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君之出矣

顏師伯詩作

“自君之出矣”是樂府舊題,取名自建安詩人徐幹一首著名的《 室思》 詩,此詩以女子的口吻,訴說對遠方丈夫的深情思念。其第三章末四句日:“自君之出矣,明鏡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窮已時。”,寫情纏綿動人,設喻妥帖傳神,深受後人讚賞。南朝以來,不斷有人模擬這四句的形式進行創作,抒發思婦的相思哀怨之情,“自君之出矣’,遂成為獨立的樂府詩題,此類詩又可歸人思婦閨怨一類詩之中。與其他的擬樂府詩不同,《自君之出矣》基本上都保持著徐幹原詩的內容與形式,即形式與內容始終一致,而且大都是五言四句,其首句必述“自君之出矣”,次句記敘一件日常生活之事,后兩句則以“思君如xx ”引出各種喻體。因敘事與設喻不同,使得此類同題詩呈現出豐富多彩、搖曳多姿的意趣之美。顏師伯的這首詩,所描寫的就不是單純的思念,而是女子由於思念時間之長、思念程度之深所形成的心煩意亂的情緒。

作品全文


自君之出矣,芳帷低不舉。
思君如回雪,流亂無端緒。

註釋


自:自從。
君:君子。夫君。
之:的。
出:出行。
矣yǐ:古代文言助詞,用於句末,與“了”相同。在矣作通假時,通“也”。芳
帷:芳香的帷幔。
低不舉:低垂不託舉起來。
思君:思念夫君或君子。
回雪:迴旋的雪花。曹植曾以“流風回雪”形容美女舉止的輕盈。
流亂:氣流紊亂。
端緒:端倪頭緒。

作品賞析


“自君之出矣,芳帷低不舉。”古時女子的住室,大多有帷幕,多者數重,故而“帷房”亦可代指閨房。“芳帷”著意點出內室帷幕的精美,由此可令人猜想到那陳設典雅的內室,以及女主人公細緻且愛好整潔的性情。然而,丈夫遠處不歸,長久的思念折磨著女主人公,令她百無意趣。潔凈的內室,如今卻凌亂不堪;綉帷低垂,卻無心掛起。這兩句平平而起,是以一種總體性的敘述,指出女主人公的心境。下二句才是精彩之處。
“思君如回雪,流亂無端緒。”思念與怨艾,牽掛與猜疑,期待與失望,種種愛戀之情交織於女主人公的心空,愁雲聚結,理不出頭緒。用回雪比喻愁思的鬱結不解、紛紜無緒,不僅真切,而且意象之美,令人嘆為觀止。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鋪天蓋地而來。它們漫空飛舞,片片落下,無始、無終無先、無後,天上地下,只是一片迷茫,忽然一股迴風吹來,卷揚起地上的雪粒,拉扯住空中的雪片,攪作一團,旋飛不息。它們是那樣急驟、那樣雜亂、那樣稠密、這景象是美的,卻又是沉悶而迷亂的,整日憂鬱而紛繁的愁緒。曹植曾以“流風回雪”形容女子舉止的輕盈;顏師伯則取流風回雪之紛紜迴環來形容愁思無端緒,雖是取效於前人,但卻另闢蹊徑,頗覺新鮮。此外,雪的潔白無暇似乎也象徵了女主人公忠貞不渝的品德。
此詩寫相思不停留在表面,而是揭示出相思之人內在的情感體驗,深刻而又真實。

作者簡介


顏師伯(419-465),字長淵,琅邪臨沂人,南朝劉宋大臣,東揚州刺史顏竣族兄,顏邵之子。
少孤貧,涉獵《書》、《傳》,頗解聲樂。劉道產鎮守雍州,以為輔國行參軍。世祖劉駿即位,以為黃門侍郎,遷御史中丞,領步兵校尉,遷侍中,封平都縣子,食邑五百戶。后在北魏南侵劉宋青州時,率軍反擊,一月四捷,大破魏軍,收復了濟水以北的失地,因功進為“征虜將軍”。
孝武帝劉駿臨崩,受遺詔輔幼主,領尚書中事。居權日久,驕奢淫恣,不可一世。不久,遷尚書右僕射,領丹陽尹,轉尚書左僕射,加散騎常侍。永光元年,與太宰江夏王劉義恭、尚書令柳元景密謀廢掉劉子業,謀泄被誅,時年47歲。明帝劉彧即位,予謚曰"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