獄成了國民黨當局囚禁共產黨人和革命群眾的魔窟。
1934年11月24日,天上飄起了雪花。愛國將領、中國共產黨黨員、人稱“吉大膽”的吉鴻昌,面對黑洞洞的槍口,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撿起一根樹枝,在雪地上揮手寫下了蕩氣迴腸的就義詩:
恨不抗日死,
留作今日羞。
國破尚如此,
我何惜此頭?
寫完之後,吉鴻昌對特務們說:“我為抗日而死,光明正大,不能跪下從背後挨槍,我死了也不能倒下!”喝令特務:“給我把椅子搬來!”
椅子搬來了,吉鴻昌面對槍口坐下,厲聲說道:“我要親眼看到反動派怎樣槍殺愛國者!”行刑的特務被他的凜然正氣嚇得發抖。最後,吉鴻昌用力高呼:“抗日萬歲!”“中國共產黨萬歲!”
槍聲響了,驚天動地的抗日民族英雄,仰在坐椅上,英勇就義!39歲的生命之花,融入漫天的雪花之中。
吉鴻昌是個非常傳奇的抗日英雄。
18歲那年,吉鴻昌帶著中國農民特有的樸實和敦厚,帶著對古代民族英雄的仰慕之情,應募參加了馮玉祥的軍隊。在討伐復辟和反對直奉聯軍的戰場上,他經常袒胸露背、赤膊衝殺、屢建戰功,故而軍隊呼之為“吉大膽”。
他沒有忘記老父親臨終前的話語:“當官要清白廉政,多為天下窮人著想,做官即不許發財。你只要做到這一點,為父才死而瞑目。不然,我在九泉之下也難安眠啊!”吉鴻昌強忍悲痛,含著熱淚答道:“孩兒記下了,請父親放心!”
父親病逝后,吉鴻昌把“做官即不許發財”七個字寫在細瓷茶碗上,交給陶瓷廠仿照燒制。瓷碗燒好后,用卡車拉到部隊,集合全體官兵,舉行了嚴肅的發碗儀式,立下誓言:“我吉鴻昌雖為長官,但我絕不欺壓民眾,掠取民財,我要牢記家父的教誨,做官不為發財,要為天下窮人辦好事,請諸位兄弟監督。”自此,“做官即不許發財”的細瓷茶碗,跟隨他走南闖北,直到犧牲。
淞滬抗戰爆發后,他懷著滿腔義憤回國,卻救國無路。他把救國救民的希望寄托在共產黨身上。1932年秋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1933年,吉鴻昌就任馮玉祥領導的察哈爾民眾抗日同盟軍北路前敵總指揮,攻克多倫,聲威大震。當抗日同盟軍衝破國民黨軍隊的重重堵截,進入平北地區,卻陷入日軍、國民黨軍隊的重重包圍。
在昌平小湯山的任辛庄,敵人密集的子彈雨點般地傾瀉到同盟軍戰士身上,部隊傷亡很大。吉鴻昌急紅了眼,扯掉上衣,一手端槍,一手揮著大刀,猛虎一般直衝敵陣。戰士們見總指揮如此英勇,也吶喊著揮刀向前,一鼓作氣,擊潰了進犯之敵。
同盟軍四面受敵,傷亡慘重,形勢極為險惡。這時,國民黨當局派北平商會會長冷家驥前來調停。吉鴻昌、方振武不忍心讓抗日將士遭此無謂犧牲。為了保存抗日火種,另謀抗日出路,兩人含著眼淚,離開了部隊,隨冷家驥一起來到順義牛欄山與商震談判。在談判中,吉鴻昌要求國民黨當局保證抗日官兵的生命安全,妥善醫治負傷人員;國民黨北平軍分會的條件是:吉、方二人必須離開部隊。這樣,吉鴻昌、方振武及其隨行人員被商震扣押,同盟軍在沙河一帶被繳械遣散。轟轟烈烈戰鬥了半年多的抗日同盟軍,就這樣在日、蔣的勾結夾擊下失敗了。
吉鴻昌、方振武被扣押后,蔣介石複電:“吉放方辦。”蔣介石當時還不知道吉鴻昌是共產黨員,認為他失去了兵權也就不足為患了;但對一貫反蔣的方振武卻恨之入骨,堅決要殺掉他。
