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的園子
蕭紅自費出版第一本作品
作家蕭紅(1911~1942),筆名蕭紅,原名張廼瑩。
1933年蕭紅自費出版第一本作品合集《跋涉》。在魯迅的幫助和支持下,1935年發表了成名作《生死場》(開始使用筆名蕭紅)。1936年,為擺脫精神上的苦惱東渡日本,在東京寫下了散文《孤獨的生活》、長篇組詩《砂粒》等。1940年與端木蕻良同抵香港,之後發表了中篇小說《馬伯樂》和著名長篇小說《呼蘭河傳》。
呼蘭河這小城裡住著我的祖父。我出生的時候,祖父已經六十多歲了。
祖父一天都在院子裡邊,我也跟著他在裡面轉。祖父戴一頂大草帽,我戴一頂小草帽。祖父栽花,我就栽花;祖父拔草,我就拔草。祖父種小白菜的時候,我就在後邊,用腳把那下了種的土窩一個個地溜平。其實,不過是東一腳西一腳地瞎鬧。有時不單沒有蓋上菜種,反而把它踢飛了。
祖父鏟地,我也鏟地。因為我太小,拿不動鋤頭桿,祖父就把鋤頭桿拔下來,讓我單拿著那個鋤頭的“頭”來鏟。其實哪裡是鏟,不過是伏在地上,用鋤頭亂鉤一陣。我認不得哪個是苗,哪個是草,往往把谷穗當做野草割掉,把狗尾草當做谷穗留著。
當祖父發現我鏟的那塊地還留著一片狗尾草,就問我:“這是什麼?”
我說:“穀子。”
祖父大笑起來,笑得夠了,把草摘下來問我:“你每天吃的就是這個嗎?”
我說:“是的。”
我看著祖父還在笑,就說:“你不信,我到屋裡拿來給你看。”我跑到屋裡拿了一個谷穗,遠遠地拋給祖父,說:“這不是一樣的嗎?”
祖父把我叫過去,慢慢講給我聽,說穀子是有芒針的,狗尾草卻沒有,只是毛嘟嘟的,很像狗尾巴。
我並不細看,不過馬馬虎虎承認下來就是了。一抬頭,看見一個黃瓜長大了,我跑過去摘下來,吃黃瓜去了。黃瓜還沒有吃完,我又看見一隻大蜻蜓從旁邊飛過,於是丟下黃瓜追蜻蜓了。蜻蜓飛得那麼快跑,哪裡會追得上?好在也沒有存心一定要追上,跟著蜻蜓跑了幾步就又去做別的了。采一朵倭瓜花,捉一個綠螞蚱,把螞蚱腿用線綁上,綁了一會兒,線頭上只拴著一條腿,螞蚱不見了。
玩膩了,我又跑到祖父那裡亂鬧一陣。祖父澆菜,我也過來澆。但不是往菜上澆,而是拿著水瓢,拼盡了力氣,把水往天空里一揚,大喊著:
“下雨啰!下雨啰!”
