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5年

915年

乙亥年(豬年)

南吳天祐十二年

後梁乾化五年,貞明元年

前蜀永平五年

徠吳越乾化五年,貞明元年

閩乾化五年,貞明元年

於闐同慶四年

紀年


乙亥年(豬年)
南吳天祐十二年
後梁乾化五年,貞明元年
前蜀永平五年
吳越乾化五年,貞明元年
閩乾化五年,貞明元年
於闐同慶四年

本年年表


歷史紀事魏博軍亂,晉乘機取之
乾化五年(915)三月,梁末帝乘天雄軍節度使楊師厚卒,魏博無帥之際,欲行分而治之之策,以防後繼藩鎮依仗驕兵悍將如"銀槍效節都"而難以制馭。於是,以魏博南部澶、衛、相三州為昭德軍,治相州(今河南安陽);以魏博北部貝、博、魏三州仍為天雄軍;原魏博將士、府庫資財均一分為二。為防魏博士兵不服,粱派劉郡以討鎮、定為名,帥六萬人過黃河,成威懾之勢。魏州士卒皆父子相承由來已久,不願分徙。梁新任天雄軍節度使賀德倫屢次催促應遷士卒分別赴鎮。三月初五,魏州軍亂,亂軍放火大掠,並劫持賀德倫。原楊師厚所置銀槍效節軍校張彥能自率其黨,阻止剽掠。四月,梁派人往魏州撫諭,張彥請罷昭德軍,仍將相、澶、衛復歸天雄軍,為梁帝所拒。張彥遂迫賀德倫求援於晉。五月,晉王李存勖進屯永濟(在今河北館陶東北),殺張彥等為首八人以儆尤。六月,賀德倫迎晉王入魏州軍府,奉印節。天雄軍自此由梁入晉。
邠、寧叛岐
先是岐靜難節度使李繼徽為其子彥魯毒死,彥魯自為留後。後梁乾化五年(915)四月,繼徽養子李保衡殺李彥魯,以邠、寧二州地(今陝西彬縣、寧縣)叛岐附梁。梁以李保衡為感化節度使(今華州),而以霍彥威為靜難節度使。
徐溫父子盡專吳政
後梁乾化五年(915)八月,吳以鎮海節度使徐溫為管內水陸馬步諸軍都指揮使、兩浙都招討使、守侍中、齊國公,鎮潤州(今江蘇鎮江),以升、潤、常、宣,歙、池六州之地為其巡屬。徐溫留子徐知訓於廣陵秉吳政,自己居外遙決軍國大事如故。
後梁康王之亂
後梁乾化五年(915)十月,梁康王朱友敬(太祖第八子)以己目有重瞳,當為天子。乘末帝德妃出葬之機,於二十四日夜遣心腹藏於末帝寢殿之中,欲弒帝。為末帝發覺。二十五日,召宿衛索殿中,得而誅之。經此事之後,末帝疏忌宗室,專任租庸使趙岩及德妃兄弟張漢鼎、張漢傑等人,趙、張之輩依勢棄權,賣官鬻獄,離間舊日將相。敬翔、李振等雖為執政大臣,所言多不用,政事日紊,以至於亡。
後梁改元貞明
後梁乾化五年(915)十一月初九,改乾化五年為貞明元年。
蜀略岐地
前蜀永平五年、後梁乾化五年(915)八月,蜀以王宗綰、王宗播攻岐秦州(今甘肅秦安北);王宗瑤、王宗翰攻岐鳳州(今陝西鳳縣東北)。十一月,王宗翰領兵出青泥嶺(今甘肅徽縣南),與岐秦州將戰於泥陽川,蜀軍敗退。王宗綰一路則勝秦軍,乘勝趨秦州,十八日又取岐成州(今甘肅成縣)。岐秦州節度使李繼崇降於蜀,王宗綰入秦州。其時,岐大將劉知俊因奉命攻梁霍彥威於邠州不克,懼罪,亦奔降蜀軍。繼之王宗綰又與王宗瑤會師,於二十七日攻克鳳州。蜀將王宗鐸在此前已取岐階州(今甘肅武都東)。自此,前蜀有秦、鳳、階、成四州之地。
嶺南絕梁
後梁貞明元年(915)末,清海、建武節度使(駐邕州)兼中書令、南海王劉岩以錢鏐已為吳越國王,而己尚為南海郡王,乃上表於梁,求封南越國王,加都統,梁未允。劉岩曰:“今中國紛紛,孰為天子?安能跋涉萬里,遠事偽朝乎!”自是不再入貢於梁。為日後自建國張本。
吳越置都水營田使
吳越王錢鏐以東南一隅之地,處干戈擾攘之際,以務農為先,為富境強兵。吳越設都水營田司,專掌水利之事,募卒為都,稱撩淺、撩清、撩湖、撩河,治河築堤。凡河流溝渠悉有堰閘之制,百姓旱則引水溉田,澇則排水出田,又開東府南湖,水利之法甚為完備。因此錢氏治吳越百年間,歲多豐稔,少有水患。
前蜀改元通正
前蜀永平五年(915)、後梁貞明元年十二月,前蜀改明年元曰“通正”。
雜譚逸事楚王馬殷以女妻南海王劉岩
後梁乾化五年(915)八月,南海王劉岩迎娶於楚。楚王馬殷遣永順節度使馬存送親。先是,劉岩於乾化三年十月求婚於楚,馬殷許以女妻之,至是兩地成婚姻之好。
晉,梁莘縣之役
晉王李存勖於後梁貞明元年(915)夏得梁魏博,與先期率六萬兵力過黃河威懾魏博的梁將劉尋相峙於河北。劉尋先欲偷襲晉陽(今山西太原),因天久兩,加之糧草已盡,半途而廢;后又想取臨清(今河北臨西)的儲備物資,以絕晉軍給養,亦未逞,遂遷師於莘莘縣(今山東莘縣),堅壁不戰以伺機反攻。晉軍則紮營於莘西三十里,兩軍營火隔水相望。十月,劉尋使人詐降,謀毒殺晉王,被識破。梁末帝對劉尋按兵不戰深為不滿,一再催促劉尋與晉決戰。貞明二年二月,晉王往貝州(今河北南宮東南)勞軍,假稱回師晉陽,劉尋以為時機可乘,遂出兵會同梁澶州刺史楊延直攻魏州(今河北大名東北),為晉守將李存審等所敗。劉尋撤軍至故元城(今河北大名東),晉王適自貝州回師,與存審兵前後夾擊,大戰良久,梁師大敗,劉尋僅以數十騎逃免,晉圍殲梁軍七萬人。
逝世楊師厚卒
乾化五年(915)三月,梁天雄軍節度使、鄴王楊師厚卒。楊師厚(?——915),潁州(今安徽阜陽)斤溝人。唐末為河陽節度使李罕之部將,后投梁王朱全忠。在唐末藩鎮混戰中,楊師厚為朱全忠並淄青、破山南東道,立下汗馬功勞。後梁立國后封檢校太保、同平章事。梁、晉交,楊師厚數為招討使,帥梁軍東征西討。於蒙阬、棗強數役出力尤多。梁太祖卒,楊師厚逐羅周翰據魏博。郢王篡位以之為天雄軍節度使。梁末帝誅郢王之謀,亦得到師厚的支持,末帝即位后封之為鄴王,倍受尊崇。師厚在魏博,仿效唐末河北牙兵之制,重建“銀槍效節都”。其卒后,梁為抑制強藩行分鎮之策,釀成魏博軍亂,使後梁喪失河北。

