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有車馬客行

門有車馬客行

[唐代]李白

門有車馬賓，金鞍耀朱輪⑴。

謂從丹霄落⑵，乃是故鄉親。

呼兒掃中堂，坐客⑶論悲辛。

對酒兩不飲，停觴淚盈巾。

嘆我萬里游，飄搖⑷三十春。

空談帝王略⑸，紫綬不掛身⑹。

雄劍藏玉匣⑺，陰符生素塵⑻。

廓落無所合⑼，流離⑽湘水濱。

借問宗黨間⑾，多為泉下人。

生苦百戰役，死托萬古鄰。

北風⑿揚胡沙⑿，埋翳周與秦⒀。

大運⒁且如此，蒼穹⒂寧匪仁？

惻愴竟何道，存亡任大鈞⒃。

此題屬樂府古題。《樂府古題要解》：《門有車馬客行》，曹植等皆言問詢其客，或得故舊鄉里，或駕自京師，備述市朝遷謝，親戚凋喪之意也。按：李白此詩主旨與該題相符。

註釋：

⑴金鞍：謂車馬裝飾華貴。金鞍，金屬作成的馬鞍。朱輪，豪華的車子。

⑵謂從：言客人自道從京城來。丹霄指帝都。

⑶坐客：安排客人坐下。“坐”字在這裡是使動用法。

⑷飄搖：漂流不定。

⑸空談：謂空懷滿腹韜略，無所施用。帝王略，輔佐帝王的謀略。

⑹紫綬：言未作高官。紫綬，紫色絲帶，作印組。《漢書·百官公卿表》：相國、丞相，皆秦官，皆金印紫綬。

⑺雄劍：謂懷才不遇。雄劍，指寶劍幹將。春秋時，吳王闔閭使幹將造劍兩把，雄曰幹將，雌曰莫邪。事見《吳越春秋·闔閭內轉》。

⑻陰符：意與上句同。陰符，古兵書名。《戰國策·秦策一》：（蘇秦）乃夜發書，陳篋數十，得《太公陰符》之謀，伏而誦之。這裡泛指兵書。

⑼廓落：言自己的學識別人認為虛無無用。廓落，虛無的樣子。

⑽流離：流轉，離散。

⑾宗黨：宗親及鄉人。

⑿北風：謂安祿山亂起。胡沙，指胡人兵亂。安祿山本胡人。

⒀埋翳：謂洛陽、長安淪陷賊手。埋翳，掩埋、掩蓋。翳（yì）：蔽障。

⒁大運：謂天命，上天的旨意。

⒂蒼穹：謂上天豈不仁。匪，同非。

⒃大鈞：自然、造化。源自鈞造陶器。

漢武帝有三十六離宮，高高的樓台與天相通。

閣道飛步明月，美人坐愁室空。

恩寵畢竟有限，不能灑向每個宮人，桃李為之傷春。

淫樂之意沒有極限，金輿鑾駕駛向回中宮。

皇上萬乘出中道，千面旗幟宛如彩虹飄揚。

前軍已到細柳營的北面，後衛的騎兵隊還在甘泉宮的東邊。

此行難道是慰問渭川老人，還是撫恤田野的孤童？

只知道瑤池宴的享受，只知道自己其樂無窮。

從乾元二年（公元759年）四月直到李白逝世，至少四年，李白流放獲赦，下峽江，游江夏、衡岳、瀟湘、江西、宣城、金陵等地，請纓李光弼，卧病當塗。

此期存世詩歌約一百一十首。其中游賞詩最多，約三十四首，約佔此期詩歌的百分之三十。包括賞景詩和樂酒詩。安史之亂初期的李白雄心勃勃、豪情滿懷，很少有閑心沉樂于山水和醉酒。入獄到赦還期間，李白的行動和心情受到很大的限制，山水和酒樂之詩仍少見。赦還以後，作為刑餘之人，李白更清醒地意識到了自己作為政治鬥爭犧牲品的悲劇性，因而，政治上的進取心進一步消減。同時，他獲得了自由之身，在行跡上恢復了以前的漫遊風範，他便將注意力更多的轉移到山水和酒樂。

《門有車馬客行》是乾元二年流放放歸在湖南作。

詩分兩大段。前四句是引子，寫“故鄉親”從帝京來，車馬華貴。其餘部分 是詩的主體，寫作與客共“論悲辛”。這部分又分為六個層次。第一層，呼兒二句，總提“論悲辛”。第二層，對酒二句寫主客見面惻愴狀。第三層，嘆我八句論“我”之悲辛。漂泊萬里，歷年三十，雖然滿腹經綸，但未謀得一官半職，內心充滿無限不平。第四層，借問四句悲“宗黨”，即杜甫之“訪舊半為鬼”意，生者苦於戰役，死者以鬼為鄰，生死皆悲。第五層，悲胡人起兵，兩京淪陷。第六層，悲無奈何，託命於天。

詩歌之中表達英豪不得進用，中心是錯勘賢愚，本質是曲直失度，土壤是時世昏亂。詩人對當時的唐朝表示出了很深的失望，從而，他覺得自己的人生也終歸一無所獲，這便引發了他的人生虛無主義的態度。原因在於詩人經過再三努力，仍然受了長流夜郎的處罰。這讓他更清醒地認識到了肅宗朝政治的冷酷無情，他的仕進熱情自然得到一定的降溫。況且，詩人年邁體衰，無奈和失望也是生命尾音時常發出的聲調。與上一時期相比，這一時期的失望還有明顯加深。詩人經常對時代的基本價值尺度表示懷疑，批評和指責時代的價值異化。

李白（701～762）字太白，號青蓮居士。自稱祖籍隴西成紀（今甘肅靜寧西南），隋末其先人流寓西域碎葉（唐時屬安西都護府，在今吉爾吉斯斯坦北部托克馬克附近）。其詩以抒情為主，詩風雄奇豪放、想像豐富，語言流轉自然，音律和諧多變。有“詩仙”之美譽，與杜甫並稱“李杜”。存世詩文千餘篇，有《李太白集》30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