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根連
中國玉器藝術家
楊根連是中國玉器藝術家,自幼受家庭熏陶,酷愛玉石,並獲得中國藝術的多項榮譽,其作品獲得多項獎狀。楊根連創立了相伯居。楊根連所做的玉器連創玉器史上的六個第一。有眾多作品在海外拍賣,承傳和發展中國古老玉器技術金鑲玉和“天下有雙瓶”。楊根連的作品被稱為“中國玉雕界的勞斯萊斯”。
楊根連
楊根連的父親、胞姐弟都是玉雕藝人。他的父親是青山居(現在崇文區花市)的老藝人,那裡匯聚了眾多琢玉巨匠。楊根連自幼隨父親在青山居一帶居住,那裡是玉器交易的場所,彙集著許多琢玉人和玉器商,也居住著眾多琢玉高手。在老北京的古玩、玉器行和舊貨行,有許多不設門臉兒,或不在門市交易的情況,老北京人稱為“內局”,因為這些行業經營的商品體積小、價值大,風險性很高。比如,玉器行里人就常在花市青山居對面的茶館聚會。他們身穿長衫,腋下只夾一個包袱皮兒,談買賣講價錢不放在明面兒上,兩人袖口一對,全憑“指語”說話。楊根連的父親就是青山居中的手藝人,他自幼耳濡目染,聽說過老北京玉器界太多的傳奇故事和宮廷秘技:玉雕大師四怪一魔;旁門左道的軟玉法。
楊根連十幾歲時就能分辨玉石的好壞和種類,父親的朋友見他天賦不錯,又如此愛玉,就時常點撥他,有時還教他做點東西。楊根連琢玉的技藝便日臻成熟了起來。後來,琢玉的人越來越少,很多老玉匠的孩子也都不再學習這門手藝,可楊根連對玉仍十分痴迷。一位老人看見楊根連做的一個鼻煙壺,讓他的兒子一定要把做這壺的人找來。老人坐在輪椅上見到了楊根連,看到是一個年輕人,十分激動,和他談了很多,還教給了他一些不外傳的秘法。有一些曾為宮中做玉器的大師,或在某一類器物上頗有造詣的老前輩,也愛和他談論琢玉的經驗,也是在這時,一些老人談到了一項失傳的技藝--金鑲玉。
1979年,19歲的楊根連進入北京玉器廠。他把一塊河南碧玉做成一個壺,壺壁極薄,作品完成後產生一種熒光,是薄胎作品中難得的精品。一位港商看后,誤以為原料是新疆碧玉,願出高價買下。當被告知這是河南料時,港商連稱如此做工實在高超,仍願意用高價買下。最終,楊根連的這個壺的賣價超過了全車間30個壺的總價。 1987年,楊根連進入了技術科創新組。他第一次看到古代精美絕倫的薄胎玉器內刻工藝,被古人的精湛工藝震驚了。通過大膽嘗試,楊根連精心雕琢的第一件薄胎內刻雕件成功問世,這在北京玉雕史上也是第一次。
之後,他做了一對薄胎對瓶。這對瓶不僅造型完全一樣,重量也絲毫不差,這在玉器史上絕無僅有,他也憑此獲得了1990年中國百花獎設計創作一等獎。廠里給他升了兩級工資,這在當時是破格的獎勵。楊根連的作品頻頻在拍賣行拍賣。一塊只值5到10元的瑪瑙,被楊根連做成鼻煙壺,竟拍出了17萬元的價格。“薄胎楊”、“壺王”等美譽由此而來。
十餘年後,楊根連做的鼻煙壺連創玉器史上的六個第一:青玉薄胎薄度第一;青玉薄胎內刻外凸內凹第一;青玉薄胎內畫第一;青玉薄胎對瓶第一;鼻煙壺內掛雙鏈第一;用水膽製作鼻煙壺第一。楊根連做的鼻煙壺,有壺壁薄得可以透見指紋、放在水中不沉等特點。在海外的拍賣會上,他的單件作品拍出了過百萬的價格,成了中國同類玉器的最高價。
