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收復新疆之戰

維護中國主權和領土完整的戰爭

清軍收復新疆之戰,又稱“左宗棠收復新疆”,是晚清欽差大臣左宗棠統帥清軍,消滅侵佔新疆的阿古柏勢力、維護中國主權和領土完整的戰爭。

1865年(同治四年),阿古柏入侵新疆,后建立“哲德沙爾汗國”,盤踞新疆大部。1871年(同治十年),沙俄復侵佔新疆伊犁。經過海防塞防之爭后,1875年(光緒元年),左宗棠被任命為欽差大臣,督辦新疆軍務。他提出了“緩進急戰”、“先北后南”等方針,進行了充分準備。

1876年(光緒二年)4月,清軍在肅州(今酒泉)誓師,湘軍將領劉錦棠總理行營營務,率軍進疆,不久收復古牧地、烏魯木齊、瑪納斯等地。1877年(光緒三年)4月,清軍兵分三路進軍南疆,半月之內連下達坂、托克遜、吐魯番三城,南疆門戶洞開。5月,阿古柏暴卒。10月起,清軍先收復南疆東四城,又趁敵內部變亂,揮兵急進西四城,阿古柏之子伯克·胡里率殘部逃入俄境。1878年1月2日(光緒三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清軍收復和田,取得收復新疆之戰的最終勝利。

清軍的勝利,粉碎了英、俄吞併新疆的陰謀。以清軍兵威為後盾,曾紀澤於1881年(光緒七年)成功與沙俄議定《伊犁條約》,次年清政府收回伊犁。1884年(光緒十年)新疆設省,劉錦棠成為首任甘肅新疆巡撫。

戰爭背景


浩罕入侵

1864年(同治三年),在太平天國運動和陝甘回民暴亂影響下,新疆維、回等族在天山南北發動起義(見“1864年農民起義”),后因領導者自身蛻變或封建主竊取領導權等故,出現了伊犁、庫車、烏魯木齊、喀什噶爾、和田等五個割據政權,也使新疆出現民族仇殺和各政權彼此廝殺的混亂局面。其中,喀什噶爾的封建主金相印和司迪克向浩罕汗國請求迎回張格爾之子布素魯克,而浩罕汗國派該國軍官阿古柏同布素魯克於1865年1月(同治三年十二月)侵入南疆。
1865年(同治四年),阿古柏驅逐司迪克,強佔喀什噶爾新城,又攻佔英吉沙爾。同年,一支7000人的浩罕敗兵投奔阿古柏,進一步加強了其力量。1866年(同治五年)底,阿古柏誘殺哈比布拉,吞併了以和田為中心的割據政權。1867年(同治六年),阿古柏消滅了以庫車為中心的政權,勢力到達喀喇沙爾(今焉耆)和庫爾勒一帶,成立“哲德沙爾汗國”,自立為汗。1870年(同治九年),阿古柏又侵入北疆,侵佔了烏魯木齊和吐魯番等地。至此,南疆全部和北疆的部分地區都被阿古柏侵佔。
阿古柏侵佔新疆期間,對內進行殘酷的經濟掠奪、恐怖的特務統治,不僅使普通民眾受到沉重壓迫,也加劇了浩罕貴族同新疆土著上層分子的矛盾,在新疆出現了期盼清廷和兄弟民族支援的民情,也有人長途跋涉至北京向清廷呈報情況。而英俄的介入,進一步使新疆問題嚴重化。

英俄介入

沙俄侵略
中國新疆局勢圖
中國新疆局勢圖
1860年(咸豐十年)《中俄北京條約》簽訂后,沙俄即在新疆邊境問題上對清廷施壓。1864年(同治三年),沙俄趁中國新疆各族起義之際,逼迫清廷簽署《中俄勘分西北界約記》,割佔了中國西北四十四萬多平方公里領土。同時,沙俄對浩罕汗國、布哈拉汗國和希瓦汗國也展開侵略。
阿古柏政權建立后,與沙俄並未立即建交。1871年(同治十年),沙俄借口塔札別克為伊犁當地的割據勢力(艾拉汗)接納,出兵強佔中國伊犁地區,以免前一年入侵北疆的阿古柏在伊犁“建立親英的統治”,同時也為沙俄侵入全疆奪取重要橋頭堡。1872年(同治十一年),沙俄承認阿古柏政權,同阿古柏簽訂通商條約,攫取侵略權益。同年,一支偽裝成商隊的俄軍企圖偷襲烏魯木齊,后在徐學功所部民團的阻擊下撤退。
伊犁被攻佔后,清廷與沙俄進行談判。至1873年1月(同治十一年十二月),清廷已認識到欲收回伊犁必須以兵力為震懾,更加重視武力手段的使用。
英國干涉
英國在征服印度后,覬覦喀喇昆崙山以北的中國南疆地區,英印當局多次派人進入南疆活動。而阿古柏因對沙俄懷有疑懼,也希望得到英國的庇護。1874年2月2日(同治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英國茀賽斯使團同阿古柏簽訂正式條約,英國在阿古柏統治區通商、駐使並取得諸多特權。