大事


(1)春,正月,己亥,蜀主御得賢門受蠻俘,大赦。初,黎、雅蠻酋劉昌嗣、郝玄鑒、楊師泰,雖內屬於唐,受爵賞,號金堡三王,而潛通南詔,為不導;鎮蜀者多文臣,雖知其情,不敢詰。至是,蜀主數以漏泄軍謀,斬於成都市,毀金堡。自是南詔不復犯邊。
(1)春季,正月,己亥(初八),前蜀主駕臨得賢門接受蠻夷的俘虜,並大赦了他們。起初,黎、雅蠻夷酋長劉昌嗣、郝玄鑒、楊師泰三人雖然向內歸屬於唐,也曾受過後唐的封爵和賞賜,號稱金堡三王,實際上卻偷偷地私通南詔,並為南詔充當偵察和嚮導。鎮守蜀地的人多數是文官,雖然知道他們的情況,但不敢去問個究竟。此時,前蜀主責備他們泄漏軍機,在成都把他們斬了,並且搗毀了金堡。從此以後,南詔不敢再侵犯前蜀的邊境。
(2)二月,牛存節等拔彭城,王殷舉族自焚。
(2)二月,牛存節等攻下了彭城,王殷全族都自焚。
(3)三月,丁卯,以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趙光逢為太子太保,致仕。
(3)三月,丁卯(初七),封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趙光逢以太子太保,退休歸居。
(4)天雄節度使兼中書令鄴王楊師厚卒。師厚晚年矜功恃眾,擅割財賦,選軍中驍勇,置銀槍效節都數千人,給賜優厚,欲以復故時牙兵之盛。帝雖外加尊禮,內實忌之,及卒,私於宮中受賀。租庸使趙岩、判官邵贊言於帝曰:“魏博為唐腹心之蠹,二百餘年不能除去者,以其地廣兵強之故也。羅紹威、楊師厚據之,朝廷皆不能制。陛下不乘此時為之計,所謂‘彈疽不嚴,必將復聚,’安知來者不為師厚乎!宜分六州為兩鎮以弱其權。”帝以為然,以平盧節度使賀德倫為天雄節度使;置昭德軍於相州,割澶、衛二州隸焉,以宣徽使張筠為昭德節度使,仍分魏州將士府庫之半於相州。筠,海州人也。二人既赴鎮,朝廷恐魏人不服,遣開封尹劉將兵六萬自白馬濟河,以討鎮、定為名,實張形勢以脅之。
(4)天雄節度使兼中書令鄴王楊師厚去世。楊師厚在晚年時常居功自,擅自奪取財賦,並挑選軍中勇敢善戰的士卒設置私人軍隊數千人,號稱銀槍效節都,供給賞賜十分優厚,打算恢復過去牙兵的盛況。後梁帝雖然表面上對他尊禮有加,內心卻很忌恨他,到他死後,在宮中暗自慶賀。租庸使趙岩、判官邵贊對後梁帝說:“魏博一帶是唐朝心腹中的蠹蟲,之所以二百餘年來不能剷除它的割據形勢,主要原因是地廣兵強。羅紹威、楊師厚佔據這塊地方以後,朝廷都不能夠控制它。陛下如果不乘此時重新考慮,就像所說的‘彈除膿血不凈,必將重新瘀結’,怎麼能夠知道未來的天雄節度使不像楊師厚呢?應當將魏博六州分為兩鎮,削弱它的權力。”後梁帝認為言之有理,於是任命原平盧節度使賀德倫為天雄節度使。在相州增置了昭德軍,割出澶、衛二州隸屬相州,任命原宣徽使張筠為昭德節度使,又將魏州的將士、府庫財產的一半分給相州。張筠是海州人。賀德倫、張筠已經赴任,但朝廷又害怕魏州人不服,於是又派遣開封尹劉率兵六萬,從白馬渡過黃河,以討伐鎮州、定州為名,其實是虛張聲勢用威力來強迫魏人服從。
魏兵皆父子相承數百年,族姻磐結,不願分徙。德倫屢趣之,應行者皆嗟怨,連營聚哭。已丑,劉屯南樂,先遣澶州刺史王彥章將龍驤五百騎入魏州,屯金波亭。魏兵相與謀曰:“朝廷忌吾軍府強盛,欲設策使之殘破耳。吾六州歷代藩鎮,兵未嘗運出河門,一旦骨肉流離,生不如死。”是夕,軍亂,縱火大掠,圍金波亭,王彥章斬關而走。詰旦,亂兵入牙城,殺賀德倫之親兵五百人,劫德倫置樓上。有效節軍校張彥者,自帥其黨,拔白刃,止剽掠。
魏州士卒數百年來都是父子相承,族與族之間婚姻盤結,不願意分離。天雄節度使賀德倫多次催促他們分離,但答應離開的人都哀嘆怨恨,甚至連營聚集在一起號啕大哭。己丑(二十九日),開封尹劉的軍隊駐紮在南樂,先派澶州刺史王彥章率領龍驤騎兵五百人進入魏州,駐紮在金波亭。魏州的士卒們互相謀划說:“朝廷非常忌恨我們的軍府強盛,打算用計策讓我們軍府自行殘破。我們六個州歷代都是一個藩鎮,士卒從來沒有遠出過河門,一旦骨肉流離,生不如死。”當天晚上,魏軍大亂,放火掠奪,包圍了金波亭,澶州刺史王彥章斬殺了守門士卒才得以逃出。第二天早晨,魏州亂兵進入了後梁軍主將居住的牙城,殺了賀德倫的親兵五百餘人,並劫持了賀德倫,把他放到了牙城的城樓上。有個郊節軍軍校叫張彥的人,率領自己的同夥,拔出刀槍,制止搶劫活動。
夏,四月,帝遣供奉官扈異撫諭魏軍,許張彥以刺史。彥請復相、澶、衛三州如舊制。異還,言張彥易與,但遣劉加兵,立當傳首。帝由是不許,但以優詔答之。使者再返,彥裂詔書抵於地,戟手南向詬朝廷,謂德倫曰:“天子愚暗,聽人穿鼻。今我兵甲雖強,苟無外援,不能獨立,宜投款於晉。”遂逼德倫以書求援於晉。