1993年,楊根連離開了北京玉器廠,開始潛心研究“金鑲玉”。“金鑲玉”器物只為帝王享用,民間少有流傳,工藝失傳已久。但經過多年鑽研,他終於自己探索出了這種技藝手法。他還首次將“金鑲玉”工藝應用在首飾上,並達到了金絲均勻,長期佩戴、摩挲也不跳絲的水平。
楊根連不僅可以使金和玉渾如一體,還能把金子鑲嵌在珠子上,把這種工藝發展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並贏得了2006年中國工藝美術博覽會“中藝杯”金獎。故宮博物院的副院長看到他製作的“金鑲玉”首飾后讚嘆不已,並親筆題寫“雅玩”二字。
2002年,楊根連創立了“相伯居”,取“伯樂識馬,玉師相玉”之意。如今,“相伯居”已成為玉雕行業里一個知名字型大小。
楊根連的金鑲玉佛珠運用了一項超凡的工藝--掏膛。佛珠的外表雕刻著鉤子蓮花紋飾,並有兩個直徑約1毫米的小孔,用來穿繩。楊根連用一種針狀工具,通過這兩個小孔,將直徑8毫米的佛珠內部掏成空心。如此精緻的佛珠,做一個需要至少一周的時間,一個佛珠手串要18顆珠子,全部完成至少需要5個月時間,這還是在楊根連不製作其他玉器的情況下。楊根連的作品產量極低,但每一件均十分精緻,精緻到完成後,自己捨不得出手。業內評價,他的作品,是“中國玉雕界的勞斯萊斯”。金鑲玉技術,原本是清宮造辦處的不傳之秘,曾深受乾隆皇帝的喜愛,在道光年間便已失傳,多年來,無數玉雕大師想將其恢復,均抱憾無果而終。楊根連在花費了10年的不懈努力之後,憑自己奇高的悟性,將這一絕技練成。其奇絕的地方在於,將0.5毫米寬的金絲,不用任何黏合劑鑲嵌在和田玉表面,玉與金完美地融為一體,保證不會脫落。楊根連說,“金鑲玉”的製作需要的是耐心,琢玉實際是在琢心。人琢玉,玉也琢人,讓人學會承受各種艱難困苦。它的雕琢是境界與心態的結合。今年的北京奧運會,金牌的設計選擇金鑲玉,正是利用玉與金的完美結合,展現出中國特色的文化。
曾經有一位楊根連的友人,從楊根連處得到了一顆鏤空的和田玉珠子,兩面分別有兩個金色的佛字。他將這顆珠子拿給一位收藏家看,那位藏家看來看去,怎麼也不相信上面如此細小的佛字是金絲鑲嵌上去的,他認為是畫上去的,用刀能夠刮掉。在他的觀念中,玉雕手工藝是不可能做到如此精細的。於是,二人為此打了10萬元錢的賭。那位收藏家用刀颳了又刮,玉刮下一層,金也刮下一層,佛字依然如初。最後,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用針從珠子上挑出一段金線來。
雖然金鑲玉讓公眾認識了楊根連,不過對於很多業內人士來說,楊根連的成名絕技,是薄胎玉器製作。這也是一門皇家玉雕手藝,京城玉雕界,也只有楊根連能將其運用得爐火純青。他創作的薄胎玉瓶,瓶壁的厚度僅為0.8至0.5毫米。看看那小小的瓶口,幾乎所有的人都會問,他是怎麼將瓶壁掏得如此之薄?楊根連透露,他將一種鉤子狀的工具從瓶口深入到膛內,一點一點地掏。這種方法很簡單,但是若想要將瓶壁掏得極薄,而且薄厚均勻,則有著諸多竅門和技巧。這些技巧和如何保證金鑲玉作品上鑲嵌的金絲不脫落一樣,是楊根連的不傳之秘,外人無從知曉。在官園珠寶城舉辦的“鼻煙壺”展,有10餘件楊根連的作品展出。他創作的“百壽扁”薄胎鼻煙壺、金鑲玉蘭花鼻煙壺等作品成為展覽中的焦點--在晶瑩剔透的鼻煙壺表面上,幾縷金色的蘭花葉,挺拔俏麗,像是一幅工筆畫。是用纖細的金絲鑲嵌在堅硬的和田玉表面而來。