課文《祖父的園子》
花開了,就像睡醒了似的。鳥飛了,就像在天上逛似的。蟲子叫了,就像蟲子在說話似的。一切都活了,要做什麼,就做什麼,要怎麼樣,就怎麼樣,都是自由的。倭瓜願意爬上架就爬上架,願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黃瓜願意開一個花,就開一個花,願意結一個瓜,就結一個瓜。若都不同意,就是一個瓜也不結,一朵花也不開,也沒有人問它。玉米願意長多高就長多高,它若願意長上天去,也沒有人管。蝴蝶隨意地飛,一會兒從牆頭上飛來一對黃蝴蝶,一會兒又從牆頭上飛走了一隻白蝴蝶。它們是從誰家來的,又飛到誰家去,太陽也不知道這個。
只是天空藍悠悠的,又高又遠。
白雲來了,一大團一大團的,從祖父的頭上飄過,好像要壓到了祖父的草帽上。
我玩累了,就在房子底下找個陰涼的地方睡著了。不用枕頭,不用席子,把草帽遮在臉上就睡著了。
(本文選自蕭紅的《呼蘭河傳》)
隨著作者富有詩意的語言,我們走進了祖父的園子。祖父的園子是一幅明麗的漂亮的富有童話色彩的畫,畫里有樹、有花、有菜、有莊稼、有蜻蜓、有蝴蝶、有螞蚱、有小鳥、有風、有雨,還有太陽的光芒、有雲朵的影子,這是作者童年的樂園(作者曾稱它為自己的後花園),就像作者說的一樣,“花園裡邊明晃晃的”,“新鮮漂亮”。
這裡一切都是欣欣然的,充滿了生命的氣息。這裡是自由的,花是自由的,鳥是自由的,蟲子是自由的,菜是自由的,什麼都是自由的,空氣里瀰漫著自由,童年的作者也是自由的,這自由是她童年快樂的源泉。
課文重點寫了作者在園中自由自在的童年生活。跟著祖父在園中,栽花、拔草、種白菜、鏟地、澆水,當然這都是童年遊戲的內容,不是真正的勞作,是“亂鬧”,至於摘黃瓜、追蜻蜓、采倭瓜花、捉綠螞蚱,更是孩童的遊戲了。玩鬧累了,就在園子里睡下。當然,讓作者感到自由快樂的,不光是祖父的園子,還有慈愛的祖父。他給了孩子心靈的自由,他允許孩子隨便玩鬧,對孩子傾盡了愛心和耐心。他的愛放飛了孩子的天性,在他暖融融的愛的包圍下,才有了孩子自由、快樂、幸福的童年。正是因為作者的心靈是自由的,所以在她孩童的眼裡,一切才是自由的,快樂的,甚至是充滿夢幻色彩的。
孩子氣十足的腔調,春天的泥土般新鮮的語言,詩意浪漫的景物描述,是本文表達方式上的突出特點。
選編本課的目的,是讓學生自主地、入情入境地讀書,感受作者童年生活的自由和快樂,體會作者對童年生活的留戀,領悟這種感情是怎樣表達出來的,並積累語言。
美和追求美是人類固有的天性,人們欣賞自然的美,創造生活的美。而作家藝術家們開墾出人類美的藝苑,以自己的才華和心血培植出一株株千姿百態的藝術之花,為人類生活增添無比絢麗的色彩。
在中國三十年代文壇上,年輕的女作家蕭紅以她清新自然的筆融描繪了東北邊陲小鎮呼蘭河的風土人情,展示了女作家獨特的藝術個性,為世界文苑開出一朵美而不艷的奇葩。
首先,《呼蘭河傳》在結構上與其它小說完全不同。以一般小說的概念去衡量它,它不具備貫穿全書的線索,沒有完整的故事情節和中心人物。有人說它是自傳,因為它描寫了作家的家庭及幼年的生活,但“作品是既不講家史,也不說家庭,就連自己的出生年月日也不談。這是不符合‘傳記’的寫法和要求的。”(《蕭紅文學之路》208頁)。
