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3年

923年

癸未年(羊年)

後梁龍德三年

南吳順義三年

前蜀乾德五年

吳越龍德三年

閩龍德三年,同光元年

於闐同慶十二年

契丹天贊二年

南漢乾亨七年

後唐同光元年

紀年


癸未年(羊年)
後梁龍德三年
南吳順義三年
前蜀乾德五年
吳越龍德三年
閩龍德三年,同光元年
於闐同慶十二年
契丹天贊二年
南漢乾亨七年
後唐同光元年

本年年表


晉置百官
後梁龍德三年(923)二月,晉王李存勖下教(王之令曰“教”)置百官。又於河東、魏博、易定、鎮冀四鎮判宮中選唐朝士族,欲以之為相。
後唐建立
朱溫建立後梁之後,在北方惟一能與之抗衡的力量就是晉。908年李存勖擊潰梁軍於潞州城下,奠定了取威定霸的基礎。915年又入據魏州,並以此為根據地。很快佔有了河北大部分地區。後梁龍德三年(923)四月,晉王李存勖在魏州(今河北大名東北)正式稱帝(是為後唐庄宗),國號大唐(史稱後唐),改元同光。後唐正式建立。十月,後唐滅梁,基業初成,轉向全力治理內政。因其號稱“大唐”,自認為唐朝嫡系,一切法律均從唐舊制,並於十二月遷都洛陽。次年又滅掉蜀國,勢力大增。但由於李存勖驕於驟勝,不僅大興宮室,充實後宮,而且沉溺聲色,疏忌宿將,聽信讒言,引起了朝臣和藩鎮的強烈不滿,後唐政權陷入激烈的內部紛爭之中,926年李存勖在西征途中被士兵所殺。其後雖又經過三朝皇帝,但內憂外患的交織終導致了後唐的短命,在立國14年後被後晉所滅。
吳越建國
後梁龍德三年(923)二月,梁遣兵部侍郎崔協等為使,冊封吳越王錢鏐,杭州臨安人,出身寒微。年青時販私鹽為生,后應募參軍。逐漸掌握軍權而佔據兩浙之地。唐末時被封為越王和吳王。後梁初立,吳越為提高自身地位及加強國力,一反吳、蜀做法而向後梁示好,被封為吳越王兼淮南節度使,雖受封但對梁不稱臣而稱吳越國,次年改元天寶,是一個表面臣屬而實際獨立的政權。版圖在十國之中較為狹小,包括杭、越、湖、蘇等13州。吳越國小力弱,孤處東南,始終對北方朝廷示好納貢,以聯絡中原抗衡周邊政權為國策,本身注意興修水利,發展商業及海上交通,但賦役繁重,民眾苦不堪言。
後唐滅梁
後唐同光元年(923)、後梁龍德三年七月,唐經苦戰保住楊劉重鎮,梁主帥王彥章因副帥段凝及監軍掣肘功敗垂成,梁以段凝為帥。八月,段凝帥五萬大軍過黃河掠澶州(今河南清豐西)諸縣,梁調王彥章領萬人準備收復鄆州,西以董璋攻太原,霍彥威攻鎮定,準備於十月大舉發兵攻唐。而唐更有西部澤潞之叛,北部契丹擾邊,眾將領頗有議和之意。唐庄宗與郭崇韜則決汁乘梁兵力四齣,都中空虛之機,直搗大梁。九月底,後唐命將士送家屬返興唐府(今河北大名東北),準備與梁決戰。十月初二,唐大軍自楊劉渡河,初四於鄆州一戰而敗梁師,擒王彥章,乘勝進取大梁。此時梁大軍正在黃河以北,無法救援。初八,梁末帝知回天無力,命控鶴都指揮使皇甫麟殺已,皇甫隨後自殺。初九,唐庄宗入大梁。計渡河至入汴僅七日。後梁自907年立國,至此為後唐所滅。段凝自河上入援,中途聞訊,率五萬大軍降唐。
後唐遷都洛陽
後唐同光元年(923)十一月,庄宗從河南尹張全義之請,遷都洛陽,廢北都真定府復為成德軍;復以梁東都開封府為汴州宣武軍;梁永平軍大安府依唐舊稱為西京京兆府。凡後梁所改軍鎮之名,亦先後恢復唐舊稱。十二月,庄宗至洛陽。至同光三年三月,後唐遵唐舊制,復以洛陽為東都長安西京,以興唐府(今河北大名東北)為鄴都
後唐復行唐法律
後梁立國后,曾於開平四年(910)刪改唐代律令格式,並收唐法典舊本焚毀。後唐同光元年(923)十二月,御史台奏,唯定州敕庫有唐法典全本,請下令由定州節度使錄副本進納,並請後唐法律從唐舊制。庄宗從之。不久,定州進唐律令格式共二百八十六卷。
高季興親自入朝
後唐同光元年(923),荊南節度使高季昌聞後唐滅梁,避唐諱更名為季興,並親自入朝為賀。十一月,後唐加高季興守中書令。庄宗所辜伶人索求無厭,季興內心不平。後庄宗許季興南歸。季興兼程返回荊南,並斷言庄宗雖身經百戰以得天下,卻矜自稱己於十指上得天下,且荒淫驕矜,必不能久。於是在荊南修城積粟,招納梁舊部,以為戰守之備。同光二年三月,唐封高季興為兼尚書令、南平王。
雜譚逸事 澤潞李繼韜叛晉
晉昭義(轄澤潞)節度使李嗣昭陣亡於鎮州,晉王李存勖命其子護葬歸晉陽,嗣昭子李繼能以晉王無褒死恤存之命,怒不赴,帥父數千牙兵護喪逕回潞州。嗣昭長子繼儔為澤州刺史,當襲爵,然素懦弱,次子繼韜最凶狡,囚繼儔於別室,自為昭義留後。晉王不得已,許之。龍德三年(923)三月,李繼韜終不自安,以澤潞叛晉附梁,梁更軍號為匡義軍,以李繼韜為節度使。晉昭義舊將裴約不從,據澤州(今山西晉城)自守,梁以董璋帥兵攻澤州。八月,晉援軍未至,梁已破城,裴約死。同光元年(923)十月後唐滅梁,十二月,李繼韜母楊氏攜四十萬兩銀及財寶賄於後唐朝廷上下,庄宗釋繼韜罪,征其入朝,不久因潛謀歸鎮敗露,庄宗斬繼韜及二於。稍後李繼儔、繼達兄弟自相攻殺,澤潞遂歸朝廷。
李嗣源取鄆州
後唐始建國,北有契丹寇幽州,西有澤潞叛附於梁,黃河以南尚為梁有,一年之前失衛州損軍儲三分之一,創業前途未卜。同光元年(923)閏四月,梁鄆州將盧順密來奔,建議唐軍東取鄆州。二十八日,唐李嗣源率子從珂帥五千精兵乘夜渡黃河,陰雨道黑,鄆人不備,次日至鄆州(今山東東北西北)城下。梁守將劉道岩、燕顒出牙城奔大梁,嗣源禁焚掠,撫吏民,一夕而定。庄宗即以嗣源為鄆州天平節度使。