在薄胎玉器的創作上取得突破之後,楊根連又有了新的想法:他將目標瞄準了“天下有雙瓶”。這是一種在老北京玉雕界流傳已久的高深技法。史料記載,乾隆年間,宮廷造辦處有無名高手精擅此藝,能夠將兩隻紋飾複雜的玉瓶雕得形狀、尺寸、紋飾、重量均完全一樣,令愛玉成痴的乾隆皇帝驚喜不已。後來,隨著清朝的衰退,“天下有雙瓶”的技法逐漸失傳,其故事只在坊間流傳。創作這種玉瓶的關鍵,在於數十年苦修後方可達到的人玉合一的境界,以及一些掌握玉器重量的獨門技巧。楊根連在不藉助任何高科技設備的情況下,憑藉20餘年玉雕功力,打磨出一對胎壁奇薄、紋飾繁複的玉瓶,用天平一稱,兩隻瓶均為493.4克。玉器行內的老藝人評價,即便是乾隆年間的宮廷高手,也不可能精確到0.1克
1、《瑪瑙挖瓣碗》獲1985年中國青年作品一等獎;
2、《瑪瑙浮絡壺》獲1988年中國青年作品獎;
3、《青玉薄胎內串壽字瓶》獲1989年青年設計大賽設計一等獎;
4、《青玉番作薄胎對瓶》獲1990年中國百花設計創作一等獎;
5、《青玉薄胎燈瓶》獲1990年中國行業評比一等獎;
6、《青玉薄胎內串深浮雕獸面瓶》獲1991年設計創作甲級作品;
7、《鼻煙壺》系列獲2002年中國工藝美術優秀作品銀獎;
8、《鼻煙壺》系列獲2003年工美杯銀獎;
9、《鼻煙壺》系列獲2004年工美杯銀獎;
10、《鼻煙壺》系列獲2006年中國百花杯金獎;
11、《金鑲玉》系列獲2006年中國工藝美術博覽會“中藝杯”金獎;
12、《金鑲玉》系列獲2006年中國玉器“百花獎”金獎。
2005年的一天,一個浙江商人慕名找到楊根連。地下室里那些精美絕倫的玉器寶貝,令這位見多識別廣的浙江商人目不暇接。他連連稱奇,尤其是當他看到楊根連給他展示的一串佛珠時,更是愛不釋手,提出願意高價購買。這樣的情況對楊根連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的寶貝被很多人看上過,都說要高價購買,但是每次都被他堅決地拒絕。
楊根連作品
這串佛珠做得相當精細,每顆珠子直徑不到2厘米,都是從內部鏤雕,再在外面浮雕圖案,工藝複雜,全部是純手工製作,它最大特點是採用了“金鑲玉”的工藝。“金鑲玉”,學名叫“金銀錯嵌寶石玉器”,就是把金絲鑲嵌在玉器上。這門工藝曾是乾隆皇帝的最愛,為宮中獨享,嚴禁外傳。
而楊根連手上的金鑲玉佛珠不僅做工精細,而且首次把這門工藝用在了首飾上,可謂價值連城,所以浙江商人才捨得用一張空白支票來換。可楊根連卻沒心動,“當時我很憤怒,我說收起你的支票,我一件東西都不賣你。”