陝甘困局

沙俄攻佔伊犁,進一步意欲代為“收復”烏魯木齊,這引起清廷警惕。清廷命景廉、成祿等率軍力圖儘快收復烏魯木齊等地,令劉銘傳淮軍出關,還令左宗棠“妥籌兼顧”。
1875年哈密修復后的清真寺
1875年哈密修復后的清真寺
從陝甘局勢看,左宗棠原計劃先平定河湟馬占鰲等部回亂,再“一意西指”,但伊犁和烏魯木齊的緊急局面使他決心提前打通入疆道路。1872年(同治十一年)1月,徐占彪奉左宗棠令進兵肅州。馬文祿依託堅城固守。1873年(同治十二年)11月13日,清軍攻佔肅州,終於為清廷出兵新疆打通了道路。1874年(同治十三年)初,他進一步調派張曜所部"嵩武軍"抵達玉門關,同年張曜部行抵哈密。
從出關將領看,劉銘傳稱病求退,所部經曹克忠接管后軍心不穩,最後取消了出關計劃。成祿身為烏魯木齊提督,卻駐兵於遠離前線的奇台,搜刮民財、誣民為盜(並曾縱兵殘殺二百多人)、截糧截款、以戲班侍妾自娛,經左宗棠參奏后,被判處斬監侯。至於景廉,則缺乏足夠的兵力。儘管如此,清廷因其傳統的用人政策,在邊疆要員上多用“豐鎬舊家”(主要指滿族權貴),仍寄希望於景廉等人,1874年(同治十三年)8月命景廉督辦新疆軍務,金順幫辦,而左宗棠僅負責轉運糧餉,且還要受到袁保恆的牽制,這為西徵人為地增加了困難。同時,清廷又陷入海防、塞防之爭中。

戰爭起因


中國海防塞防局勢圖(1874年)
中國海防塞防局勢圖(1874年)
1874年(同治十三年),日本侵台(見“牡丹社事件”),中國海疆危機凸顯。清廷在東西兩面受敵的情況下,出現海防、塞防的爭論。1875年(光緒元年)4月以前,是各督撫折片,計54件;此後是王公大臣及六部九卿的折片20餘件。
李鴻章、鮑源深等人力主海防,主張暫時放棄塞防,“停撤之餉,即勻作海防之餉”;醇親王奕譞在承認“嚴備俄夷尤為不刊之論”的同時,稱讚“李鴻章之請暫罷西征為最上之策”,河南巡撫錢鼎銘還在李鴻章支持下撤回了原在左宗棠西征軍中的宋慶部。湖南巡撫王文韶則主張塞防,認為:“目前之計,尚宜以全力注重西北。”丁寶楨、吳元炳亦提出沙俄是清廷的心腹大患。
清廷廷議,初步得出海塞兼營的意見。在當年3月10日的諭旨中,清廷要左宗棠統籌全局、陳述己見,其中有“關外一撤,藩籬難保”,“閉關自守,勢不可能”等語。
文祥像(1871年攝)
文祥像(1871年攝)
左宗棠受諭旨鼓舞,在1875年(光緒元年)4月的《復陳海防塞防及關外剿撫糧運情形折》中提出:“東則海防,西則塞防,二者並重”;不能”扶起東邊,倒卻西邊“。當然,所謂“並重”並非平均使用力量,而是有一個先後緩急之分。他具體針對塞防論述道:西北塞防軍費已經十分緊張,並無餘裕可以劃撥給海防;不收復新疆,陝甘清軍便會被長期牽制,不僅不能裁減兵餉、助益海防,而且是“自撤藩籬,則我退寸而寇進”;新疆並非不毛之地,而有妥善經營、長期固守的可能性;如果“剿撫兼施”、“糧、運並籌”,收復新疆是有可能取得勝利的。
左宗棠海塞並重的觀點,是有關海塞之爭的折片中佔多數的觀點;其中出兵收復新疆的意見,得到了軍機大臣文祥的大力支持。與此折同時,左宗棠又上《遵旨密陳片》,批評當時督辦新疆軍務的欽差大臣景廉和幫辦西征糧運的袁保恆,請求將兩人調走,也獲得了准允。1875年(光緒元年)5月,左宗棠被任命為欽差大臣,督辦新疆軍務,金順為烏魯木齊都統,幫辦新疆軍務。
在海塞之爭中,由於左宗棠等人海防和塞防並重的主張的充分發揮,不僅闡明了加強海防的重要性,更論述了塞防的迫切性,這就為清軍出關收復新疆統一了認識;此外,左宗棠也在此過程中成為西征統帥,這也清廷為收復新疆作出的重大決策。

