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史之獄

國史之獄

國史之獄指的是在中國南北朝時期的北魏太平真君十一年(公元450年)六月,北魏大臣崔浩因主持編纂的國史直書揭露了北魏統治者拓跋氏祖先的羞恥屈辱的歷史,被北魏世祖拓跋燾下令族誅,同時株連被殺的還有崔浩姻親范陽盧氏、太原郭氏和河東柳氏等北方大族。

簡介


北魏初年,漢族大臣崔浩當政。崔浩不顧漢族地主與鮮卑貴族之間的矛盾,試圖按照漢族的世家大族的傳統思想,整理、分別和規定氏族的高下,由是遭到鮮卑貴族的不滿;此外崔浩又因主持編纂國史,無所避諱,直書了拓跋氏皇帝一些不願人知的早期歷史,因而得罪了太武帝,於太平真君十一年(450年)被殺。崔浩宗族以及其姻親、高門士族范陽盧氏、太原郭氏、河東柳氏也因此株連,並受族誅。北方士族的實力由是受到沉重打擊。

崔浩簡介


崔浩,字伯淵,小名桃簡,清河郡東武城(今山東武城縣)人。仕北魏道武、明元、太武帝三朝,官至司徒,參與軍國大計,對促進北魏統一北方起了積極作用。後人稱頌為“南北朝第一流軍事謀略家”。崔浩出身北方高門士族,和范陽高門盧玄是表兄弟。連姻皆士族。他的七世祖崔林,三國曹魏時官拜司空,封安陽亭侯。曾祖崔悅,為後趙石虎的司徒右長史。祖父崔潛,為後燕黃門侍郎。其父崔宏,號稱冀州神童,北魏初累官至吏部尚書、大人,賜爵白馬公.

早年經歷

而崔浩比他父親更有才華, 《魏書·崔浩列傳》說他:“少好文學,博覽經史。玄象陰陽,百家之言,無不關綜,研精義理,時人莫及” ,少年時他廣泛地閱讀了儒學和史學著作,對於天文、陰陽和諸子百家的著作,也無不涉獵。在精心研討各家宗旨和深刻含義方面,當時沒人能和他相比。長相如美貌婦人,自比張良。 20歲時,就擔任了通直郎的官職,不久升為著作郎。魏道武帝拓跋珪見崔浩擅長書法,常把他安排在自己的身邊。
拓跋珪到晚年時,病重多疑,精神失常。史書記載“初,帝服寒食散,自太醫令陰羌死後,葯數動發,至此逾甚。而災變屢見,憂懣不安,或數日不食,或不寢達旦。歸咎群下,喜怒乖常,謂百僚左右人不可信,慮如天文之占,或有肘腋之虞。追思既往成敗得失,終日竟夜獨語不止,若旁有鬼物對揚者。朝臣至前,追其舊惡皆見殺害,其餘或以顏色變動,或以喘息不調,或以行步乖節,或以言辭失措,帝皆以為懷惡在心,變見於外,乃手自毆擊,死者皆陳天安殿前。於是朝野人情各懷危懼。有司懈怠,莫相督攝;百工偷劫,盜賊公行,巷裡之間人為希少”( 《魏書·太祖紀》 )。拓跋珪成了名符其實的孤家寡人。北魏政局,岌岌可危。內廷許多親近的人,都因為細小的過失而受到懲處,於是大家無不逃避躲藏,以避免眼下的不測之禍。此時,唯獨崔浩恭敬殷勤,慎守職事,不稍懈怠,有時整日不歸家。崔宏也小心謹慎,既不得罪,又不獻媚取寵,故父子安然,得以免禍。永興元年(409年),拓跋珪被其子拓跋紹殺死,明元帝拓跋嗣初即位,拜崔浩為博士祭酒,賜爵武城子,常為明元帝講授經書。每當去郊外祭祀天地,崔氏父子都乘坐軒軺車,時人羨慕不已。明元帝好陰陽術數,神瑞元年(414年)時,聽了崔浩講《易經》 、 《洪範·五行傳》 ,非常贊詡。命崔浩占卜吉凶,參考天文,解決疑惑問題。崔浩把天道與人事結合起來,加以綜合考察,舉其大要,用來占卜各種災祥變異,多有應驗。從此,崔浩得寵,“恆與軍國大謀,甚為寵密”(《魏書·崔浩列傳》)。