那串金鑲玉佛珠是楊根連花費三年心血做出來的,被他視若無價寶。用他的話說,藝術不是僅憑金錢就可以買到的,要看人品,更要看緣分。對於真正懂得欣賞,真正喜愛金鑲玉的朋友,楊根連卻毫不吝嗇。整個工作室的金絲楠木傢具,楊根連不知道究竟值多少錢。當年,一個朋友就是用了這一屋子的傢具,換走了一串金鑲玉串珠。
能做金鑲玉的,自然不是普通人。有一次,楊根連跟一位朋友逛進一家古玩店,聽到有幾個古玩商在談論自己,把自己描繪成一位年近90的老者,鬚髮皆白,隱居京郊,閉門謝客,玉雕絕技已出神入化,數十年前已金盆洗手……朋友走上前去,問幾人是否認得楊根連,為何說得如此之神。幾人搖頭表示不認識。楊根連上前一步,告訴他們自己就是楊根連。幾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撇嘴:“你當他孫子歲數都不夠。”楊根連只有苦笑。
楊根連出身琢玉世家青山居,是歷史上有名的楊家將後人。中國的玉文化源遠流長,清代北京玉器行集中了全國的能工巧匠,專門為皇家服務,在技藝上得以精益求精,形成了“京作”獨特風格。民國初期,北京玉器以青山居和前門為最盛,所謂“要想買京工,必須到北京”。
“我父親就是做玉器的,小時候,很多玉器大師都是街坊,比如王功臣,當時專給全國翡翠定品級,還有像容全祿、“黑劉”劉心庭、張子玉……在這個氛圍中,你想不學玉器都不行。”
1979年,楊根連進入北京玉器廠,磨練了6年基本功才正式幹活。 “不同的是,我是青山居的後代,不僅能在廠里學藝,還能跟街坊的叔叔大爺學藝,這是別人比不了的。”楊根連回憶說:“青山居當年砸彎子最好的,叫劉豪年,玉器廠請他去,人家不去,後來幫玉器廠帶了兩個徒弟,都到不了他的水平。所以玉器廠的薄胎工藝一直難以達到前人的水準。而我學這種技藝,就容易多了。”
之後楊根連又思索在自己創作的、胎壁已經極薄的青白玉鼻煙壺裡畫內畫。眾所周知,青白玉再薄,透明度也無法跟玻璃比,所以畫起來難度也比玻璃大多了。楊根連說,他將筆深入瓶口后,根本看不見筆在瓶內的位置,只有筆尖幾乎要到瓶壁時,才能看見一點影子,作畫時必須凝神屏氣,人筆合一,全憑感覺。
楊根連作品
1993年,楊根連與弟弟合夥下海做起了玉器生意。一次偶然的機會,楊根連在一個老前輩那裡聽說了失傳的金鑲玉工藝。時逢亞洲金融危機過去不久,玉器等工藝品市場一度蕭條。楊根連又想起了那個失傳了的金鑲玉,於是便決定琢磨出這門工藝。乾隆時期的金鑲玉是用鑲嵌帶膠粘地把金絲壓進玉器里,但楊根連卻想研究不用膠,直接把金絲嵌在玉里的技藝。“這個金鑲玉太有挑戰性了,實際上已經是推翻了老的,打開了金鑲玉的新天地。”
可真正研究起來,卻是無比艱難。足不出戶,埋首金玉間,楊根連瘦了。在鼻煙壺上試驗了幾個月,一點進展也沒有,鑲上去的金線總是脫落。一次次地購買玉器和金子做試驗,一次次地失敗,白花花的銀子打著水漂。弟弟干著急,“搞點大路貨,能掙錢不就行了?”楊根連堅持著:“我琢磨不出來絕不做大眾貨,我要做就做最好的。”
看到楊根連無動於衷,弟弟打算撤資甩手不幹了。正在關鍵時刻,沒有弟弟的支持就意味著前功盡棄。無奈之下,楊根連找來家裡人開家庭會議,跟大家立下軍令狀,一定要把金鑲玉做出來!