戰爭經過


雙方準備

•清軍準備
左宗棠像(1875年攝)
左宗棠像(1875年攝)
在擔任欽差大臣前,左宗棠已經著手進行了部分準備工作。他進一步根據敵我情況和新疆地區的地理條件,制訂了緩進急戰、先北后南的戰略方針,並籌集軍餉、採運軍糧、整頓軍隊、改善裝備,完成了收復新疆的作戰準備。
確定戰略
在軍事戰略上,早在尚未受命督辦新疆軍務的1873年(同治十二年)3月,左宗棠就曾致信總理衙門,除強調武力的重要,並指出關外諸軍難以立即倚仗、關內局勢也不利於立即出兵外,就軍事戰略提出:如果烏魯木齊城收復,則軍威彰顯,再大興屯田以保證長期後勤供應,安撫新疆各部族耕牧如常,依託穩固的形勢,清廷可以進一步向沙俄宣示伊犁的主權,一旦不得不動兵,清軍也有獲勝的可能。總之,要粉碎俄人的侵略陰謀,必須先擊敗阿古柏、安定回部;欲收回伊犁,必須先收復烏魯木齊。
受命后,左宗棠曾在蘭州召開軍事會議討論軍事問題。在擊敗阿古柏的方略上,他提出要“先北路后南路”、“緩進急戰”(又稱“緩行速戰”)。
左宗棠(1875年攝)
左宗棠(1875年攝)
“先北路后南路”,即先安定北疆(但不急取伊犁),再進軍南疆。這是綜合考慮了敵方兵力部署、新疆地理環境以及歷史經驗的結果。阿古柏的勢力集中於南疆,其在北疆勢力比較薄弱,而北疆反抗阿古柏的勢力則比較活躍,先攻北疆可以避實就虛,易於先聲奪人,並可解除南下南疆時的後顧之憂。當然,也不排除阿古柏率主力支援北疆、雙方展開惡戰的可能,但只要清軍能夠取勝,則進軍南疆會更加順利。從地形地貌看,從北疆進軍南疆,有利於避免清軍受阻於塔克拉瑪干沙漠;而且,北疆地廣土沃,泉甘物阜,可供駐軍及作為軍儲基地,甚至進一步作為全疆的政治和軍事中心;從地理區位上講,收復北疆,也可為收復伊犁創造必要條件。從歷史經驗看,清軍平定準噶爾、平定大小和卓叛亂,也均採取先北后南的方略。
“緩進急戰”,即不打無準備之仗,不匆忙進兵,而一旦軍事行動開始,就要速戰速決,不可游移遲緩。一方面,兵貴神速;另一方面,新疆的氣候、交通、糧運、防務等又要求在急戰之前必須做好一切準備。因此,左宗棠在奉命督辦新疆軍務后,耗時1年4個月才進軍古牧地,但攻佔古牧地后不過6天,即收復除瑪納斯南城之外的全部烏魯木齊地區。在進軍南疆的過程中,左宗棠、劉錦棠也對這一方略加以貫徹。
整頓軍隊
左宗棠西征軍舊影
左宗棠西征軍舊影
為加強戰力、節餉減糧,左宗棠強調”兵貴精實“,對西征軍進行了裁減。金順部(包括金順所接收的景廉、成祿等部)是裁汰重點,這一裁減自1873年8月(同治十二年七月)即已開始。對於自己所部,左宗棠也精選壯丁、裁汰冗雜,1874年(同治十三年),在裁去馬步40營后,又裁奇、捷等營馬步勇夫1千多人。他還將一部分“弱不任戰”的兵勇轉為農墾勞力,改此前景廉等人“寓兵於農”、”即兵即農“的狀況為”分兵農為二“。
對左宗棠西征軍兵力,不同學者的統計略有出入。下為楊東梁的統計結果。
老湘軍概況
統領兵力備註
步兵騎兵炮兵總計
劉錦棠營數人數營數人數營數營數人數出關時25營。進軍南路時先增加桂錫楨、章洪勝、方友升3支馬隊和侯名貴炮隊,為29營。后又通過關內召新兵充實至32營;南下時炮隊單為一營。
進軍北路178000820002510000
進軍南路19900012300013212000
各部情形左軍3營,譚拔萃分統;中軍右翼3旗,左翼4旗;右軍4營,譚上連分統;董字營3營,董福祥分統。余虎恩部原有3營,后增陶生林部1營,擴充為4營;黃恩鵬統領的旌善馬隊原為5旗,后擴充為6旗。炮隊以侯名貴為管帶。除左側諸軍外,還有親兵和“老馬隊”。
西征軍其他部隊情況
部隊統帥兵力備註
步兵騎兵總計
營數人數營數人數營數人數
進攻部隊嵩武軍張曜1050002500125500豫軍劉鳳清部配屬張曜指揮;攻吐魯番時左宗棠以武朝聘馬隊配屬,又以陳文英攜炮助之。
劉鳳清部2800800
武朝聘馬隊1250250
蜀軍徐占彪52000餘5營3起蜀軍進攻吐魯番時,左宗棠將駐紮在巴里坤、古城之間的秦玉盛馬隊(共三起)撥歸徐占彪指揮。
秦玉盛馬隊3起375
金順計有札字營、英字營、振武營、定西營、健銳營、馬隊、親兵隊、軍勝營。4017000攻克天山北路后,裁併成20營,約萬人。
防守部隊卓勝軍金運昌6300041000104000原駐包頭,1877年(光緒三年)出關,駐防古城至烏魯木齊一線以填充湘軍後路,號稱5000人。
定遠軍易開俊415603起3754營3起近2000由原駐巴里坤以西的捷中、捷左2旗(760人),加上建威1營、黃長周衛隊300人及精騎3起組成,防守喀喇沙爾至拜城間。
督標軍宋得祿15001營2起750防守吐魯番至哈密間。
夏朝奉,賓恩耀2起250
白馬營徐萬福3150042000填防巴里坤、古城間。1877年(光緒三年),徐萬福革統帶職,所部2營歸徐占彪指揮。
范銘1500
威儀軍明春2100042000駐防哈密。其中威儀軍原由文麟統領,文麟病死後,該部由哈密辦事大臣明春接統。
健銳營21000
羅瑞秋、陳宗蕃15001起1251營1起625由肅州調防哈密,填駐嵩武軍舊壘。
易玉林1500駐安西,補捷中、捷左旗防缺。
大本營左宗棠215001200親兵一大營1200人,后又調300步兵合1500人。
此外,尚有烏魯木齊領隊大臣錫綸及原伊犁將軍榮全的部隊。
製備軍械
左宗棠西征軍的部分軍械
左宗棠西征軍的部分軍械
左宗棠西征軍的軍械,一方面由在上海的採運局委員胡光墉採辦並轉運西北,另一方面也通過在陝甘的就地生產加以補給。左宗棠先後創辦西安機器局和蘭州製造局(亦稱“甘肅製造局”),為西征軍修造槍炮。為了對付阿古柏軍的洋槍洋炮,並由廣州、浙江調來專家和熟練工人,在蘭州造出大量武器,還仿造了德國的螺絲炮和後膛七響槍,改造了中國的劈山炮和廣東無殼抬槍。
籌措軍餉
1876年(光緒二年)1月,開戰在即,各省積欠陝甘軍費已達2000餘萬兩,只靠各省關協餉不能滿足西征所需。左宗棠遂援引沈葆楨為台灣防務借款之舊例,請求借洋款一千萬兩。不料遭時任兩江總督沈葆楨反對。幾經波折,清廷最終下詔,令戶部撥款200萬兩、各省協餉300萬兩,准左宗棠自借洋款500萬兩。但經費仍為不足。左宗棠后又曾於1877年(光緒三年)、1878年(光緒四年)、1881年(光緒七年)三次為西征軍借洋款,總計於1874年(同治十三年)至1881年(光緒七年)間向洋商借款1375萬兩,另向華商借款846萬兩。
籌糧、籌轉運
左宗棠事先命西征軍前鋒部隊統帥張曜,駐軍哈密興修水利、屯田積穀。1876年(光緒二年)一年收穫糧食5160餘石,基本上可以解決該部半年軍糧所需。然而畢竟緩不濟急,為購買和運輸軍糧,左宗棠又建立了四條路線:
一是從甘肅河西採購軍糧,出嘉峪關,過玉門,運至新疆的哈密;
二是由包頭、歸化、寧夏經蒙古草原運至新疆東部的巴里坤或古城(今奇台);
三是在新疆東部採買;
四是向俄國人購買,1875年(光緒元年)左宗棠曾接待俄國索斯諾夫斯基一行並與之訂立購糧合同,從齋桑泊運糧,一說這部分糧食實際來自伊犁。
此外,左宗棠廣設運糧台站,並於官運之外借用民力,節節轉運。
•阿古柏方
阿古柏的軍隊,總兵力多達5萬人,其中騎兵約佔三分之一。步兵的武器是火槍,騎兵則使用火槍和腰刀。除了火繩槍這種當時已經過時的古老火器之外,阿古柏軍隊從英屬印度和奧斯曼帝國獲得了1萬多支恩菲爾德M1853前裝線膛槍和斯奈得-恩菲爾德M1866后裝線膛槍。前者在當時雖然稍顯落伍,但這種口徑0.577英寸的線膛槍曾是當時英軍的制式步槍,它的性能可靠,射擊精度高;後者則是從前者改造而來。此外,安集延(即浩罕)人在清代也一直有善戰之名,連清政府都一度認為阿古柏是“氣吞天南之概”的強敵。
儘管如此,此時阿古柏的軍隊更接近於“紙老虎”。一方面,浩罕人在阿古柏的軍隊里享有特權:軍隊的15個最高級軍官“愛米爾”中,竟有14個人來自浩罕;另一方面,穿著襤褸衣衫和破爛鞋子、被強征來的士兵們則士氣低落,逃亡現象時有發生。庫羅帕特金就曾一針見血地指出:“從阿古柏軍隊的士氣看,它不適於打硬仗。”