夏季,四月,後梁帝派遣供奉官扈異前往撫慰魏軍,並答應讓張彥做刺史。張彥請求恢復相、澶、衛三州隸屬天雄的舊制。扈異回到朝廷以後說,張彥容易對付,只需命令劉派兵增援,馬上就可以拿回張彥的首級來。後梁帝因此沒有同意任命張彥做刺吏,僅僅以褒揚的詔書回答他。使者返回魏軍時,張彥將詔書撕碎扔在地上,用手指著南面怒罵朝廷,並對賀德倫說:“天子遇昧昏庸,聽憑別人牽著鼻子走。現在我的軍隊雖然還很強盛,但是如果沒有外援,仍然不能自立,應當向晉王表示親善。”於是逼著賀德倫寫信向後晉王求援。
(5)李繼徽假子保衡殺李彥魯,自稱靜難留後,舉、寧二州來附。詔以保衡為感化節度使,以河陽留後霍彥威為靜難節度使。
(5)李繼徽的養子李保衡殺死了李彥魯,自稱靜難留後,並帶著、寧二州歸附後梁。後梁帝下詔,任命李保衡為感化節度使,任命河陽留後霍彥威為靜難節度使。
(6)吳徐溫以其子牙內都指揮使知訓為淮南行軍副使、內外馬步諸軍副使。
(6)吳國的鎮海節度使徐溫讓他的兒子牙內都指揮使徐知訓出任淮南行軍副使和內外馬步諸軍副使。
(7)晉王得賀德倫書,命馬步副總管李存審自趙州進據臨清。五月,存審至臨清,劉屯洹水。賀德倫復遣使告急於晉,晉王引大軍自黃澤嶺東下,與存審會於臨清,猶疑魏人之詐,按兵不進。德倫遣判官司空犒軍,密言於晉王曰:“除亂當除根。”因言張彥凶狡之狀,勸晉王先除之,則無虞矣。王默然。,貝州人也。
(7)晉王接到賀德倫的信以後,便命令馬步副總管李存審從趙州出發去佔據臨清。五月,李存審到達臨清,後梁開封尹劉的軍隊駐紮在洹水。賀德倫又派出使者向晉王告急,晉王親率大軍從黃澤嶺東下,在臨清與李存審會師,這時他們仍然懷疑魏人有詐,所以按兵不進。賀德倫派判官司空前去慰勞晉王軍隊,秘密地對晉王說:“除亂當除根。”進而把張彥兇殘狡詐的情況告訴了晉王,勸說晉王首先把張彥除掉,就沒有什麼憂患了。晉王聽了之後沒有表態。司空是貝州人。
晉王進屯永濟,張彥選銀槍效節五百人,皆執兵自衛,詣永濟謁見,王登驛樓語之曰:“汝陵脅主帥,殘虐百姓,數日中迎馬訴冤者百餘輩。我今舉兵而來,以安百姓,非貪人土地。汝雖有功於我,不得不誅以謝魏人。”遂斬彥及其黨七人,餘眾股慄。王召諭之曰:“罪止八人,餘無所問。自今當竭力為吾爪牙。”眾皆拜伏,呼萬歲。明日,王緩帶輕裘而進,令張彥之卒擐甲執兵,翼馬而從,仍以為帳前銀槍都。眾心由是大服。
晉王率領軍隊向前推進,駐紮在永濟。張彥挑選銀槍效節五百人,都全副武裝,加強自衛,到永濟拜見晉王,晉王登上驛站的城樓對他說:“你欺凌逼迫主帥,殘害百姓,連日來迎馬訴冤的就有百餘批。我今天率兵而來,目的是安定百姓,並非來貪圖別人的土地。你雖然對我有功,但為了向魏州人民謝罪,不得不將你殺掉。”於是晉王斬了張彥及其同夥共七人,其餘的亂兵嚇得腿都發抖,十分恐懼。晉王把其餘亂兵召集來對他們說:“有罪的只有八人、其餘的一概不追究。從今以後你們應當竭力成為我的親信。”大家聽后都跪伏在地感謝,高呼萬歲。第二天,晉王寬頻輕衣,十分從容地繼續前進,命令張彥的士卒披甲執槍,全副武裝,跟隨在晉王的兩側,把他們仍然作為帳前銀槍都。亂軍士兵從此順服了晉王。
劉聞晉軍至,選兵萬餘人,自洹水趣魏縣;晉王留李存審屯臨清,遣史建瑭屯魏縣以拒之,王自引親軍至魏縣,與夾河為營。
劉聽到晉軍將要到來,選出一萬多士卒從洹水直達魏縣。晉王留下李存審的軍隊駐紮在臨清,同時派遣史建瑭屯兵魏縣來抵禦劉,晉王親自率領隨身護衛的士兵到了魏縣,與劉在漳河的兩岸安營紮寨。
帝聞魏博叛,大悔懼,遣天平節度使牛存節將兵屯楊劉,為聲援。會存節病卒,以匡國節度使王檀代之。
後梁帝聽說魏博這個重要軍鎮投降了晉王,感到十分悔恨和恐懼,於是派遣天平節度使牛存節率兵駐紮在楊劉,聲援劉。不久,牛存節病死,又用匡國節度使王檀代替了他。
(8)岐王遣彰義節度使劉知俊圍州,霍彥威固守拒之。
(8)岐王李茂貞派遣彰義節度使劉知俊包圍了州,後梁將霍彥威堅守州抵禦。
(9)六月,庚寅朔,賀德倫帥將吏請晉王入府城慰勞。既入,德倫上印節,請王兼領天雄軍,王固辭,曰:“比聞汴寇侵逼貴道,故親董師徒,遠來相救;又聞城中新罹塗炭,故暫入存撫。明公不垂鑒信,乃以印節見推,誠非素懷。”德論再拜曰:“今寇敵密邇,軍城新有大變,人心未安,德倫心腹綱為張彥所殺殆盡,形孤勢弱,安能統眾!一旦生事,恐負大恩。”王乃受之。德倫師將吏拜賀,王承製以德倫為大同節度使,遣之官。德倫至晉陽,張承業留之。
(9)六月,庚寅朔(初一),賀德倫率領將吏請求晉王入府慰勞士卒。晉王入府以後,賀德倫送上天雄軍府印和天雄旌節,請求晉王兼管天雄軍,晉王一再辭讓說:“近來聽說汴梁強寇侵逼您的軍鎮,所以親自督率士卒,遠道來相救;又聽說城中百姓最近遭到嚴重殘害和災難,所以親自暫時進城安撫一下。您卻不能理解、信任,竟用印節來表示推讓,這不合我的心愿。”賀德倫又一再拜謝說:“現在寇敵逼近,軍營中最近又有大的變化,人心未安,我的親信臣僕都被張彥殺死,形勢十分孤弱,怎麼能統率大家呢?一旦發生事情,唯恐辜負晉王的大恩。”晉王於是接受了他的印節。賀德倫帶領將吏拜賀,晉王按照規制任命賀德倫為大同節度使,並派他立即赴任。賀德倫到了晉陽,被張承業留了下來。