史料記載


晉置百官
後梁龍德三年(923)二月,晉王李存勖下教(王之令曰“教”)置百官。又於河東、魏博、易定、鎮冀四鎮判宮中選唐朝士族,欲以之為相。
後唐建立
朱溫建立後梁之後,在北方惟一能與之抗衡的力量就是晉。908年李存勖擊潰梁軍於潞州城下,奠定了取威定霸的基礎。915年又入據魏州,並以此為根據地。很快佔有了河北大部分地區。後梁龍德三年(923)四月,晉王李存勖在魏州(今河北大名東北)正式稱帝(是為後唐庄宗),國號大唐(史稱後唐),改元同光。後唐正式建立。十月,後唐滅梁,基業初成,轉向全力治理內政。因其號稱“大唐”,自認為唐朝嫡系,一切法律均從唐舊制,並於十二月遷都洛陽。次年又滅掉蜀國,勢力大增。但由於李存勖驕於驟勝,不僅大興宮室,充實後宮,而且沉溺聲色,疏忌宿將,聽信讒言,引起了朝臣和藩鎮的強烈不滿,後唐政權陷入激烈的內部紛爭之中,926年李存勖在西征途中被士兵所殺。其後雖又經過三朝皇帝,但內憂外患的交織終導致了後唐的短命,在立國14年後被後晉所滅。
吳越建國
後梁龍德三年(923)二月,梁遣兵部侍郎崔協等為使,冊封吳越王錢鏐,杭州臨安人,出身寒微。年青時販私鹽為生,后應募參軍。逐漸掌握軍權而佔據兩浙之地。唐末時被封為越王和吳王。後梁初立,吳越為提高自身地位及加強國力,一反吳、蜀做法而向後梁示好,被封為吳越王兼淮南節度使,雖受封但對梁不稱臣而稱吳越國,次年改元天寶,是一個表面臣屬而實際獨立的政權。版圖在十國之中較為狹小,包括杭、越、湖、蘇等13州。吳越國小力弱,孤處東南,始終對北方朝廷示好納貢,以聯絡中原抗衡周邊政權為國策,本身注意興修水利,發展商業及海上交通,但賦役繁重,民眾苦不堪言。
後唐滅梁
後唐同光元年(923)、後梁龍德三年七月,唐經苦戰保住楊劉重鎮,梁主帥王彥章因副帥段凝及監軍掣肘功敗垂成,梁以段凝為帥。八月,段凝帥五萬大軍過黃河掠澶州(今河南清豐西)諸縣,梁調王彥章領萬人準備收復鄆州,西以董璋攻太原,霍彥威攻鎮定,準備於十月大舉發兵攻唐。而唐更有西部澤潞之叛,北部契丹擾邊,眾將領頗有議和之意。唐庄宗與郭崇韜則決汁乘梁兵力四齣,都中空虛之機,直搗大梁。九月底,後唐命將士送家屬返興唐府(今河北大名東北),準備與梁決戰。十月初二,唐大軍自楊劉渡河,初四於鄆州一戰而敗梁師,擒王彥章,乘勝進取大梁。此時梁大軍正在黃河以北,無法救援。初八,梁末帝知回天無力,命控鶴都指揮使皇甫麟殺已,皇甫隨後自殺。初九,唐庄宗入大梁。計渡河至入汴僅七日。後梁自907年立國,至此為後唐所滅。段凝自河上入援,中途聞訊,率五萬大軍降唐。
後唐遷都洛陽
後唐同光元年(923)十一月,庄宗從河南尹張全義之請,遷都洛陽,廢北都真定府復為成德軍;復以梁東都開封府為汴州宣武軍;梁永平軍大安府依唐舊稱為西京京兆府。凡後梁所改軍鎮之名,亦先後恢復唐舊稱。十二月,庄宗至洛陽。至同光三年三月,後唐遵唐舊制,復以洛陽為東都,長安為西京,以興唐府(今河北大名東北)為鄴都。
後唐復行唐法律
後梁立國后,曾於開平四年(910)刪改唐代律令格式,並收唐法典舊本焚毀。後唐同光元年(923)十二月,御史台奏,唯定州敕庫有唐法典全本,請下令由定州節度使錄副本進納,並請後唐法律從唐舊制。庄宗從之。不久,定州進唐律令格式共二百八十六卷。