北疆之戰

肅州誓師
1876年4月7日(光緒二年三月),左宗棠從蘭州移營肅州,準備發起進攻。當時,清軍已有部分兵力駐守在哈密、巴里坤、古城、塔爾巴哈台等戰略要地,與阿古柏軍相持。4月底,左宗棠命總理行營營務、湘軍統領劉錦棠率馬步25營分批入疆,經哈密前往巴里坤。至此,清軍出關總兵力有80餘營,約六七萬人。清軍按先北后南的方針,決定首先收復南北疆的交通要衝烏魯木齊。左宗棠命道員劉錦棠總理行營營務,率湘軍25營主攻烏魯木齊;提督徐占彪和張曜各率所部駐守巴里坤至哈密一線,防敵北竄東逃。
阿古柏得知清軍西進的消息,急忙布置防禦,令白彥虎、馬明(均系陝甘回民義軍首領,失敗后逃新疆投敵)、馬人得等分守烏魯木齊、昌吉、呼圖壁、瑪納斯、古牧地等北疆要地,阻止清軍南下;一部兵力守勝金台、辟展(今鄯善)一線,防清軍從天山南麓進攻;主力2.7萬人部署在達坂城、吐魯番和托克遜,阿古柏本人在托克遜督戰。其總兵力約4萬人。
古牧地之戰
1876年7月(光緒二年六月初),劉錦棠率所部各營到達巴里坤,並進駐古城,不久進駐阜康,7月底與金順部在濟木薩會合,謀攻古牧地。8月中旬,清軍進扎古牧地城東和東北,8月10日,劉錦棠夜襲黃田獲勝。8月13日進圍古牧地。
經過數天激戰後,清軍於8月17日晨,用開花大炮轟塌堅固的城牆,佔領古牧地,殺敵“不止五六千人”,生擒215人。清軍劉錦棠部陣亡158人,傷455人。
烏魯木齊之戰
古牧地之戰後,劉錦棠從繳獲的敵方信函中得知烏魯木齊守備空虛,決定除留兩營兵力守古牧地外,主力迅速向烏魯木齊挺進。8月18日黎明,清軍出發。守衛烏魯木齊的馬人得、白彥虎未料到清軍行動如此迅速,一聞炮聲,即棄城向達坂方向逃跑。清軍收復烏魯木齊、迪化州城及偽王城。盤踞昌吉、呼圖壁與瑪納斯北城之敵如驚弓之鳥,未等清軍進攻即棄城而逃。劉錦棠等部消滅殘敵、追擊逃敵,斃敵約五六百人。
瑪納斯之戰
清軍收復新疆之戰
清軍收復新疆之戰
8月18日,榮全指揮的清軍和孔才、徐學功所部民團,在近六個月的圍攻后終於攻下瑪納斯北城。然而,瑪納斯南城之敵仍負隅頑抗。從9月2日始,清軍金順部會同伊犁將軍榮全等部猛攻瑪納斯南城,諸部為爭功而各行其是,城池久攻不克,后在劉錦棠部的援助下,至11月6日終於攻克。是役,清軍耗時二月,傷亡上千人。戰後,金順部又有殺俘行為。不久,左宗棠委婉地讓金順留守北疆,以使劉錦棠在南疆作戰時可以不受牽制。
至此,北疆地區除伊犁外,所有敵佔據點全部克複。此時冬季來臨,大雪封山,不便於大規模的軍事行動,清軍決定暫停進攻,進行休整,待春天到來再向南疆進軍。劉錦棠籌糧整軍,準備進軍南疆。