茅盾先生曾指出:“要點不在《呼蘭河傳》不象是一部嚴格意義的小說,而在於它“不象”之外,還有些別的東西—一些比象一部小說更為誘人的東西:它是一篇敘事詩,一幅多彩的風土畫、一串凄婉的歌謠。”(《呼蘭河傳·序言》)《呼蘭河傳》前四章,作者以畫家的筆墨描繪出呼蘭河的風俗人情畫面,可謂多姿多彩,生動自然,又創造出一種散文詩的意境,純樸清新,一種別樣的美。小說的后三章又可做為三個短篇,各自獨立,但作者又因為一個統一的主題將它們聯結一體。彷彿在面前敘述一些遙遠而又真實的故事,牽動著讀者的心弦,為它和起美麗抑或優郁的調子。
呼蘭河的冬天:“天空是灰色的……而且整天飛著清雪。人們走起路來是快的,嘴裡邊的呼吸,一遇著嚴寒好象冒著煙似的,七匹馬拉著輛大車,在曠野上成串的一輛挨著一輛地跑,打著燈籠,甩著大鞭子,……這批人馬在冰天雪地裡邊竟熱氣騰騰的了。”
這是怎樣的一幅東北農村小鎮的晨景,何其生機盎然,鄉土氣息撲鼻而來。“得得”的馬蹄聲,清脆的甩鞭聲,打破了靜寂的清晨;而那跳躍的燈籠,升騰的熱氣更使畫面充滿著濃郁的地方色彩。
至於那東二道街的大泥坑,五六尺深,不下雨那泥漿好象粥一樣,一下起雨來,則白亮亮的漲得溜溜地滿,漲到兩邊人家的牆根上去了,把人家的牆根給淹沒了。
呼蘭河的火燒雲也特別的奪目耀眼,“照得小孩子的臉紅紅的,大白狗變成紅的了,紅公雞變成金的了,黑母雞變成紫檀色的了。”“……小白豬變成小金豬了。紅彤彤、金燦燦、半紫半黃,半灰半白合色、葡萄灰、梨黃、茄子紫……”真是色彩繽紛,絢爛至極。
從地面到天空,女作家那支神來之筆彷彿將你帶入呼蘭河的小鎮。不僅那晨景圖,火燒雲,不僅那園子的蝴蝶,小白菜,狗尾草……使你歷歷在目。還有那黃昏之後尚未人睡的孩子的嚷叫:“烏鴉烏鴉你打場,給你二斗糧”;那粉房裡鮮明荒涼的歌聲“人家的丈夫團圓聚、孟姜女的丈夫去修長城”也聲聲傳入你的耳鼓。在你的心間盪起一種純樸的美感,那麼實在、那麼自然!使你不覺沉醉其中,置身於小鎮的清晨與黃昏,感受著濃郁的小鎮的氣息。
這也得力於它那不似小說的小說結構。假如我們將它刻意構思,套入固有的模式:開端、發展、高潮和結局,打起伏筆、制起波瀾,則必失這自然純樸之美。難以使人產生“天然去雕飾”的美感。
作者在第一章里開首就寫“嚴冬一封了大地的時候,則大地滿地裂著口,從南到北,從東到西……”讀者便從東北小鎮的嚴寒的大地著眼,領略了呼蘭河的自然、社會、人情風貌。到第二章,我們又順著作者的筆觸進入呼蘭河人們的精神世界。那全身無處不哆嗦的大神,跳到半夜時分,那鼓打得分外地響;擁擁擠擠變得荒涼孤寂的河燈還在黑色的河水中流下去;野檯子的戲牽動著小鎮所有的人們,釀造許多或許歡樂或許不幸的故事;四月十八的娘娘廟會,沒有兒子的婦女們正在給送子娘娘戴一副眼鏡;人們圍擁著爭著看不倒翁的表演……到第四章,我們又看到了童年的作者在其祖父的庇護、嬌慣、溺愛中那種悠然意的任性的成長。
