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壽祺
慕壽祺
慕壽祺,字子介,號少堂,是甘肅省鎮原縣平泉鎮古城山人。1874年(清同治十三年)出生於書香門第。其父實清朝光緒舉人,歷任寧夏固原學政、西寧教渝、寧靈廳教授達30年之久,熟習教育,精通經史。其兄壽褆,清朝宣統拔貢,陝西補用州同。
壽祺天性聰敏,自幼好學,從小隨父讀書,學經史,讀《文選》,練筆習文。13歲(1887年)涇州應童試,答卷出語不凡,督考、甘肅學政蔡燕生(蔡金台)在其卷首親筆點批:“甘之俊人也,必速飛矣!”即拔為諸生第一,選入蘭州求古書院深造。在院讀書認真,一絲不苟,縱覽之時,必正錯校字,尤喜讀《史記》、’《漢書》。光緒二十九年(1903年)考中舉人。初以鹽大使簽分四川,光緒三十三年由勞績保知縣,分發山西。宣統二年,任蘭州地方審判廳刑廳推事,次年考取最優等法官。民國五年,保免試類仍以知縣留山西補用,十一年保准簡任職,以廳道用國務院存記並給三等嘉禾章。
甘肅文高等學堂提調楊增新,是壽祺薦卷房師,深知弟子經學湛深,歷史嫻熟,於1904年聘為該學堂歷史主任教員兼經學分教,直到1908年(宣統二年)。他在任教時,善用自己研究經史的心得體會,深入淺出教授與人,深得學生們歡迎,說壽祺先生講書“說得鏗鏘,時有新義,尤熟於中外歷史,抵掌談成敗如親見之”。還編寫《周易簡義》供學生閱讀,以增強其思考能力。
清末,甘肅全境出現創辦學堂熱潮,但缺乏辦學經驗及教育知識,以致管理跟不上,質量提不高。壽祺先生受省當局委派,於1907年赴北京、天津、漢口等地考察學務。他每到一處,拜訪名流,悉心學習,仔細研究,條陳調查錄八卷,供教育界辦學參考,對推動當時全省教育事業發揮了良好的作用。
先生東南之行,目睹了清朝政府的腐敗無能,世界列強的霸道橫行,反清浪潮的風起雲湧,從而萌發了革命之志。經張掖舉人、安徽候補州同王之佐介紹,加入了同盟會。1912年5月,國民黨中央本部派周之翰來甘,會同慕壽祺、王之佐、王國柱、王輔政諸人辦理黨務,分途赴平涼、寧夏、秦州、鞏昌、西寧、涼州、肅州等地,宣傳國民黨宗旨,組織各分部辦事處,籌備選舉事宜。11月28日,在左公祠行開幕典禮,各界來賓及總部黨員千餘人,舉慕壽祺為臨時主席,主持選舉會議。大會選舉地方實力派馬安良為支部長,周之翰為副支部長,王之佐為正評議長,慕壽祺為副評議長。故壽祺先生有“甘肅國民黨領袖”之稱。
清朝覆沒,民國繼立,慕壽祺隨任甘肅臨時省議會副議長,民國二年任甘肅民政長署秘書長,五年任甘肅省立第一中學校長,七年任甘肅援川軍參謀長,繼任西北軍總司令部高等顧問、甘肅督軍署秘書長,十年任省政府第三科科長兼咨議,十三年由第二屆省議長補參議院議員,十四年任參政院參政(由省議長資格列席參政院)、善後會議代表,十八年任通志局副總纂,後任省政府顧問等職。
壽祺為官清廉公正,不畏強御,彈劾貪官污吏。1932年(民國二十一年),鎮原縣縣長周民逸偽造賬目,貪污公款2700多銀元,他得知后,即與縣民李世棟多次向省府舉告,經查清后將周撤職查辦。壽祺先生一生最喜以文會友,常與有識之士往來,愛字善寫,聯詩對句,暢談古今,評說中外,苦讀經史,著書立說。以他主筆,與焦國理等《重修鎮原縣誌》共20卷,比較客觀完整地記載了鎮原民國以前的歷史。他還著有:《甘寧青史略》(40卷)、《經學概論》講義、《小說考證》、《十三經要略》、《求是齋集句詩抄》、《求是齋叢稿》、《西北道路志》、《歌謠匯選》、《隴上同名錄》等29部之多。他在甘肅有“學富五車,才儲八斗”之贊,且家中藏書甚多,1952年其家屬向甘肅省人民政府捐贈各種圖書數萬冊。
壽祺先生l935年被甘肅學院鄧春膏院長聘為文史系教授。他治學嚴謹,教學有方,在講音韻學時,採取隨問隨答形式,“探其來源,別題韙非,窮古韻紐之流變”,在活躍的氣氛中解答了學生的疑難問題。后將其整理為《音韻學源流考》刊行。在任吏治研究所教務兼教師時,參閱古今中外學者關於議官理事的著作,編寫出《行政類講義》,分治本、愛國、立憲、興學校、覽志書、閱鄉土志等章節,闡述造就循吏及其如何施政等問題。
