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溫病
濕溫病
濕溫的病因,是感受濕熱病邪。但濕熱病邪能否感人,感染后能否發病,還取決於脾胃陽氣的勝衰。如飲食不節,饑飽無度,過食生冷而損傷脾胃,則易內濕停聚。特別是在夏秋之節濕盛之季,脾胃之機多較獃滯,尤易導致濕邪內困,在此情況下,外界濕熱之邪便易乘虛而入,薛生白說:“太陰內傷,濕飲停聚,客邪再至,內外相引,故病濕熱。”
濕溫病
濕重於熱:治宜祛濕為主,兼以清熱。若濕郁上焦,多見頭昏脹痛,胸悶不舒。治宜辛開宣降肺氣,藥用杏仁、橘紅、枇杷葉等,使肺氣宣暢,外資衛氣之宣發以散表邪,內助水道之通調以利水濕。濕阻中焦者,可見脘痞腹脹,嘔惡便溏,口淡不渴等症。治宜芳香化濕或苦溫燥濕,藥用藿香、佩蘭、白蔻、半夏、石菖蒲、厚朴等,振奮胃氣,蘇醒脾氣,使中焦氣機宣暢,升降復常,則水濕自化。濕蘊下焦,則小便不利,治宜淡滲之品,藥用茯苓、豬苓、澤瀉、滑石、通草等。下焦陽氣,以利小便。曹炳章說:“濕即氣也,氣化則濕化……,在上焦則化肺,在中焦則化脾氣,在下焦則化膀胱之氣”。華雲岫講得更為具體,他在總結葉天士治濕病的經驗時說:“今觀先生治法,若濕阻上焦者,用開肺氣,佐滲濕、通膀胱,是即啟上閘,開支河,導水勢下行之理也;若脾陽不振,濕滯中焦者,用術朴姜半之屬,以濕運之;以苓澤、腹皮、滑石等淡泄之,亦猶低濕處,必多烈日晒之,或以剛燥之土培之,或開渠以泄之耳。”然三焦又為一整體,用藥當互為策應。
熱重於濕:治宜清熱為主,兼以祛濕。此時若仍以祛濕為主,則辛苦香燥之品必使津耗而熱增,以致化燥,故清熱當為主法。但熱中挾濕,與因熱致燥者不同。治熱而燥者,可用清熱滋陰之品;治熱而濕者,則宜清熱燥濕之品。藥用黃芩、黃連、梔子等。
濕熱並重:治宜清熱利濕並施。此時若“徒清熱則濕不退,徒祛濕則熱熱愈熾”,故應清熱與祛濕兩法並用。即所謂辛開苦泄法。非辛香不足以宣氣化濕,非苦寒不足以燥濕清熱,是以黃芩滑石湯、杏仁滑石湯、連朴飲等主之。
濕熱化燥:濕熱日久,化火化燥,其證治同於溫熱類溫病。如邪熱在氣分,或清或瀉;在營血分,或涼或散。其中熱傷腸絡而便血,若下血過多,氣隨血脫者,則宜益氣固脫以救急,后再隨證施治。
吳鞠通指出:“汗之則神昏耳聾,甚則目瞑不欲言;下之則洞瀉;潤之則病深不解。”吳氏的三禁,是指濕溫病初期,濕重於熱時而言的,並非指濕溫病的全過程。他說:“世醫不知其為濕溫,見其頭痛惡寒身疼痛也,以為傷寒而汗之。汗傷心陽,濕隨辛溫發表之葯蒸騰上逆,內蒙心竅則神昏,上蒙清竅則耳聾目瞑不欲言。見其中滿不飢,以為停滯而大下之,誤下傷陰,而重抑脾陽之升,脾氣轉陷,濕邪乘勢內漬,故洞泄。見其午後身熱,以為陰虛而用柔葯潤之,濕為膠滯陰邪,再加柔潤陰葯,二陰相合,同氣相求,遂有錮結而不可解之勢”。此濕溫初起之三禁不可不知。