他是京城惟一身懷6項獨門宮廷玉雕絕技的工美大師;他的薄胎玉器曾震驚了整個玉器行,也醉倒無數的藏家,被大家親切譽為“薄胎楊”;他還練就了曾兩度失傳的宮廷技藝“金鑲玉”,真正達到了金玉同輝,並運用到了首飾當中,被稱為“中國玉雕界的勞斯萊斯”。他說,玉可養人,玉可安心,玉可安邦,他就是想讓大家看到,什麼是真正的好東西,值得人花無數心血去傳承。他希望用自己的作品把玉文化、玉精神、玉品格以及玉的美好、玉的真諦帶給世界。他就是中國工藝美術大師、“相伯居”主人楊根連。走進楊根連的雅齋“相伯居”,就走進了一個玉文化世界。在一間十幾平方米的屋子,一套金絲楠木傢具佔去了大半地方。大辦公桌的後面,一組雕漆鑲銀的屏風古色古香。在金絲楠木的方桌上,放著一套“金鑲玉”茶具,這是楊根連待客的獨特方式:來了朋友,他就泡一壺好茶,然後倒在玉杯里一起品嘗。如果你品了一口,就感覺到直入心脾的溫潤柔滑,清香苦醇,他會笑得很開心;如果你喝了第一口沒喝出什麼滋味,他會鼓勵你,慢慢喝,直到你喝出與眾不同的滋味。他說這就是玉文化的魅力。
而他那套“金鑲玉”茶具,用手一摸,個個光滑平整,自然流暢。“能看到這杯子的人,都是有緣之人。”楊根連說,“金鑲玉”是玉中極品,是玉的極高境界。
在楊根連很少示人的藏間,記者還有幸見到了他這些年來創造的玉雕精品,有鼻煙壺、玉如意、小擺件、“金鑲玉”首飾……件件“玉氣”縈繞,玲瓏婉約。他說,這些作品都是他的孩子。“老人們常言,不養兒不知養兒難,不琢玉不知琢玉難啊!”他感慨道,每一件作品都是“用心”雕出來的,琢玉是在“雕心”。
楊根連對玉的痴迷,是很少見的,三句話離不開玉。10月27日,一個風淡雲輕的日子,在“相伯居”的雅室里,記者聆聽了楊根連這位大師的“痴人說玉”。
楊根連作品
楊根連的童年,與玉石為伴。當時,家裡開著玉雕作坊,父親夥同幾個朋友給外面做活。從一落地看到的就是玉石,所以青山居的孩子進了玉器廠之後,不用學認料。小時候,他們經常腳下踢著玩的一塊石頭,就是玉石。有時街坊大爺看見了,就使勁喊,小子別踢了,那是寶貝。
大人們幹活的時候,楊根連就在旁邊看,天熱的時候,還幫著父親扇扇子。當時有好多老藝人是從宮廷里出來的,不僅身懷絕技,而且有講不完的故事。楊根連聽得最多的就是乾隆皇帝和玉的故事,“金鑲玉”也在那個時候留在了他的心裡。
當時很多街坊都是玉器行叫得響的人物,如王功臣,是專門看翡翠的,經常有人問,“老爺子你看了多少年翡翠了” ?老頭會笑著說,“不多,不多,才70年”。當時全國的翡翠均由他來定價。還有像容全祿、劉心庭、張子玉……“環境的熏陶,你想不學玉器都難。”楊根連說,況且,他從小就愛玉。
不過,當時玉器行流行一句話:“上輩子打爹罵娘,這輩子入玉器行。”可見琢玉是多麼辛苦的事。但楊根連不管這些,1979年中學畢業后毅然進了北京玉器廠,經過數年的艱辛“打磨”,成為“技壓全廠”的“薄胎楊”。
19歲的時候,楊根連是懷揣著無數的夢想踏上琢玉之路的,而現實並不是如他所想。在開料車間,一待就是3年。別人早上手幹活了,他還每天在開料。這讓楊根連心裡很不是滋味。母親知道他很委屈,經常開導他說,“拉鋸出鋸末,干吧,小子”。就是母親很平淡的這句話,支撐著他走過很多年。
那時,他還遇到了一位好師傅——張玉昆,一位身懷絕技的老藝人。同一把閘坨,同一塊料,別人開10片,他能開12片。楊根連得到了他的真傳。後來在車間開料的時候,楊根連不挑閘坨,隨便撿起別人丟棄不用的,就能使得行雲流水。