南疆門戶

清軍部署
張曜像
張曜像
收復南疆的部署,左宗棠根據敵方情況於1876年(光緒二年)11月初即已擬定,阿古柏在達坂、吐魯番、托克遜三城部署重兵,加強防守,其本人則坐鎮喀喇沙爾指揮。左宗棠針對這一情況,提出了三路並進的作戰方案:劉錦棠、廣東陸路提督張曜、記名提督徐占彪各部克複達坂、吐魯番、托克遜三城,打開南疆門戶,然後乘勝西進,收復所有失地。具體部署是:劉錦棠部由烏魯木齊南下攻達坂城,為北路;張曜部由哈密西進,為東路;徐占彪部出木壘河,越天山南下,為東北路。張、徐兩部協力攻取吐魯番,得手后,立即攻托克遜。
達坂城之戰
1877年(光緒三年)4月14日,清軍經過幾個月的充分準備,開始向南疆進軍,劉錦棠率主力1萬餘人及開花炮隊由烏魯木齊南下,16日夜進至達板外圍,乘守敵不備,迅速完成對該城的包圍。4月18日,清軍打退增援之敵,在達坂域外增築炮台。4月19日,炮台築成,清軍用開花大炮轟塌城中大炮台、月城和城垛,擊中敵彈藥庫,敵軍死傷甚眾,企圖突圍,被清軍截殺未逞。敵守軍在清軍強大攻勢面前只得投降,達坂城遂克複。這一戰,清軍共擊斃敵軍2千餘人,俘敵1千多人,其中生擒浩罕大小頭目120餘人。
攻佔達坂城之後,劉錦棠對部分俘虜發給衣糧,准其返回原部。這一舉措對瓦解敵軍起到了作用。阿古柏為避免被放回者影響軍心,令其次子海古拉處死了其中的大部分(少部分逃到清軍一方),結果適得其反,進一步使阿古柏政權上下離心離德。
托克遜、吐魯番之戰
4月24日,劉錦棠分兵6營助攻吐魯番,自率騎兵14營進擊托克遜,托城敵酋海古拉(阿古柏次子)聞風竄逃,部眾2萬餘人於4月26日投降,劉錦棠部攻克托克遜。
與此同時,張曜部和徐占彪部在鹽池會師后,於4月21日克七克騰木,22日克辟展,25日克勝金台,向吐魯番挺進。隨後,張、徐二部在羅長祜部湘軍協助下收復吐魯番。
至此,清軍三路並進,未及半月即收復三城,打開了南疆門戶,軍事上已成破竹之勢,為徹底打敗阿古柏創造了條件。南疆人民紛紛起義,反對阿古柏的反動統治。阿古柏見三城失守,大勢已去,於5月下旬逃至庫爾勒,氣急暴病而死(有說服毒自殺,有說被人毒死,有說和下屬廝打致死)。阿古柏次子海古拉經火併身亡,其長子伯克·胡里在喀什噶爾稱王,令白彥虎防守喀喇沙爾(今焉耆)、庫爾勒等地,繼續頑抗。

南疆八城

東四城之戰
劉錦棠等進軍路線圖
劉錦棠等進軍路線圖
1877年9月(光緒三年八月),清軍挾連克三城餘威,乘秋高氣爽之際,開始部署收復南疆八城之戰。劉錦棠率馬步32營為前鋒,張曜率馬步16營為後隊,共2萬餘人,向西挺進。敵守軍放棄喀喇沙爾和庫爾勒西逃往庫車。劉錦棠根據敵西逃庫車,立足未穩等情況,決定親率精兵追擊。
10月15日,劉錦棠率2千精兵追至布古爾(今輪台),擊敗敵騎千餘。10月18日,追至庫車城外,發現大量敵軍。劉錦棠在隨後跟進的后隊到達后,猛攻庫車,敵軍大敗,白彥虎率余部向西逃跑。清軍收復庫車。10月19日,劉錦棠繼續西進,21日抵拜城,22日在銅廠大敗白彥虎軍和伯克·胡里軍。24日,清軍克阿克蘇城。26日克烏什。
至此,清軍在一個月內馳驅1千公里,連克南疆東四城(喀喇沙爾、庫車、阿克蘇、烏什)。
西四城之戰
左公西征
左公西征
清軍的破竹之勢,使盤踞在西四城(葉爾羌、英吉沙爾、和闐、喀葉噶爾)的敵軍驚恐萬分。和闐叛軍呢牙斯向清軍請降,並主動率兵圍攻葉爾羌。伯克·胡里率兵自喀什噶爾增援葉爾羌,打敗呢牙斯。但前喀什噶爾守備何步雲乘機反正,率數百滿漢兵民佔據喀什噶爾漢城。伯克·胡里趕忙回救喀什噶爾。何步雲派人向劉錦棠乞援。劉錦棠當機立斷,決定不待張曜全軍到達,便分兵三路前進:一路由余虎恩率步騎5營從阿克蘇取道巴爾楚克(今巴楚東)直趨喀什噶爾為正兵;一路由黃萬鵬率騎兵6營、張俊率步兵3營,經烏什取道布魯特邊境,出喀什噶爾西為奇兵,約定於12月18日兩路同抵喀什噶爾;劉錦棠自率一部經巴爾楚克直搗葉爾羌和英吉沙爾,策應攻取喀什噶爾。
12月17日,湘軍余虎恩、黃萬鵬等部齊至喀什噶爾,當晚一舉收復該城。伯克·胡里、白彥虎率殘部逃入俄境。同月21日,劉錦棠收複葉爾羌,24日又收復英吉沙爾。1878年1月2日(光緒三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清軍收復和闐。
至此,清軍收復新疆之戰宣告結束。