我們只感到這是作者的信筆寫去,自然而灑脫,毫不嬌柔,毫不矯飾,決沒有因為它不像小說,感到齋要一個完整的情節和中心的人物。當我們看到後幾章的漏粉的一群的生活,貧苦卻還苦中作樂,直感到一種凄涼和悲哀。及至小團圓媳婦被折磨死,周圍鄰居的評頭品足,又使你既為他們的愚昧狠毒而痛恨,也為他們被毒害不覺悟而痛心。直至最後作者寫到王大姑娘同磨官馮歪嘴子的愛情,他們居然衝破封建樊籬,在窮苦、誹謗、中傷中生活得恩愛、興旺,才透出一口氣。不禁為他們的勇敢,為他們頑強的生命力而讚歎。
整篇小說樸素流暢,宛如你與作者在一個美麗的繁星當空的夜晚,聽她娓娓講述著呼蘭河—她美麗的家鄉。儘管凄婉,儘管優郁,卻仍然美麗得動人。恰如茅盾所言,比象一部小說更為誘人。
其次,《呼蘭河傳》在語言運用上也別具一格。讀著它,會感受到一條悠悠的小河,緩緩地從容地流淌著,時而濺起幾朵機智的幽默的浪花。就像作者那聰穎的雙眸閃耀的智慧光芒。
在作者童年的後園里:花開了,就象花睡醒了似的。鳥飛了,就象飛上天了似的蟲子叫了,就象蟲子在說話似的。一切都活了,都有無限的本領,要做什麼,就做什麼,要怎麼樣,就怎麼樣,都是自由的。摟瓜願意爬上架就爬上架,願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黃瓜願意開一個黃花就開一個黃花,願意結一個黃瓜就結一個黃瓜。就是一個黃瓜也不結,一朵花也不開也沒有人問它……
天空藍悠悠的,又高又遠……真如在青天一方碧綠的草地上,我們微閉雙眼,聆聽著身旁一灣清澈的小溪,輕輕地默默地流過。作者童年心目中的後園多麼的動人和可愛!不禁使人產生一種審美的超越,心靈的凈化,竟至於沒有什麼形容詞,更不要談華麗了。而語言是如此的平緩,就像一個純樸的女孩兒正向她的小朋友講敘她所迷戀的地方,真切率直,卻令人神往。
當我們談到祖父蹲在地上拔草,童年的作者偷偷地在他的草帽上插上紅彤彤二三十朵玫瑰花,祖父嘴裡念著:今年春天雨水大,咱們這棵玫瑰開得這麼香,二里路怕也聞得到的。然後祖父就戴著滿頭紅彤彤的花朵進入家門,祖母大笑,父母親笑,祖父則笑了十多分鐘,我在炕上打滾笑。祖父剛有點忘了,我就在旁邊提著說:“爺爺,今年的雨水真大呀。”和著作者童年的“攪亂整個後園”的震耳的笑聲,我們也忍俊不禁。彷彿那紅花正在耀眼,花香正在襲人,家人的笑語正縈繞在你的耳畔……正是作者那幽默的筆調,產生了強烈的藝術感染力,才使你丑身其中,得到精神的愉悅,產生美好的情感。
還有那賣饅頭的人跌倒后掙扎著爬起來,連饅頭帶冰雪揀到箱子里去,一數,不對數,他明白后,就對那吃饅頭的人說:“冷的天,地皮冰裂了,吃了我的饅頭了。”聽著的行人都笑了。讀者也禁不住啞然失笑。為書中人物的幽默,為著作者的幽默。
《呼蘭河傳》的作者在描寫勞動人民的生活,揭示他們的貧苦、無望、愚昧、麻木的時候,諷刺幽致則使人感到悲涼、凄苦。
養豬的那家租住的碾磨房,房頂的草上長著青苔。一到下雨,那房子里的人就提著筐子上房采蘑菇,采蘑菇的驕傲得不得了,而全院子的人則沒有不羨慕的,都恨自己為什麼不住那草房裡。於是感嘆啼噓,相嘆不已。房上采蘑菇的故意選幾個大的拋下來,藉以炫耀,哪知道忘記了房頂已經露了洞,一不小心就把腳掉下去了,把腳往外一拔,腳上的鞋子不見了,鞋子就從房頂落到翻開的滾水裡,滾著翻著……
讀者絕不會因為這情景的有趣而歡笑,即使有笑也是沉重的,凄涼的,含著眼淚的。既同情他們的不幸,又原涼他們的麻木。這也是作者的諷刺幽默所產生的優郁的美感效應。
