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樸
曾樸
曾樸(1872—1935)中國清末民初小說家,出版家。家譜載名為朴華,初字太朴,改字孟朴(曾孟朴),又字小木、籀齋,號銘珊,筆名東亞病夫。江蘇常熟人,出身於官僚地主家庭。近代文學家、出版家。
孽海花
光緒十七年(1891)中舉。次年赴京參加會試,以墨污考卷出場。
弄污考卷事件發生后,曾之撰為了不讓曾樸過於難堪,立刻斥資給他捐了個內閣中書。在京任職的曾樸,眉宇間流露著自信,翩翩風華才子,交遊廣闊,豁達不羈。
曾樸早年雖是箇舊式舉人,但卻十分厭惡封建科舉制度;在其少時所作《赴試學院放歌》中就痛切揭露清廷科場視士子如盜賊的現象,對那些孜孜攻讀八股文章鑽營功名利祿的文士表示鄙夷。他傲然高吟:“丈夫不能腰佩六國璽,死當頭顱行萬里,胡為碌碌記姓名,日夜埋頭事文史!……男兒快意動千秋,何用毛錐換貂珥,君不見蒼松古柏盤屈干雲霄,安能局促泥塗日與荊枳比!”後來雖迫於老父嚴命並被督送登輪勉強北上應試,入場后卻故意弄污試卷題詩拂袖而出,憤然表示“功名不合此中求”!雖則,其父為他捐內閣中書留京供職,但傲岸的曾樸不慣於浮沉宦海,日與同好文友詩酒邀游。他留京幾年,終覺得小京官生涯不足以償其志,遂憤然出都,脫離宦海。
戊戌變法前夕,曾樸居上海,原是秉承父命擬創辦實業,但在滬時常與改良派人物譚嗣同、林旭、唐才常、楊深秀等交往,暢談維新,籌措變法活動,把創辦實業的事置之腦後了。次年,變法失敗,改良派六君子被殺,曾樸適回常熟料理父喪,幸未罹難。此際,曾樸詩詞有《李花篇》,隱諷慈禧太後偏寵太監李蓮英事,又有《盆荷》一首,隱敘光緒被囚瀛台事,非議朝政,為變法殉難志士鳴不平,也流露出希望光緒脫去桎梏重振國運的願望。常熟名士沈北山冒死上疏請西太后交出政權,殺榮祿、剛毅、李蓮英三凶,這件鬨動全國的大案,曾樸暗中亦參與其事。沈北山回常熟后匿居曾宅,事敗,被捕入獄,曾樸百般照拂。1900年,江南候補知府經元善聯名一千二百三十人上書諫廢立(光緒),曾樸也參與此舉。這一時期的曾樸,受改良主義影響是頗深的。
曾樸經營的文化事業因資金周轉不靈而中輟,后曾入兩江總督端方幕,僅任財政之案,未見作為。未及一年,端方調任北洋大臣,於是曾樸捐納候補知府赴京引見後分發浙江,但因並無奧援,也僅僅充任杭州地方的發審委員與寧波清理綠營宮地局會辦一類的閑曹小吏而已。
辛亥革命前夕,曾樸參加江蘇省教育會,與黃炎培、沈信卿輩相往還。光復以後,他當選為江蘇省議員,繼而先後擔任江蘇省官產處長、沙田局會辦、財政廳長、政務廳長“等職,在這十幾年的宦海生活之中,曾樸嚴拒加征捐稅,力爭教育專款,反對蘇省執政軍閥孫傳芳呈征畝捐未果,而稱病請辭的。
在這期間,曾樸對於國家大事仍是頗為關心的。他對於袁世凱恢復帝制竭力反對,袁世凱稱帝時,與蔡鍔等為友,並資助陳其美等人反袁。1915年12月間,曾樸和冷御秋、鈕永建等在滬謀划江蘇主面的反袁運動,軍費匱乏,他概然負籌款之責,並且輸私蓄以充軍實。
曾樸自幼篤好文學,養成了對文學的濃厚興趣。他曾在北京同文館特班學習過法文。光緒二十四年在上海結識曾經在法國僑居多年的陳季同。在陳指點下,三四年內集中閱讀了大量法國文學作品和文學批評論著,並閱讀了許多法譯的西歐各國文學名著,自雲"因此發了文學狂"。
