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志丹苑元代水閘遺址

上海志丹苑元代水閘遺址

志丹苑水閘在使用時期,寬30-40米的河道在這裡被人為收窄,經過閘門。此外,在水閘的外側新發現了與建造水閘相關的工程遺跡,為復原志丹苑水閘遺址建築工程提供了重要的依據。志丹苑水閘遺址是研究中國古代水利工程和海岸水利工程的重要遺存。

正文


時代:元代
發掘單位:上海博物館
發掘領隊:宋建

簡介


該遺址位於上海市普陀區志丹路和延長西路交接處。水閘總面積1500平方米,由閘門、閘牆、底石、夯土等部分組成。
根據考古發掘及出土文物,結合文獻記載,確定志丹苑水閘遺址為元代建造,距今有700年歷史,是已發現的同類遺址中規模最大、做工最精、保存最好的一處,在中國水利工程發展史上有極其重要的地位。

結構規模


遺址位於上海市普
陀區志丹路和延長西路交界處,這裡是明代之前的吳淞江下游故道範圍。水閘面積1500平方米,平面呈對稱八字形,河水由西北流向東南。水閘東西長約42米,進水口寬32米,出水口寬33米,由閘門、閘牆和底石等幾大部分組成。
閘門,又稱金門,寬6.8米,由2根長方體青石柱組成,砌築在閘牆之間。閘牆,又稱金剛牆,砌築在底石的南北兩邊,長47米,高1.3-2.1米,由青石條層層砌築而成。閘牆以折角分為正身、雁翅、裹頭三段。閘牆四角有木護角,頂端有頂石木樁。閘牆外砌襯河磚,高度同閘牆高度相當,寬1米左右。外堆壘荒石。底石,東西長30米,南北寬6.8-16米,由長方形青石板平鋪而成,石板厚0.25米,拼接處鑿凹槽並鑲嵌鐵錠,鐵錠長22 、厚4厘米,。石板下滿鋪厚20厘米的襯石木板,拼接處亦為企口並以鐵釘固定。木板下架木樑,再下有木樁支撐。底石的東西兩端鋪設兩層木板,上層木板平鋪,下層木板直立,通高2.04米,由7條寬18、厚30厘米的方木拼接而成。木板之外栽密集的木樁。
閘牆、襯河磚和荒石外,為層層夯實的三合土,碎磚瓦層和土層相間,其下栽密集分佈的木樁。部分木樁的上半部有文字,墨書,內容主要記載木樁的根數,個別文字旁有戳記。其中一根木樁上有八思巴文印章戳記,為水閘的斷代提供了直接證據。三合土內有大量殘磚碎瓦和碎石塊,夾雜少量碎陶瓷片等,包含物年代最晚的為元代。