女作家蕭紅不僅以獨特的結構布丑《呼蘭河傳》的篇章,以從容平實的筆觸敘述呼蘭河畔人們的鄉土生活,風情習慣,同時又為我們創造出詩一般的意境,童話般的情調:
我家有一個大花園,這花園裡蜂子、蝴蝶、蜻蜓、螞蚱,樣樣都有。蝴蝶有白蝴蝶、黃蝴蝶。
這種蝴蝶極小,不太好看。好看的是大紅蝴蝶,滿身帶著金粉。蜻蜓是金的,螞蟻是綠的。蜂子則嗡嗡的飛著,滿身絨毛,落到一朵花上,胖圓圓地就和一個小毛球似的不動了。
花園裡邊明晃晃的,紅的紅,綠的綠,新鮮漂亮。據說這花園,從前是一個果園。祖母喜歡吃果子就種了果園。祖母又喜歡養羊,羊就把果樹給啃了。果樹於是都死了。到我有記憶的時候,園子里就只有一棵櫻桃樹,一棵李子樹,為因櫻桃和李子都不大結果子,所以覺得他們是並不存在的。小的時候,只覺得園子裡邊就有一棵大榆樹。這榆樹在園子的西北角上,來了風,這榆樹先嘯,來了雨,大榆樹先就冒煙了。太陽一出來,大榆樹的葉子就發光了,它們閃爍得和沙灘上的蚌殼一樣了。
祖父的園子
這是一個童話的王國,雖然語言仍不失其質樸,卻著了重濃的色彩,色調斑斕,生機躍動,彩蝶飛舞,金光閃耀。而你也正漫步其間,接受靈魂的陶冶。正是這美麗的花園,組成了作者童年的快樂,自由的生活、造就了作者的熱情奔放,而又堅強剛毅的性格。
《我和祖父的園子》被選入蘇教版小學語文課本五年級下冊第十九課,《祖父的園子》人教版小學語文課本五年級下冊第7課。
1911年出生於黑龍江省哈爾濱市呼蘭區一個封建地主家庭,幼年喪母。1932年,結識蕭軍。1933年,以悄吟為筆名發表第一篇小說《棄兒》。1935年,在魯迅的支持下,發表成名作《生死場》。1936年,東渡日本,創作散文《孤獨的生活》、長篇組詩《砂粒》等。1940年,與端木蕻良同抵香港,之後發表中篇小說《馬伯樂》、長篇小說《呼蘭河傳》等。1942年1月22日,因肺結核和惡性氣管擴張病逝於香港,年僅31歲。
蕭紅
《跋涉》(短篇小說合集,與其夫蕭軍合著),1933年10月,自費於哈爾濱“五日畫報社”出版
《生死場》(中篇小說)1935,上海容光書局;1980,黑龍江人民
《蕭紅選集》
《淌薪幀散文集》1936,文生
《橋》(小說、散文集)1936,文生
《牛車上》(小說、散文集)1937,文生
《曠野的呼喊》(短篇小說集)1940,上雜
《蕭紅散文》1940,重慶大時代書局
《回憶魯迅先生》(散文)1940,重慶婦生活社
《馬伯樂》(中篇小說)1941,重慶大時代書局
《呼蘭河傳》(長篇小說)1941,上雜1954,新文藝;1979,黑龍江人民
《手》(小說)1943,桂林遠方書店
《小城三月》(小說)1948,香港海洋書屋
《蕭紅選集》(中、短篇小說集)1958,人文火燒雲也是其中
《蕭紅選集》1981,人文
《蕭紅書簡輯存註釋錄》蕭軍輯,1981,黑龍江人民
《蕭紅短篇小說》1982,黑龍江人民
呼蘭河傳
《蕭紅散文選集》1982,百花
《蕭紅》(中國現代作家選集)1984
《蕭紅代表作》(短篇小說集)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