五四運動發生那年,曾樸即摒棄舊學,立囑留德學醫的次子曾耀仲在歐洲購買大批文學書籍,打算全面介紹法國文學,並著手編集了法國文學史大綱。他對五四新文學運動抱著讚頌態度。他主張中國的文學應開闢“新路徑”,主張輸入外國新文學、注入新血液以擴大中國文學領域;他也讚揚“為人生而藝術”的觀點,提倡純凈的大眾化的白話文和“平民文學”。雖則,曾樸的文學觀還是屬於資產階級民主主義性質的,但作為出身於封建營壘的老舉人,能夠如此勇於接受新事物,洵屬可貴。
曾樸於1902年至1903年間在滬經營絲業失敗,遂於1904 年與丁初我、徐念慈創辦小說林社,大量發行譯、著小說以鼓盪新風氣,其中也包括金松岑等編著的鼓吹民族革命思想的作品。繼又發行《小說林》雜誌,當資產階級民主主義革命家秋瑾犧牲后,這個雜誌發表了不少詩文傳奇以示哀悼。在這一時期內,曾樸繼金松岑原作續撰《孽海花》,鼓吹民族革命與民主革命的思想也由此開始萌發滋長。這不但在文藝創作中體現了出來,也在政治活動中付諸實踐。當時,清廷借英款建滬杭南鐵路,實則是出賣中國主權,輿論嘩然,曾樸與馬相伯等鼓動蘇浙商界通電請願,鼓盪民氣,誓死反對賣國行為。
這年秋冬之間,清廷將殘酷殺害秋瑾的浙江巡撫張曾敫調長江蘇,曾樸與上海《時報》主人狄平子領銜發起驅張運動,被清廷密電囑捕,但他屹然不為動,鼓動驅張風潮日益高漲,終於迫使清廷收回成命。在這一階段內曾樸與資產階級革命派人物金松岑、黃人、龐壁子、黃宗仰等人交往甚密,從他所寫小說《孽海花》的思想傾向看,曾樸在這一時期所表現的資產階級革命民主主義立場是十分明顯的。從改良主義者轉變為革命民主主義者,正意味著曾樸是緊跟著歷史車輪前進的。
1927年,曾樸與長子虛白在滬創設真美善書店,辦《真美善》雜誌(真美善語出法國革命時期文學口號)。這一時期,曾樸的主要貢獻是介紹法國文學。據現有資料統計,他翻譯的法國文學創作和文藝評論有31 篇(部),尤其對法國進步的浪漫主義大師雨果介紹最力,雨果反對古典主義的強烈傾向的《克林威爾》,反對暴政的《嬉王》、《歐那尼》,暴露資本主義社會裡黑暗的《笑的人》、《巳黎聖母院》等戲劇和小說,都是由他最早介紹到中國來的。廢寢忘食的工作使得曾樸突發心臟病,幾近不治,卧病兩年,不能寫字讀書,只能靠欣賞法國音樂、和家人用法語對話打發時間。
曾樸
1931年,《真美善》雜誌停刊,他回到家鄉常熟虛廓園,潛心園藝,遊憩養病,1935年病逝。
曾樸一生共育有五子,分別為曾虛白、曾耀仲、曾光叔、曾叔懋與曾熹。
曾樸的主要著作是長篇小說《孽海花》。《孽海花》是近代小說中思想和藝術成就都比較高的一部。反映的社會生活面相當廣。在選材、結構、語言方面都獨具特色。l]魯迅《中國小說史略》稱它“結構工巧,文采斐然”,把它列為晚清四大譴責小說之一。