戰爭結果


清軍收復新疆之戰,消滅了阿古柏政權,收復了除伊犁外的新疆大部分地區。引阿古柏進入新疆的金相印父子和追隨阿古柏的余小虎、馬元均被處死,阿古柏、白彥虎手下的大小頭目共1166人亦均“訊明正法”。阿古柏的多名後裔亦被清軍俘獲。
清軍收復新疆之戰中,阿古柏長子伯克胡里及白彥虎退入俄國境內,成為漏網之魚,此後還曾多次侵入新疆進行劫掠,但均被清軍擊敗。

後續事件


伊犁談判

曾紀澤像
曾紀澤像
1871年(同治十年),俄軍悍然侵佔伊犁后,沙皇政府估計清廷根本無力收復新疆,曾假惺惺地表示:“俟關內肅清,烏魯木齊、瑪納斯各城克複之後,即當交還。”出乎沙俄意料,中國軍民竟在1876至1877年(光緒二年至三年)連戰告捷,除伊犁地區外,新疆淪陷區均告克複。這使沙皇政府處境十分尷尬,於是它一面指使白彥虎殘部騷擾我國邊境,力圖牽制,一面則在外交上使用手段,以攫取更多利益。
1878年(光緒四年)底,清政府派崇厚為出使俄國大臣,談判歸還伊犁問題。沙皇政府軟硬兼施,迫使崇厚簽訂了屈辱的《里瓦幾亞條約》,以喪失大片領土和賠款五百萬盧布為代價“收回”了九座空城。消息傳到國內,輿論大嘩。左宗棠也極為憤慨,他痛斥崇厚的賣國行徑,指出:
“武事不競之秋,有割地求和者矣。茲一矢未聞加遺,乃遽議捐棄要地,饜其所欲,譬猶投犬以骨,骨盡而噬仍不止。目前之患既然,異日之憂何極?此可為嘆息痛恨者矣!”
此外,左宗棠還指出,《崇約》未經清廷批准,對中國不生效力,可以推翻。
迫於輿論,清政府將崇厚治罪,判為斬監候,拒絕批准《崇約》並改派駐英、法公使曾紀澤前往聖彼得堡重新談判,同時命左宗棠統籌兵事,為可能的戰爭做準備。
舁梓西征
嘉峪關絲綢之路群像中的左宗棠
嘉峪關絲綢之路群像中的左宗棠
1880年(光緒六年)4月,左宗棠開始部署軍隊,準備以劉錦棠步騎萬人出烏什,張曜所部七千人從阿克蘇分兩路直取伊犁,金順所部萬餘人扼守晶河,備俄軍東犯烏魯木齊,他表示:“衰年報國,心力交瘁,亦復何暇顧及。”
同年5月底,左宗棠以六十九歲的高齡,帶病的身軀,冒著盛夏的酷熱輿櫬出關,誓與沙俄決一死戰。6月15日,左宗棠進抵哈密,命令各軍戒備。沙皇政府見如意算盤將成畫餅,遂惱羞成怒,一面增兵伊犁,一面調遣軍艦東來,虛張聲勢。清政府在訛詐之下,於8月11日調左宗棠回京。
左宗棠認為“俄船東下,偏歷海疆,結倭奴,封遼海,亦不過虛聲脅和之計”。他在給總理衙門的信中指出:“察看情形,實非決之戰勝不可。”8月29日,左宗棠在哈密接到清廷調他回京“以備顧問”的命令,壯志未酬,十分苦悶,他在家信中說:“俄意欲由海路入犯,而在事諸公不能仰慰憂勤,虛張敵勢,殊為慨然。我之此行,本不得已。”
《聖彼得堡條約》中文文本(現藏台北故宮博物院)
《聖彼得堡條約》中文文本(現藏台北故宮博物院)
儘管左宗棠內召,但在其積極備戰的支持下,曾紀澤的外交談判有了進展。對左宗棠被召回一事,沙俄不明底細,誤認為中國有“動兵之意”,並就此事幾次問及曾紀澤。當時,剛剛結束了俄土戰爭的沙皇政府,財政已經涸竭,曾紀澤的主要談判對手若米尼承認:“戰爭對於我們將是耗費巨大、沒有止境而又無益的。”迫於形勢,沙俄不得不從原來的立場上後退一步。
1881年(光緒七年)2月21日,即左宗棠到達北京的前三天,雙方在聖彼得堡簽訂了《中俄伊犁條約》,沙俄同意歸還《崇約》划走的特克斯河谷和通往南疆的穆扎爾山口,但仍佔有霍爾果斯河以西地區。此外,放棄了俄貨由嘉峪關運進內地的要求;但賠款卻由五百萬盧布增至九百萬盧布。對於中國,這仍然是個不平等條約,但與《崇約》相比,總算收回了一些權益。一個英國外交官評論說:“中國已迫使俄國做出了它從未做過的事,把業已吞下去的領土又吐出來了。“