1933年10月16日黃昏,五輛汽車載著吉鴻昌、方振武和他們的隨行人員從牛欄山向北平開去。方振武坐在第一輛汽車司機旁邊,吉鴻昌在第二輛車上。為防不測,兩人都換上了便服。汽車開到順義馬家營西邊,方振武看見前邊有一批軍人持槍奔來,知道情況不妙,立即招呼司機停車。幾個軍人持槍衝到跟前喝問:“方振武在哪裡?”方振武靈機一動,指著後面說:“在後邊車上。”幾個傢伙就奔後邊那輛車去了。方振武乘機跳下車,混進人群,趁天黑沿潮白河潛往天津。
在汽車上,吉鴻昌向押解他的國民黨士兵宣講抗日救國道理。那些士兵得知他就是戰功卓著、威震敵膽的吉鴻昌將軍,十分欽佩、敬仰。當汽車離開孫河五六里地之後,士兵閉目裝睡,故意給吉鴻昌留個逃走的機會。趁這工夫,吉鴻昌捅了捅隨從牛建忠,二人迅速跳下汽車,借著夜幕的掩護也潛往天津。
抗日同盟軍雖然失敗了,但吉鴻昌沒有停止戰鬥。1934年11月,國民黨特務勾結天津法租界工部局將吉鴻昌逮捕。後來又將他引渡到北平陸軍監獄。蔣介石對堅持抗日的吉鴻昌恨之入骨,下達了“立時處決”的命令。於是,上文介紹的悲壯一幕,就出現在炮局衚衕。
七七事變后,炮局衚衕掛起了膏藥旗,炮局監獄又成了日軍華北最高軍法機關多田部隊軍法部的監獄。最多時關押3000多人,許多抗日誌士在這裡慘遭殺害。
“犯人”被抓進炮局監獄后,獄方要先畫像,也就是將“犯人”的衣服扒光,在一張人形的紙上,將人身上的疤痕、痣點,一一對應地畫下來。
當時監獄的牢房寬4米、長9米、高5米。一個牢房要關押50多人。白天“犯人”必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向牆,不許活動,更不許躺下。只有早晨才允許在自己的位置上踏踏步,活動一下。牢房四周各有一盞燈,晝夜開著。但監筒子里不安燈,牢房內的情況,完全暴露在看守的眼皮底下。
監獄的伙食特別差,一天只給兩次飯和水。吃飯時,“犯人”要先靠牆坐好,由門口的“犯人”將盛著兩個窩頭、一碗熬土豆皮的盤子、小碗傳進來,然後趕緊將空盤傳出。吃飯還統一號令,不給筷子用手抓著吃。
凡是犯了抗日罪的“犯人”,一進來就得戴上3斤、5斤重的腳鐐,即使睡覺時也得戴著。鐐是卯死在腿上的,這樣,穿褲子就成了問題。單褲、夾褲還可以從鐐圈裡面掏過去,毛褲、棉褲就成了問題。沒有辦法,“犯人”們只好把棉褲的褲襠拆開,在兩邊釘上扣子。穿的時候,將褲子套進雙腿,然後再將扣子扣好。
在整個監獄,只有一個“醫官”,根本談不上什麼醫療條件,結核病和其他傳染病流行。家裡有錢的,還可以從外邊請醫生來監獄治療;一般的“犯人”得了病,就只好挨著、挺著,病死人的事情經常發生。
炮局監獄,浸透了抗日誌士和北平老百姓的鮮血。
歷史是公正的。經過14年浴血抗戰,抗戰勝利了。那些過去在北平耀武揚威的侵略者、認賊作父的漢奸賣國賊,進了炮局監獄。這回,他們成了被審判者。
國民黨軍統特務頭子戴笠借李宗仁北平行營指揮所的名義,在東城北兵馬司1號舉行盛大宴會,向偽華北政務委員會委員長王克敏和王揖唐、王蔭泰、齊燮元、汪時璟、殷汝耕等大漢奸發出了“敬備菲酌,恭請光臨”的請柬。晚上8時,正當50餘名大漢奸推杯換盞時,逮捕令出現在他們的眼前,被關進炮局監獄。20天後,大漢奸王克敏就畏罪服毒自殺,死於炮局監獄中。
接到請柬的,還有一位文化人,他就是魯迅的弟弟、新文化運動幹將、著名作家周作人。周作人在北平淪陷后,只知道有自己的小家,不知道有國家。為了1200圓的薪俸,出任偽華北政務委員會常務委員兼教育總署督辦等偽職,給日偽當局服務。他的矮小身影出現在炮局監獄,恐怕就是歷史對他的一種嘲諷吧。