《孽海花》的始作者為金天翮,先寫了6回,光緒二十九年(1903)十月,在中國留日學生所辦革命刊物《江蘇》月刊第八期上發表了第1、第2兩回。后將原稿寄給曾樸所辦小說林書社。曾看后,認為"是一個好題材",對小說寫法提出一些意見。金天翮本是詩人、學者,自覺"究非小說家",遂與曾樸共同酌定全書60回的回目,改由曾樸續寫。曾樸接手后,"一面點竄塗改,一面進行不息,三個月功夫,一氣呵成了二十回",分別於光緒三十一、三十二兩年,由小說林社在東京印刷出版初集(1至10回)和二集(11至20回)兩冊,署"愛自由者發起、東亞病夫編述"。光緒三十三年(1907)《小說林》雜誌創刊后,又繼續發表至25回。1927年《真美善》雜誌創刊,陸續發表修改後的第20至25回和新寫的第26至35回。1928年,真美善書店重版一、二編(20回本)。1931年以後,出版了三集(21至30回),后又將30回合為一冊重行出版。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重印了30回本。1962年中華書局出版增訂本,將31至35回作為附錄。
金天翮(金松岑)創作《孽海花》時,正當帝俄想佔據中國東北。而此前洪鈞出使俄國時,曾以重金購買並翻印俄人所制中俄交界圖,將帕米爾之一部划入俄國,為言官彈劾。"故以使俄之洪文卿(鈞)即曾本的金□(雯青)為主角,以賽金花(即曾本的傅彩雲)為配角","作五十年來之政治小說"(金天翮《答訪者問》、《為賽金花墓碣事答高二適書》)。曾樸接手后,"想借用主人公做全書的線索,盡量容納近三十年來的歷史,避去正面,專把些有趣的瑣聞逸事,來烘托出大事的背景"(《修改後要說的幾句話》),遂改稱"歷史小說"。光緒三十一年(1905)《出版廣告》說:"本書以名妓賽金花為主人,緯以近三十年新舊社會之歷史,如舊學時代、中日戰爭時代、政變時代,一切瑣聞軼事,描寫盡情"。1927年後的修改本,將第2回中激烈地正面指斥專制制度、科舉制度的話刪除許多,有損於思想性。
《孽海花》是近代小說中思想和藝術成就都比較高的一部。作者與金天翮共擬60回目,末回為"專制國終攖專制禍,自由神還放自由花",又作者手擬的《孽海花》人物名單分舊學時代、丙午時代、政變時代、庚子時代、革新時代、海外運動,可見原擬寫至庚子后的革命活動為止。但全書沒有寫完,只寫到甲午戰後戊戌變法之前。書中人物大都影射時人,以主人公金□、傅彩雲的經歷為經,串連一大批高級士子,通過他們的活動,描寫了從同治初年起到甲午戰敗為止的約30年間"文化的推移"和"政治的變動"。從中可以看到中法戰爭、中日戰爭重大歷史事件的爆發,帝黨、后黨的激烈鬥爭,在此過程中,頑固派、洋務派、改良派、革命派等政治勢力的消長演變,以及與之相伴隨的思想、學術、文化的變化。小說揭露了帝國主義的侵略野心,清政府的無能與腐敗,封建士大夫的昏庸與墮落。全書寫了200多個人物,從最高統治者慈禧、光緒,到官場文苑的達官名士,到下層社會的妓女、小廝,涉及朝廷宮闈、官僚客廳、名園文場、煙花妓院直至德國的交際場,俄國虛無黨革命等,反映的社會生活面相當廣。有些人物如金□、傅彩雲、李純客、大刀王二、夏麗雅等寫得頗為生動,使當時讀者耳目一新,影響很大。《負暄絮語》說:"近來新撰小說,風起雲湧,無慮千百種,固自不乏佳構。而才情縱逸,寓意深遠者,以《孽海花》為巨擘。"
