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退

中國內地男畫家

邵子退(1902·3——1984·11),原名光晉,又名子蛻,號瓜田、老炊,自謂種瓜老人。祖居烏江百姓塘村。稚年從其父邵鯉庭誦習詩文史籍,尤酷愛書畫藝術,12歲時與同鄉林散之、許朴庵相識,並結為金蘭之交,時人稱譽烏江松竹梅三友。

生平


出身

邵子退(1902.3-1984.11)安徽省和縣烏江鎮百姓塘村人,名光晉,字子蛻,號瓜田、老炊,自謂種瓜老人。邵子退兄弟四人,長兄邵光曙、二兄邵光緒、三兄邵光煦,因排行第四,故鄉人稱為邵四先(生)。

童年

邵子退自幼跟隨父親邵鯉庭誦習詩文,熟讀四書五經。由於家庭熏陶,加以天賦聰穎,尤酷愛書畫藝術。12歲時,初識林散之(17歲)和許朴庵(19歲),二年後三人結交於歷陽觀音閣廟中,時人譽為烏江“松(許)竹(邵)梅(林)三友”。

小學教師

1932年,縣立烏江高級小學建立,長兄邵光曙(寅初)任第一任校長。以後由李偉接替校長之職,聞知邵子退有深造,卓爾不群,特聘為烏江小學教師,教授國文。邵子退在烏江小學教書期間博交益友,廣尋良師,除與林散之、許朴庵教師經常互相切磋外,還和章敬夫諸友閒遊相晤。在林散之的倡議下,他們成立了一個讀書社,根據《詩經》“嚶其鳴矣,求其友聲。”因名其社曰“求聲”。並且規定“來者自今月必有文,文三首不限一體;月必有詩,詩三章各言其志,相印相證,相切相磨,以期勿負‘求聲’之意雲耳。”此後,詩社又發展五人,其中有張栗庵之子張伯熹,全椒魯默生、張汝舟,還有和縣城內人雕慰農,合肥衛仲璠先生。此九人者,當時人稱“皖東九友”。這是跨和含、全椒三縣之文壇盛事。
由於邵子退沒有文憑,學校要填報職員履歷表,慨然嘆曰:余乃布衣之士,無可填報也。

抗日期間

1935年秋,邵子退和林散之一道赴九華山黃山旅遊寫生。黃山歸來后,又任職於金陵大學農學院烏江農業推廣實驗區。不久抗日戰爭爆發,實驗區的工作被迫停止。邵子退又避難回到百姓塘老家,終日讀書、寫字作畫,這個時期創作有《種瓜軒吟草》一冊,多有唱酬於林散之諸友詩作。

解放后

解放后,遷至烏江街上生活。三年困難時期,又下放回到家鄉,置身於松山之上。繼其父邵鯉庭“種瓜憩廬”之遺業,日以剪桃種瓜為事,夜則挑燈讀書為樂,其間創作了不少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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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子晚報陸華先生在《種瓜老人邵子退》一文中云:“《種瓜軒詩稿》中不乏反映農村生活的清新之作。但這些決非一般田園詩可比。如《山夜》寫道:‘早睡無燈火,空山絕四鄰。踏松梟叫夜,覓食鼠翻瓶。霜重破窗入,月生漏屋明。有兒誰負米,寂寂夢難成。’其時其情其境,入木三分,若非身在其中,決難出此。掩卷遐思,遙念烏江其地,不獨有力拔山兮氣蓋世之楚霸王遺跡,且人才輩出。中華古老文化精粹所在,豈獨都市學府,亦藏富於民間山野,窮鄉僻壤如烏江,耕讀自奉如邵子退,當為適例。由此觀之,詩書畫三絕大家林散之其人能起自此山林,那就不足為奇了。是豐沃的民族文化土壤,養育了一代名師么。”
還有令人鼻酸淚下的《鄰嫗》,詩云:“鄰翁已謝世,鄰嫗支門戶。二子不在身,一媳病朝暮。去歲搞三改,中稻未成熟。何處來急令,強迫日夜割。火速栽晚季,禾穗棄田腳。風雨濕生芽,狼藉遭零落。晚稻無收成,從此難生活。毀灶土肥田,空廚鼠走出。大隊辦食堂,一釜千人嚼。糠核煮浮萍,排隊爭瓢杓。誰人夜加餐,食堂明火燭。鄰嫗餓已死,病媳氣猶續。尚有兩小孫,抬屍前山麓。無力取土埋,忍棄在溝壑。”當代詩評家北京大學教授謝冕先生在《布衣的友情》(《中國藝術報》)中說:“這一幅悲慘畫面不是發生在元白寫新樂府的時代。相信現今在世的許多人不僅耳聞且多為親歷,但是在他們的文字中保留的竟是那麼少。他們寫得很多,但很多之中偏偏少了對世事的關懷並表現出對歷史的遺忘。而終老荒僻鄉間的這位澹泊的人,卻有如此濃重的現世關切和義憤。對比之下,當前文學中的那種享樂和遊戲,那種在物慾面前的狂歡,多少有點失常。而貧病交加的這位默默無聞的鄉間老者的精神狀態,卻要健全得多。邵子退的詩書畫存世不多,但他的雅淡清絕世所罕有。《鄰嫗》一首,堪稱當今樂府,其直面人世的勇氣,足可使今世文人為之汗顏。”