大事


(1)春,二月,晉王下教置百官,於四鎮判官中選前朝士族,欲以為相。河東節度判官盧質為之首,質固辭,請以義武節度判官豆盧革、河東觀察判官盧程為之;王即召革、程拜行台左、右丞相,以質為禮部尚書。
(1)春季,二月晉王下令設置百官,在河東、魏博、易定、鎮冀四鎮判官中選拔前朝的士族,想任命為宰相。河東節度判官盧質名列榜首,盧質堅決辭讓,請求讓義武節度判官豆盧革、河東觀察判官盧程來充任。於是晉王馬上召見豆盧革和盧程,並拜他們為行台左右承相,任命盧質為禮部尚書。
梁主遣兵部侍郎崔協等冊命吳越王為吳越國王。丁卯,始建國。儀衛名稱多如天子之制,謂所居曰宮殿,府署曰朝廷,教令下統內曰制敕,將吏皆稱臣,惟不改元,表疏稱吳越國而不言軍,以清海節度使兼侍中傳為鎮海、鎮東留後,總軍府事。置百官,有丞相、侍郎、郎中、員外郎、客省等使。
後梁國主派遣兵部侍郎崔協等,任命吳越王錢為吳越國王。丁卯(二十二日)錢開始建國,儀仗與衛士的名稱都和天子的制度一樣,把居住的地方叫做宮殿,府署叫做朝廷,命令下達到所管轄範圍內曰制敕,將吏都稱臣下,只是沒有改年號,上表疏時稱為吳趙國,而不再稱某軍節度,任命清海節度使兼侍中錢傳為鎮海、鎮東留後,總管軍府事務。設置百官,有丞相、侍郎、郎中、員外部、客省等使。
(2)李繼韜雖受晉王命為安義留後,終不自安,幕僚魏琢、牙將申蒙復從而間之曰:“晉朝無人,終為梁所並耳。”會晉王置百官,三月,召監軍張居翰、節度判官任圜赴魏州,琢、蒙復說繼韜曰:“王急召二人,情可知矣。”繼韜弟繼遠亦勸繼韜自托於梁,繼韜乃使繼遠指大梁,請以澤潞為梁臣。梁主大喜,更命安義軍曰匡義,以繼韜為節度使、同平章事。繼韜以二子為質。
(2)李繼韜雖然接受晉王的命令為安義留後,但始終心裡不安,他的幕僚魏琢、牙將申蒙又從中挑撥說:“晉國沒有繼承的人,最終是會被梁國所吞併的。”這時正好晉王在等置百官,三月,晉王讓監軍張居翰、節度判官任圜趕赴魏州,魏琢、申蒙又勸李繼韜說:“晉王著急地召見這兩個人,其情可知啊!”李繼韜的弟弟李繼遠也勸李繼韜要依靠後梁。李繼韜派李繼遠到大梁,請求把澤州,潞州歸屬後梁而成為後梁的臣屬。後梁主很高興,下令把安義軍改為匡義,任命李繼韜為匡義節度使、同平章事。李繼韜把他的兩個兒子作為人質。
安義舊將裴約戍澤州,泣諭其眾曰:“餘事故使逾二紀,見其分財享士,志滅仇讎。不幸捐館,柩猶未葬,而郎君遽背君親,吾寧死不能從也!”遂據州自守。梁主以其驍將董璋為澤州刺史,將兵攻之。
安義軍的舊將領裴約戍守在澤州,邊哭邊對部下說:“我侍奉原來的節度使李嗣昭二十多年,親眼看見他財物分給士卒共亭,他立志消滅仇敵。但不幸去世,靈柩還沒有安葬,他的兒子就背判父親和其他親人,我寧死也不能服從。”於是他佔據澤州堅守。後梁主任命勇將董璋為澤州刺史,並讓他率兵攻打裴約。
繼韜散財募士,堯山人郭威往應募。威使氣殺人,系獄,繼韜惜其才勇而逸之。
李繼韜分散財物來招募士卒,堯山人郭威前往應募。郭威因一氣之下而殺死了市人,被捆起來送往監獄,李繼韜珍惜郭威的才能和勇氣,把他放了。
(3)契丹寇幽州,晉王問帥於郭崇韜,崇韜薦橫海節度使李存審。時存審卧病,已卯,徙存審為盧龍節度使,輿疾赴鎮。以蕃漢馬步副總管李嗣源領橫海節度使。
(3)契丹侵略幽州,晉王問郭崇韜誰可以率兵作戰,郭崇韜推薦橫海節度使李存審。李存審這時正卧床生病,已卯(初五),調李存審為盧龍節度使,用車子拉著他帶病的身體前往。並任命蕃漢馬步副總管李嗣源為橫海節度使。
(4)晉王築壇於魏州牙城之南,夏,四月,已巳,升壇,祭告上帝,遂即皇帝位,國號大唐,大赦,改元。尊母晉國太夫人曹氏為皇太后,嫡母秦國夫人劉氏為皇太妃。以豆盧革為門下侍郎,盧程為中書侍郎,並同平章事;郭崇韜、張居翰為樞密使,盧質、馮道為翰林學士,張憲為工部侍郎、租庸使,又以義武掌書記李德休為御史中丞。德休,絳之孫也。
(4)晉王在魏州牙城的南面修築祭祀用的壇宇,夏季,四月,己巳(二十五日),晉王登上祭壇,祭告上帝,隨即登皇帝寶位,國號為大唐,實行大赦,改年號。尊其母晉國太夫人曹氏為皇太后,尊其父的正妻秦國夫人劉氏為皇太妃。任命豆盧革為門下侍郎,盧程為中書侍郎,兩人都為同平章事,任命郭崇韜、張居翰為樞密使,盧質、馮道為翰林學士,張憲為工部侍郎、租庸使,又任命義武節度掌書記李德休為御史中丞。李德休是李絳的孫子。
詔盧程詣晉陽冊太后、太妃。初,太妃無子,性賢,不妒忌;太後為武皇侍姬,太妃常勸武皇善待之,太后亦自謙退,由是相得甚歡。及受冊,太妃詣太後宮賀,有喜色,太后忸怩不自安。太妃曰:“願吾兒享國久長,吾輩獲沒於地,園陵有主,余何足言!”因相向欷。
後唐帝下詔命令盧程到晉陽冊封太后、太妃。當初,太妃沒有兒子,性格賢惠,從不嫉妒。太后做武皇帝侍姬時,太妃經常勸說武皇帝要很好地對待她,太后也很謙讓,因此兩個人相處得很歡洽。到了受命冊封時,太妃到太后的宮裡祝賀,臉上顯得很高興,太后反而顯出羞愧的樣子,感到不安。太妃說:“希望我們的兒子能夠長久地做皇帝,我們死後埋在地下,園陵有主,還有什麼說的。”兩個人因此又面對著面哭了一會兒。
豆盧革、盧程皆輕淺無他能,上以其衣寇之緒,霸府元僚,故用之。
豆盧革、盧程兩人都很淺薄,沒有其他才能,後唐帝認為他們是仕宦世家,過去霸府的僚屬,所以就起用了他們。
初,李紹宏為中門使,郭崇韜副之。至是,自幽州召還,崇韜惡其舊人位在已上,乃薦張居翰為樞密使,以紹宏為宣徽使,紹宏由是恨之。居翰和謹畏事,軍國機政皆崇韜掌之。支度務使孔謙自謂才能勤效,應為租庸使;眾議以謙人微地寒,不當遽總重任,故崇韜薦張憲,以謙副之,謙亦不悅。
當初,李紹宏為中門使,郭崇韜為中門副使。這時,李紹宏又從幽州召回,郭崇韜很忌恨原來和他在一起的人職位比自己高,就推薦張居翰為樞密使,李紹宏為宣徽使,李紹宏因此而懷恨郭崇韜。張居翰和順謹慎,怕惹事,軍政大權都由郭崇韜掌握。支度務使孔謙自稱有才能,而且勤勞效力,應當擔任租庸使。大家認為孔謙地位低微,出身貧寒,不應當很快地提拔他擔當重任,所以郭崇韜推薦張憲擔任租庸使,孔謙為副使。孔謙心中也不高興。
以魏州為興唐府,建東京;又於太原府建西京,又以鎮州為真定府,建北都。以魏博節度判官王正言為禮部尚書,行興唐尹;太原馬步都虞候孟知祥為太原尹,充西京副留守;潞州觀察判官任圜為工部尚書,兼真定尹,充北京副留守;皇子繼岌為北都留守、興聖宮使,判六軍諸衛事。時唐國所有凡十三節度、五十州。