三焦所屬臟腑的病理變化和臨床表現,標誌著溫病發展過程的不同階段。上焦主要包括手太陰肺和手厥陰心包經的病變,多為溫熱病的初期階段。中焦主要包括手、足陽明和足太陰脾經的病理變化。脾胃同屬中焦,陽明主燥,太陰主濕。邪入陽明而從燥化,則多呈里熱燥實證;邪入太陰從濕化,多為濕溫病證,其中足陽明胃的病變。多為極期階段。下焦主要包括足少陰腎和足厥陰肝經的病變,多為肝腎陰虛之候,屬溫病的末期階段。濕病後期,病邪深入下焦,真陰耗損,虛熱內擾,則見身熱面赤,手中心熱甚於手足背,口乾,舌燥等陰虛內熱之象。陰精虧損,神失所養則神倦。陰精不得上榮清竅則耳聾,肝為剛臟,屬風木而主筋,賴腎水以涵養。真陰被灼,水虧木旺。筋失所養而拘攣則出現手腳蠕動甚或痙攣。陰虛水虧,虛風內擾則心中詹詹大動。至於脈虛,舌絳苔少,甚或欲脫,均為陰精耗竭之虛象。太陰濕熱,熱在濕中,鬱蒸於上,則面色淡黃,頭重身痛。濕熱纏綿不易分解,故汗出熱不解,濕熱困郁,阻滯中焦,脾運不健,氣失通暢,故小便不利,大便不爽或溏泄。濕性黏滯,濕熱之邪留戀氣分不解,鬱蒸肌表,則見身熱不揚,白菩透露,苔黃滑膩,脈細而濡數,均為濕熱鬱蒸之象。
三焦病的各種證候,標誌著溫病病變發展過程中的三個不同階段。其中上焦病證候,多表現於溫病的初期階段;中焦病證候,多表現於溫病的極期階段;下焦病證候多表現於溫病的末期階段。其傳變一般多由上焦手太陰肺經開始,由此而傳人中焦,進而傳入下焦為順傳;如感受病邪偏重,低抗力較差的病人,病邪由肺衛傳入手厥陰心包經者為逆傳。
三焦病的傳變,取決於病邪的性質和受病機體抵抗力的強弱等因素,如病人體質偏於陰虛而抵抗力較強的,感受病邪又為溫熱、溫毒、風溫、溫疫、冬瘟,若順傳中焦,則多從燥化而為陽明燥化證;傳入下焦,則為肝腎陰虛之證。如病人體質偏於陽虛而抵抗力較弱者,感受病邪又為寒濕,若順傳中焦,則多從濕化,而為太陰濕化證;傳入下焦,則為濕久傷陽之證。惟暑兼濕熱,傳入中焦可從燥化,也可以濕化;傳人下焦,既可傷陰,也可傷陽,隨其所兼而異。
三焦病的傳變過程,雖然有自上而下,但這僅指一般而言,也並非固定不變的。有的病犯上焦,經治而愈,並無傳變;有的又可自上焦徑傳下焦,或由中焦再傳肝腎的,這又與六經病的循經傳、越經傳相似。也有初起即見中焦太陰病癥狀的,也有發病即見厥陰癥狀的。這又與六經病證中的直中相類似。此外,還有兩焦癥狀互見和病邪瀰漫三焦的,這又與六經的合病、並病相似。
然濕溫病,濕熱挾滯、郁阻腸道者,自當用下法,宜枳實導滯湯(丸)以下之;若化燥成實者,則自當用承氣湯以通腑瀉下;若後期化燥傷陰者,則不用柔潤,何以陰復。則有證者,用是葯,不必拘泥。
(一)芳香宣化法(上焦)暑濕之邪迫於外,濕熱穢濁蘊於中,頭暈身熱,漾漾泛惡,舌苔白膩而滑,胸中氣塞,脘悶咳嗽,周身酸沉乏力,小溲黃赤,濕熱初起之證,宜芳香宣化法。
鮮佩蘭5克(後下),鮮菖蒲5克,大豆卷10克,鮮藿香5克(後下),嫩前胡3克,川鬱金6克,自蒺藜、姜竹茹各10克,制厚朴6克,川黃連、通草各3克。
(二)芳香疏解法(上焦)暑濕外受,表氣不暢,形寒頭暈,周身酸楚,身熱肌膚乾澀,噁心嘔吐,腹中不舒,中脘滿悶,脈象濡精,法當芳香疏解,以退熱止嘔。