新疆設省

晚清繪新疆省示意圖(清劉樹屏《澄衷蒙學堂字課圖說》)
晚清繪新疆省示意圖(清劉樹屏《澄衷蒙學堂字課圖說》)
清王朝在平定準噶爾、平定大小和卓叛亂后,於1762年(乾隆二十七年)設立“伊犁將軍”,統一行使對天山南北各地的軍政管轄,建立了軍政合一的軍府體制;與此同時,又因地制宜,在新疆不同地區分別實行郡縣制、伯克制、扎薩克制。1820年(嘉慶二十五年),龔自珍曾在《西域置行省議》中提出在西域置總督、巡撫並設郡縣。
收復新疆的過程中,左宗棠曾於1877年(光緒三年)提議新疆設省;戰爭勝利后,他於1878年(光緒四年)再度提議。年末,左宗棠第三次就此上奏,詳細披陳新疆建行省、設郡縣的必要性和已具備的條件,清廷在原則上加以認可。1880年(光緒六年)5月,左宗棠提出了新疆建省的第一個具體方案:擬設總督駐烏魯木齊,巡撫駐阿克蘇,伊犁將軍仍舊,塔爾巴哈台改設都統;將全疆劃分為五道,道以下各設府、廳、州通縣。時清政府以“伊犁尚未收復”,留中待議。與此同時,左宗棠通過設置過渡性機構“善後局”、改革伯克制和札薩克制等,為新疆建省進行了籌備工作。
對於新疆建省,並非沒有反對意見。反對建省者中,最具代表性人物是原代理伊犁將軍李雲麟,他於1878年(光緒四年)撰寫 《西陲事略》一書,系統地提出反對建省之議論,公開堅持八旗的利益與特權,力圖復辟舊制。但收復新疆的清軍主力是左宗棠統領的漢人軍隊,劉錦棠的湘楚軍、張曜的嵩武軍等已掌握新疆的實際控制權。幾經反覆與爭論,以左宗棠和劉錦棠相繼提議的建省方案,終為朝野認同。
1882年(光緒八年),沙俄正式交還伊犁,時任兩江總督的左宗棠第五次向清朝政府奏請新疆建省,提出乘新疆收復伊始和西征大軍未撤之威,不失時機地建省設縣。這樣順應民心,有利於百廢待舉,恢復元氣,實行切實有效的管理。左宗棠懇切陳詞說服了清朝政府,使之同意著手在新疆建省。時任欽差大臣、督辦新疆軍務的劉錦棠,制訂了建省的具體方案:省會設於迪化(今烏魯木齊市),下設鎮迪道、伊塔道、阿克蘇道、喀什噶爾道,以下設府、廳、州、縣;伊犁仍設將軍府,但不再統帥全疆的軍政事務。
1884年(光緒十年)11月16日,戶部奏請添設“甘肅新疆巡撫”、“甘肅新疆布政使”各一人,11月17日獲准,新疆省正式建立。11月19日,清廷正式任命劉錦棠為甘肅新疆巡撫,改時任甘肅布政使魏光燾為甘肅新疆布政使。新疆建省,是清朝政府對歷朝各代治理新疆的一次重大改革。自此,由巡撫統管全疆各項軍政事務,新疆軍政中心由伊犁移至迪化(今烏魯木齊)。至1909年(宣統元年),新疆省下轄4道,道以下共隸有6府、10廳、3州、21個縣或分縣,新疆行政建置與內地完全一致。

戰爭評價


事件總評

左宗棠收復新疆示意圖
左宗棠收復新疆示意圖
清軍在收復新疆之戰中所以取得勝利,除戰爭的正義性和新疆各族人民積極支援這一根本原因外,還有軍事上的原因。首先,清軍的戰略方針正確。左宗棠根據西北戰場具體情況,提出“緩進急戰”、“先北后南”的總的方針,把糧餉的採運、保障和武器彈藥的供應放在戰略位置加以考慮,使戰爭準備十分充分,體現了因地制宜、打有準備之仗的原則。事實證明,這一方針完全符合新疆戰場實際,是十分正確的。其次,清軍的作戰指揮靈活機動。左宗棠坐鎮肅州,掌握全盤情況,而將前線指揮權賦予劉錦棠。劉錦棠和前敵諸將積極協同,善於抓住有利戰機,機斷行事,從而在整個收復新疆之戰中攻必克,戰必勝,勢如破竹,銳不可當,充分體現了正義之師的不可戰勝。
從敵方來看,阿古柏反動政權的分裂行徑遭到了新疆各族人民的一致反對。在清軍的強大攻勢面前,敵方難以組織起真正堅固的防衛。加上阿古柏對清軍的戰鬥力估計不足,又未能事先佔領控制哈密、巴里坤等戰略要地,在作戰指揮上又執行被動挨打、消極防禦的方針,這就難以避免被清軍打敗的結局。