後唐把魏州升為興唐府,在這裡建東京,又在太原府建西京,同時把鎮州升為真定府,建北都。任命魏博節度判官王正言為禮部尚書,兼任興唐尹。任命太原馬步都虞候孟知祥為太原尹,充西京副留守。任命潞州觀察判官任圜為工部尚書,兼真定尹,充北京副留守。任命皇子李繼岌為北都留守、興聖宮使,判六軍諸衛事。當時的唐國共有十三個節度、五十個州。
閏月,追尊皇曾祖執宜曰懿祖昭烈皇帝,祖國昌曰獻祖文皇帝,考晉王曰太祖武皇帝。立宗廟於晉陽,以高祖、太宗、懿宗、昭宗懿祖以下為七室。
閏四月,後唐帝追尊曾祖父李執宜為懿祖昭烈皇帝,追尊祖父李國昌為獻祖文皇帝,追尊父親晉王李克用為太祖武皇帝。在晉陽建立宗廟,從高祖、太宗、懿宗、昭宗至懿祖以下,共七個廟宇。
(5)甲午,契丹寇幽州,至易定而還。
(5)甲午(二十日),契丹人侵略幽州,行至易定又退回。
時契丹屢入寇,鈔掠饋運,幽州食不支半年,衛州為梁所取,潞州內叛,人情岌岌,以為梁未可取,帝患之。會鄆州將盧順密來奔。先是,梁天平節度使戴思遠屯楊村,留順密與巡檢使劉遂嚴、都指揮使燕守鄆州。順密言於帝曰:“鄆州守兵不滿千人,遂嚴、皆失眾心,可襲取也。”郭崇韜等皆以為“懸軍遠襲,萬一不利,虛棄數千人,順密不可從。”帝密召李嗣源於帳中謀之曰:“梁人志在吞澤潞,不備東方,若得東平,則潰其心腹。東平果可取乎?”嗣源自胡柳有渡河之慚,常欲立奇功以補過,對曰:“今用兵歲久,生民疲弊,苟非出奇取勝,大功何由可成!臣願獨當此役,必有以報。”帝悅。壬寅,遣嗣源將所部精兵五千自德勝趣鄆州。比及楊劉,日已暮,陰雨道黑,將士皆不欲進,高行周曰:“此天贊我也,彼必無備。”夜,渡河至城下,鄆人不知,李從珂先登,殺守卒,啟關納外兵,進攻牙城,城中大擾。癸卯旦,嗣源兵盡入,遂拔牙城,劉遂嚴、燕奔大梁。嗣源禁焚掠,撫吏民,執知州事節度副使崔、判官趙鳳送興唐。帝大喜曰:“總管真奇才,吾事集矣。”即以嗣源為天平節度使。
這時契丹人經常入侵後唐,強奪他們的糧食,幽州一年的糧食不夠半年用。衛州被後梁奪取,潞州內部也發生叛亂,人們都感到很危險,認為不能消滅後梁,後唐帝也為此擔憂。這時正好後梁鄆州將領盧順密來投奔。在此之前,後梁天平節度使戴思遠駐紮在楊村,留下盧順密和巡檢使劉遂嚴、都指揮使燕駐守鄆州。盧順密告訴後唐帝說:“駐守鄆州的士兵不足一千人,劉遂嚴和燕都失掉了民心,可以攻取鄆州。”郭崇韜等都認為:“孤軍遠征,萬一不利,白白丟掉數千人,盧順密的話不可聽從。”後唐帝秘密召見李嗣源,在帷帳中謀划說:“梁人的計劃是吞併澤州、潞州,東邊沒有什麼防備,如果能取得東平,就擊敗了他的心腹之地。東平可以奪取嗎?”李嗣源自從在胡柳戰役中因為沒有跟從晉王,率兵北渡黃河,一直感到慚愧,經常打算建立奇功來彌補過去的過錯。於是他回答後唐帝說:“現在打了一年多仗,百姓們很疲憊,如果不出奇制勝,怎能成就大的功業。我希望一個人挑起這次戰役的重擔,一定會有好消息報告皇帝。”後唐帝很高興。壬寅(二十八日),派遣李嗣源率領他所屬部隊的五千精稅士卒從德勝直取鄆州。到達楊劉時,太陽已經落山,陰雨綿綿,道路漆黑,將士們都不想繼續前進了。高行周說:“這是天助我也,他們一定毫無準備。”黑夜,渡過黃河到了城下,鄆州人根本不知道,李從珂首先登上城門,殺死守城門的士卒,打開城門讓隊伍進去,接著進攻牙城,城中大亂。癸卯(二十九日)早晨,李嗣源的部隊全部進入城內,攻取了牙城。劉遂嚴、燕逃奔到大梁。李嗣源禁止士卒在城內焚燒強掠,安撫百姓,只把知州事節度副使崔、判官趙鳳押送到興唐。後唐帝十分高興地說:“總管你真是奇才,我們的事情成功了。”馬上任命李嗣源為天平節度使。
梁主聞鄆州失守,大懼,斬劉遂嚴、燕於市,罷戴思遠招討使,降授宣化留後,遣使詰讓北面諸將段凝、王彥章等,趣令進戰。敬翔知梁室已危,以繩內靴中,入見梁主曰:“先帝取天下,不以臣為不肖,所謀無不用。今敵勢益強,而陛下棄忽臣言,臣身無用,不如死。”引繩將自經。梁主止之,問所欲言,翔曰:“事急矣,非用王彥章為大將,不可救也。”梁主從之,以彥章代思遠為北面招討使,仍以段凝為副。
後梁主聽說鄆州失守,十分害怕,在大街上把劉遂嚴、燕斬了,罷免了戴思遠的招討使官職,降為宣化留後。梁主派遣使者去責問駐守在北面的段凝、王彥章等將領,讓他們前進作戰。敬翔知道後梁王室已經很危險了,於是把繩子裝在靴子里進宮內求見後梁主,說:“先帝奪取天下的時候,不認為我敬翔沒有才能,無論什麼謀划都讓我參與。現在敵人的勢力更加強大,而陛下不聽或忽視我的話,我已經沒有什麼用了,不如死去。”把繩子從靴子里取出來就要上吊自縊。後梁主趕快勸阻,並問他有什麼話想說。敬翔說:“現在的事情十分緊急,不用王彥章為大將,不能挽救梁王室的危亡。”後梁主聽從了他的建議,讓王彥章代替戴思遠為北面招討使,仍然用段凝為副招討使。
帝聞之,自將親軍屯澶州,命蕃漢馬步都虞候朱守殷守德勝,戒之曰:“王鐵槍勇決,乘憤激之氣,必來唐突,宜謹備之!”守殷,王幼時所役蒼頭也。
後唐帝聽說這件事後,親自率領親軍駐守在澶州,命令蕃漢馬步都虞候朱守殷堅守德勝,並告誡他說:“王鐵槍勇敢果斷,他們乘士卒憤怒激動的氣勢,一定會突然到來,應當謹慎小心地防備他們。”朱守殷是後唐帝小時候所用的奴僕。
又遣使遺吳王書,告以已克鄆州,請同舉兵擊梁。五月,使者至吳,徐溫欲持兩端,將舟師循海而北,助其勝者。嚴可求曰:“若梁人邀我登陸為援,何以拒之?”溫乃止。
後唐帝又派遣使者給吳王送去書信,告訴吳王說鄆州已經被攻破,請他一起率兵攻打後梁。五月,使者到達吳國,徐溫打算腳踩兩隻船,率領水上部隊沿海向北而行,幫助取得勝利的一方。嚴可求說:“如果梁軍請求我們登上陸地援助他們,用什麼理由拒絕他們呢?”於是徐溫才停止了行動。
(6)梁主召問王彥章以破敵之期,彥章對曰:“三日。”左右皆失笑。彥章出,兩日,馳至滑州。辛酉,置酒大會,陰遣人具舟於楊村;夜,命甲士六百,皆持巨斧,載冶者,具鞴炭,乘流而下。會飲尚未散,彥章陽起更衣,引精兵數千循河南岸趨德勝。天微雨,朱守殷不為備,舟中兵舉鎖燒斷之,因以巨斧斬浮橋,而彥章引兵急擊南城。浮橋斷,南城遂破,時受命適三日矣。守殷以小舟載甲士濟河救之,不及。彥章進攻潘張、麻家口、景店諸寨,皆拔之,聲勢大振。
(6)後梁主召見王彥章,問他多長時間可以擊敗敵人,王彥章回答說:“三天。”左右大臣都啞然失笑。王彥章率兵出發,用了兩天時間,飛速到達滑州。辛酉(十八日),王彥章大辦宴會,並秘密派人在楊村準備舟船。晚上,命令六百名士卒都拿著大斧,船上載著冶鍊的工匠,準備了吹火用的皮囊和炭,順流而下。這時宴會還沒有結束,王彥章表面上是出去換衣服,實際上他率領數千精兵沿著黃河南岸直奔德用。這時天下著小雨,朱守殷沒有一點防備,王彥章船上的士兵將城門的鎖用火燒斷,用大斧把浮橋砍斷。王彥章率兵迅速向南城發起進攻。浮橋被砍斷,南城就被攻破,此時正好是接受命令以後的第三天。朱守殷用小船載著士卒渡過黃河來援救,但已來不及了。王彥章又向潘張、麻家口、景店諸寨發起進攻,都攻了下來。王彥章的聲勢大振。