佩蘭葉12克(後下),廣藿香10克(後下),陳香薷5克(後下),大豆卷10克,制厚朴6克,新會皮3克,制半夏10克,苦桔梗、枳殼各6克,白蔻仁5克,煨鮮姜3克,杏仁泥6克,太乙玉樞丹1克(研細分沖)。
(三)芳香化濁法(上、中焦)暑熱濕滯,互阻中焦,身熱泛惡,嘔吐痰水,胸悶腹中陣痛,大便欲泄未得,心煩急躁,兩目有種,舌苔白膩,口乾不欲飲水。用芳香化濁法定嘔降逆折熱。
鮮佩蘭10克(後下),藿香(後下)、制厚朴各6克,半夏曲12克,川黃連3克,大腹皮、佛手各10克,煨姜3克,保和丸12克(布包),焦麥芽10克,赤苓12克,上落水沉香末、白蔻仁末各l克。后二味共研裝膠囊分兩次隨葯送下。
(四)輕揚宣解法(上、中焦)暑濕蘊熱,互阻肺胃,身熱頭暈,咳嗽痰多,兩脈弦滑略數,按之濡軟。熱在肺胃,法宜宣解,濕濁中阻,叉需輕揚。香豆豉12克,炒山梔6克,嫩前胡3克,像貝母12克,杏仁泥10克,枇杷葉12克(布包),保和丸15克(布包),鮮蘆根30克。
(五)宣肅疏化法(上、中焦)暑濕熱郁,蘊阻肺胃,咳嗽痰多,胸中滿悶,苔黃垢厚,大便不通,小溲赤黃,可用宣肅上焦,疏化暢中法。
前胡3克,像貝母12克,杏仁10克,香豆豉12克(布包),山梔3克,炙杷葉12克,黃芩10克,保和丸15克,枳殼3克,焦麥芽10克。
(六)輕宣清化法(上、中焦)暑熱偏多,濕邪略少,身熱咳嗽,汗出口乾,意欲涼飲,舌紅苔黃,脈象細弦,用清解暑熱,清宣化濕法。
(七)辛開苦降法(中焦)濕熱病,熱郁中州,濕阻不化,頭暈且脹,胸悶周身酸楚,漾漾泛惡,苔白滑膩,大便不暢,小溲黃赤,辛香開郁以利三焦,苦以降熱兼燥其濕,少佐淡滲分消。
白蒺藜10克,佩蘭葉12克(後下),自芷3克(後下),半夏、杏仁各D克,黃芩12克,黃連3克(研沖),炒苡米12克,白蔻仁2克,赤苓、滑石各12克。
(八)宣化通腑法(中、下焦)暑挾濕滯,互阻不化,小便艱澀,大便不通,上則噁心嘔吐,下則腹脹矢氣,宜宣化降逆,展氣通腑,一方兩法,兼顧胃腸。
鮮佩蘭12克(後下),鮮藿香6克(後下),香豆豉12克,山梔、新會皮各5克,佛手片、擯榔、杏仁各10克,前胡6克,通草、煨姜各3克,酒軍0.5克,太乙玉樞丹克。后兩昧共研裝膠囊分兩次用佛手片10克、煨姜3克煎湯送下,葯先服。
(九)泄化余邪、輕通胃腸法(中、下焦)濕溫後期,身熱已退,癥狀大輕,餘熱未除,濕熱積滯退而未凈,大便不通,腑氣不暢,腹中不舒,苔膩根黃厚,用本法泄化余邪而通其胃腸。
白蒺藜10克,粉丹皮6克,香青蒿4克,枳實S克,鮮杷葉12克,保和丸15克(包),壘瓜蔞30克,知母6克,炒苡米12克,山楂炭、杏仁各10克,茵陳12克,白蔻仁末O.6克,生大黃末1克。后二味共研細,裝膠囊分兩次湯藥進下。
(十)泄化余邪,甘潤和中(中,下焦)濕溫初愈,邪退不凈,中陽來複,陰分亦虛,運化欠佳,胃納不馨,周身乏力,舌胖而淡,脈多濡滑緩弱,用泄化余邪,甘潤和中法,以善其後,病勢向愈,飲食寒暖,切當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