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書貨殖傳后
又書貨殖傳后
《又書貨殖傳后》是清代方苞創作的散文。
又書貨殖傳后
是篇兩舉天下地域之凡,而詳略異焉。其前獨舉地物,是衣食之源,古帝王所因而利道之者也。后乃備舉山川境壤之支湊,以及人民、謠俗、性質、作業,則以漢興,海內為一,而商賈無所不通,非此不足以征萬貨之情,審則宜類而施政教也。兩舉庶民經業之凡,而中別之。前所稱農田樹畜,乃本富也;后所稱販鬻僦貸,則末富也。上能富國者,太公之教誨、管仲之整齊是也;下能富家者,朱公、子贛、白圭是也。計然則雜用富家之術以施於國,故別言之,而不得儕於太公、管仲也。然自白圭以上,皆各有方略,故以“能試所長”許之;猗頓以下,則商賈之事耳,故別言之,而不得儕於朱公、子贛、白圭也。是篇大義,與《平準》相表裡,而前後措注,又各有所當如此。是之謂“言有序”,所以至賾而不可惡也。
“《春秋》”二句,意為孔子著《春秋》制定的作文“義法”,乃是司馬遷首先指出來的。作者的這個見解,所據為《史記十二諸侯年表序》。該文指出,孔子著《春秋》,“上記隱,下至哀之獲麟,約其辭文,去其煩重,以制義法,王道備,人事浹。”但實際上該文所謂“義法”,乃是“儀法”,是準則的意思,並無方苞所謂文義、文法之意。
“言有物”:《易家人》:“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恆。”意為君子說話,能言之有物;君子做事,能持之以恆。
“言有序”:《易艮》:“言有序,悔亡。”
凡:概況。
因而利道:即因勢利導。“道”通“導”。
支湊:物資的出產合聚。
作業:生產。
徽:定明。
審:清楚。類:分別不同情況。
本:古代儒家認為農業是本,而商業則是末,這是一種重農輕商的經濟觀念。
僦(jiù就)貸:租賃,借貸。
計然:春秋末期人,或以為即越國大夫文種,曾提出富國之策。《史記貨殖列傳》稱“計然之策七,越用其五而得意。”
儕:並列。
“能試所長”,《史記貨殖列傳》稱讚白圭等人的話,原文為“能試有所長”。許:稱讚,肯定。
猗(yī衣)頓:戰國時大商人,經營食鹽、珠寶致富,以能識寶玉著稱。
措註:安排布局。賾(zé責):幽奇,深奧。可惡:這裡意為雜亂不通。
“則於其言”句:寓義法於雜亂無章之中,表面上看起來記事雜亂,頭緒繁多,實際上詳略繁簡措置得當,經緯明晰,結構井然。
“豈所謂”二句:《公羊傳定公元年》:“定、哀多微辭。”意思是說,孔子修《春秋》,記當代國君魯定公、魯哀公的事,多用微辭表示批評之意。這裡引用此語意為司馬遷寫《封禪書》、《貨殖列傳》等,所記亦多當代之事,往往不便明說,不得不以微辭出之,故表面上顯得有點“雜亂而無章”。
該篇是方苞闡明“義法”問題的一篇重要文章。此文首先提出“義”為“言有物”,“法”為“言有序”,“義”為經,“法”為緯,統一成文,這是方氏關於“義法”的基本觀點。下文所論,雖言“義法”,但具體所指,則偏於“法”,即“言有序”的問題。作者認為,《史記貨殖列傳》看似記事繁雜,實則秩然有序,主要是因為司馬遷能從材料的性質出發取材行文,故詳略適宜,措注得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