帝遣宦者焦彥賓急趣楊劉,與鎮使李周固守,命守殷棄德勝北城,撤屋為筏,載兵械浮河東下,助楊劉守備,徙其芻糧薪炭於澶州,所耗失殆半。王彥章亦撤南城屋材浮河而下,各行一岸,每遇灣曲,輒於中流交斗,飛矢雨集,或全舟覆沒,一日百戰,互有勝負。比及楊劉,殆亡士卒之半。已巳,王彥章、段凝以十萬之眾攻楊劉,百道俱進,晝夜不息,連巨艦九艘,橫亘河津以絕援兵。城垂陷者數四,賴李周悉力拒之,與士卒同甘苦,彥章不能克,退屯城南,為連營以守之。
後唐帝派遣宦官焦彥賓迅速趕到楊劉,與楊劉鎮使李周在那裡堅守。命令朱守殷放棄德勝北城,把房屋拆掉做成木筏,載著士兵和武器從黃河上向東漂下,幫助楊劉堅守,把德勝的糧草薪炭運往澶州,損失了將近一半。王彥章也把德勝南城的房屋拆掉,做成木筏,順著黃河漂下去。王彥章和朱守殷各走一岸,每遇上黃河彎曲的地方,就在河中間戰鬥,射出的箭像雨一般密集,有時整船覆沒,一日交戰百餘次,兩軍互有勝負。到達楊劉時,朱守殷的士卒有一半傷亡。己巳(二十六日),王彥章、段凝率領十萬大軍向楊劉發起進攻,四面八方一起推進,晝夜不停。把九艘大船連在一起,橫放在黃河的渡口上,來阻擋朱守殷的援兵。楊劉城幾次都差一點被攻陷,全靠李周與士卒同甘共苦,全力抵禦,王彥章才沒攻下,於是率兵退到城南駐紮,把營寨連起來堅守。
楊劉告急於帝,請日行百里以赴之;帝引兵救之,曰:“李周在內,何憂!”日行六十里,不廢畋獵,六月,乙亥,至楊劉。梁兵塹壘重複,嚴不可入,帝患之,問計於郭崇韜,對曰:“今彥章據守津要,意謂可以坐取東平;苟大軍大南,則東平不守矣。臣請築壘於博州東岸以固河津,既得以應接東平,又可以分賊兵勢。但慮彥章知,徑來薄我,城不能就。願陛下募敢死之士,日令挑戰以綴之,苟彥章旬日不東,則城成矣。”時李嗣源守鄆州,河北聲問不通,人心漸離,不保朝夕。會梁右先鋒指揮使康延孝密請降於嗣源,延孝者,太原胡人,有罪,亡奔梁,時隸段凝麾下。嗣源遣押牙臨漳范延光送延孝蠟書詣帝,延光因言於帝曰:“楊劉控扼已固,梁人必不能取,請築壘馬家口以通鄆州之路。”帝從之,遣崇韜將萬人夜發,倍道趣博州,至馬家口渡河,築城晝夜不息。帝在楊劉,與梁人晝夜苦戰。崇韜築新城凡六日,王彥章聞之,將兵數萬人馳至,戊子,急攻新城,連巨艦十餘艘於中流以絕援路。時板築僅畢,城猶卑下,沙土疏惡,未有樓櫓及守備;崇韜慰勞士卒,以身先之,四面拒戰,遣間使告急於帝。帝自楊劉引大軍救之,陳於新城西岸,城中望之增氣,大呼叱梁軍,梁人斷紲斂艦;帝艤舟將渡,彥章解圍,退保鄒家口。鄆州奏報始通。
楊劉方面向後唐帝告急,請求皇帝日行百里趕快到達楊劉。後唐帝率兵前往援救,說:“有李周在那裡,有什麼憂慮的。”於是日行六十里,在路上還照常打獵。六月,乙亥(初二),到達楊劉。後梁軍修築了重重營壘,防守十分嚴密,很難深入,後唐帝十分擔憂,就問郭崇韜怎麼辦好,郭崇韜回答說:“現在王彥章據守著重要的渡口,他的意思是想坐取東平。如果大軍不向南開進,那麼東平就難以堅守。我請求在博州東岸修築營壘,鞏固黃河渡口,既可以接應東平,又可以分散敵人的兵力。只要憂慮王彥章偵察到我們的情況,直接逼近我們,到那時我們的城還修不好。希望陛下召募敢死的士卒,每天讓他們挑動敵人出動來牽制他們,如果王彥章十幾天不向東去,城壘就可以修好。”這時李嗣源在鄆州堅守,黃河以北的消息一點也不通,人心離散,朝不保夕。正好後梁軍右先鋒指揮使康延孝秘密請求投降李嗣源,康延孝是太原地區的胡人,因為有罪,逃奔到後梁,當時屬於段凝的部下。李嗣原派押牙臨漳人范延光把康延孝請求投降的信用蠟封好送到後唐皇帝那裡,范延光因此對後唐帝說:“楊劉把守很堅固,梁軍一定攻不下來,請在馬家口修築城堡,打通通往鄆州的道路。”後唐帝聽從了他的意見,派郭崇韜率領萬人連夜出發,兼程進奔博州,到馬家口渡過黃河,晝夜不停地在那裡修築城堡。後唐帝則在楊劉,與後梁軍晝夜苦戰。郭崇韜修築新城共用了六天時間,王彥章聽到此事,便率領數萬大軍直奔新城,戊子(十五日),對新城發起緊急攻擊,把十餘艘戰船連起來放到河的中間,斷絕郭崇韜的援兵。當時馬家口城壘的板牆剛剛修好,但城牆很低小,修牆用的沙土質量也不好,還沒有修建望台和守備設施。郭崇韜慰勞士卒,以身率先,四面抗戰,同時也派出密使向後唐帝告急。後唐帝從楊劉率領大軍前來援救,在新城西岸擺開陣勢,城裡的士卒望見援兵來到,鬥志倍增,大聲斥罵後梁軍,後梁軍砍斷了連接戰船的繩子收回了戰船。後唐帝的船剛要渡河,王彥章撤除了包圍,退到鄒家口堅守。鄆州向後唐帝奏報的道路才打通。
李嗣源密表請正朱守殷覆軍之罪;帝不從。
李嗣源秘密上表請求治朱守殷覆軍之罪,後唐帝沒有接受。
(7)秋,七月,丁未,帝引兵循河而南,彥章等棄鄒家口,復趨楊劉。甲寅,游弈將李紹興敗梁游兵於清丘驛南。段凝以為唐兵已自上流渡,驚駭失色,面數彥章,尤其深入。
(7)秋季,七月,丁未(初五),後唐帝率領軍隊沿著黃河向南開進,王彥章等放棄了鄒家口,又開赴楊劉。甲寅(十二日),游弈將李紹興在清丘驛的南面擊敗了後梁軍的流動部隊。段凝以為後唐兵已從上游渡過了黃河,驚懼失色,當面指責王彥章不應當深入鄆州之境。
(8)乙卯,蜀侍中魏王宗侃卒。
(8)乙卯(十三日),前蜀侍中魏王王宗侃去世。
(9)戊午,帝遣騎將李紹榮直抵梁營,擒其斥候,梁人益恐,又以火筏焚其連艦。王彥章等聞帝引兵已至鄒家口,己未,解楊劉圍,走保楊村;唐兵追擊之,復屯德勝。梁兵前後急攻諸城,士卒遭矢石、溺水、死者且萬人,委棄資糧、鎧仗、鍋幕,動以千計。楊劉比至圍解,城中無食已三日矣。
(9)戊午(十六日),後唐帝派騎將李紹榮直抵後梁營,抓獲後梁軍的哨兵,後梁軍更加恐懼,李紹榮又用火點著木筏焚燒了後梁軍連在一起的戰船。王彥章等聽說後唐帝率兵已經到達鄒家口,己未(十七日),撤去了楊劉的包圍,逃到楊村去堅守。後唐軍追擊後梁軍,駐紮在德勝。後梁軍先後緊急攻打後唐的幾座城。士卒們遭受到箭石的射擊,河水淹死、中暑而死的將近一萬人,丟棄的物資、糧食、鎧甲、武器、軍鍋、幕帳等,常常以千計。等到楊劉解除包圍時,城中已經三天沒有糧食吃了。