功夫是靠辛苦和汗水練就的。每天廠里幹完活后,回到家裡的“包一擱”,楊根連就埋頭琢玉。母親做好了飯連著叫幾次他都不肯罷手。他除了自己琢磨,還向街坊鄰居請教,那些身懷絕技的老藝人給了他很多指點。但琢玉也是個磨人的過程,人琢玉,玉也琢人,讓人學會承受各種艱難困苦。讓楊根連很難忘的是,有一次他做好了一件活兒,拿著去請教一個少掌柜,當他進去后,那位少掌柜卻雷霆大發:“別人進了我的門都得跪著叫師傅,你是誰啊!”楊根連被罵得無地自容,最後他含著眼淚說:“請你記住,我是‘薄胎楊’!”出來之後,楊根連站在街上淚如雨下。他發誓,一定要爭氣!幾年後,有個朋友不服氣,專門拿著楊根連的鼻煙壺讓那位少掌柜看,那個脾氣很大的人卻說,不用看,“薄胎楊”做的。
“我特別感謝那些先輩們,他們真的給我們留下了很多財富。”回憶起來,楊根連說:“太感謝那些老藝人了,他們付出的辛苦是常人難以想象的,有意或無意中,他們推動了中國玉文化的發展。”
楊根連是楊家將的後代,忠義孝順是傳家的美德。在楊根連20多歲的時候,操勞一生的父親半身不遂。楊根連自己特製了一個木車,天天推著父親去中醫院針灸,自己還學會了針灸、按摩。每天即使再忙,也會幫著父親按摩。連醫院的大夫都認為,“誰說久病床前無孝子”?父親卧病在床8年,楊根連服侍了8年,而且廠子里的活兒一點也沒落下。
父親常教育他,磨好玉,做好人。楊根連一輩子都遵循著父親的這句“金玉良言”在做人。生活當中的楊根連也是充滿了情趣。他曾花400元買了只小獼猴,還找來只小母猴跟它作伴,沒想到兩個小傢伙成了看家的好手,門口一蹲,任何人別想進來。
當時楊根連製作的鼻煙壺已是名聲在外。街坊有個李大爺是鼻煙壺謎,有好東西就拿來和楊根連一起把玩,也收藏楊根連的作品。他一周至少兩次來看壺,每次來,遠遠就喊,楊子,把你的猴子收起來。楊根連就趕緊把猴子牽進裡屋,老人才敢進來。
因為對猴子有感情,楊根連製作了一些“猴雕”,人見人愛。在“相伯居”,記者有幸見到兩件猴子玉雕,其中的一件“洪福齊天”,巧妙利用了原料的俏色,“齊天大聖”駕著祥雲,一手搭涼棚,一手握金箍棒,頭上蝙蝠翩翩而至……整件作品惟妙惟肖,酣暢淋漓。
楊根連覺得,做人應該像玉一樣,溫潤堅韌。玉落地即碎,但並不傷人,這就是“玉性”,帶給別人的都是快樂,而不是傷害。在楊根連的身上,就體現了一種“玉性”。有一次從左安門步行往回走,在路邊看到有個老人在賣東西,他就買了些把玩的佛珠、核桃,還有鳥籠。旁邊停放著一輛舊自行車,問老人賣否,老人說賣1200元。看楊根連猶豫就說,“600元,日本進口的”。楊根連看老人說得那麼真誠,就買下了,高高興興騎著車哼著小曲回去了。沒想到回家后,徒弟、女兒都說他瘋了,花600元買了那麼輛破車。徒弟要去退貨,被楊根連制止住了。他覺得那老人不容易,而且東西到了他的手裡,給大家都帶來了快樂就是物有所值。
楊根連的“成名絕技”,是薄胎玉器製作。據說,這也是一門宮廷技藝,從上個世紀80年代,在京城玉器行能把這個技藝玩得爐火純青的,只有楊根連。他製作的薄胎玉瓶,瓶壁只有0.5-0.8毫米。就是在這麼薄的壁上,他還內畫。玉壁比起玻璃、水晶壁透明度差遠了,“有時候就憑感覺畫”,楊根連謙虛地說,但只有到了“人玉合一”的境界,才會筆到,心到,意到。
因為楊根連把“薄胎”做到了“極致”,在廠子里,很多人覺得再也超不過他,就乾脆不再做了,有的居然改了行。在薄胎技術“玩得”行雲流水后,他又琢磨上了“雙瓶”,就是不藉助任何輔助工具,能雕琢出兩隻一模一樣的玉瓶,紋飾、尺寸、重量等完全一樣。據說在乾隆年間的造辦處有這手藝,其後大家也只是講故事。而楊根連硬是把這個“故事”變成了現實。當他把一對紋飾繁雜的薄胎玉瓶放到天平上的時候,指針均指向493.4克,在場的人都驚呆了。“天下有雙瓶”,不再是個流傳坊間的故事了。