時銀槍效節都在魏城猶驕橫,晉王下令:“自今有朋黨流言及暴掠百姓者,殺無赦!”以沁州刺史李存進為天雄都巡按使。有訛言搖眾及強取人一錢已上者,存進皆梟首磔屍於市。旬日,城中肅然,無敢喧嘩者。存進本姓孫,名重進,振武人也。
這個時候,銀槍效節都在魏州城仍然很驕橫,於是晉王下令:“從今以後如有結為朋黨、傳播流言和以暴力掠奪百姓的人,堅決殺掉,決不寬容。”任命沁州刺史李存進為天雄都巡按使。凡有傳播流言蜚語來動搖民眾及用武力強奪別人一錢以上的人,李存進都砍頭裂屍示眾。過了十來天,城中非常安靜,沒有敢吵吵嚷嚷的人。李存進本姓孫,名字叫重進,振武人。
晉王多出征討,天雄軍府事皆委判官司空決之。恃才挾勢,睚眥必報,納賄驕侈。有從子在河南,密使人召之,都虞候張裕執其使者以白王,王責曰:“自吾得魏博,庶事悉以委公,公何得見欺如是!獨不可先相示邪!”揖令歸第:是日,族誅于軍門,以判官王正言代之。正言,鄆州人也。
晉王經常出征打仗,天雄軍府的事情都委託判官司空處理。司空依仗他的才幹和勢力,小怨小忿都要報復,經常受賄,又很驕橫奢侈。他有個侄兒在黃河以南,司空秘密派人把他召來,都虞候張裕抓住司空的使者,報告了晉王,晉王遣責司空說:“自從我得到魏博以後,日常事務都委託你來處理,你為什麼如此欺騙我?難道不可以事先向我報告嗎?”很客氣地讓他回家。就在這一天,在軍門將司空的家族都殺掉。隨即讓判官王正言代替了他的職務。王正言是鄆州人。
魏州孔目吏孔謙,勤敏多計數,善治簿書,晉王以為支度務使。謙能曲事權要,由是寵任彌固。魏州新亂之後,府庫空竭,民間疲弊,而聚三鎮之兵,戰於河上,殆將十年,供億軍須,未嘗有闕,謙之力也。然急征重斂,使六州愁苦,歸怨於王,亦其所為也。
魏州孔目吏孔謙,勤勞敏捷,多計謀,善於管理簿記帳冊,晉王任命他為支度務使。孔謙能夠婉轉變通,討好有權勢的要人,因此對他的寵信和任用越來越穩固。魏州新遭動亂以後,府庫財物空竭,民間也很疲憊。集中並、魏、鎮三鎮的士卒,在黃河邊作戰將近十年,軍隊的供給從未有過短缺,這些全靠孔謙之力。然而緊急徵集重斂財物,使魏博六州的百姓愁苦不堪,以致百姓歸怨於晉王,也是孔謙所為。
張彥之以魏博歸晉也,貝州刺史張源德不從,北結滄德,南連劉以拒晉,數斷鎮、定糧道。或說晉王:“請先發兵萬人取源德,然後東兼滄景,則海隅之地皆為我有。”晉王曰:“不然。貝州城堅兵多,未易猝攻。德州隸於滄州而無備,若得而戍之,則滄、貝不得往來,二壘既孤,然後可取。”乃遣騎兵五百,晝夜兼行,襲德州。刺史不意晉兵至,逾城走,遂克之,以遼州守捉將馬通為刺史。
張彥獻魏博叛歸晉國時,貝州刺史張源德不聽從他,北面聯合滄州、德州,南面連接劉來抵禦晉軍,曾多次斷絕鎮州、定州的糧路。有人勸晉王說:“請先派兵萬人奪取張源德佔據的貝州,然後再向東奪取滄州、景州,這樣沿海一帶的地方都可以歸我們晉國所有。”晉王說:“不像你們說的那樣。貝州城防堅固,兵士很多,不易突然襲擊,德州隸屬滄州,且沒有防備,如能奪取並派兵防守,這樣滄州、貝州就不能往來,兩個州孤立之後,就可以奪取。”於是晉王派遣五百騎兵,晝夜兼行,前往襲擊德州。德州刺史沒想到晉軍會到來,翻越城牆逃走,德州被晉軍攻下,晉王任命遼州守捉將馬通為德州刺史。
秋,七月,晉人夜襲澶州,陷之。刺史王彥章在劉營,晉人獲其妻子,待之甚厚,遣間使誘彥章,彥章斬其使,晉人盡滅其家。晉王以魏州將李岩為澶州刺史。
秋季,七月,晉軍在一個晚上偷襲澶州,並攻破。此時澶州刺史王彥章正在劉的軍營中,晉人在城內俘獲了王彥章的妻子,晉人待他們十分優厚。晉人派出秘密使者前去引誘王彥章,王彥章殺了晉使,晉人把他的全家都殺死。晉王任命魏州將領李岩為澶州刺史。
晉王勞軍於魏縣,因帥百餘騎循河而上,覘劉營。會天陰晦,伏兵五千於河曲叢林間,鼓噪而出,圍王數重。王躍馬大呼,帥騎馳突,所向披靡。裨將夏魯奇等操短兵力戰,自午至申乃得出,亡其七騎,魯奇手殺百餘人,傷夷遍體,會李存審救兵至,乃得免。王顧謂從騎曰:“幾為虜嗤。”皆曰:“適足使敵人見大王之英武耳。”魯奇,青州人也,王以是益愛之,賜姓名曰李紹奇。
晉王在魏縣慰勞軍隊,趁機率領百餘騎兵沿河而上,偷偷地偵察劉的軍營。此時正好遇上天氣陰暗,劉在河流拐彎處的叢林中埋伏下五千多士兵,一邊呼叫一邊擊鼓沖了出來,把晉王包圍了好幾層。晉王策馬騰躍,大聲疾呼,率領騎兵突圍,所向披靡。副將夏魯奇等手持刀劍與劉的圍兵奮力戰鬥,從午時一直打到申時才逃出去,有七名騎兵在戰鬥中死亡,夏魯奇親手殺死百餘人,他自己遍體傷痕,正好這時李存審的援兵趕到,這才得免於難。晉王回過頭來對隨從騎兵說:“差點兒成為俘虜被人譏笑。”騎兵們說:“這次正足以讓敵人見見大王的英俊威武。”夏魯奇是青州人。晉王因此更加喜愛他,並賜姓名叫李紹奇。