(10)王彥章疾趙、張亂政,及為招討使,謂所親曰:“待我成功還,當盡誅奸臣以謝天下!”趙、張聞之,私相謂曰:“我輩寧死於沙陀,不可為彥章所殺。”相與協力傾之。段凝素疾彥章之能而諂附趙、張,在軍中與彥章動相違戾,百方沮橈之,惟恐其有功,潛伺彥章過失以聞於梁主。每捷奏至,趙、張悉歸功於凝,由是彥章功竟無成。及歸楊村,梁主信讒,猶恐彥章旦夕成功難制,征還大梁。使將兵會董璋攻澤州。
(10)王彥章很憎恨趙岩、張漢傑干擾國政,他當了招討使后,對其親信說:“等我成功返回,將殺掉全部奸臣,以此來答謝天下百姓。”趙岩、張漢傑聽到這些話,私下議論說:“我們寧願被沙陀族殺死,也不能被王彥章所殺。”相互協力合作,準備搞倒王彥章。段凝平素就很嫉妒王彥章的才能,因而獻媚依附趙、張,在軍中動不動就和王彥章作對,千萬百計地敗壞損傷王彥章的聲譽,惟恐他建立戰功,經常偷偷地監視王彥章的過失,報告梁主。每次送來捷報,趙、張都把功勞說成是段凝的,因此王彥章竟沒有建立功業。他回到楊村后,後梁主相信了讒言,又怕王彥章一旦取得成功難以控制,於是把他調回大梁,讓他率兵和董璋一起攻打澤州。
甲子,帝至楊劉勞李周曰:“微卿善守,吾事敗矣。”
甲子(二十二日),後唐帝到楊劉去慰勞李周說:“要不是你善於防守,我的事業早失敗了。”
(11)中書侍郎、同平章事盧程以私事干興唐府,府吏不能應,鞭吏背;光祿卿兼興唐少尹任團,圜之弟,帝之從姊婿也,詣程訴之。程罵曰:“公何等蟲豸,欲倚婦力邪!”團訴於帝。帝怒曰:“朕誤相此痴物,乃敢辱吾九卿!”欲賜自盡;盧質力救之,乃貶右庶子。
(11)中書侍郎、同平章事盧程因私事求於興唐府,興唐府的官吏們沒有答應,他就用鞭子抽打府吏們的背。光祿卿兼興唐少尹任團是任圜的弟弟,後唐帝的叔伯姐姐的女婿,到了盧程那裡去訴說,盧程罵他說:“你怎麼這樣下賤,難道想依仗你老婆的力量嗎?”任團把此事告給了後唐帝,後唐帝非常生氣地說:“我錯看了這蠢東西,膽敢污辱我的九卿!”打算命令他自殺。盧質全力解救,才將他貶為右庶子。
(12)裴約遣間使告急於帝,帝曰:“吾兄不幸生此梟獍,裴約獨能知逆順。”顧謂北京內牙馬步軍都指揮使李紹斌曰:“澤州彈丸之地,朕無所用,卿為我取裴約以來。”八月,壬申,紹斌將甲士五千救之,未至,城已陷,約死,帝深惜之。
(12)裴約秘密派使者向後唐帝告急,後唐帝說:“我哥哥不幸生下這個禽獸,只有裴約能夠知道他的逆順。”回頭對北京內牙馬步軍都指揮使李紹斌說:“澤州這塊彈丸之地,我沒什麼用處,你為我去把裴約叫回來。”八月,壬申(初一),李紹斌率領五千士卒前往援救裴約,還沒有到達澤州,澤州城已被攻破,裴約也戰死,後唐帝十分痛惜。
(13)甲戌,帝自楊劉還興唐。
(13)甲戌(初三),後唐帝從楊劉回到興唐。
(14)梁主命於滑州決河,東注曹、濮及鄆以限唐兵。
(14)後梁主命令從滑州把黃河河提打開,把水引向東面灌注曹、濮以及鄆州三城,以隔斷後唐兵。
(15)初,梁主遣段凝監大軍於河上,敬翔、李振屢請罷之,梁主曰:“凝未有過”。振曰:“俟其有過,則社稷危矣。”至是,凝厚賂趙、張求為招討使,翔、振力爭以為不可;趙、張主之,竟代王彥章為北面招討使,於是宿將憤怒,士卒亦不服。天下兵馬副元帥張宗言於梁主曰:“臣為副元帥,雖衰朽,猶足為陛下捍禦北方。段凝晚進,功名未能服人,眾議,恐貽國家深憂。”敬翔曰:“將帥系國安危,今國勢已爾,陛下豈可尚不留意邪!”梁主皆不聽。
(15)當初,後梁主曾派遣段凝在黃河上監督大軍作戰,敬翔、李振多次請求罷免他。後梁主說:“段凝沒有過錯。”李振說:“等到他有了過錯時,國家就危險了。”這時,段凝用厚禮賄賂趙岩、張漢傑,請求出任招討使,敬翔、李振據理力爭,認為不能任命段凝。最後由趙、張作主,竟用段凝代替了王彥章北面招討使的職務,是老將們很憤怒,士卒們也不服氣。天下兵馬副元帥張宗對後梁主說:“我做天下兵馬副元帥,雖然已經老了,但足以為陛下抵禦北方侵略者。段凝是個晚輩,他的功名不能服人,大家對此議論紛紛,恐怕要給國家帶來深深的憂患。”敬翔也說:“軍隊的將帥關係到國家的安危,現在國家的形勢已經危急,陛下怎麼還不留意呢?”後梁主都沒有聽從。
戊子,凝將全軍五萬營於王村,自高陵津濟河,剽掠澶州諸縣,至於頓丘。
戊子(十七日),段凝率領五萬大軍駐紮在王村,從高陵津渡過黃河,掠奪搶劫了澶州各縣,然後到了頓丘。
梁主命王彥章將保鑾騎士及他兵合萬人,屯兗、鄆之境,謀復鄆州,以張漢傑監其事。
後梁主命令王彥章率領保鑾騎士和其他兵力共一萬餘人駐紮在兗州、鄆州境內,打算奪回鄆州,並派張漢傑監督他的軍隊。
(16)庚寅,帝引兵屯朝城。
(16)庚寅(十九日),後唐帝率兵駐紮在朝城。
(17)蜀主以文思殿大學士韓昭、內皇城使潘在迎、武勇軍使顧在為狎客,陪侍游宴,與宮女雜坐,或為艷歌相唱和,或談嘲謔浪,鄙俚褻慢,無所不至,蜀主樂之。在,彥朗之子也。
(17)前蜀主把文思殿大學士韓昭、內皇城使潘在迎、武勇軍使顧在當作陪伴嬉遊飲宴的人,經常陪侍前蜀主玩樂吃喝,他們和宮女們雜坐在一起,有時作一些艷歌相唱和,有時高談闊論,戲謔放蕩,輕慢粗俗,無所不為,前蜀主很喜歡他們這樣做。顧在是顧彥朗的兒子。
(18)帝在朝城,梁段凝進至臨河之南,澶西、相南,日有寇掠。自德勝失利以來,喪芻糧數百萬,租庸副使孔謙暴斂以供軍,民多流亡,租稅益少,倉廩之積不支半歲。澤潞未下。盧文進、王郁引契丹屢過瀛、涿之南,傳聞俟草枯冰合,深入為寇,又聞梁人慾大舉數道入寇,帝深以為憂,召諸將會議。宣微使李紹宏等皆以為鄆州城門之外皆為寇境,孤遠難守,有之宵如無之,請以易衛州及黎陽於梁,與之約和,以河為境,休兵息民,俟財力稍集,更圖后舉。帝不悅,曰:“如此吾無葬地矣。”乃罷諸將,獨召郭崇韜問之。對曰:“陛下不櫛沐,不解甲,十五餘年,其志欲以雪家國之恥也。今已正尊號,河北士庶日望昇平,始得鄆州尺寸之地,不能守而棄之,安能盡有中原乎!臣恐將士解體,將來食盡眾散,雖畫河為境,誰為陛下守之!臣嘗細詢康延孝以河南之事,度己料彼,日夜思之,成敗之機決在今歲。梁今悉以精兵授段凝,據我南鄙,又決河自固,謂我猝不能渡,恃此不復為備。使王彥章侵逼鄆州,其意冀有奸人動搖,變生於內耳。段凝本非將材,不能臨機決策,無足可畏。降者皆言大梁無兵,陛下若留兵守魏,固保楊劉,自以精兵與鄆州合勢,長驅入汴,彼城中既空虛,必望風自潰。苟偽主授首,則諸將自降矣。不然,今秋谷不登,軍糧將盡,若非陛下決志,大功何由可成!諺曰:‘當道築室,三年不成。’帝王應運,必有天命,在陛下勿疑耳。”帝曰:“此正合朕志。丈夫得則為王,失則為虜,吾行決矣!”司天奏:“今歲天道不利,深入必無功。”帝不聽。
(19)冬,十月,辛未朔,日有食之。