楊根連作品
他的一把鼻煙“漂壺”曾驚動了一個人,就是玉雕界有名的張子玉。張子玉見多識廣,據說會講3國語言,解放后故宮博物院很多東西就是在他的指點下收藏的。當他看到楊根連的鼻煙壺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他覺得這門技藝已失傳。他設法找到了楊根連。當時老人已是坐在輪椅上了,沒想到做出“漂壺”的是個年輕人,他很激動,當下把全家人叫來,要他們向楊根連學習。他還給楊根連講了些口訣和經驗,很多困惑楊根連的問題,因為老人的一席話,茅塞頓開。
楊根連當初做鼻煙壺,是想等自己老了,搬不動大件了,就靜靜地坐著製作鼻煙壺。沒想到一做而不可收。從1993年到1998年間,做了有兩三百把。“自己只留下幾把,都被一些藏家收藏了。”他的玉器鼻煙壺,成了海外藏家追逐的熱點,在一次國外的拍賣會上拍到了200萬元。
在“相伯居”,記者看到了一把“和合壺”,是一件雙頭的合璧鼻煙壺,用白玉雕琢而成,壺可以打開成兩半,裡面是用金絲鑲嵌的蓮花形狀,外面壺壁鑲嵌的金絲打著一個同心結,壺蓋是用紅珊瑚做成的。整個壺小巧玲瓏,精美絕倫。
楊根連和“金鑲玉”有著不解之緣。而能見到“金鑲玉”之人,也是有緣分之人。“金鑲玉”學名為“金銀錯嵌寶石玉器”,就是以玉石為載體,把金絲或金片鑲嵌到玉石裡面,兩者融為一體,達到金玉同輝的效果,“金玉良緣”就是金與玉的結合,象徵著富貴、完美。
據史料記載,我國早在漢代就有“金鑲玉”,清朝乾隆愛玉,其在位時達到了鼎盛,但在清末失傳。解放后,北京“玉器四傑”之首的潘秉衡在擺件中恢復了“金鑲玉”。但是由於種種原因,潘秉衡並未將恢復的“金鑲玉”工藝傳授與人,“金鑲玉”工藝隨著潘秉衡的故去而再度失傳。
2003年,沉寂了幾十年的“金鑲玉”終於再度現世。楊根連歷經3年之久,硬是恢復了這門“絕技”,更為絕妙的是他能將0.5毫米寬的金絲,不用任何膠黏合,就能鑲嵌在和田玉表面,達到玉與金的完美結合,而且不會脫落。曾有人不信,拿鑷子挑了半天,也沒挑出來。這就是功夫。
他還把“金鑲玉”的技術首次用在首飾製作當中。耳環、戒指、項鏈、手鏈、手鐲,都製作成“金鑲玉”。他覺得,首飾是離人最近的東西,天天不離身,應該是最精美的。“無論什麼東西,都應該有實用性,這才能傳承下去。”楊根連說,自己不是在創造虛幻,而是在製造生活的美。
楊根連作品
但是,好玉送知己。楊根連做了一串墨玉“金鑲玉”掛珠送給了一位中國足球教練。說到中國的足球,大家會苦笑,儘管其是在一片罵聲中掙扎,可背後還是有那麼多的人在默默奉獻。這位教練就是其中之一。他幾十年來為中國足球培養著下一代,無怨無悔。“很像我們琢玉人,付出的心血和汗水,只有自己知道。”楊根連很理解他,就製作了一串掛珠,像把一個個足球穿起來,其中有個較大的,上面用金絲鑲嵌了很多的“人”字。他給這串珠子起名為“一生追求”。
讓更多人知道、了解真正的“金鑲玉”,是楊根連的心愿。10月14日,北京民族文化宮舉辦“2008中國傳統工藝美術精品大展”,楊根連攜“相伯居”12件珍品亮相,其中就有那串金玉爭輝的“絕世佛珠”。展覽結束后,楊根連把一件“金鑲玉佛家八寶”捐獻給了民族文化宮。他想讓人們知道,什麼是真正的“金鑲玉”,什麼是民族的瑰寶,什麼是我們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