劉以晉兵盡在魏州,晉陽必虛,欲以奇計襲取之,乃潛引兵自黃澤西去。晉人怪軍數日不出,寂無聲跡,遣騎覘之,城中無煙火,但時見旗幟斤循堞往來,晉王曰:“吾聞劉用兵,一步百計,此必詐也。”更使覘之,乃縛芻為人,執旗乘驢在城上耳。得城中老弱者詰之,雲軍去已二日矣。晉王曰:“劉長於襲人,短於決戰,計彼行才及山下。”亟發騎兵追之。會陰雨積旬,黃澤道險,堇泥深尺餘,士卒援藤葛而進,皆腹疾足腫,死者什二三。晉將李嗣恩倍道先入晉陽,城中知之,勒兵為備。至樂平,糗糧且盡;又聞晉有備,追兵在後,眾懼,將潰,諭之曰:“今去家千里,深入敵境,腹背有兵,山谷高深,如墜井中,去將何之!惟力戰庶幾可免,不則以死報君親耳。”眾泣而止。周德威聞西上,自幽州引千騎救晉陽,至土門,已整眾下山,自邢州陳宋口逾漳水而東,屯於宗城。軍往還,馬死殆半。
劉認為晉軍都在魏州作戰,晉陽城一定空虛,打算用奇計襲取晉陽,於是偷偷地率兵從黃澤出發向西開進。晉軍感到劉軍隊好多天沒有出來,寂靜無聲,也沒有什麼活動跡象,於是派出騎兵去偵察劉的軍營,結果城中沒有煙火,只是有時看到旗幟順著城堞來回走動。晉王說:“我聽說劉用兵,一步百計,這裡面一定有詐。”於是又派出一些人去偵察,發現順著城堞來回走動的旗幟是用草捆綁的草人打著旗幟騎著驢在城上來回走動。後來抓到城裡年老體弱的人查問,都說劉軍隊已經離開兩天了。晉王說:“劉擅長於偷襲別人,但在決戰上有所欠缺,估計劉的軍隊剛剛走到山下。”於是晉王迅速派出騎兵去追趕劉。這時正好遇上十幾天來陰雨連綿,黃澤的道路更加艱險,爛泥有一尺多深,士卒們都是拉著藤葛等樹木向前推進,好多人都腹泄腳腫,有十分之二三的士卒因此而死亡。晉將李嗣恩領兵日夜兼行,搶先進入晉陽城,晉陽城內的人得知他回來,便整頓軍隊,防備劉的進攻。劉行到樂平時,乾糧將要吃完,又聽說晉陽已有防備,追兵又在後面,士卒們都感到害怕,行將潰散,劉告諭他的將士們說:“現在我們離開家鄉已有一千多里,深入了敵境,前面和背後都有敵兵,這裡山高谷深,就像掉在井裡一樣,下一步將怎麼辦呢?只有奮力戰鬥,也許可以免於不幸,否則就只能以死來回報君王、父老了。”將士們停止了哭泣。晉將周德威聽說劉率軍自黃澤西上,於是率領一千多騎兵從幽州出發前往援救晉陽,行至土門時,劉已經整頓部隊下了山,從邢州陳宋口渡過漳河水向東而去,駐紮在宗城。劉在進軍、撤軍往來中,戰馬死掉將近一半。
時晉軍乏食,知臨清有蓄積,欲據之以絕晉糧道,德威急追,再宿,至南宮,遣騎擒其斥候者數十人,斷腕而縱之,使言曰:“周侍中已據臨清矣!”軍大駭。詰朝,德威略營而過,入臨清,引軍趨貝州。時晉王出師屯博州,劉軍堂邑,周德威攻之,不克。翌日,軍於莘縣,晉軍踵之,治莘城,塹而守之,自莘及河築甬道以通饋餉;晉王營於莘西三十里,煙火相望,一日數戰。
這時,晉軍缺乏軍糧,劉得知臨清有晉軍的積蓄,打算佔據臨清來斷絕晉軍的糧道。周德威緊急追趕劉的軍隊,兩天兩夜趕到南宮,然後派出騎兵抓了劉的十多個哨兵,把他們的手腕打斷以後放了他們,讓他們回去告訴劉說:“周德威已經佔據了臨清。”劉的士卒十分驚駭。第二早晨,周德威率軍劫掠劉的軍營而過,進入臨清,劉率領部隊迅速到了貝州。這時,晉王率軍駐紮在博州,劉駐紮在堂邑,周德威率軍攻打劉,沒有攻下。第二天,劉駐紮在莘縣,晉軍接踵而來,劉整治莘城,挖了壕溝堅守著,並從莘城到黃河築起了甬道,用來運送糧餉。晉王則在莘城以西三十里安下軍營,兩軍煙火相望,每天都要打好幾次仗。
晉王愛元行欽驍健,從代州史李嗣源求之,嗣源不得已獻之,以為散員都部署,賜姓名曰李紹榮。紹榮嘗力戰深入,劍中其面,未解,高行周救之得免。王復欲求行周,重於發言,密使人以官祿啖之,行周辭曰:“代州養壯士,亦為大王耳,行周事代州,亦猶事大王也。代州脫行周兄弟於死,行周不忍負之。”乃止。
晉王特別喜愛元行欽的勇猛剛強,便向代州刺史李嗣源索求,李嗣源不得已,把元行欽獻給晉王,晉王任命他為散員都部署。並賜給他姓名叫李紹榮。李紹榮曾深入敵軍奮力作戰,不幸面部被劍刺中,但他沒有放鬆戰鬥,幸好高行周率軍救了他,才免於一死。晉王又打算索求高行周,但難以啟齒,便秘密派人去用官祿來引誘他。高行周推辭說:“代州培養的壯士也是為了大王,我侍奉代州也就同侍奉大王一樣。代州人從死亡中解救了行周兄弟,我不忍心辜負了代州人。”晉王才作罷。
(10)絳州刺史尹皓攻晉之隰州,八月,又攻慈州,皆不克。王檀與昭義留後賀攻澶州,拔之,執李岩,送東都。帝以楊師厚故將楊延直為澶州刺史,使將兵萬人助劉,且招誘魏人。
(10)絳州刺史尹皓攻打晉王的隰州,八月,又攻打慈州,都沒有攻克。王檀與昭義節度使留後賀一起攻打澶州,把澶州攻克,並抓獲了晉王任命的澶州刺史李岩,將他押送到東都。後梁帝任命楊師厚舊部楊延直為澶州刺史,讓他率一萬士卒去援助劉,並招誘魏州人前去。
(11)晉王遣李存審將兵五千擊貝州。張源德有卒三千,每夕分出剽掠,州民苦之,請塹其城以安耕耘。存審乃發八縣丁夫塹而圍之。