文革期間

“文革”期間,林散之由南京江蘇國畫院回到烏江故居“江上草堂”避難。兩位老人,時相過從。林散之耳聾,談起話來,聲如洪鐘,而邵子退卻沉默寡言,手筆不停在紙上寫著,他們就是這樣,“秉燭春宵短,清談應及辰”(林生若詩句)。

文革后

邵子退在詩書畫方面有著相當的造詣,由於他對詩書畫作品無心收藏,因而世人很少能欣賞到。邵子退大半生不勤於藝事,然而時常旁觀林散之作書繪畫,因此林散之有“唯君能愛我,深淺幾回看”的詩句。“文革”后,百廢俱興,百念俱萌,書畫藝術日趨昌盛。邵子退有感而發:“愧余不學空懷抱,辜負江頭老鄭虔。”畫興亦起,時常磨墨作書繪畫,後來成為每日之功課。其畫師法新安又自出機杼,筆筆講究中鋒,常作圓頭山,米點皴。強化意念對筆墨的主宰,先鉤勒,次皴擦,再點染,布疏密,別濃淡,顯示出文人放逸之筆致。邵子退的畫“深之自然,出於意表。”強調自我表現、自我欣賞,寄情於筆外,寓淡泊之志於幅中,畫如其人,不躁不烈,毫無矯揉造作之態。每畫完畢,很少題字落款。林散之見了每每提筆略加點染潤色,有《改畫》詩一首記之:“君畫未成我補之,一山一石耐人思。幾番水墨淋漓處,正是天機入化時。”

與林散之


林散之

林散之一生臨了大量的碑帖,邵子退亦跟著臨習,不時地請教。於漢隸習《禮器》、《曹全》;魏碑習《張猛龍》、二爨;於晉學二王;於唐臨顏真卿,亦力學李北海。廣取博採,苦心營造著自己的藝術世界。林散之常說:“我伏案作書,子退卻在一邊袖手旁觀。我常怪他空談藝術理論,不肯下苦功實踐,實際他在暗暗地苦學苦練,真是大智若愚。”
唐大笠先生在《種桃賢者》中回憶說:“我既受業於林老散之門下,亦等於游於邵老子退門下。昔年我每次寄功課向林老求教,林老每以邵老意見作復,證明他們共同交換過看法。所以在與邵老謀面之前,即已知邵老大名,並已受教。60年代後期至70年代初,散師因避‘文革’亂而謫居鄉里,我曾兩次負笈江上村叩扣師門,林先生均召邵老過江上草堂把盞共酒。我第一次見邵老,在草堂內聽室外有人呼‘邵四叔來了’!我立即趕到門外迎候,見一位布衣長者,慈眉善目,腰力尚健,我將他攙扶進門。說話風趣的散之師笑著從座位上站起來,說:‘我的老票友邵四先生來到。’時林老雙耳大聾,對話全靠筆談,邵老卻是耳聰目明,坐定后對我說:‘我與林先生訂交垂五十年,落得一雙眼睛,好詩讀得懂,好字讀得懂,好畫讀得懂。’這當然是邵老的一番謙辭。旋而細想,又覺得不完全是謙辭,而是實話。好詩好書好畫都讀得懂(包括對非佳品而能指其疵),語多肯綮,入木三分,而今天下能有幾人?學養不到,不敢口出此言。藝通三絕,唯我邵老當之。”

情誼

邵子退逝世后,其孫邵川從家中書里撿出詩稿整理成冊,帶到南京請林散之審閱,林散之邊讀邊校,看完後用筆在紙上寫道:“你老爹真保密,寫這些好詩,一首未給我看,要不是病故,如何看得見呢?”“今後回烏江更難受,無人談詩,也無人談話,寫出好詩,也無人懂了,哀哉!上街也不敢走你家門前過。”隨及口中念道“從今不作詩,詩寫無人看。風雨故人歸,掩捲髮長嘆。昨日接電報,知君入泉下。猶聞咳唾聲,忽忽冬之夜。”林散之手撫故人遺墨,欣然揮毫題寫“種瓜軒詩稿”封簽,以志永懷。林散之的《江上詩存》贈邵子退詩有130餘首,而邵子退的《種瓜軒詩稿》一半以上是寫給林散之的。自古文人相親,詩人相愛,元白交深,蘇黃誼重,酬答篇什,無逾於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