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梳頭歌
唐朝時期李賀所著的七言古詩
這是一首七言古詩,寫美人曉妝之狀。
“西施”二句寫美人春睡未醒。雖說春意闌珊,但曉晨綃帳猶寒。第二句描寫美人睡態。發沐香膏,故曰“香鬟”。“墮髻”這種髮式大致是似墮非墮之狀。“沉檀”指美人所用枕頭,“半沉檀”是寫美人長發半堆於枕間之狀。“轆轤”二句寫美人夢醒。唐明皇曾喻楊貴妃醉狀說:“直是海棠睡未足耳。”“驚起”一句寫如玉之鳴的轆轤聲,驚醒了沉睡中的美人。
以上四句是鋪敘,下面始寫美人梳頭。
“雙鸞”一句寫開鏡。美人解開了發鬟,長發委地,所以立於象床上照鏡梳頭。接下“一編”數句細寫美人梳頭過程。古代詩人常以濃雲、綠雲喻女子秀髮,“雲撒地”即美人長發委地。“玉釵落處無聲膩”句寫美人秀髮之濃。有人解“落處無聲”謂“釵墜無聲”。王琦說:“落處謂梳頭,凡梳頭原無聲,無聲是襯帖字,下著一膩字,方見其發之美。”美人秀髮豐膩,玉釵落處,自然是無聲無息。“縴手”二句接上,寫梳理完后的盤髻。“老鴉色”,言發色之黑。南朝樂府《西洲曲》:“雙鬢鴉雛色。”“縴手”一句顯從《西洲曲》變化而來。“翠滑”句寫美人發濃,以至寶釵時或不能扣住髮髻。以上“雙鸞”六句,詳細描述美人梳頭過程。”“春風”句描繪美人嬌慵之態。春風爛漫,暖意薰人,美人精心梳妝完后,已是懶漫不可收拾了。“無氣力”三字,刻畫出了美人的嬌懶神態。溫庭筠《菩薩蠻·小山重疊金明滅》寫美人晨妝云:“懶起畫娥眉,弄妝梳洗遲。”李賀此詩中的“春風”句,可與溫庭筠詞對照來讀。“妝成”二句寫美人梳頭完後走路的姿態。鬌是式樣美好的髮髻。“欹不斜”,美人的髮髻,似墮非墮,似斜非斜,別有一番風情。下句中的“雲裙”指美人衣衫飄逸如雲。“踏雁沙”三字則形容美人步履緩慢輕盈,如雁足踏沙。此時,梳妝已畢的美人,開始緩步走向春光明媚的庭園。
最後二句,通過美人自折櫻桃花的動作描寫,刻畫美人的內在情思,成為這首詩最有價值的部分。從“背人不語”四字可見這位美人性格內向。她有一腔幽怨,但不肯公諸世人。她只是將全身心投向春光、投向自然。白雪般盛開的櫻桃花,觸發起美人自憐的情感。櫻桃花潔白,一塵不染,多像美人的素凈高雅。可嘆春色易逝,花落有日,美人折花、憐花,也就是自憐。方扶南《李長吉詩集》批註《美人梳頭歌》說:“寫幽閨春怨也,結尾、櫻桃花三字才點睛。花至櫻桃,好春己盡矣;深閨寂寂,亦復何聊!”這段話,基本上指明了此詩寫幽閨春怨的主題。結尾一句確實是點睛之筆,不過,這一幽閨春怨的旨意無一字明白道及,它是隱然見之於言外的。美人閑寂無聊的情思,僅僅是通過自折櫻桃花的優雅動作傳達出來。這是詩人的高明之處。比較李白的《玉階怨》:“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卻下水精簾,玲瓏望秋月。”宮女的幽怨也僅從“望秋月”中見出。在通過人物的神情動作,含而不露地刻畫人物內在情思這點上,李賀與李白是相通的。
李賀詩語言總的特色是奇險、穠艷,《美人梳頭歌》屬穠艷一類。整首詩色澤嬌艷,與南朝樂府民歌有明顯的繼承關係。這首詩的題材是平凡的,色澤是鮮艷的。其中層出不窮的比喻,如以鳴玉喻轆轤聲,芙蓉喻美人,“秋水光喻明鏡,“雲撒地”喻長發委地,“老鴉色”喻黑髮,“踏雁沙”喻緩步,在相當程度上給人以新鮮的感覺。
清人姚文燮《昌谷集注》:狀美人之曉妝也。奇藻茜艷,極盡情形。顧盼芳姿,彷彿可見。
清人方扶南《李長吉詩集批註》:寫幽閨春怨也。結尾“櫻桃花”三字才點睛。花至櫻桃,好春已盡矣;深閨寂寂,亦復何聊!不著一字,盡得風流。使溫、李為之,穠艷應十倍加。然為人羨,不能使人思,不如此畫無盡意也。從來艷體,亦當以此居第一流。
出身唐朝宗室大鄭王(李亮)房,門蔭入仕,授奉禮郎。仕途不順,熱心於詩歌創作。作品慨嘆生不逢時、內心苦悶,抒發對理想抱負的追求,反映藩鎮割據、宦官專權和社會剝削的歷史畫面。詩作想象極為豐富,引用神話傳說,托古寓今,後人譽為“詩鬼”。27歲(一說24歲)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