川島芳子與衚衕
川島芳子本名是愛新覺羅·顯玗,曾用名東珍、川島良輔、金誠之、金壁輝,是清王室肅親王善耆的第14個女兒。關於金壁輝這個名字,還有一段來歷。據北京市東城區史志辦主任王之鴻研究,因為愛新覺羅·顯玗崇拜其兄金壁東(取“地方一壁,抗拒民國”之意),才改名金壁輝。所以,應該寫用“壁”字,而不能寫成“璧”字。
炮局監獄關押過的漢奸中,還有大名鼎鼎的川島芳子。
民國初年,肅親王善耆以“匡複清室”為志願,將愛新覺羅·顯玗送給好友、日本浪人川島浪速做養女,起了個東洋名字——川島芳子。後來,川島芳子接受了政治、軍事、情報等多方面的專門訓練,成了日本帝國主義侵略中國的幫凶,被日本人稱為“帝國諜報之花”。
日本投降后,1945年10月10日,川島芳子作為第一號女漢奸,在北平九條衚衕34號公寓被捕。先關押在孫連仲11戰區司令長官部倉庫內(迎賓館),後轉到炮局監獄,不久又轉到宣武門外第一監獄女監三號。在監獄中,她奴性不改,經常唱《君之代》等日本歌曲以自慰。1948年3月25日,川島芳子被處決,遺體交給住在北京的日本長老古川大航,運往朝陽門外日本人墓地火化。
東城區炮局衚衕曾為日陸軍監獄
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紀念館2007年7月3日上午舉行“《北京抗戰遺存》、《抗戰家書》出版首發式”。
《北京抗戰遺存》圍繞150處北京抗戰遺存,選取300幅照片,挖掘了很多鮮為人知的歷史遺跡,解密了日偽軍政機構、鎮壓設施等。
比如東城區炮局衚衕21號曾經是日本陸軍監獄,還保留有4座碉堡。而東西六條17號曾經是“日本神社”,是華北戰場日軍死亡官兵的骨灰堂,後來成為印尼、緬甸、新加坡等地日軍骨灰的轉運站。
《抗戰家書》則通過左權、吉鴻昌等人的60封抗戰時期的家書從最人性的角度審視了抗戰歲月。
北京的雍和宮,那是雍正皇帝當皇子時候的宅邸。雍和宮東邊不遠的地方,有一條衚衕叫炮局衚衕。炮局衚衕在元代屬於居賢坊地界兒,明代將居賢坊分成南、北兩塊兒,炮局衚衕屬於北居賢坊。到了清朝,炮局衚衕隸屬鑲黃旗所轄,在衚衕內建了鑲黃旗炮廠。
因為鑄炮廠的地界兒是“官地”,平頭百姓不能隨便佔用。朝廷就在炮廠舊址上建了監獄。炮局監獄歷史夠長的,從清末、北洋政府、日偽時期、國民黨統治時期到解放初期,這兒一直都是監獄。北京不是有句俗話嘛:你小子再不老實,就送炮兒局,指的就是炮局監獄。直到現在,炮局衚衕還有崗樓的歷史遺跡。
炮局衚衕因為有了炮局監獄,才有了那麼多悲壯、痛苦的往事,才有了那麼多振奮、痛快的記憶。
如今的炮局衚衕,在高樓櫛比的北京城,顯得渺小、破舊。匆匆的行人,很少注意這個普通的衚衕。但是,炮局監獄風化斑駁的圍牆,卻不願就這樣被人們淡忘,它似乎還在述說著什麼。
雖說那年月是冷兵器時代,大刀、長矛、弓箭是軍隊的基本裝備,但也有大炮。當時的大炮沒法和現如今的大炮相比,可也算是熱兵器了。炮局衚衕的炮廠,就是當時鑄造大炮的工廠。到了近代,朝廷開始從國外進口洋炮,國產的大炮就沒了用場,鑄炮廠也就廢棄了。到了清朝末年,炮局衚衕的稱呼就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