駁遷都

神瑞二年(415年),魏國首都平城(今山西大同市)連年霜旱,秋谷歉收,發生糧荒。雲中、代郡很多百姓餓死。九月,太史令王亮、蘇坦對明元帝說:“平城連年霜旱,有人觀天象說,必有大難,我們不如把國都從平城遷至鄴城(今河北省臨漳縣)。”明元帝向群臣諮詢意見,崔浩和特進周澹對明元帝說:“以臣之見,國家遷都於鄴,雖可暫時解救今秋之飢,但並非長久之策。東州(太行山以東各州)之人,一向認為魏國地大物博,人口、牲畜眾多。現在如果遷都,東部各州分配不了多少人,而且讓鮮卑人和漢人雜居各地,處於荒野山林之中,水土不服,疾病流行,會使人們意志沮喪。四方人士知道了真實情況,也易產生蔑視和欺侮鮮卑族人的念頭。同時,北方的柔然等部族也會乘機而入。那時,雲中、平城就有淪為敵手之患,那時想回師援救,因中隔恆山代土,恐怕也來不及。如果暫不遷都,即使山東發生變亂,也可輕騎南出,耀武揚威,人們不知虛實,必然望塵畏服。這正是國家威制中原的長遠方略。再說,到明春牧草生髮、乳酪充足,兼有蘋果,足以接濟來秋。如果再有一個好的夏收,形勢就可變好了。“明元帝拓跋嗣聽了這一番高論,覺得很有道理,可又很不放心地問崔浩:“假如挨不到來秋,或者來秋莊稼不熟,將又如何是好?”崔浩獻計說:“你可以把那些最窮的民戶,下到各州去就食,如果來秋仍然莊稼歉收,就再想別的辦法。但切切不可遷都!”明元帝拓跋嗣聽從了崔浩的勸告,於是挑選了一批最窮困的民戶,下到各州去就食,即山東定、相、冀3 州,令漢民每戶出租米50石來養活這些窮戶。明元帝納其言,於是挑選部分貧困戶分赴定、相、冀三州就食,由當地開倉賑恤。第二年秋天,收成很好,百姓富足,人心安定,國家度過了難關。明元帝很高興,賜給二人各一妾,御衣一套,絹五十匹、綿五十斤。

隔岸觀火

泰常元年(416)八月,東晉太尉劉裕北伐後秦,水陸並進。晉軍勢如破竹,後秦連連敗退。泰常二年(417)三月,劉裕率水軍自淮、泗入清河,準備逆黃河西上,為順利進軍關中,劉裕派人假道於魏。明元帝召集群臣商討對策,北魏滿朝公卿大臣群起反對,認為劉裕此舉比定圖魏,應該出兵阻止劉裕軍隊沿河西上。只有崔浩崔浩站出來反對說:‘目前柔然不斷向我侵擾,國內缺糧,我們不宜出兵迎敵。如果向南出兵,則北寇進擊;如果出兵救北方,則東方又面臨危險。因此,不如借道劉裕,縱其入關,然後堵塞其歸路。這樣就像卞莊打虎,專等兩虎咬斗之後再動手,就可以一舉兩得’。明元帝還是擔心中了劉裕之計,最終沒有同意崔浩的建議,派司徒長孫嵩帶領步騎十萬人駐於黃河以北,並派出數千騎兵於黃河北岸跟隨與監視劉裕軍的西上。劉裕進軍受阻,遂於四月以車兵弓弩兵及長矛兵等組成“卻月陣”,魏軍以3萬騎進攻,大敗而歸,阿薄幹等被斬。明元帝聞魏軍慘敗,後悔不迭,恨不能用崔浩之計。
等到劉裕兵臨潼關時,明元帝又問計於崔浩,崔浩回復說“後秦皇帝姚興一死,二子交戰,眾叛親離。劉裕乘其危前去攻打,兵精將勇,以我看來,必勝無疑。”,他又預料劉裕不會久留關中,將來必會篡晉,而‘夏國國破家覆,孤子一身,依附於姚氏,受姚氏封蔭。但卻不思報恩,而乘人之危,純是小人,雖能橫行一時,但最終要滅亡的。關中比定為陛下所得’,他分析北魏自己的情況時說“我們兵馬雖強盛,但沒有韓信白起那樣的將領。長孫嵩雖有治國才幹,但無帶兵進攻的能力,不是劉裕的對手,而且我們西有夏國,北有柔然,這兩個敵人還存在著,我認為等待一下,看一看形勢再動,也晚不了。”這一次,明元帝拓跋嗣完全贊同崔浩的策略。歷史也完全證明了崔浩的預見。

