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八慘案
三·一八慘案
1926年3月12日,馮玉祥的徠國民軍與奉系軍閥作戰期間,日本軍艦掩護奉軍軍艦駛進天津大沽口,炮擊國民軍,守軍死傷十餘名。國民軍堅決還擊,將日艦驅逐出大沽口。日本竟聯合英美等八國於16日向段祺瑞政府發出最後通牒,提出撤除大沽口國防設施的無理要求。
3月18日,北京群眾五千餘人,由李大釗主持,在天安門集會抗議,要求拒絕八國通牒。段祺瑞執政府(段祺瑞當時不在執政府,亦未命令開槍)竟下令開槍,當場打死四十七人,傷二百餘人,李大釗、陳喬年均在鬥爭中負傷。(有說法指出,段祺瑞當天並不在執政府里,開槍的命令也不是他下的)
1924年5月31日,蘇聯同北洋政府簽訂《中蘇解決懸案大綱協定》,協定規定廢除帝俄時代與中國簽定的一切不平等條約、取消治外法權和領事裁判權、取消中東鐵路除商務外的一切特權等等。蘇聯在協定中表示承認外蒙是中國的一部分,尊重中國對外蒙的主權,並答應從外蒙撤軍。中蘇從此正式建交。
1924年11月26日,外蒙古政府宣布廢除君主立憲制度,成立“蒙古人民共和國”。
1924年10月21日,馮玉祥在第二次直奉戰爭中發動北京政變,軟禁大總統曹錕,逐清末帝溥儀出故宮,懸賞緝拿吳佩孚,成立國民軍,並歡迎孫中山北上。然而馮軍只有不足4萬兵力,北臨張作霖入關,南面吳佩孚反擊逼近北京,不得不採取張作霖意見,聯合皖系,讓已經無軍又無勢的前國務總理段祺瑞重新出山,就任中華民國臨時執政。
1925年5月18日,俄共(布)中央總書記斯大林親自下令:“在中國,民族資產階級已分化成革命的和妥協的兩派”,“揭露民族資產階級的動搖性和不徹底性,並與帝國主義作堅決的奮鬥。”6月25日,《俄共(布)中央政治局會議第68號記錄》關於中國問題的指令是:“務必推進以抵制、局部罷工和總罷工,而特別是鐵路總罷工的形式進行的革命運動,不要害怕危機加劇。”斯大林還有令:“把中國農民捲入革命愈迅速愈徹底,中國反帝國主義的戰線愈有力愈強大。”
1925年9月23、28日,俄共(布)中央確定送給馮玉祥部國民一軍價值3,486,596盧布的軍火,飛機10架;國民二軍價值701,789盧布軍火,飛機10架;國民三軍3,082,795盧布的軍火;另調撥價值741,000盧布的毒氣彈供馮調撥使用,甚至許諾給馮2,000萬盧布的外匯。12月3日,斯大林在俄共中央政治局會議上布置:北京新中央政府應由馮玉祥及溫和派組成,建立純國民黨政府則不可能。
1925年3月至1926年7月,馮玉祥國民軍得到步槍55857支,子彈約5,800萬發,大炮48,山炮12門,手榴彈1萬多枚,配帶子彈的機槍230挺,迫擊炮18門以及藥品等等。
1925年3月17日,蘇俄駐華大使加拉罕加入駐北京外交團,並出任該團領袖。
1925年11月22日,奉系將領郭松齡在馮玉祥的支持下,在直隸灤州發動兵變,將所部改稱東北國民軍,回師關外,直逼瀋陽。12月24日,郭松齡兵敗被俘,次日張作霖下令將其殺害,然後率令奉軍南下入關,挺進京津。