曾樸交遊廣泛,閱歷豐富,對當時社會各階層人物有過直接的觀察與體驗。並對中國的傳統學問和各種文體都比較熟悉,又通法國文學,有深廣的文學素養。因此,《孽海花》一書在選材、結構、語言方面都獨具特色。作者曾說《孽海花》雖也是聯綴多數短篇成為長篇,但譬如穿珠,它不是直線穿的,而是"蟠曲迴旋著穿的,時收時放,東西交錯,不離中心","開成一朵球一般的大花"(《修改後要說的幾句話》)。在遣詞造句上,也多有錘鍊。魯迅《中國小說史略》稱它"結構工巧,文采斐然",把它列為清末四大譴責小說之一。《孽海花》中所表現出來的"新派"與"舊派"的觀念是籠統的,加上作者追求軼事的趣味性,往往影響人物政治面貌的明晰。作者對歷史事件的因果關係也大都給以唯心主義的解釋,歸之於一些偶然的表面的原因。對賽金花的風流逸事,常在細加描寫時流露出艷賞之情。此書出版后風靡一時,評論、考證、續作,蜂擁而出,形成一股"賽金花熱",其社會影響也有消極的方面。
1943年,曾樸的同鄉燕谷老人(張鴻1867—1941)所作《續孽海花》出版。全書共34回(自31回至60回),故事敘述到辛丑和約,是作者受曾樸之託賡續撰述而成,在續作中較有代表性。曾樸的著作,除《孽海花》外,有自傳體小說《魯男子》第一部《戀》;戲曲《雪曇夢》院本;《補〈後漢書·藝文志〉》、《補〈後漢書·藝文志〉考證》等。詩文集及讀書札記多種,均未刊印,已發表的單篇散見於《小說林》、《真美善》雜誌及《曾公孟朴紀念特輯》等。譯作有雨果的小說、戲劇《九十三年》、《笑面人》、《呂克蘭斯鮑夏》、《歐那尼》等多種,還有左拉《南丹與奈儂夫人》,莫里哀戲劇《夫人學堂》等。
曾樸的《孽海花》,歷來被公認為晚清四大譴責小說中最有價值的一部作品。它的頭二十四回問世以後,在1905一 1906年間即再版十五次,印數達五萬冊,可見其影響之廣。以後又陸續修改,續成三十五回,容納了從同治初年起到甲午戰敗大約三十年的社會歷史。作者撰寫此書,是環繞著洪鈞和傅彩雲這兩個人物來展開故事的,他“想借用主人公做全書線索,盡量容納近三十年來的歷史,專把些有趣的瑣聞軼事來烘托出大事的背景”,而且是抱著“四百兆同胞,願爾早登覺岸”的意願來作為創作主旨的。
《孽海花》所以洛陽紙貴,乃由於它的思想傾向是進步的,取材是現實的。首先,曾樸是居高臨下,觀察清廷內外處境,來反映三十年來中國政局的。他憤然指出:“朝中歌午昇平,而海外失地失藩,頻年相屬。日本滅了琉球,法國取了安南,美國收了緬甸,中國一切不問,還要鋪張揚厲,擺出天朝空架子。”這一番概括,基本上道出了末代王朝空虛頹敗的局勢。小說又具體描繪了在列強環伺不斷侵凌下的清廷十年兩敗,上層士大夫的崇尚空談、醉生夢死,為日趨崩潰的危局提供了驚心動魄的驗證。在述說政潮變化消長方面,凡洋務運動從興起到失敗,改良主義的崛起,資產階級革命派初露頭角,在小說里均有了比較清晰的反映。如此巨大的概括力,實是其他三部譴責小說所不及的。
曾樸的視野極其廣闊。這部小說的情節競超越了中國現實社會的領域,描寫了德國、俄國和日本的政治生活,尤其是以熱情讚頌的態度述說了日本革命者和俄國“虛無主義者”革命運動的一些章節。小說中也出現了偉大的俄羅斯作家赫爾岑、車爾尼雪夫斯基、托爾斯泰的名字,並且述說了他們與俄國初期革命運動的關係;也借俄國人畢葉的話,宣揚了“天賦人權,萬物平等”的民主主義啟蒙思想。如此廣搏的見聞和精銳的眼光,且在當時小說家中實為罕見。極顯驚人的膽識。