考古發現


通過發掘,可知元代建造水閘的施工順
石柱和閘板
石柱和閘板
序:在選定建閘位置、挖出底槽后,打滿木樁以加固土體,底石下的木樁空隙之處填嵌碎石並夯實,木樁上架木樑,鋪襯石木板,木板一直鋪到襯河磚下,木板上鋪石板,為底石。再建閘牆、立閘門石柱,閘牆基礎為大石塊,就建在襯石木板上,其上砌多層石條。閘門石柱夾在石牆之間,背後頂一塊大石塊。石牆外砌襯河磚並堆壘荒石,荒石外填三合土。志丹苑水閘工程使用木樁有上萬根,石材全部為青石,底石上鑲嵌的鐵錠近400隻。
我國第一座考古發現的古代水閘
石構建築遺址的種類有很多,究竟它是什麼性質的建築,不經過考古發掘是不可能知道的。經過一年的精心籌備,2002年5月30日誌丹苑發掘工程正式開始了。三個多月後真相大白:志丹苑是一處元代的水閘。水閘規模之宏大,做工之考究,保存之完好,為世所罕見。
志丹苑水閘的總面積約1300平方米,以閘門為中心,平面大致呈對稱八字形,我們現己發掘出水閘的閘門、南駁岸石牆和部分過水石面、木樁等遺存。有意思的是,水閘的平面格局恰好與鐵錠榫的形制相同,就像是一個放大了很多倍的鐵錠榫。
閘門是整座水閘的中心,以兩根近方體的青石門柱和木門板等組成,閘門內寬6.8 米。青石門柱四面平整,稜角分明,兩柱相對面各鑿出寬0.28米、深0.17米的凹槽,凹槽上下筆直,槽底平整。石柱的左右兩側面各鑿出兩個條形孔。閘門下部尚存一塊插在槽內的木板,這塊閘門板是保留到今天的唯一的一塊。閘門板下還有木門檻,高0.31米。在閘門底部靠近南門柱的地方還發現了2隻鐵鉤、2 只半環形鐵釘。根據這些保留至今的文物,我們可以復原當年閘門開啟和關閉的場景:半環形鐵釘安裝在門板上,鐵鉤穿入半環形鐵釘,吊起嵌入門柱凹槽內的門板上下啟閉。在門柱旁還發現了1件完好無損的韓瓶。傳說南宋時抗金名將韓世忠打了勝仗后犒勞三軍,裝酒的瓶後來就被叫做韓瓶,以後又傳到民間盛放酒水。韓瓶一直延續使用到元代,當然韓瓶的樣式有所變化。出土的這件韓瓶是典型的元代樣式。
水閘的南駁岸石牆總長47 米,以閘門石柱為中心向兩端延伸且逐漸放寬,至上下閘口處寬達31米,其間共有四個折角。石牆由長1-1.35米、寬0.6米、厚0.3-0.4米的青石條砌築而成,保存最好的部位現在還有六層,高達2.1米,原來肯定還要高。青石條之間以一種特殊的粘接劑粘合,十分牢固。我們對粘合劑進行了初步的測試分析,它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鈣,就是一般所說的石灰。如果把石灰同糯米漿攪拌作粘合劑,會比現代的水泥還要堅固。
發現的水閘遺物
發現的水閘遺物
水閘底部為平整的過水石面,長32米、最寬處達30米,因受發掘環境的限制,現僅發掘出東南端的20餘平方米。過水石面由長方形青石板鋪砌而成,石板之間為企口,並以鐵錠榫嵌合。鐵錠榫鑄造規整,其表面和空隙處填塗砂漿,同石板緊密地澆合在一起。從單塊石板的面積推斷,將來過水石面全部被發掘出來時,石板總數為一個四位數。因為有企口連接,加上鐵錠榫的嵌合,整個過水石面非常堅固。石面下為襯石木板,也用企口搭合,並用鐵騎釘加固,木板下是鑿有卯孔的木樑,木樑之下還有直接栽在河床底的木樁支撐。此外,在過水石面的外側鋪築一條木板,木板上每隔0.3米左右釘一個鐵釘,它的頂端亦塗有砂漿,從而將木板固定在下面的木樁上。木板外側還置有分佈密集的木樁,進一步加固了水閘。
志丹苑水閘在使用時期,寬30-40米的河道在這裡被人為收窄,經過閘門。歲月流逝,河道早已淤積,但是淤泥內包含了青瓷和青花瓷器殘片,還有一具完整的魚骨,似乎在追訴當年間流的奔流不息、沿河繁華的街市風貌。
志丹苑水閘的建造方法基本符合宋代《營造法式》中水利工程的做法,布局嚴謹,用材做工俱佳,是迄今為止我國保存最好的古代水利工程之一,對研究吳淞江、太湖流域乃至中國的水利史都是不可多得的實物例證,也是研究上海城鎮、城市發展史的珍貴資料。志丹苑的發掘創造了上海考古的兩個第一:上海城區第一個發掘出土的大型遺址;上海考古史上投資規模第一的發掘項目。
與志丹苑水閘的結構和建築方法及其年代最為相近的是北京的金中都水關遺址水關的功能用途同水閘是不一樣的,金中都水關實際上就是位於城牆門位置、進出城內外的河道系統。從水關的建造過程區分,有前後兩段,前段是先在地下打木樁,然後在木樁之上鋪設襯石的木枋,木枋間以長條鐵釘連接,襯石木枋之上鋪設地面石板,石板之間用鐵錠榫嵌合。水關的前段建造方法和所使用的石木建築構件、鐵錠榫等,與志丹苑水閘幾乎完全相同。後段就不一樣了:要築涵洞,再在涵洞之上和兩側周圍夯實,建造城牆。因為金中都水關遺址是中國考古發現的第一個水關遺址,對復原北京金代古城內外的河道走向和水系分佈,對研究北京的城市發展和建設史都具有重要的科學研究價值,因此被評為1990年中國的十大考古發現之一和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志丹苑水閘的後段施工同水關完全不一樣,還要建造駁岸石牆和閘門,表現出水關和水閘之間功能用途的顯著差別。志丹苑水閘是我國第一座考古發現的古代水閘。
可能是元朝任仁發建造的水閘
蘇州河(原叫吳淞江)是上海真正的母親河。
底石鑲嵌鐵錠
底石鑲嵌鐵錠
吳淞江,古稱松江,是太湖流域最重要的古河道之一。明代以前,黃浦江還只是一條斷斷續續的小河。吳淞江的源頭出自太湖的瓜涇口,流經江蘇的吳江、吳縣、崑山後進入上海,然後直接東注入海。唐代吳淞江的出海口就在今天楊浦區復興島附近,河口處闊達20 里。唐代吳淞江流域極為繁榮,沿江有許多重要的港口,上海青浦的青龍港就是其中之一。由港興鎮,青龍鎮成為當時江南地區最繁盛的城鎮之一,也是當時國內貿易和對外海上貿易的集散地、重要的航運中心之一。當地出土過湖南長沙生產的貼花執壺,以實物證明了青龍鎮作為貿易重鎮的地位。北宋《青龍賦》為之贊曰:“粵有巨鎮,控江而浙淮輻輳,連海而閩楚交通。”
吳淞江航運面臨的最大問題是河道的淤塞。唐宋之際到元代,吳淞江下游的淤淺越來越嚴重,逐漸淤塞萎縮,宋代吳淞江的河口寬度已縮至9 里。以後江面繼續變淺變窄,至元代時寬僅l里。另外由於吳淞江下游一段風高浪大,經常發生航運事故,舟楫沉沒,損失慘重,嚴重影響了長江三角洲地區的經濟發展。為此,朝廷和當地政府不得不動用大量人力、物力和財力,興建水利工程,疏浚河道。宋元時期,許多著名的水利專家和朝廷官員都參與到吳淞江的水利建設之中,先後主持疏浚工程的,宋朝范仲淹、郟直,元朝有任仁發,明朝夏元吉海瑞等。他們採用的疏浚方法有原道疏浚,有新開河道,還有置建水閘。我們粗粗作一統計,宋代在吳淞江流域建造了13座水閘,元代建造9座。任仁發是上海人,建元大都有功,為興家鄉水利,立都水監,負責治理吳淞江。據文獻記載,任仁發在吳淞江的支流、嘉定的趙浦建造了兩座水閘。志丹苑位置就在趙浦流經之處,很可能就是其中的一座。這座水閘的功用是擋住趙浦的流沙,以助吳淞江的防淤和疏浚。