1926年,張作霖檄調敗退山東之李景林和張宗昌“直魯軍”攻其南;張作霖更遣專使與吳佩孚釋嫌修好,約他自武漢北攻馮軍於信陽,並誘引閻錫山出娘子關取保定,使馮之“國民軍”四面受敵。2月初旬,當奉軍艦艇在大沽口外出現時,馮軍乃在大沽口海設防,並以俄制水雷封鎖大沽口,並一度與故意穿過封鎖線日艦炮戰。日本人首先對馮軍佈雷,提出抗議。3月12日,馮軍與奉軍作戰期間,兩艘日本軍艦護衛奉系軍艦進入大沽口,並炮擊國民軍,守軍死傷十餘名。國民軍開炮還擊,將日本軍艦逐出。3月16日,英、美、法、意、荷、比、西、日八大帝國主義國家,聯合援引《辛丑和約》海口不得設防之條款,向北京政府外交部,提出44小時限期“最後通牒”。八國公使團向北京政府提出要拆除大沽口國防設施,否則以武力解決。同時各國派軍艦雲集大沽口,武力威脅北洋政府。
1926年3月16日,北洋政府外務部接到列強外交團之“最後通牒”后,經緊急磋商即於當日午夜答覆,稱“最後通牒”內容“超越《辛丑條約》之範圍”,所以“不能認為適當”。因為按《辛丑條約》,只有大沽口至北京一線炮台應予以一律削平,卻並沒有相關條文對水道進行規定。公使團對此並未作答辯。段祺瑞乃勸馮部停止佈雷。
天安門請願
中共北方區委的領導李大釗、趙世炎、陳喬年參加大會,大會主席、中俄大學校長徐謙發表慷慨激昂的講話,大會決議:“通電全國一致反對八國通牒,驅逐八國公使,廢除一切不平等條約,撤退外國軍艦,電告國民軍為反對帝國主義侵略而戰。”要求把八國公使趕出中國,並撕毀《辛丑和約》。大會由徐謙、顧孟余、李大釗等公開或暗中主持。最後大會一共通過了八條決議。組織者又一次要求與會者去國務院示威。群眾不願意去,害怕被鎮壓。李大釗登台高呼:“大家不要害怕,他們不敢把我們怎麼樣!”但與會者中僅有數百眾跟隨前往。作為參與者的李葆華(李大釗兒子)回憶說:“由於前一天曾發生過流血事件,我們特意做了準備。每人做遊行示威的小旗時,都挑選了較粗的棍子當‘旗杆’,用以自衛。”
大會結束后,遊行隊伍由李大釗率領。一時群情激昂,呼嘯沖向國務院。按預定路線,從天安門出發,經東長安街、東單牌樓、米市大街、東四牌樓,最後進入鐵獅子衚衕(今張自忠路)東口,在段祺瑞執政府(今中國人民大學清史研究所)門前廣場請願。示威群眾公推代表去向衛士長交涉,要求開門放隊伍進去,並請段祺瑞和國務總理賈德耀出來見面。在執政府內開會的總理賈德耀等人知難而退,從側門離開。而事件發生時段祺瑞並不在執政府。這時執政府衛隊長乃下令開槍。牆裡頭最先打響了三槍。槍聲驟起,群眾前逃后沖,秩序大亂。有記者披露,示威者有人執帶鐵釘的棍子並搶士兵的槍,《臨時執政令》則認為遊行者“闖襲國務院,撥灌大油,拋擲炸彈,手槍木棍,叢擊軍警。各軍警因正當防衛,以致互有死傷。”被擊斃學生和市民達47人。傷者150餘人,包括兩名便衣警察、一名衛兵。死者中為人們所熟知的有北京女子師範大學學生劉和珍,李大釗和陳喬年也負傷。北京的防衛是由馮玉祥手下五虎將之一的鹿鍾麟的軍隊主要負責。
3月18日武力鎮壓時照片