破夏

泰常八年 (423)十一月,拓跋燾(佛狸)即位,是為北魏太武帝
拓跋燾即位后,面臨一個重大決策:先滅夏還是先伐柔然?鮮卑將領們一致主張打柔然,原因很簡單,他們貪的是可以俘獲大量人畜,他們怕的是夏國國都統萬城堅固難攻。崔浩卻沒有那麼短視:“柔然來的時候,像飛鳥一樣霎時集結;去的時候,也像野獸一樣霎時逃散。用大軍追趕,一定無法追上,如果用少量的軍隊追趕,又無法把他們制服。赫連氏土地不過一千里,政治殘暴,刑法酷烈,得不到上天保護和人民的擁護,應當先討伐赫連氏。”
正好幾個月後,夏王赫連勃勃死了,其諸子爭權,拓跋燾親率大軍進擊統萬城,這次雖沒有攻佔統萬,但消滅了夏國主力,赫連氏只有守孤城等死的份了。第二年,拓跋燾再攻統萬,這次崔浩獻計說:‘我們如果十幾萬大軍全部抵達夏都統萬城下,夏王赫連昌一定害怕,就更不敢出城作戰了。我們應採取‘以強示弱’的策略,只派一支精銳騎兵,把輜重留下,這樣夏王赫連昌就不會害怕了,很可能出城與我們交戰,想趁機消滅我們的小部隊。這樣,我們與之決戰,一戰而勝,統萬城唾手可得。’於是拓跋燾決定留下輜重,率領輕騎兵三萬人,加速先行進發。到達統萬城后,拓跋燾將大軍分別埋伏在深谷之中,只派少數部隊來到統萬城下。可是赫連昌不上當,於是崔浩獻計,讓軍隊撤退,讓將士向西大肆劫掠居民,還故意讓犯死罪的士卒逃走報信。於是赫連昌終於上當,以為‘北魏軍的糧草已經用盡,軍中士卒每天只吃菜,而輜重補給還在後方,步兵也未能趕到。‘於是引兵追擊,誘敵出洞的計謀終於成功。魏,夏兩軍決戰之時,突遇風雨,飛沙蔽天,魏軍逆風,不利作戰,拓跋燾也馬失前蹄,險些被俘,宦官趙倪,精於占卜術,他對太武帝拓跋燾說:“如今風雨是從敵人頭上襲來,我們逆風,敵人順風,這表明天不助我。更何況我們的將士饑渴交加,希望陛下暫時避開他們的鋒芒,等以後再尋找時機。’此時千鈞一髮,稍有遲疑,全軍潰敗。崔浩挺身而出,厲聲喝止說:“這是什麼話!我們千里而來,自有制勝的策略。敵人貪圖眼前的勝利,不會停止追擊,也沒有後繼部隊。我們應該埋伏一支精兵,適時出擊,向他們發起突然的進攻。颳風下雨,乃自然現象,怎麼可以認定是天不助我?!”。於是拓跋燾重新部署,全力反攻,夏軍終於撐不住,全軍崩潰。夏主赫連昌來不及跑進城,於是便逃奔上邦。用來‘統一萬邦’的天下第一城到了幾乎沒有人防守的地步,北魏終於進入統萬城。