中外評價

烏魯木齊“一炮成功”紀念公園,左宗棠雕像
烏魯木齊“一炮成功”紀念公園,左宗棠雕像
光緒帝:溯自同治三年。布魯特叛酋肇亂,逆回金相印等攻陷喀什噶爾,蠶食南八城,而吐魯番、烏魯木齊等、相繼淪陷,於今十有餘年。朝廷恭行天討,特命左宗棠以欽差大臣督辦新疆軍務。該大臣剿撫兼籌,議定先規北路。首復烏魯木齊,以扼其總要。旋克瑪納斯。數道並進,規復吐魯番等城,力爭南路要隘。然後整旅西行,勢如破竹,現在南八城一律收復······上慰穆宗毅皇帝在天之靈,下孚薄海臣民之望,實深欣幸。該領兵大臣等,櫛風沐雨,艱苦備嘗,允宜特沛殊恩,用酬勞勩。欽差大臣大學士陝甘總督左宗棠,籌兵籌餉,備歷艱辛,卒能謀出萬全,膚功迅奏。······候補三品京堂劉錦棠,智勇深沉,出奇制勝,用能功宣絕域。
左宗棠:新疆用兵,全以關隴為根本,同心斷金,乃收其利。前折所陳數千里一氣卷舒,雖但指新疆而言,其實則自關隴以至酒泉,自滬、鄂以至關隴,何獨不然?如琴瑟然,手與弦調,心與手調,乃能成聲,此理易曉。周、秦、漢、唐之衰,皆先捐其西北,而並不能固其東南。我國家當天下紛紛時,不動聲色,措如磐石,復能布威靈於戎狄錯雜之間,俾數千里丘索依然金甌罔缺,以此見天心眷顧,國祚悠長,非古今所能幾其盛美也。
蔣廷黻:①左宗棠頗好大喜功,他一意主進攻。······左的言論比較動聽,李的比較合理;左是高調,李是低調。士大夫階級一貫的尚感情、唱高調,當然擁護左宗棠。②左宗棠的運氣真好,因為新疆發生了內訌,並沒有遇著堅強的抵抗。
郭廷以:一部清朝晚年的歷史,幾乎都是吃敗仗,割地賠款,喪權辱國的記載,讀來令人氣沮。唯有左宗棠的經略西北是個例外,確實值得我們興奮。
王震:阿古柏是從新疆外部打進來的,其實他就是沙俄、英帝的走狗,左公帶兵出關消滅阿古柏、白彥虎,收復失地,得到了新疆各族人民的支持,這是抗禦外侮,是值得讚揚的。
沈傳經、劉泱泱:從當時中國的歷史實際來說,西征不僅僅是沉重地打擊了侵略者,而且是粉碎了侵略,並且收復了100多萬平方公里的領土,這在近代中國反侵略史上是沒有先例的。
阿列克謝·尼古拉耶維奇·庫羅帕特金:①我們還可以同樣有把握地預計,只要“畢條勒特”和中國人的戰鬥正式打響了,就必然喚起人民反對阿古柏的起義。因為他們承擔著無法忍受的苛捐雜稅,並且因為喀什噶利亞目前事務的狀況使人感到太沉重了,不可能繼續下去了。②我們沒有能夠目睹所發生的那些促使喀什噶利亞王朝迅速而出乎意料地被推翻的事件。······可以肯定,隨後中國人所取得的神速般勝利的唯一解釋,是這件事情(指阿古柏殺害被放回的俘虜)和人民對阿古柏的普遍不滿相結合的結果。
包羅傑(Demetrius Charles Boulger):中國人克複東土耳其斯坦,毫無疑義,是一件近五十年中在亞洲發生過的最值得注意的事件,同時這是自從一個多世紀以前乾隆征服這個地區以來,一支由中國人領導的軍隊所曾取得最光輝的成就。······這支在東土耳其斯坦的中國軍隊不同於所有以前在中亞的中國軍隊;它基本上近似一個歐洲強國的軍隊。它的驚人的勝利主要歸因於中國在這一事例中徹底地融會了西方的見解。
明恩溥:另外一個關於中國政府富有耐性的例子同樣值得注意······鎮壓面臨著極大的困難,以至表面看起來幾乎是不可能的。當時,在華的外國報刊都公開嘲弄左宗棠接受任務的愚蠢和清政府全力通過籌集貸款來支付高昂軍費的愚昧行為,一時議論得好不熱鬧。然而,在進入叛亂地區還不足一年的時候,左宗棠的軍隊就已進抵天山兩側,並將叛亂者從那裡趕走。每當進入一個物產匱乏地區,軍隊便馬上成為一支農墾隊,開墾荒地、種植糧食,以為將來提供充足的糧草,這樣,一邊行軍,一邊耕種,左宗棠的“農墾大軍”最後徹底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使命,對其豐功偉績,人們這樣評價道:“現代戰爭史冊上最輝煌、最不尋常的一頁”。
《劍橋中國晚清史》:左宗棠的遠征是中華帝國最後一次向“西域”的大舉征伐。他本人把他的武功比隆於漢唐兩代。另外,這是一場中國人的種族戰爭,可比之於清代中葉或唐代的遠征。左宗棠為使新疆變成清朝的一個行省並使更多的漢族移民前往定居鋪平了道路。但是,儘管他取得了勝利並且俄國人最後撤離了除伊犁一段地帶以外的全部地區,但俄國早就在經濟上控制新疆了。

戰爭影響


政治意義

清軍收復新疆之戰,粉碎了英、俄勾結阿古柏侵佔新疆的企圖,維護了中國的領土主權,打擊了侵略者的囂張氣焰。清軍在戰爭中展現出的實力,成為清王朝通過談判收回伊犁的一個因素;戰爭的勝利,也為在新疆設立行省,打下了基礎。

經濟社會

位於哈密的“左公柳”
位於哈密的“左公柳”
收復新疆后,左宗棠、劉錦棠均重視新疆經濟的重振,尤其重視水利、交通,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伴隨著清軍收復新疆之戰的展開,以楊柳青鎮人為代表的天津商人以"趕大營"(即隨軍趕路並從事商業活動)的形式來到新疆,后逐漸在新疆形成以迪化為中心的天津商幫,在促進新疆近代社會經濟發展方面發揮了作用。

民族遷移

1877年(光緒三年)至1884年(光緒十年),即清軍收復新疆之戰的過程中及此後伊犁談判和西北勘界時,有幾批陝甘回民(其主體為加入阿古柏方、對清軍作戰的陝甘回民軍余部)由中國新疆伊犁和喀什遷入俄羅斯七河省,形成所謂的“東干族”(其語言也被稱為“東干語”);此外,過境入俄的還有維吾爾、哈薩克、柯爾克孜等族共十幾萬人。直到1990年陝西師大教授王國傑在烏茲別克第一次回訪到一名東干老人時,還被問及:“左宗棠的人還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