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龍門奉先寺
盛唐杜甫創作的五言律詩
《游龍門奉先寺》(龍門即伊闕一名闕口在河南府北四十里)是唐代詩人杜甫於唐玄宗開元二十四年(736年)游洛陽而夜宿奉先寺所寫的一首五言律詩,敘寫了龍門夜景及若有所悟的心境,表現了詩人青年時期的敏銳感受能力和對佛教的初步認識。
“已從招提游,更宿招提境。”四方之僧為招提僧,四方之僧的住處為招提房。詩人在僧人的陪伴下游賞,晚上就在寺中借宿。詩的題目雖說是游寺,實際上把游賞的過程一筆帶過,重點描寫夜宿時的所見、所聞、所感。接下來六句都承接一個“宿”字寫景抒懷。
“陰壑生虛籟,月林散清影。天闕象緯逼,雲卧衣裳冷。”這四句寫夜宿的景色。幽暗的山谷中生出陣陣冷風,月光下的林木被風吹得疏影搖動。詩人用一個“散”字描繪林木的動態,可以說是窮形盡相,妙不可言。詩人抬頭看,數量繁多的星辰高掛在晴朗明澈的夜空中,彷彿迎面而來。一個“逼”字,也是極富表現力的字眼,生動地展現了星辰直欲向人逼近的那種壓迫感。詩人夜卧,身上衣服單薄,蝕骨侵肌的清冷,令人不勝其寒,由此塑造了一個虛白高寒的環境。人在這樣的環境里,塵俗之念必然為之一洗,悉數忘卻世間的紛擾與喧囂,心靈從而得到凈化。
“欲覺聞晨鐘,令人發深省”兩句,含蓄而富有深意。詩人在快要睡醒時突然聽到清晨的鐘聲,內心為之一驚,產生深刻的警悟,意有所得,直如禪家頓悟。
這首詩是杜甫的早期作品,描繪了夜宿奉先寺的所見所聞,表現了詩人青年時期的敏銳感受能力和對佛教的初步認識。
(宋)學者陳岩肖《庚溪詩話》:此詩“天闕”,指龍門也。後人為其屬對不切,改為“天關”,王介甫改為“天閱”,蔡興宗又謂世傳古本作“天窺”……以余觀之,皆臆說也。且“天闕象緯逼,雲卧衣裳冷”,乃此寺中即事耳。以彼天闕之高,則勢逼象緯;以我雲卧之幽,則冷侵衣裳,語自混成,何必屑屑較瑣碎失大體哉?
(明)文學家王嗣奭《杜臆》:此詩景趣泠然,不用禪語而得禪理,故妙。初嫌起語淺率,細閱不然。……蓋人在塵溷中,性真汨沒,不游招提,謝去塵氛,托足凈土,情趣自別。而更宿其境,聽靈籟,對月林,則耳目清曠;逼帝座,卧雲床,則神魂兢凜。夢將覺而觸發於鐘聲,故道心之微,忽然豁露,遂發深省,正與日夜息而旦氣清,剝復禪而天心見者同。鍾怕敬云:“此詩妙在結,前六句不稱。”無前六句,安得有此結乎?“天闕”、“雲卧”不偶,故有“天閱”、“天窺”之謬論;劉雲:“‘卧’字可虛可實,極是。
(明)學者唐汝詢《唐詩解》:此言龍門景物種種超凡,是以聞鍾而有悟也。
(明末清初)思想家王夫之《姜齋詩話》:天闕象緯逼,雲卧衣裳冷。”盡人解一“卧”字不得,只作人卧雲中,故於“闕”字生許多胡猜亂度。此等下字法,乃子美早年未醇處,從陰鏗,何遜來,向後脫卸乃盡,豈黃魯直所知耶?
(清)學者、書法家何焯《義門讀書記》:用兩層疊注,逼出末句,有力。
(清)學者、詩人楊倫《杜詩鏡銓》:李子德云:氣體高妙,澹然自足,楊慎曰:“天窺”、“雲卧”乃倒字法:窺天則星辰垂地,卧雲則空翠濕衣,見山寺高寒,殊於人境也。《庚溪詩話》引韋述《東都記》,謂“天闕”即指龍門、究於對屬未稱。
(清)學者浦起龍《讀杜心解》:題曰游寺,實則宿寺詩也。“游”字只首句了之,次句便點清“宿”字,以下皆承次句說。中四,寫夜宿所得之景,虛白高寒,塵府已為之一洗。結到“聞鍾”、“發省”,知一宵清境,為靈明之助者多矣。“欲覺”正與“更宿”呼應。
這首詩是杜甫開元二十四年(736)在洛陽時所作。時年詩人25歲,遊覽洛陽,夜宿於龍門奉先寺,有感而發,從而寫下這首詩。
杜甫(712年2月12日~770年),男,字子美,自號少陵野老,唐代著名現實主義詩人,與李白合稱“李杜”。出生於河南鞏縣,原籍湖北襄陽。為了與另兩位詩人李商隱與杜牧即“小李杜”區別,杜甫與李白又合稱“大李杜”,杜甫也常被稱為“老杜”。
杜甫少年時代曾先後遊歷吳越和齊趙,其間曾赴洛陽應舉不第。三十五歲以後,先在長安應試,落第;後來向皇帝獻賦,向貴人投贈。官場不得志,親眼目睹了唐朝上層社會的奢靡與社會危機。天寶十四載(755年),安史之亂爆發,潼關失守,杜甫先後輾轉多地。乾元二年(759年)杜甫棄官入川,雖然躲避了戰亂,生活相對安定,但仍然心繫蒼生,胸懷國事。杜甫創作了《登高》《春望》《北征》以及“三吏”、“三別”等名作。雖然杜甫是個現實主義詩人,但他也有狂放不羈的一面,從其名作《飲中八仙歌》不難看出杜甫的豪氣干雲。
杜甫的思想核心是仁政思想,他有“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的宏偉抱負。杜甫雖然在世時名聲並不顯赫,但後來聲名遠播,對中國文學和日本文學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杜甫共有約1500首詩歌被保留了下來,大多集於《杜工部集》。
大曆五年(770年)冬,病逝,享年五十九歲。杜甫在中國古典詩歌中的影響非常深遠,被後人稱為“詩聖”,他的詩被稱為“詩史”。後世稱其杜拾遺、杜工部,也稱他杜少陵、杜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