征柔然

破統萬城之後,拓跋燾為擺脫北面柔然與南朝宋腹背受敵的威脅,決意集中力量打擊柔然。公卿大臣們擔心宋軍乘機北進,竭力勸阻,只有太常崔浩極力贊成,他很有把握地說:‘現在劉宋自劉裕去世后,元氣一直未恢復,對我構不成直接威脅。我們統一北方的大業,首先應對北方的強國夏國、蠕蠕(柔然)下手。夏國現在已被我打敗,大傷元氣,氣數已盡,滅亡夏國已是時間問題了。蠕蠕氣焰囂張,不可一世,常口吐狂言,我還未真正重創它,所以必須調集精兵,趁蠕蠕驕橫輕敵的時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長驅直入蠕蠕境內,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到時一定能獲全勝!”
於是群臣推舉太史令張淵、徐辯出面勸阻。張淵年輕的時候,由於曾經勸阻過苻堅,不可以南伐,苻堅不肯接受,結果大敗而名噪一時。拓跋燾命令當庭辯論。張淵的理由是:當年是已己年,屬於‘三陰之歲’,‘太白在西方’,故不能舉兵,否則必定失敗。崔浩針鋒相對,有一番‘五行生剋’的高論。“陽是恩德,陰是刑殺,所以出現日食時,君主要積德,出現月食的時候,要注意刑罰。帝王使用刑法,對犯罪的人則綁縛肆市處決,對於犯大罪的敵國,就應該使用甲兵消滅它們。今天出兵討伐有罪之國,正是加強刑罰。我觀察天象,近年以來月亮運行遮蓋昴星,到現在仍然如此。這表明,三年之內天子將大破旄頭星之國。柔然、高車都是旄頭星的部眾,希望陛下不要猶豫。”張淵等人羞愧難言,辯解說:“柔然,是遠荒外不確定的東西。我們得到他們的土地,也不能耕種收穫糧食,得到他們的百姓也不能當做臣民驅使。而且他們疾速往來,行動沒有規律,很難攻取並徹底制服,有什麼事如此急迫,要動員大隊人馬去討伐他們?”
崔浩說:“張淵、徐辯如果談論天文,還是他們的本職,至於說到人間的事情和當前的形勢,恐怕不是他們能確切了解的。這是漢朝以來的老生常談,用在今天,完全不切實際。為什麼呢?柔然本來是我們國家北方的藩屬,後來背叛而去。今天我們要謀殺叛賊元兇,收回善良的百姓,使他們能夠為我國效力,不是毫無用處的。世上的人都信服張淵、徐辯深通天文,預知成功或失敗。那麼,我倒想問問他們,在統萬城沒有攻破之前有沒有潰敗的徵兆?如果不知道,是沒有能力;如果知道了卻不說,是對皇上不忠。”當時前夏主赫連昌在座,張淵等人自以無先言,慚不能對。太武帝非常高興,對大臣們說:“吾意決矣。亡國之臣,不可與謀,信矣哉”
為了打消太武帝拓跋燾最後的疑慮,崔浩又進言:‘劉義隆今日君臣,非劉裕時可比,他們如果敢來,譬如小馬小牛斗虎狼,有何畏懼?’‘如今夏季,柔然的習慣分散放牧,秋天牲畜肥壯,方才集中,天寒時南下擄奪,現在出其不意,大舉襲擊,必定成功,只怕諸將不肯深入,不能全勝’他口若懸河,舌戰群臣,終於令佛狸徹底打消了疑慮,決計大舉討伐柔然。這次遠征,根據崔浩的“出其不意,攻其無備”的謀略,果然取得了關鍵性的勝利,柔然主力潰敗,提出和親。從此不再是北魏的主要威脅。也正如崔浩的擔心,當魏軍進到琢琊山,諸將怕有伏兵,勸佛狸停止進軍,七月,魏軍班師。後來得到情報,再前進兩天,就可以把殘部消滅光。佛狸後悔不已。

