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炮彈

1940年9月，百團大戰進入第二階段。我八路軍385旅按縱隊首長的部署，準備攻取管頭據點。時任炮兵指揮部主任的趙章成奉命帶領一個迫擊炮連參加戰鬥。9月23日23時，我攻擊部隊迅速包圍了敵人據點。戰鬥發起后，先由我迫擊炮進行射擊，數發炮彈全部命中目標。但敵工事很堅固，並沒有被摧毀。

炮彈都打得很准，可就是難以殲敵，而我步兵戰士卻在敵人隱蔽火力的猛烈射擊下，一批批地倒下。趙章成看在眼裡，心裡像裝了塊石頭沉甸甸的。他寢食難安，連做夢都在思考一個問題：怎樣才能把敵人從工事里引出來，讓敵暴露在我火力之下，然後將其一舉殲滅呢？

一天深夜，趙章成終於有了辦法。他要用“辣椒炮彈”把敵人引出來。趙章成翻身從床上跳起來，把連隊的文書和通信員都叫醒，找來工具。幾個人連夜動手改裝武器。他們把迫擊炮彈里的炸藥倒出一部分，然後把辣椒壓成面，裝進去，再裝上引信。幾個小時的忙碌過後，20發奇特的“辣椒炮彈”就製成了。

9月26日，我軍再次對管頭據點發起攻擊。趙章成把火炮陣地設置在距敵150 米處，以便儘快提高射擊速度。攻擊開始后，全連4門迫擊炮同時射擊，首先仍以普通炮彈對敵進行火力準備，掃清了據點外圍的障礙。據點內的敵人憑藉“烏龜殼”繼續頑抗。

正當敵人得意忘形之時，趙章成下達了口令：“辣椒炮彈裝填——放！” ，只見一發發“辣椒炮彈”飛向敵陣，在敵碉堡周圍爆炸了。一股股濃烈的辛辣氣味湧進敵堡，嗆得敵人難以忍受。由於不知道我軍使用了什麼“新式武器”，敵人連滾帶爬紛紛棄堡出逃。我攻擊部隊抓住有利時機迅速發起衝鋒，將暴露之敵一舉殲滅，佔領了管頭據點。

1937年9月下旬的一天，毛澤東在延安棗園一孔窯洞里，看到這樣一份戰報：八路軍115師在平型關戰鬥中，343旅迫擊炮連發揮了重要作用。他嚯地立起身來，揮動著戰報興奮地說，要給予迫擊炮連特別褒獎，隨之感嘆道：“真正是沒有炮兵就沒有勝利呀！”幾天後，中央軍委下達了組建八路軍總部炮兵團的命令。

1938年1月28日，八路軍總部炮兵團在山西臨汾成立。當時剛從八路軍學兵大隊結業的張英，被分配到了這支新組建的炮兵部隊，開始了他40多年的炮兵生涯。“炮兵團是毛主席親點組建的！”能有幸成為八路軍總部炮兵團的一員，直到今天，91歲的張英仍備感驕傲。

1938年2月，炮兵團奉命開赴陝西洛川一帶進行整訓練兵。“在向洛川行軍的途中，我接到一項任務，去延川縣拉大炮。後來我才知道，這些大炮就是我們炮兵團的老本。”張英告訴記者。

這幾門大炮的來歷頗有傳奇色彩：1936年紅軍東渡黃河，在關山與閻錫山的部隊打了一仗，俘虜了敵人一個山炮團。紅軍把繳獲的山炮、裝備、器材等都運到延川縣。最後八路軍一清點，有十四門完整的山炮，還有一門只有炮身沒有炮架，只能當作半門。“就是靠著這十四門半大炮，組建了我軍第一支炮兵部隊。”張英說。

炮兵團組建初期困難重重，毛澤東、周恩來等領導對炮兵團給予了很大的關心。“炮兵團的好多裝備都是周恩來同志想辦法弄來的，炮兵團的發展和壯大離不開他的關心。”

“我們的大炮都是從敵人手裡繳獲的，好多觀測器材都不全。周恩來在武漢與國民黨談判期間，還專門託人找到兩部炮隊鏡和一部測距機，派人送到炮兵團”。張英回憶道。

自製“辣椒炮彈”出奇效

1938年8月，八路軍總部炮兵團配合115師在山西汾陽至離石的公路附近與日軍展開戰鬥，並取得了炮兵團成立后的第一場勝利。“雖說當時是取得了戰鬥的勝利，可是我們畢竟還是一支新成立兵種。不說別的，光是彈藥就是奇缺，那時候一門炮只有幾發炮彈，每打一發炮彈都是很珍貴的。”張英說。

“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我們炮兵的准心有了很大的提高，可以說能做到一發命中目標。”

不光是打得准，炮兵團官兵還在關家堖戰鬥中發揮聰明才智，在飛奪瀘定橋時立下神功的趙章成，製造了一種用辣椒代替彈藥的“辣椒炮彈”。“當時的炮彈奇缺，為了節省火藥，我們自己就想了個辦法，在彈藥里摻上了辣椒粉。一發炮彈打過去，漫天的辣椒粉嗆得敵人喘不過氣，我們的步兵乘機衝上去打擊敵人。在後來的戰鬥中，我們還創下了用一發‘辣椒炮彈’俘虜30多個敵軍的奇迹。”張英回憶道。本報記者劉棟通訊員雷宇

張英，1916年出生，遼寧省蓋平（今蓋縣）縣人。1936年加入中華民族解放先鋒隊。1937年參加中國共產黨，同年參加八路軍，先後擔任延安炮兵學校第二大隊政委、東北野戰軍炮兵1師副政委、政委、中國人民志願軍炮兵1師政委、炮兵學院政委、吉林省軍區政委等職。1955年被授予大校軍銜，1964年晉陞為少將軍。

我軍第一支炮兵部隊的誕生

為了著眼於部隊長遠的發展和根本建設，八路軍總部決定先從炮兵開始，在總部山炮連的基礎上組建第一支炮兵部隊——八路軍總部炮兵團，1938年1月28日在臨汾正式成立，轄6個炮兵連和一個觀測隊。團長武亭，政治委員邱創成。為保存戰鬥力量，提高軍政素質，炮兵團於3月奉命西渡，駐陝西洛川進行整訓，並將存在延安的8門山炮裝備了部隊。

抗日戰爭時期，八路軍不僅建立了第一支較正規的炮兵團，而且以炮兵團為基礎於1944年底創建了第一所炮兵學校。各軍區也建立了炮兵營或炮兵連，一部分步兵團也有了迫擊炮。炮兵連隊的總數，由土地革命時期的15個連發展到了210多個連。這就為解放戰爭時期炮兵發展成為一個獨立兵種、炮兵連隊增至1370多個，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科學院研究員柳茂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