有來源稱段祺瑞在知道政府衛隊打死徒手請願的學生之後,隨即趕到現場,面對死者長跪不起,並從此終生食素,以示懺悔。也有來源稱三一八當天段祺瑞沒有去現場,後來也沒有出現在“悼念三一八慘案死難同胞大會”上,與稱段祺瑞長跪悼念遇難學生的史料時間不符。段政府又稱示威學生為“暴徒”。有回憶者稱段祺瑞在三一八之後在家中也吃葷,在其他場合吃素只是與信佛有關。
段祺瑞
全國輿論沸騰。3月19日,各地輿論紛紛譴責國務院門口屠殺。3月20日,北京政府自知理屈,國務總理賈德耀引咎辭職。執政段祺瑞亦明令撫恤死者,醫治傷者。同日,中共中央發表《為段祺瑞屠殺人民告全國民眾書》,號召“全國商人、學生、工人、農民、兵士,應急起聯合起來,不分黨派,一致奮鬥,發動一個比‘五卅’運動更偉大的運動,以雪最後通牒之恥”。3月23日,北京各界人士、各社會團體、各學校齊聚北京大學大操場,為亡靈們舉行“三·一八死難烈士追悼大會”。魯迅題寫輓聯:“死了倒也罷了,活著又怎麼做。”后又就此慘案連續寫了七篇檄文。由劉半農作詞、趙元任譜曲的哀歌唱遍京城。
強大民意壓力迫使段祺瑞政府召集非常會議,通過了屠殺首犯“應聽候國民處分”的決議;京師地方檢察廳對慘案進行了調查取證並正式認定:“此次集會請願宗旨尚屬正當,又無不正侵害之行為,而衛隊官兵遽行槍斃死傷多人,實有觸犯刑律第311條之重大嫌疑。”
1926年4月9日,鹿鍾麟率國民軍以段祺瑞暗通奉係為罪名包圍國務院,段祺瑞逃入東交民巷法國使館,執政府倒台。4月17日奉軍佔領北京。奉軍進京后查封《京報》館和一批報刊,邵飄萍於4月26日清晨被秘密處決。張學良逮捕了共產黨員郭隆真,然後派奉軍闖進北大、女師大、中俄大學等,大肆查禁書刊,搜捕反對人士。
學生劉和珍等遇難
劉和珍
段祺瑞惶惶不可終日
“三·一八”慘案后,舉國震驚。中國知識階層無論其政治觀點與學術觀點有怎樣的不同,均紛紛痛斥執政府和“執政”段祺瑞的行為為“倒行逆施”、“暴行”,“是政府自棄於人民矣”,“是民國歷史上黑暗的一頁”,學人如蔣夢麟、傅斯年、周作人、林語堂、朱自清、聞一多、王世傑、許士廉、高一涵、楊振聲、凌叔華、邵飄萍、陶孟和等,均有文字見諸報端;梁啟超剛剛動完手術,纏綿病榻之中,猶不忘口誅筆伐;劉半農與趙元任再一次詞曲璧合,哀聲凄楚,傳唱京城;魯迅則有《記念劉和珍君》等文,尤為悲天憫人……民意不可違。為此,傅國涌先生稱:“這個時代的知識分子即使和俄羅斯最優秀的知識分子們相比也並不遜色,在他們身上我們看到了知識分子最可貴的那些品質,他們是民族的脊樑,是我們心中永遠不倒的長城,是‘真的猛士’。”
對於該慘案,《申報》給予了充分報道,1926.03.20《申報》4版《本館要電》:3月18日,北京群眾五千餘人,由李大釗主持,在天安門集會抗議,要求拒絕八國通牒。當學生游 行隊伍到北京鐵獅子衚衕執政府和國務院門前請願時,執政府衛 隊在不加任何警告的情況下,向請願隊伍實彈射擊,頓時血肉橫飛,段祺瑞政府竟下令開槍,當場打死47人,200餘人受傷。北京 昨各界調查、為衛隊擊死者、男屍有姓氏十九名、黃日葵、宋昭世、時長福、陳桂生、王慶餘、趙從愚……
1926.03.22《申報》13版《各界對北京血案之憤激》:本埠各團體對北京血案極為憤激、昨日各校學生有出校演講者、惟態度和平、尚無風潮、茲將各種情形、分志如下...