壽祺先生不僅熱衷教育,更關心時政,志存改革。宣統三年二月二十六日,慕壽祺、王之佐、鄧紹元、水楚琴(梓)、聶景陽(守仁)等28人,在甘肅法政學堂集會,形成三條決議:1、選代表四人,竭見長庚,要求宣布共和;2、停止攻陝;3、採取民國年號,西曆紀年。三月十五日,甘肅通電共和,慕壽祺、王之佐、鄧紹元等迎來臨洮李鏡清主持省務,成立臨時省議會,推舉李鏡清為議長,劉爾炘、張林炎為副議長,慕壽祺、鄧紹元、王之佐等36人為議員。初夏,壽祺與鄧紹元先生以“開通風氣,啟迪民智”為宗旨在蘭州莊嚴寺(今蘭州晚報社)倡設閱報社,開創全省閱覽室之先河。他們捐資郵購京、津、滬、漢、穗等地出版的各種民立報章雜誌,陳列其中,供人閱讀,同時傳播同盟會《民報》、《革命軍》等讀物。那些載有新文化、新知識的讀物如清風吹進封閉的蘭州城,喚醒了金城人們的民族意識。閱報室實際上成了動員民眾推翻清王朝的輿論陣地。10月10日武昌起義,消息傳到蘭州,當局立即封閉了閱報社。l 2月,陝甘總督長庚召集省城各界人士,借口討論承認共和或力圖恢復帝制的問題,窺測人心。慕壽祺在會議上慷慨陳詞,並致書咨議局,說“昨日會議席上鄙人主張民主,倉卒中意猶未盡,茲將共和應贊成之理由為我議長縷晰”,提出實行共和政體之六條理由,認為目前形勢下實行共和,才是唯一的選擇。最後說:“此事關係重大,非等閑尋常事件,可以迎合上意也。就大勢所趨而論,宜認改建共和政體,與東南各省合而為一,俾他日新歷史中為隴上放一線光明,雖未奏光復之功,實已明改革之理,使後世羲軒桑梓亦有人焉。”民國元年,先生在蘭州組織國民黨黨部,為共和黨所忌,二年10月,北平政府追取同盟會會員證書、徽章,四年元月解京,交軍警執法處審訊,卒以人甚和平,宣告無罪。
先生前後從教30餘年,為國育才,碩果累累,被譽為“教育大家”。他針對當時的教育狀況,提出了一系列真知灼見:其一,認為教育與國家興衰有密切關係。他說,當今天下,科學昌明,天演競爭,是“一戰爭之天下也”。因而,“以兵戰不如以商戰,以商戰不如以學戰。學務不發達,教育不改良,欲國家立於不敗之地,有以知其必不能矣。”其二,認為發展教育之先決條件是辦好師範教育。他說,興學lO多年來收效甚微,“其弊由於立學之初,本末倒置”,“未盡予儲師範人才”。從而倡導切實辦好師範,培養大量合格師資,以救時弊。其三,認為振興教育必須抓緊小學基礎教育。他說,各類教育雖然層次高下不同,“而程度則必由小學校循序而升”。.因而,小學教育是基礎,且小學生可塑性強,是進行愛國自強教育的最佳時期,並能使之“膠固於心胸,至深且遠也。”他舉例說:”日俄之戰,俄蹶日興,日本俱歸功小學教育。”進而疾呼:“若以國家為前提,必自振小學始。”同時,針對忽視幼兒教育的狀況,提出:“皆設幼稚園以立小學基礎”的主張。為調動各方面興學重教的積極性,他編撰《勸學歌》一首,指出男女老幼皆須學、避免晚境“饑寒”的道理。
抗日戰爭爆發后,壽祺贊成中國共產黨的主張,其思想成為省城蘭州知名人士的代表。他說:“共產學說創自馬克思,繼之以列寧,逐鬨動全球。后二十餘年,共黨全部來甘,所至之處不妄殺人,已而改稱紅軍,其宗旨以聯絡中國國民黨及各界一致抗日。”稱“國共合作”為“秦越一家,同心救國”。中共駐蘭州辦事處在給中共中央的報告中陳述了此事。1939年1月,茅盾率領一支文藝隊伍赴新疆,在蘭州停留期間,作了《抗戰與文藝》的報告,提出了抗戰時期文藝運動的任務。壽祺先生深得其教益,積極參加抗日救亡運動,和共產黨人樊大畏及其甘肅文藝界知名人士范振緒、張建等,寫了不少宣傳抗日的雜文、戲劇、詩歌等,一掃甘肅文壇的蕭條局面。1945年4月,他主持創辦《拓報》,開甘肅小型報紙之先河。這份報紙,“長篇短述,諷刺幽默,趣話逸史,小型綜合”,頗受讀者歡迎,有力地衝擊了青一色的官辦報紙,打破了蘭州新聞界的沉悶空氣。
壽祺先生從政清勤,為人耿直,知識淵博,學而不厭。卸職以後仍堅持練筆著文,撰著《求是齋集語》一書,記錄了大量史料雜文。1947年2月,病故於蘭州,終年73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