(11)晉王派遣馬步副總管李存審率領五千士卒去攻打貝州。貝州刺史張源德有三千士卒,每天夜晚出去搶劫,貝州人民甚為痛苦,請求李存審挖溝阻止他們出城騷擾,以使人民能安居耕耘。李存審便發動貝州八縣的丁夫,挖塹壕把城圍起來。
劉在莘久,饋運不給,晉人數抵其寨下挑戰,不出。晉人乃絕其甬道,以千餘斧斬寨木,梁人驚擾而出,因俘獲而還。
劉在莘城駐守了很長時間,軍糧不能運輸供給,晉軍曾多次到他的營寨下挑釁,劉的部隊不出來。於是晉軍斷絕了他的甬道,一千多人手持斧刀砍伐劉的寨木,後梁的士卒驚恐地逃出營寨,被晉人俘獲回去。
帝以詔書讓老師費糧,失亡多,不速戰,奏:“臣比欲以奇兵搗其腹心,還取鎮、定,期以旬時再清河朔。無何天未厭亂,淫雨積旬,糧竭士病。又欲據臨清斷其饋餉,而周楊五奄至,馳突如神。臣今退保莘縣,享士訓兵以俟進取。觀其兵數甚多,便習騎射,誠為敵,未易輕也。苟有隙可乘,臣豈敢偷安養寇!”帝復問決勝之策,曰:“臣今無策,惟願人給十斛糧,賊可破矣。”帝怒,責曰:“將軍蓄米,欲破賊邪,欲療飢邪?”乃遣中使往督戰。
後梁帝下詔書譴責劉勞師費糧,造成傷亡大,又不速戰,劉回奏說:“我們本來計劃用騎兵攻打他的心腹晉陽,回師時奪取鎮、定二州,以十天為期,清除河朔一帶的敵人。但天時不利,十多天陰雨連綿,軍糧匱乏,士卒疲病。此後,又打算佔據臨清斷絕晉軍的糧餉,然而周德威突然來到,賓士如神。我現在退保莘縣,讓士卒們一邊休息一邊訓練,以待下一步繼續作戰。我看到晉軍的士卒很多,又善於騎射,確實是一支強敵,從來沒有敢輕視。如果有空隙可乘,我哪敢偷安養寇!”後梁帝又向劉詢問取決勝利的策略,劉回答說:“我今天還沒有什麼好的策略,只希望能得到每人十斛糧食,這樣敵人就可以打敗。”後梁帝十分生氣,譴責劉說:“將軍你儲備糧食,是準備打敗敵人呢,還是打算防止飢餓呢?”於是派遣中使前往督戰。
集諸將問曰:“主上深居禁中,不知軍旅,徒與少年新進輩謀之。夫兵在臨機制變,不可預度。今敵尚強,與戰必不利,柰何?”諸將皆曰:“勝負當一決,曠日何待!”默然,不悅,退,謂所親曰:“主暗臣諛,將驕卒惰,吾未知死所矣!”他日,復集諸將于軍門,人置河水一器於前,令飲之,眾莫之測。諭之曰:“一器猶難,滔滔之河,可勝盡乎!”眾失色。
劉召集諸軍將領說:“主上深居宮中,不了解軍隊作戰,僅僅和一些新提升的年輕人商量對策。作戰在於隨機應變,不能預先估計。現在敵軍還很強大,和他們作戰一定不利於我們,怎麼辦呢?”諸位將領都說:“不管勝負應當決於一戰,這樣一直拖下去又能等到什麼呢?”劉沒有說話,不高興,退下來對他親近的人說:“主上昏暗愚昧,臣下阿諛奉承,將帥驕傲,士兵懈惰;我不知將要死在什麼地方!”一天,劉在軍營門口又召集諸軍將領,每人面前放了一杯河水,讓他們喝掉,眾將領不解其中的意思。劉給們解釋說:“一杯水都難以喝掉,滔滔不絕的河水難道能夠窮盡嗎?”諸將都嚇得變了臉色。
后數日,將萬餘人薄鎮、定營,鎮、定人驚擾。晉李存審以騎兵二千橫擊之,李建及以銀槍千人助之,大敗,奔還。晉人逐之,及寨下,俘斬千計。
幾天以後,劉率領一萬多士卒逼近鎮、定的軍營,鎮、定二州的人都感到害怕。晉將李存審率領二千騎兵攔腰擊劉,李建及率領一千多銀槍軍前來援助,結果劉被打得大敗,奔逃回去。晉軍奮力追趕,一直追到劉營寨之下,俘虜和斬殺了一千多人。
(12)劉岩逆婦於楚,楚王殷遣永順節度使存送之。
(12)劉岩到楚國迎接他的妻子,楚王馬殷派永順節度使馬存護送他們。
(13)乙未,蜀主以兼中書令王宗綰為北路行營都制置使,兼中書令王宗播為招討使,攻秦州;兼中書令王宗瑤為東北面招討使,同平章事王宗翰為副使,攻鳳州。
(13)乙未(初七),前蜀主王建任命兼中書令王宗綰為北路行營都制置使,兼中書令王宗播為招討使,一起攻打秦州。任命兼中書令王宗瑤為東北面招討使,同平章事王宗翰為副使,一起攻打鳳州。
(14)庚戌,吳以鎮海節度使徐溫為管內水陸馬步諸軍都指揮使、兩浙都招討使、守侍中、齊國公,鎮潤州,以升、潤、常、宣、歙、池六州為巡屬,軍國庶務參決如故;留徐如訓居廣陵秉政。
(14)庚戌(二十二日),吳國任命鎮海節度使徐溫為管內水陸馬步諸軍都指揮使、兩浙都招討使、守侍中、齊國公,鎮守潤州,並把升、潤、常、宣、歙、池六州都作為他的巡察範圍,國家的各種軍政事務他都參與決策,和過去一樣。把徐知訓留在廣陵掌管那裡的政權。
(15)初,帝為均王,娶河陽節度使張歸霸女為妃,即位,欲立為後;后以帝未南郊,固辭。九月,壬午,妃疾甚,冊為德妃,是夕,卒。
(15)當初,後梁帝做均王時,娶了河陽節度使張歸霸的女兒作為妃子,即位以後,打算把她立為皇后。皇后認為皇帝沒有去祭祀天帝,所以一直辭讓。九月,壬午(二十四日),張妃病重,於是冊封她為德妃,當天晚上她就病死了。
康王友敬,目重瞳子,自謂當為天子,遂謀作亂。冬,十月,辛亥夜,德妃將出葬,友敬使腹心數人匿於寢殿;帝覺之,跣足逾垣而出,召宿衛兵索殿中,得而手刃之。壬子,捕友敬,誅之。