“學總會請願二商會 全國學生總會……請願對北京流血案,一致合作,其函雲,段政府媚外殘民,慘殺愛國同胞,都門之下,死傷山積。各界援助北京慘案。1926.03.23 申報13版
在北京圓明園西南面“九州清宴”遺址,有一座“三·一八”烈士墓,這座墓園佔地約100平方米,正中修築一米多高的石砌圓形台基,台基上豎起通高九米六面體大理石墓碑。墓碑正南面鐫刻著“三·一八烈士紀念碑”幾個大字。從正南面開始,自右而左,鐫刻北平市長何其鞏所寫的《三·一八烈士墓表》和39位烈士的姓名、年齡、籍貫、所在單位和職業等。墓碑四周有28位烈士的墳塋,其餘烈士葬於別處。這處烈士墓是在“三·一八”慘案3周年時建成的,當時北平市近萬人參加了隆重的烈士公葬典禮。
在“三·一八烈士公墓”的東北角,有一座三米高的三棱形石質墓碑。這就是“三·一八慘案江禹烈、劉葆彝、陳燮烈士紀念碑”。這三位烈士生前都是北京工業大學的學生。北京工業大學師生在1926年3月21日舉行了祭奠儀式,28日舉行了追悼大會和紀念碑奠基禮。這座紀念碑建立在西城區端王府夾道的工業大學校園。三棱形的紀念碑上,三面分別刻有“三·一八慘案江禹烈/劉葆彝/陳燮烈士紀念碑”。六角形的碑座上刻有烈士的生平。1970年代,工業大學早已遷走,當地因施工建設而將紀念碑遷到現址。
在西城區新文化街45號的魯迅中學校園內,有一座高約2米的石碑,這是1931年北京女子師範大學師生為紀念在慘案中犧牲的本校學生劉和珍與楊德群烈士而建立的“三·一八遇難烈士劉和珍、楊德群紀念碑”。這裡曾是北京女子師範大學的校園。在校園的西跨院內,矗立著一座漢白玉紀念碑,兩層方形碑座上是方錐形的碑身,上刻“三·一八遇難烈士劉和珍楊德群紀念碑”,碑座上刻著兩位烈士的生平傳略。碑身陰面鐫刻著文天祥《正氣歌》中的名句:“是氣所磅礴,凜烈萬古存,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楊德群曾在國立武昌高師肄業,後轉入北京女師大,武昌高師當時也為她舉行了追悼會。
劉和珍烈士
1904年出生於江西省南昌縣,1923年,考入國立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大學英語系,被選為學生自治會主席。3月18日,政府衛隊開槍時,一顆子彈從背部入,斜穿心肺,犧牲時年僅22歲。
魏徠士毅烈士
1904年出生於天津商人家庭。1923年,考入北京燕京大學預科。3月18日,魏士毅自告奮勇高舉起校旗,走在女校隊伍前面。政府衛隊開槍時,兩顆子彈擊中了她的胸膛。殉難時年僅22歲。
在北京西北郊北京師範大學宿舍區的樓群中,建有“三·一八殉難烈士范士融、劉和珍、楊德群紀念碑”。這是一座1985年3月建成的漢白玉方錐形紀念碑,碑座正面鐫刻著著名書法家啟功先生寫的“碧血丹心”四個字,還刻有三位烈士的生平。碑文敘述了建碑緣起。和平門外師大院內曾建有范士融紀念碑。
三·一八慘案
在清華大學內“水木清華”北面土山之陰,建有“三·一八烈士韋傑三紀念碑”。這是清華學生在1926年從圓明園遺址運來的一根大理石斷柱,人們稱之為“三·一八斷碑”。碑座上刻“韋傑三君死難紀念碑”,“本校學生會同人立”。清華同學曾將烈士遺骨安葬於清華園內,三周后移至圓明園與三·一八諸烈士合葬,於是在原墓址豎起斷碑。
在東城區幸福大街匯文中學校園內,建有“唐耀昆、謝戡烈士紀念碑”。是從匯文中學原校址建國門船板衚衕遷來的。碑身正面鐫刻著“為國死義唐謝君紀念之碑”,碑銘全文是:“舉幡伏闕,自古有之。惟義與此,匪黨匪私。何瀆於天,市朝陳屍?!捨生報國,千古同悲!”
1.周作人為紀念劉和珍、楊德群所作的輓聯是:
死了倒也罷了,若不想到二位有老母倚閭,親朋盼信;
活著又怎麼著,無非多經幾番的槍聲驚耳,彈雨淋頭。
2.周作人為悼念三一八慘案中犧牲的學生,又作了以下輓聯:
赤化赤化,有些學界名流和新聞記者還在那裡誣陷;
白死白死,所謂革命政府與帝國主義原是一樣東西。
3.周作人為紀念三一八慘案中犧牲的學生胡錫爵所作的輓聯是:
什麼世界,還講愛國?
如此死法,抵得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