(19)冬季,十月,辛未朔(初一),出現日食。
(20)帝遣魏國夫人劉氏,皇子繼岌歸興唐,與之訣曰:“事之成敗,在此一決;若其不濟,當聚吾家於魏宮而焚之!”仍命豆盧革、李紹宏、張憲、王正言同守東京。
(21)帝遣使宣諭諭諸道,梁所除節度使五十餘人皆上表入貢。
(21)後唐帝派遣使者去各道宣諭,說後梁主任命的五十多名節度使都已向後唐帝上表進貢。
楚王殷遣其子牙內馬步都指揮使希范入見,納洪、鄂行營都統印,上本道將吏籍。
楚王馬殷派他的兒子牙內馬步都指揮使馬希范入見後唐帝,交回洪、鄂行營都統印符,並送上本道將吏的冊籍。
荊南節度使高季昌聞帝滅梁,避唐廟諱,更名季興,欲自入朝,梁震曰:“唐有吞天下之志,嚴兵守險,猶恐不自保,況數千里入朝乎!且公朱氏舊將,安知彼不以仇敵相遇乎!”季興不從。
荊南節度使高季昌聽說後唐帝消滅了後梁,為避後唐廟諱,改名叫高季興。他打算親自入朝,梁震說:“唐有吞併天下的志向,你用重兵把守著險要的地方還擔心不能保全自己,何況長途跋涉數千里去入朝?而且你是朱氏的舊將,怎麼能知道他不以仇敵來對待你呢?”高季興沒有聽從他的意見。
(22)帝遣使以滅梁告吳、蜀,二國皆懼。徐溫尤嚴可求曰:“公前沮吾計,今將柰何?”可求笑曰:“聞唐主始得中原,志氣驕滿,御下無法,不出數年,將有內變,吾卑辭厚禮,保境安民以待之耳。”唐使稱詔,吳人不受;帝易其書,用敵國之禮,曰“大唐皇帝致書於吳國主”,吳人復書稱“大吳國主上大唐皇帝”,辭禮如箋表。
(22)後唐帝派遣使者把消滅了後梁的事去告訴了吳、前蜀,兩國都感到害怕。徐溫責怪嚴可求說:“你以前阻止我的計策,現在怎麼辦?”嚴可求邊笑邊說:“聽說唐主剛剛取得中原地區,意滿驕傲,使用下面的人時根本沒有法度,不出數年,內部將會產生變化,我對他們說話時恭敬謙虛些,送上豐厚的禮物,守衛好我們的國境,使百姓得到安寧,以此來等待他們發生變化。”後唐使到吳國說是唐帝下的詔書,吳人不接受。後事帝改變了書信規格,用平等國家的口氣,說:“大唐皇帝致書於吳國主”,吳人回信時稱“大吳國主上大唐皇帝”,信中的用辭和禮節就像下級對待上級一樣。
(23)吳人有告壽州團練使鍾泰章侵市官馬者,徐知誥以吳王之命,遣滁州刺史王稔巡霍丘,因代為壽州團練使,以泰章為饒州刺史。徐溫召至金陵,使陳彥謙詰之者三,皆不對。或問泰章:“何以不自辨?”泰章曰:“吾在揚州,十萬軍中號稱壯士;壽州去淮數里,步騎不下五千,苟有他志,豈王稔單騎能代之乎!我義不負國,雖黜為縣令亦行,況刺史乎!何為自辨以彰朝廷之失!”徐知誥欲以法繩諸將,請收泰章治罪。徐溫曰:“吾非泰章,已死於張顥之手,今日富貴,安可負之!”命知誥為子景通娶其女以解之。
(23)吳國有人上告壽州團練使鍾泰章侵佔或賣掉了官馬,徐知誥用吳王的命令派遣滁州刺史王稔去巡察霍丘,從而代為壽州團練使,改鍾泰章任饒州刺史。徐溫把鍾泰章叫回金陵,讓陳彥謙責問他,連續三次,他都不回答。有人問鍾泰章說:“你為什麼自己不辯解一下呢?”鍾泰章說:“我在揚州時,在十萬大軍中號稱壯士,壽州離淮水只有幾里遠,步兵、騎兵不下五千人,我如有別的想法,難道王稔能靠他單人匹馬代替了我?我的情義是不辜負國家,把我貶為縣令也行,何況刺史呢!為什麼要自己辯解來張揚朝廷的過失呢?”徐知誥打算對其他幾位將領繩之以法,並請求把鍾泰章抓起來治罪。徐溫說:“如果不是鍾泰章,我早已死在張顥的手下,現在我富貴了,怎麼可以對不起他呢?”於是命令徐知誥為他的兒子徐景通娶了鍾泰章的女兒,並以此解脫了鍾泰章的罪過。
(24)彗星見輿鬼,長丈余,蜀司天監言國有大災。蜀主詔於玉局化設道場,右補闕張雲上疏,以為:“百姓怨氣上徹於天,故彗星見。此乃亡國之徵,非祈禳可弭。”蜀主怒,流雲黎州,卒於道。
(24)輿鬼星附近出現彗星,有一丈多長,前蜀國的司天監說國家將會有大災。前蜀主下詔書,讓在玉局化修築道場。右補闕張雲上疏,他認為:“百姓的怨氣上升到天上,所以才出現了彗星。這是國家滅亡的徵兆,不是祈求祛除災難可以解決的。”前蜀主非常生氣,把張雲流放到黎州,結果死在路上。
(25)郭崇韜上言:“河南節度使、刺史上表者但稱姓名,示除新官,恐負憂疑。”十一月,始降制以新官命之。
(25)郭崇韜上書說:“河南節度使、刺史中上表的人只稱姓名,沒有授給新官,恐怕心中還有些擔心和疑慮。”十一月,開始發布皇帝的命令,任命給他們新官。
(26)滑州留後李紹欽因伶人景進納貨於宮掖,除泰寧節度使。
(26)滑州留後李昭欽通過伶人景進向皇宮貢獻了財貨,結果被任命為泰州節度使。
(28)癸卯,河中節度使朱友謙入朝,帝與之宴,寵錫無算。
(28)癸卯(初三),河中節度使朱友謙入朝拜見後唐帝,後唐帝設宴款待了他,給他的賞賜無法計算。
(29)張全義請帝遷都洛陽;從之。
(29)張全義請求後唐帝把京都遷到洛陽。後唐帝聽從了他的意見。
(30)乙巳,賜朱友謙姓名曰李繼麟,命繼岌兄事之。
(30)乙巳(初五),後唐帝賜給朱友謙姓名叫李繼麟,讓李繼岌把他當作兄長來對待。
(31)以康延孝為鄭州防禦使,賜姓名曰李紹琛。
(31)後唐帝任命康延孝為鄭州防禦使,賜給他姓名叫李紹琛。
(32)廢北都,復為成德軍。
(32)撤銷了北都,復稱成德軍。
(33)賜宣武節度使袁象先姓名曰李紹安。
(33)後唐帝賜給宣武節度使袁象先姓名叫李紹安。
(34)戊申,中書奏以:“國用未充,請量留三省、寺、監官,余並停,俟見任者滿二十五月,以次代之;其西班上將軍以下,令樞密院淮此。”從之。人頗咨怨。
(34)戊申(初八),中書上奏認為:“國家的財用還不夠充實,請求酌量留下三省、寺、監官員,其餘的機構一律撤消,等到現任的官員任滿二十五個月以後,按照次序來代替他們。武官們職位在上將軍以下的,命令樞密院也按照這一方法執行。”後唐帝接受了這個意見。但官員們多所嘆息埋怨。
(35)初,梁均王將祀南郊於洛陽,聞楊劉陷而止,其儀物具在,張全義請上亟幸洛陽,謁廟畢即祀南郊;從之。
(35)當初,後梁國均王朱友貞在洛陽將要去南郊祭天時,聽說楊劉被攻陷而停止,但祭祀用的東西還都在。張全義請求後唐帝趕快巡幸洛陽,謁拜太廟以後就到南郊祭天。後唐帝聽從了他的意見。
(36)丙辰,復以梁東京開封府為宣武軍汴州。梁以宋州為宣武軍,詔更名歸德軍。
(36)丙辰(十六日),後唐帝又把後梁東京開封府改為宣武軍汴州。後梁國以宋州為宣武軍,後唐改名為歸德軍。
(37)詔文武官先詣洛陽。
(37)後唐帝下詔命令文武官員先到洛陽。