康王朱友敬,眼睛里有兩個瞳子,自己說他可以當天子,於是就陰謀發動叛亂。冬季,十月,辛亥(二十四日)夜晚,德妃將要出葬,朱友敬派了幾個心腹偷偷藏在寢殿。後梁帝發現這后,光著腳翻牆逃了出去。召集宿衛兵在寢殿里搜查,只要抓住叛亂的人就馬上殺死。壬子(二十五日),抓獲了朱友敬,並把他殺死。
帝由是疏忌宗室,專任趙岩及德妃兄弟漢鼎、漢傑、從兄弟漢倫、漢融,咸居近職,參預謀議,每出兵必使之監護。岩等依勢弄權,賣官鬻獄,離間舊將相,敬翔、李振雖為執政,所言多不用。振每稱疾不預事,以避趙、張之族,政事日紊,以至於亡。
後梁帝因此猜忌、疏遠了宗室人員,只信用趙岩及德妃的兄弟張漢鼎、張漢傑,從兄弟張漢倫、張漢融,讓他們擔任了親近皇帝的官職,讓他們參與朝廷謀議,每次出兵一定派他們監護。趙岩等依權弄勢,貪贓枉法,在舊有將相中挑拔離間。敬翔、李振雖然主持政務,但他們所說的話很多都不被採用。李振經常裝病不去參與政事,以此來迴避趙岩、張歸霸家族。後來政事越來越亂,以至於後梁朝滅亡。
(16)劉遣卒詐降於晉,謀賂膳夫以毒晉王;事泄,晉王殺之,並其黨五人。
(16)劉派遣士卒去晉王那裡詐降,企圖賄賂為晉王做飯的廚師來毒死晉王,後來事情敗露,晉王殺死了這些士卒及其同黨五人。
(17)十一月,己未夜,蜀官火。自得成都以來寶貨貯於百尺樓,悉為煨燼。諸軍都指揮使兼中書令宗侃等帥衛兵欲入救火,蜀主閉門不內。庚申旦,火猶未熄,蜀主出義興門見群臣,命有司聚太廟神主,分巡都城,言訖,復入宮閉門。將相皆獻帷幕飲食。
(17)十一月,己未(初三)夜晚,前蜀的宮中失火。自從前蜀得到成都以來,一些寶物奇貨都儲藏在百尺樓里,這次大火,全部化為灰燼。諸軍都指揮使兼中書令王宗侃率領衛打算進入宮中救火,但蜀主關起門來不讓他們進去。庚申(初四)的早晨,大火還沒有熄滅,蜀主走出義興門外會見了群臣,並命令有司把太廟神都召集起來,又讓他們去視察都城,說完以後,又回到宮中,把宮門關閉起來,將相們都向蜀主進獻帷幕和食物。
(18)壬戌,蜀大赦。
徠(18)壬戌(初六),前蜀實行大赦。
(19)乙丑,改元。
(19)乙丑(初九),後梁帝改換了年號。
(20)己巳,蜀王宗翰引兵出青泥嶺,克固鎮,與秦州將郭守謙戰於泥陽川;蜀兵敗,退保鹿台山。辛未,王宗綰等敗秦州兵於金沙谷,擒其將李彥巢等,乘勝趣秦州。興州刺史王宗鐸克階州,降其刺史李彥安。甲戌,王宗綰克成州,擒其刺史李彥德。蜀軍至上樑坊,秦州節度使節李繼崇遣其子彥秀奉牌印迎降。宗絳入秦州,表排陳使王宗儔為留後。劉知俊攻霍彥威於州,半歲不克,聞秦州降蜀,知俊秉子皆遷成都;知俊解圍還鳳翔,終懼及禍,夜帥親兵七十人,斬關而出,庚辰,奔於蜀軍。王宗綰自河池、兩當進兵,會王宗瑤攻鳳州,癸未,克之。
(20)己巳(十三日),前蜀王宗翰率兵出青泥嶺,攻克固鎮,與秦州將領郭守謙在泥陽川交戰。前蜀兵敗退,撤到鹿台山堅守。辛未(十五日),王宗綰率軍在金沙谷擊敗秦州士兵,抓獲了他們的將領李彥巢等,乘勝開赴秦州。興州刺史王宗鐸攻克階州,階州刺史李彥安投降。甲戌(十八日),王宗綰攻下成州,階州刺史李彥安投降。甲戌(十八日),王宗綰攻下成州,俘獲刺史李彥德。前蜀軍行至上染坊,秦州節度使李繼宗派他的兒子李彥秀拿著牌印迎降於前蜀軍。王宗絳進入秦州,上表薦排陣使王宗儔為秦州留後。後梁將領劉知俊在州進攻霍彥威,半年也沒有攻克,後來聽說秦州已經投降前蜀軍,劉知俊的妻、子都遷往成都。劉知俊撤軍回到鳳翔,很害怕禍及已身,於是在夜晚率領七十個親信,過關斬將逃出軍營,庚辰(二十四日),投奔前蜀軍。王宗綰從河池、兩當率兵前進,適逢王宗瑤攻打鳳州,癸未(二十七日),攻克鳳州。
(21)岐義勝節度使、同平章事李彥韜知岐王衰弱,十二月,舉耀、鼎二州來降。彥韜即溫韜也。乙未,詔改耀州為崇州,鼎州為裕州,義勝軍為靜勝軍,復彥韜姓溫氏,名昭圖,官任如故。
(21)岐國義勝節度使、同平章事李彥韜知道岐王很衰弱,十二月,率領耀、鼎州來投降。李彥韜就是溫韜。乙未(初九),後梁帝下詔改耀州為崇州,改鼎州為裕州,改義勝軍為靜勝軍,恢復李彥韜姓溫,名叫昭圖,他所任的一切官職和原來一樣。
(22)丁未,蜀大赦;改明年元曰通正。置武興軍於鳳州,割文、興二州隸之,以前利州園練使王宗魯為節度使。
(22)丁未(二十一日),前蜀對犯罪的人實行大赦;改明年的年號為通正。鳳州設置了武興軍,割出文州、興州隸屬於鳳州,任命前利州團練使王宗魯為鳳州節度使。
(23)是歲,清海、建武節度使兼中書令劉岩,以吳越王為國王而已獨為南平王,表求封南越王及加都統,帝不許。岩謂僚屬曰:“今中國紛紛,孰為天子!安能梯航萬里,遠事偽庭乎!”自是貢使遂絕。
(23)這一年,清海、建武節度使兼中書令劉岩任命吳越王錢為吳越國王,而自己則為南平王,並上表請求封自己為南越王並加都統,後梁帝沒有答應。劉岩對他的僚屬們說:“現在中國雜亂紛紛,誰為天子!怎能長途跋涉,經歷險阻來侍奉偽庭呢?”從此和朝廷斷絕了貢獻和使臣。

