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雪
醫生,溫病學家,代表作《醫經原旨》
薛雪(1681~1770年)字生白,號一瓢,又號槐雲道人、磨劍道人、牧牛老朽。江蘇吳縣人,與葉桂同時而齊名。早年游於名儒葉燮之門,詩文俱佳,又工書畫,善拳技。后因母患濕熱之病,乃肆力於醫學,技藝日精。薛雪一生為人,豪邁而復淡泊,年九十歲卒。故也知薛雪並非專一業醫者,但他於濕熱證治特稱高手,所著《濕熱條辨》即成傳世之作,於溫病學貢獻甚大。又嘗選輯《內經》原文,成《醫經原旨》六卷(1754年)。唐大烈《吳醫匯講》錄其《日講雜記》八則,闡述醫理及用藥;另有《膏丸檔子》(專刊稿)、《傷科方》、《薛一瓢瘧論》(抄本)等。
薛雪
葉天士,兩個皆精於醫道,俱擅治溫病,惟彼有相輕之嫌,常互相攻擊。據傳,歷史上曾有“掃葉庄”與“踏雪齋”這一杏林傳聞。事情是這樣的:有個更夫患水腫病,求薛氏診治,薛氏認為該患已病入膏肓,便推辭未治。更夫回家時,暈倒在路旁。正巧被葉天士發現,經過診查,認為該病是因為更夫常年受有毒的蚊香熏染而成,經精心調治后病癒。更夫將此事告之眾人,一時間州城裡人人皆曉。薛氏得知后,對葉天士又嫉妒又惱火,深感體面有失,聲譽受毀,遂決計與葉氏比個雌雄,以挽回面子。為此,自名所居為“掃葉庄”,並手書匾額懸掛門首。此事被葉氏得知,極為憤怒,本來二人就互不相讓,此時更是怒火上沖,立即應戰,草書橫匾“踏雪齋”於書齋門首,以表對薛雪絕不示弱。正在兩者躍躍欲試,準備爭個高低上的時候,葉氏的老母忽然病倒,雖經葉氏精心醫治,仍不見好轉,葉氏深為焦慮。薛氏的家弟與葉氏平日要好,便將葉母的病情告訴了薛雪,薛氏詳知病情后,認為其病毒陽明經證,非重用白虎湯不能撲滅其熊熊之火,生石膏須用至二斤方能奏效。薛弟將哥哥的意見告與葉天士,葉氏方恍然大悟,急煎重劑白虎湯,服後果然病痊。事後,葉氏非常佩服薛氏的醫術,便將往日的積怨一拋,主動登門拜訪薛雪,薛氏倍受感動,深感內疚,當即摘下“掃葉庄”那塊橫匾,表示了歉意。從此,兩位名家互相學習,共同研究,同為祖國醫學的溫病學說做出了重大貢獻。
濕熱論
濕熱病是外感熱病中的—大類型,是由於既感受濕邪,又感受暑熱之邪,則成濕溫。也有由於濕邪久留伏而化熱,成為濕熱之邪交織,而為濕溫者。這種病的發生,與季節有很密切的關係。在長夏初秋之際,氣候溽暑,既熱且濕,濕中生熱,人處於這樣的自然環境之中,身體虛弱者往往容易成病,而成濕溫。濕溫為病,既有濕邪,又有熱邪。濕性黏滯,熱性炎熾。二者相合,邪熱由於濕邪的粘滯而難以消除,濕邪則由熱邪的馳張而瀰漫上下,致使病情十分嚴重。正如薛雪總結說:“夫熱為天之氣,濕為地之氣。熱得濕而愈熾,濕得熱而愈橫。濕熱兩分,其病輕而緩;濕熱兩合,其病重而速。”
濕熱病邪的侵犯途徑和侵犯部位,不同於其他外感病。薛氏將濕熱病的侵犯途徑歸納為三個方面。一者,有少數病人邪氣是從皮毛侵入。薛氏這—看法,不同於吳又可、葉天士的溫邪上受的觀點,只強調溫邪從口鼻而入。二者,大多數患者,邪氣是從口鼻而入。這一點又同於溫病學家的觀點,但又有所不同。蓋溫病則邪從口鼻而入,傷於心肺。而濕熱病邪雖然也從口鼻而入,但所傷臟腑則主要在脾與胃。因為脾土屬太陰,主濕而惡濕,濕邪最易傷脾。陽明胃為陽土之臟,水谷之海,主燥而惡燥,易於化火。因此,病變多在於此。其三,邪氣從上而受,既不在脾,又不在胃,而是侵犯膜原。薛氏十分重視脾胃盛衰在濕熱病發病過程中的作用,指出脾虛濕盛是濕熱病產生的內因條件。
薛雪
若濕熱阻遏膜原,見有寒熱如瘧的表現,可選用吳又可疏利膜原之法,仿達原飲,選用柴胡、厚朴、檳榔、草果、藿香、蒼朮、半夏、干菖蒲、六一散等。若濕熱並重於里,見有舌尖紅,舌根白苔,說明濕邪留滯,但漸化熱,治療則一方面化濕,一方面清熱。而對於熱邪偏盛於里者,則當以清熱泄熱為急務,辨明熱邪在氣、在營、在血之不同,而藉助葉天士之法論治。若濕熱充斥三焦,由於濕性粘滯,易阻遏氣機,故宜從三焦分證施治。對於濕熱陰傷者,薛氏選用鮮生地、蘆根、生首烏、鮮稻根等品,既可復胃中津液,又可泄熱祛邪。對於濕熱陽虛者,比如,由於暑傷元氣,使肺氣不足,而見咳嗽,氣短倦怠,口渴多汗,脈虛欲絕者,可用人蔘、麥冬、五味子等以益氣生脈。若中氣不足,使升降失常,症見病後數日,嘔吐泄瀉一時並至,脾氣大虛,中氣不支者,可選用生麥芽、蓮子心、扁豆、苡仁、半夏、甘草、茯苓等溫中健脾。總之,薛氏對濕熱病的各種證型與臨床變化,條分縷析,進行了很好的總結。
薛雪對濕熱病的研究,突出了濕邪與熱邪相合為病的特點,抓住了濕熱二邪輕重不同的要害,並結合臟腑、三焦、表裡等辨證方法,使之融為一體,解決了濕熱病的證型辨析,有利於臨床應用。在治療上,雖然有溫化、清瀉、清熱祛濕諸大法,同時又有補陽、益氣、養陰、生津諸法的配伍,然其用藥時時注意到清熱不礙濕,祛濕不助熱,扶正不礙祛邪,祛邪當注意扶正等方面。治療不拘泥於固定成方,體現了濕熱病治療的特點,成為後世治療濕熱病的規矩,影響極其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