(38)議者以郭崇韜勛臣為宰相,不能知朝廷典故,當用前朝名家以佐之。或薦禮部尚書薛廷,太子少保李琪,嘗為太祖冊禮使,皆耆宿有文,宜為相。崇韜奏廷浮華無相業,琪傾險無士風;尚書左丞趙光胤廉潔方正,自梁未亡,北人皆稱其有宰相器。豆盧革薦禮部侍郎韋說諳練朝章。丁巳,以光胤為中書侍郎,與說並同平章事。光胤,光逢之弟;說,岫之子;廷,逢之子也。光胤性輕率,喜自矜;說謹重守常而已。
趙光逢自梁朝罷相,杜門不交賓客,光胤時往見之,語及政事;他日,光逢署其戶曰:“請不言中書事。”
趙光逢自從後梁朝罷了他宰相以後,關起門來不和外面賓客交往,趙光胤有時去看望他,談話中涉及到政事。有一天,趙光逢在他的門上寫上:“請不要談中書省的事。”
(39)租庸副使孔謙畏張憲公正,欲專使務,言於郭崇韜曰:“東京重地,須大臣鎮之,非張公不可。”崇韜即奏以憲為東京副留守,知留守事。戊午,以豆盧革判租庸,兼諸道鹽鐵轉運使。謙彌失望。
(39)租庸副使孔謙對張憲的公正很害怕,他想一個人專管租庸使一司的事務,於是他對郭崇韜說:“東京是一個重要的地方,需要一個臣去鎮守,這個人非張公不可。”郭崇韜於是上奏請求任命張憲為東京副留守,主管留守的事務。戊午(十八日),任命豆盧革判租庸使,兼任諸道鹽鐵轉運使。孔謙大失所望。
(40)已未,加張全義守尚書令,高季興守中書令。時季興入朝,上待之甚厚,從容問曰:“朕欲用兵於吳、蜀,二國何先?”季興以蜀道險難取,乃對曰:“吳地薄民貧,克之無益,不如先伐蜀。蜀土富饒,又主荒民怨,伐之必克。克蜀之後,順流而下,取吳如反掌耳。”上曰:“善!”
(40)已未(十九日),後唐帝讓張全義守尚書令,讓高季興守中書令。當時高季興入朝拜見後唐帝,後唐帝對他很好,後唐帝從容地問他:“我計劃向吳國和蜀國發起進攻,這兩國里先打哪個呢?”高季興認為前蜀國道險,難以奪取,於是回答說:“吳國地薄民窮,奪取它沒有什麼好處,不如先攻打蜀國。蜀國的土地富饒,再加上蜀主荒淫,百姓們都怨恨他,攻打他一定會取得勝利。攻下蜀國以後,順流而下,再奪取吳國,這樣就易如反掌。”後唐帝說:“很好!”
(41)辛酉,復以永平軍大安府為西京京兆府。
(41)辛酉(二十一日),後唐帝又把過去後梁國的永平軍大安府改為西京京兆府。
(42)甲子,帝發大梁;十二月,庚午,至洛陽。
(42)甲子(二十四日),後唐帝從大梁出發。十二月,庚午(初一),到達洛陽。
(43)吳越王以行軍司馬杜建徽為左丞相。
(43)吳越王錢任命行軍司馬杜建徽為左丞相。
(44)壬申,詔以汴州宮苑為行宮。
(44)壬申(初三),後唐帝下詔書把汴州的宮苑作為行宮。
(45)以耀州為順義軍,延州為彰武軍,鄧州為威勝軍,晉州為建雄軍,安州為安遠軍;自余藩鎮,皆復唐舊名。
(45)後唐帝把耀州改為順義軍,延州改為彰武軍,鄧州改為威勝軍,晉州改為建雄軍,安州改為安遠軍。其餘的潘鎮,都恢復了唐朝時的舊名稱。
(46)庚辰,御史台奏:“朱溫篡逆,刪改本朝《律令格式》,悉收舊本焚之,今台司及刑部、大理寺所用皆偽廷之法。聞定州敕庫獨有本朝《律令格式》具在,乞下本道錄進。”從之。
(46)庚辰(十一日),御史台上奏說:“朱溫篡奪君位,刪改了本朝的《律令格式》,燒掉了舊的法律書,現在台司及刑部、大理寺所用的全是偽朝的法律條文。聽說定州國庫里保存有完整的本朝《律令格式》,請求下令定州,讓他們抄錄一份送上。”後唐帝聽從了他的意見。
(47)李繼韜聞上滅梁,憂懼,不知所為,欲北走契丹,會有詔征詣闕;繼韜將行,其弟繼遠曰:“兄以反為名,何地自容!往與不往等耳,不若深溝高壘,坐食積粟,猶可延歲月;入朝,立死矣。”或謂繼韜曰:“先令公有大功於國,主上於公,季父也,往必無虞。”繼韜母楊氏,善蓄財,家貲百萬,乃與楊氏偕行,齎銀四十萬兩,他貨稱是,大布賂遺。伶人宦官爭為之言曰:“繼韜初無邪謀,為奸人所惑耳。嗣昭親賢,不可無後。”楊氏復入宮見帝,泣請其死,以其先人為言;又求哀於劉夫人,劉夫人亦為之言。及繼韜入見待罪,上釋之,留月餘,屢從游畋,寵待如故。皇弟義成節度使、同平章事存渥深詆訶之,繼韜心不自安,復賂左右求還鎮,上不許。繼韜潛遣人遺繼遠書,教軍士縱火,冀天子復遣已撫安之,事泄,辛巳,貶登州長史,尋斬於天津橋南,並其二子。遣使斬李繼遠於上黨,以李繼達充軍城巡檢。
召權知軍州事李繼儔詣闕,繼儔據有繼韜之室,料簡妓妾,搜校貨財,不時即路。繼達怒曰:“吾家兄弟父子同時誅死者四人,大史曾無骨肉之情,貪淫如此;吾誠羞之,無面視人,生不如死!”甲申,繼達衰服,帥麾下百騎坐戟門呼曰:“誰與吾反者?”因攻牙宅,李繼儔。節度副使李繼珂聞亂,募市人,得千餘,攻子城。繼達知事不濟,開東門,歸私第,盡殺其妻子,將奔契丹,出城數里,從騎皆散,乃自剄。
後唐帝又召代理知軍州事李繼儔到朝廷,自李繼韜被殺后,李繼儔佔據了李繼韜的家室,他挑選了一些妓妾,搜尋了一些錢財,不多時就準備上路了。李繼達生氣地說:“我家兄弟父子同時被斬殺了四人,大哥沒有一點骨肉之情,這樣貪財好色,我真感到害羞,無臉見人,活著不如死去。”甲申(十五日),李繼達穿著喪服,率領他部下一百餘騎兵坐在李繼儔家大門口呼喊說:“誰和我一起造反?”於是攻打李繼儔的家,殺了李繼儔。節度副使李繼珂聽說李繼達叛亂,於是招募了一千多市民,向子城發起進攻。李繼達知道已經沒有什麼辦法,於是他打開東門,跑回了自己的家,把他的妻子兒子全部殺掉,準備投奔契丹,他出城走了幾里路以後,跟從他的騎兵們都逃散了,於是他也自殺了。
(48)甲申,吳王得遣司農卿洛陽盧蘋來奉使,嚴可求豫料帝所問,教蘋應對,既至,皆如可求所料。蘋還,言唐主荒於游畋,嗇財拒諫,內外皆怨。
(48)甲申(十五日),吳王又派遣司農卿洛陽人盧蘋出使後唐,嚴可求預料到後唐帝要問盧蘋些什麼,教盧蘋怎樣回答。盧蘋來到,果然都如嚴可求所料。盧蘋回去說,後唐帝整天遊玩打獵,又吝嗇財產,拒絕勸諫,內外都怨恨他。
(49)高季興在洛陽,帝左右伶官求貨無厭,季興忿之。帝欲留季興,郭崇韜諫曰:“陛下新得天下,諸侯不過遣子弟將佐入貢,惟高季興身自入朝,當褒賞以勸來者;乃羈留不遣,棄信虧義,沮四海之心,非計也。”乃遣之。季興倍道而去,至許州,謂左右曰:“此行有二失:來朝一失,縱我去一失。”過襄州,節度使孔留宴,中夜,斬關而去。丁酉,至江陵,握梁震手曰:“不用君言,幾不免虎口。”又謂將佐曰:“新朝百戰方得河南,乃對功臣舉手雲,‘吾於十指上得天下,’矜伐如此,則他人皆無功矣,其誰不解體!又荒於禽色,何能久長!吾無憂矣。”乃繕城積粟,招納梁舊兵,為戰守之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