通鑒記載


均王上貞明三年(丁丑,公元九一七年)
春,正月,詔宣武節度使袁象先救潁州,既至,吳軍引還。
二月,甲申,晉王攻黎陽,劉鄩拒之,數日,不克而去。
晉王之弟威塞軍防禦使存矩在新州,驕惰不治,侍婢預政。晉王使募山北部落驍勇者及劉守光亡卒以益南討之軍。又率其民出馬,民或鬻十牛易一戰馬,期會迫促,邊人嗟怨。存矩得五百騎,自部送之,以壽州刺史盧文進為裨將。行者皆憚遠役,存矩復不存恤。甲午,至祁溝關,小校宮彥璋與士卒謀曰:“聞晉王與梁人確斗,騎兵死傷不少。吾儕捐父母妻子,為人客戰,千里送死,而使長復不矜恤,奈何?”眾曰:“殺使長,擁盧將軍還新州,據城自守,其如我何!”因執兵大噪,趣傳舍,詰朝,存矩寢未起,就殺之,文進不能制,撫膺哭其屍曰:“奴輩既害郎君,使我何面復見晉王!”因為眾所擁,還新州,守將楊全章拒之。又攻武州,雁門以北都知防禦兵馬使李嗣肱擊敗之。周德威亦遣兵追討,文進帥其眾奔契丹。晉王聞存矩不道以致亂,殺侍婢及幕僚數人。
初,幽州北七百里有渝關,下有渝水通海。自關東北循海有道,道狹處才數尺,旁皆亂山,高峻不可越。比至進牛口,舊置八防禦軍,募土兵守之。田租皆供軍食,不入於薊,幽州歲致繒纊以供戰士衣。每歲早獲,清野堅壁以待契丹,契丹至,輒閉壁不戰,俟其去,選驍勇據隘邀之,契丹常失利走。土兵皆自為田園,力戰有功則賜勛加賞,由是契丹不敢輕入寇。及周德威為盧龍節度使,恃勇不修邊備,遂失渝關之險,契丹每芻牧於營、平之間。德威又忌幽州舊將有名者,往往殺之。
吳王遣使遺契丹主以猛火油,曰:“攻城,以此油然火焚樓櫓,敵以水沃之,火愈熾。”契丹主大喜,即選騎三萬欲攻幽州,述律后哂之曰:“豈有試油而攻一國乎!”因指帳前樹謂契丹主曰:“此樹無皮,可以生乎?”契丹主曰:“不可。”述律后曰:“幽州城亦猶是矣。吾但以三千騎伏其旁,掠其四野,使城中無食,不過數年,城自困矣,何必如此躁動輕舉!萬一不勝,為中國笑,吾部落亦解體矣。”契丹主乃止。三月,盧文進引契丹兵急攻新州,刺史安金全不能守,棄城走。文進以其部將劉殷為刺史,使守之。晉王使周德威合河東、鎮、定之兵攻之,旬日不克。契丹主帥眾三十萬救之,德威眾寡不敵,大為契丹所敗,奔歸。
楚王殷遣其弟存攻吳上高,俘獲而還。
契丹乘勝進圍幽州,聲言有眾百萬,氈車毳幕彌溫山澤。盧文進教之攻城,為地道,晝夜四面俱進,城中穴地然膏以邀之。又為土山以臨城,城中熔銅以灑之,日殺千計,而攻之不止。周德威遣間使詣晉王告急,王方與梁相持河上,欲分兵則兵少,欲勿救恐失之,憂形於色,謀於諸將,獨李嗣源、李存審、閻寶勸王救之。王喜曰:“昔太宗得一李靖猶擒頡利,今吾有猛將三人,復何憂哉!”存審、寶以為虜無輜重,勢不能久,俟其野無所掠,食盡自還,然後踵而擊之。李嗣源曰:“周德威社稷之臣,今幽州朝夕不保,恐變生於中,何暇待虜之衰!臣請身為前鋒以赴之。”王曰:“公言是也。”即日,命治兵。夏,四月,晉王命嗣源將兵先進,軍於淶水,閻寶以鎮、定之兵繼之。
吳升州刺史徐知誥治城市府舍甚盛。五月,徐溫行部至升州,愛其繁富。潤州司馬陳彥謙勸溫徙鎮海軍治所於升州,溫從之,徙知誥為潤州團練使。知誥求宣州,溫不許,知誥不樂。宋齊丘密言於知誥曰:“三郎驕縱,敗在朝夕。潤州去廣陵隔一水耳,此天授也。”知誥悅,即之官。三郎,謂溫長子知訓也。溫以陳彥謙為鎮海節度判官。溫但舉大綱,細務悉委彥謙,江、淮稱治。彥謙,常州人也。
高季昌與孔勍修好,復通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