瑣窗寒·玉蘭
南宋吳文英創作的詞
《瑣窗寒·玉蘭》是宋代詞人吳文英創作的一首詞。此詞借詠物以懷人,上片寫賞玉蘭花的感受,下片寫從眼前花想到如花般美貌動人的蘇姬,深切地表達了思念之情。全詞情景交融,用語典雅,運用比興和借代等手法,豐富詞境。
《瑣窗寒》一名《鎖窗寒》,雙調九十九字。前片十句,四仄韻;后片十句,六仄韻。據近人楊鐵夫《夢窗詞箋釋》中說:“題標‘玉蘭’,實指去姬,詩之比體;上闋映合花,下闋直說人,又詩之興體。”“夢窗一生恨事全見。”
“紺縷”三句,狀玉蘭的葉與花形。“紺縷”,“紺”,即天青色;“縷”,凡是細長的東西,都可叫縷,如柳縷、煙縷。“紺縷”即是天青色的玉蘭葉。“汜人”,“汜”,《楚辭·卜居》:“將汜汜若水中之鳧乎。”註:“汜,一作泛。”,“汜人”,即是浪跡天涯之人。此處是說:天青色的玉蘭葉重重疊疊似美人的雲鬢堆砌,玉蘭花白玉般的色澤,又似美人潔白的臉腮。像這樣美麗的花兒,即使是如我這樣一位四處羈游,見多識廣的人也是初次見識的。另據沈亞之《湘中怨》詞:“垂拱中,太學生鄭生乘月步洛陽橋。以橋下有哭聲,見一女子,挾歸與居,號曰‘汜人’。又周密題趙子固《凌波圖》詞“經年汜人重見”。又紀文達詩“無復江中見汜人”。楊鐵夫按:此以玉蘭喻姬,故起即用“紺縷”、“清腮”等字掩映,仍恐未醒,更用“汜人”點晴。此初見鍾情,則當時事實也。“蠻腥”兩句,聞香生感。“蠻腥”,指長於南國的玉蘭的花香。“海客”,喻浪跡四方的人,即詞人自稱。此言玉蘭花的清香撲鼻而來,充斥四周,然而浪跡天涯的“我”聞花香反而觸動起一種感傷的情懷,所謂“感時花濺淚”,就是這種環境與心情的反差。“渺征槎”兩句,借物喻景。“槎”,竹木編成的筏,這兒引申為船隻。“上國”,即當時的南宋都城臨安。此言遠行的船帆,依靠空中高風的幫助逐漸離去。同樣,玉蘭花的清香在這都城中一定會受到人們充分的讚賞。這兩句其實是緊接上句的感慨,暗示自己在這兒是事業坎坷,生活凄涼,而美麗心愛的蘇姬又遠離詞人,去求尋自我發展。“□遺芳”三句,缺一字,據上下詞意推測,似為一“想”字,以領起之。“騷畹”,《離騷》有“余既滋蘭之九畹”之句,這裡借用其意。“畹”,古代地積單位,王逸《離騷》註:“十二畝曰畹”。此言詞人追想玉蘭花在凋謝之後必將失去它的本來面目,但是返歸屬於《離騷》中的花魂,定將以“清水出芙蓉”的天然面目深印在人們的腦海中。上片賞花有感。
下片由花聯想到人。“一盼”兩句,詞人從眼前的玉蘭想到如花般美貌動人的蘇妾,如果能使她回眸一顧,詞人將不惜輕拋千金。然伊人已離他而去,再求“一盼”,無異幻夢。“又笑伴”兩句,回想從前兩人聚首之時。“鴟夷”,是越滅吳之後,范蠡歸隱五湖所取的別號——鴟夷子。“笑伴”者,西施也。這是用范蠡和西施優遊吳地故事,比喻自己與蘇妾曾在吳城親密的相處過一段時期。“離煙”兩句,嘆目前。言現在自己與蘇姬兩人已如煙四散,似水流失,各自東西,惟剩幾多離恨別愁。又如這南國玉蘭,將零落成泥,離去的蘇姬再也不可復求。“比來時”兩句,見花思人。此言詞人見花傷情,眼前玉蘭花香雖是薰襲骨髓,然而見花卻自然憶及過去共同賞花的蘇姬,今花在姬離,想到那自己的第二故鄉——蘇州,以及還留住在那兒的去姬,當然是越發悲傷,憔悴不堪。“最傷情”兩句,遙接上片“凄惋”作結。前句用李賀《金銅仙人辭漢歌》:“衰蘭送客咸陽道”詩意。第二句亦有晏殊《蝶戀花》:“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及柳永《鳳棲梧》“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兩句的意境。兩句言自己在臨安最為傷情的是隨著秋風的來臨,又要送別親友,這種離愁別恨使他日漸消瘦“衣帶漸寬”。“佩”,即身上的腰帶。
胡適在其《詞選》中評論這首《瑣窗寒·玉蘭》詞,說“時而說人,時而說花,一會兒說蠻腥和吳苑,一會兒又在咸陽送客了。”其實這正是夢窗詞“每於空際轉身”(見周濟《介存齋論詞雜著》)一種近似現代“意識流”的寫作特色。這種創作手法,詞中雖屬創新,但詩中卻有所參照。詞人特別喜愛唐代的李賀、李商隱兩家詩歌,就由此啟發,在詞中發揚光大了這種奇譎瑰麗的藝術風格。故鄭文焯在《夢窗詞跋》中說:“其(夢窗)取字多從長吉(李賀)詩中來,故造語奇麗,世士罕尋其源,輒疑太晦,過矣。”
吳文英(約1200~1260),字君特,號夢窗,晚年又號覺翁,四明(今浙江寧波)人。原出翁姓,后出嗣吳氏。《宋史》無傳。一生未第,游幕終身。於蘇、杭、越三地居留最久。並以蘇州為中心,北上到過淮安、鎮江,蘇杭道中又歷經吳江垂虹亭、無錫惠山,及茹霅二溪。遊蹤所至,每有題詠。晚年一度客居越州,先後為浙東安撫使吳潛及嗣榮王趙與芮門下客,后“困躓以死”。
有《夢窗詞集》一部,存詞三百四十餘首,分四卷本與一卷本。其詞作數量豐沃,風格雅緻,多酬答、傷時與憶悼之作,號“詞中李商隱”。而後世品評卻甚有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