考古收穫


經過幾年的工程圍護設計和建設等前期工作,
志丹苑元代水閘遺址
志丹苑元代水閘遺址
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員會考古研究部從今年6月中旬開始對遺址進行了有計劃地發掘,以掌握更為詳實的考古資料。現在發掘工作取得新的成果,在以下三個方面有重要的收穫。
第一,完整、準確地認識了遺址全貌。以往幾年的發掘,由於填土堆積,對水閘主體的發掘局限於水閘南側駁岸的位置。本次發掘對以往沒有發現的水閘北側駁岸進行了局部發掘,完全確定了水閘駁岸的分佈範圍。
第二,深入了解了遺址的建造過程。本次發掘表明,志丹苑水閘遺址的建造和使用大致可以分為建造前、使用中和廢棄三個階段。史料記載,唐至明代吳淞江及支流淤塞嚴重,朝廷和當地政府不得不動用大量人力、物力、財力疏浚河道。元代時任職都水監的上海松江人任仁發曾受命多次疏浚吳凇江,並置石閘、木閘數座,以阻擋和清理潮沙和淤泥,本次發掘出土的遺存與文獻記載基本相合。志丹苑元代水閘建造於原廢棄河道中,目的可能就是防止泥沙淤積。但是,由於河道淤積嚴重,水閘功能無法達到原有目的,逐漸被廢棄。
第三,對遺址的工程建設有了清晰的認識。由於在原來廢棄的河道年內土質鬆軟,為了建造水閘,使用了大量的原木築建基礎,原木直徑一般30厘米左右,長約4米,估算這項工程使用了大約6000根原木。石材的加工相當考究,每塊石材大致長120厘米、寬60厘米、厚30厘米,共使用了大約2000塊石材。為了加固水閘,在木樁與水閘駁岸之間還用大量的磚瓦塊填築。整個遺址用工量之大,做工之精,為國內同類遺址所罕見。

考古價值


志丹苑水閘遺址是研究中國古代水利工程和海岸水利工程的重要遺存。它是目前發現的唯一一座元代水閘,現存的中國古代水利工程遺址大都與城址有關,而單獨治河治海的遺址比較少見,志丹苑水閘遺址的發現填補了中國古代水利工程的空白,表明早在700多年以前,上海的水利工程就已經非常先進,內河航運十分發達。志丹苑水閘的發掘,對研究中國古代水利工程,特別是13世紀以後江南地區的水利工程,對探討吳淞江流域的歷史變遷、吳淞江對整個長江三角洲的經濟發展以及對上海城鎮、城市發展所起的作用,具有十分重要的學術價值
從目前發掘情況看,志丹苑元代水閘遺址保存比較完整,特別是水閘工程建設過程的遺存在國內為首次發現,對了解和復原古代水利建造的工程技術流程提供了直接的依據。通過本次發掘明確了遺址的確切範圍,為志丹苑遺址博物館的建設提供了更加完整的資料。

專家點評


這是一個年代十分標準的水閘,以前這樣的遺跡發現很少。它是建立在宋元時代的吳淞江舊道上,說明上海在當時已很重視水利工程。此外,它的建築模式完全符合宋代《營造法式》的要求。它的發掘對研究宋元時期江南地區的水利工程,流域的歷史變遷等具有非常重要的科學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