更值得彰揚的是,在二:十世紀初的譴責小說中,《孽海花》是第一部以同情的態度來描寫民主革命與民族革命的作品。曾樸警闢地提醒大家正視中國的現狀,“看著茫茫禹甸,是君主的世產,赫赫軒孫,是君主的奴僕”,並表示痛恨這個“專制政體”。他又寫史事來啟發國人覺醒:“只要看元世祖是個蒙古游牧的部落,酋長的國度,一朝霸佔了中國,我們同胞也自貼耳搖尾的順服了九十餘年,你們想想如今五洲萬國,那裡有這種好說話的百姓,本國人不管,倒教外國人來耀武揚威,多數人退後,倒被少數人把持宰割,”這還只是以“蒙古”影射清朝,接著在第四回里乾脆公開敘說“滿洲入關之始,亡國遺民起兵反抗”的史事。甚至在描寫革命黨人演說的情節中更露骨的提出“現在的革命,要組織我黃帝子孫民族共和的政府”的召喚。在清廷淫威之下,競公開宣揚如此強烈的種族革命主張,實在是不尋常的。《孽海花》中還塑造了孫中山、陳千秋等革命者形象,熱情歌頌了他們的活動,這在晚清譴責 小說中實是個大膽的創舉。
《孽海花》里關於中法戰爭、中日戰爭的描寫中,顯豁地表明了作者反對帝國主義侵略的愛國意識。曾樸借書中人物薛淑雲在味蒓園談瀛會上的談話,探討了中國處於列強環伺的危殆處境,並且強調指出“現在各國內力充滿,譬如一杯滿水,不能不溢於外,侵略政策,出自天然”。可見,他對帝國主義本質的認識是比較清醒的。談論“力圖自強”之道時,又說到“今聞海軍衙門軍需要款,常有移作別用的。一國命脈所系,豈容兒戲”,隱指慈禧太后挪移海軍經費為她建造頤和園以供享樂之事,這種言論,在當時堪稱大膽。
曾樸描寫達官名士,不同於劉鶚、李伯元和吳趼人,他並不著眼於描寫其兇殘或貪鄙,而是著重刻劃他們精神頹廢的要害。曾樸描繪的多是貌似方正的人物,有些更是敢於直諫的“清流”人物,但他們或崇尚空談,或師心自用,或沉溺考據,或癖嗜古董,或自命風雅,其實是迂腐自守、不學無術、矯揉造作之徒。這些人置國運民瘼於不顧,醉生夢死,佯狂玩世。曾樸入木三分地描摹出這群人物的精神世界,也就映現出了末代王朝崩潰前夜的圖景。
至於《孽海花》的寫作藝術,魯迅早有定評,“結構工巧,文采斐然”,但也指出它亦有“高增飾而賤白描”、“形容時復過度”的一面。
“赴試學院放歌”
丈夫不能腰佩六國璽,死當頭顱行萬里,胡為碌碌記姓名,日夜埋頭事文史。
文章於道本末尊,況又揣取金紫。笑我今亦逐隊來,未能免俗聊復爾。
試官高坐吏兩傍,萬人屏息鵠而俟,高唱誰某應若雷,緣壁東西蠕如蟻。
捉襟揎袖搜索勒,功令不許攜片紙。
國家重士等皤玙,重士允須重廉恥,奈何受辱皂隸手,視之直如盜賊耳!
方今士習亦少衰,食齏不甘食肉鄙,輦金昏夜不避人,搖尾高門來如市。
上不重士士自輕,習慣不覺忘其始。投筆忽嘆戎狄驕,棄襦書生長往矣!
吟哦聽此萬蠅聲,公等雖多不如己。安得上書聖明君,取士不貴雕蟲技。
天寒江海蟄龍蛇,日暮深山蓄杞梓,白衣徒步登金階,花門剺面驚彤矢。
男兒快意動千秋,何用毛錐換貂珥;
君不見蒼松古柏盤屈千雲霄,安能局促泥塗日與荊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