滅北涼

432年拓跋燾又滅了北燕,在統一北方的道路上,只剩下西北角的北涼苟延殘喘。439年拓跋燾討論伐北涼之事,這次還是群臣反對,特別是一個叫李順的反對得最厲害。此人為是佛狸身邊第二號謀士,在征夏伐柔然等諸多戰役中,表現出卓越的見識和謀略,也深獲拓跋燾信任。他作為拓跋燾的特使出使北涼12次,對北涼的情況了如指掌。也曾在拓跋燾面前預言北涼沮渠氏離敗亡不遠了。但是此人貪財,逐漸被北諒的沮渠氏用重金收買。拓跋燾以前數次想動手收拾北涼,都被李順勸阻。這次他看到拓跋燾決心很大,只好編造謊言“從溫圉水以西直到姑臧,遍地都是枯石,絕對沒有水草。當地人說‘姑臧城南的天梯山上,冬天有積雪,深達幾丈,春季和夏季的時候,積雪融化,從山上流下來,形成河流,當地居民就是引雪水入渠,灌溉農田。如果涼州人聽說我們大軍開到,一定會斷絕渠口,讓水流盡,我軍的人馬就無水可用。姑臧方圓百里之內,土地因無水寸草不生,我軍人馬難以久留”。
崔浩反駁說:“《漢書·地理志》中講道:涼州的畜產,天下最為富饒。如果那裡沒有水草,牲畜怎麼繁殖?另外,漢朝絕不會在沒有水草的土地上興築城郭,設置郡縣。況且,高山冰雪融化以後,只能浸濕地皮,收斂塵土,怎麼能夠挖通渠道,灌溉農田呢!這種話實在是荒謬不可信。”李順惱羞成怒地說“耳聞不如眼見。我曾經親眼看到,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辯論?”崔浩一針見血地說:“你接受了金錢賄賂,就想要替人家說話,你以為我沒有親眼看到就能被你蒙蔽嗎?”
後來太武帝決意親率大軍討伐,當看到姑臧城外水草茂盛,便十分痛恨李順,對崔浩說:“你當年說過的話,今天果然應驗了。”崔浩回答說:“我不敢不講實話,一向如此。”而李順不知悔改,三年後奉旨賞賜群臣時又接受賄賂,太武帝大為震怒,兩罪俱發,處死了李順。

受寵

作為統一戰爭的謀主,崔浩參與了北魏王朝三代帝王重大的軍事決策,多謀善斷,算無遺策,屢建功勛,在北魏統一中國北方的一系列戰爭中起了重要作用。除了以上事件中以外,崔浩在平息薛永宗,蓋吳暴亂,征討吐沒骨部落,吐谷渾以及南征劉宋等戰爭中屢獻奇謀,屢建奇功。可以說,沒有崔浩,拓跋燾是不可能統一北方的。
拓跋燾曾對崔浩說:‘你才智淵博,歷事我的祖父與我父親,盡忠三世,因此我對你特別看重。希望你凡有所思,直言相告,助我治世。我有時脾氣不好,也許不能採納你的建議,但過後靜思,卻總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 他還曾指著崔浩,對新歸降的高車酋長們說:’你們別看此人纖弱不堪,手無縛雞之力,但他胸中所懷,卻遠遠勝過甲兵。但我征戰前猶豫不決之時,都是他使我下定決心,而且總是大獲全勝。這都是他的功勞!他曾召集眾尚書,下令道:‘日後凡屬軍國大計,你們不能決定的,都應先徵詢崔浩的意見,然後再可實施’ 拓跋燾對崔浩不僅是信任,而且很親近。他有時到崔浩家中向他請教,崔浩接待皇帝倉促之間,來不及製作精美的食品,就搬出家常菜肴,拓跋燾總是高高興興拿起來就吃。崔浩進宮見駕,地點也不限於朝堂,可以出入卧室。就是這樣一個深受尊敬信任又極為親近的重臣,一夜之間,遭到了滅族之禍。殺他的正是太武帝拓跋燾.

冤死

在拓跋燾鎮壓蓋吳起義的過程中,崔浩曾親見寺僧藏匿武器,崔浩篤通道教,主張廢佛。北魏太武帝由此下令關閉長安沙門,焚燒寺院,搗毀佛像,史稱「三武之禍」。寇謙之以殺僧過多,曾苦求崔浩,阻止滅佛行動。當時「一境之內,無復沙門」,朝野間怨聲載道。
掌權后,企圖按照漢族的世家大族的傳統思想,整理、分別和規定氏族的高下。在神麚三年(431年)九月時,崔浩便“欲大整流品,明辨姓族”,表弟盧玄勸阻他說:“夫創製立事,各有其時;樂為此者,詎有幾人!宜加三思”(《資治通鑒·卷第一百二十四》)。但崔浩不從,從而得罪了眾多的鮮卑貴族。
崔浩之弟崔恬嫁女兒給王慧龍,王氏是太原大族,世代遺傳齇鼻,在江東被稱為“齇王”。崔浩見王慧龍時,一看到他的齇鼻,就說:“的確是王家男兒,真是貴種!”又多次對朝中的鮮卑諸公稱讚他長得俊美。司徒長孫嵩聽了大不高興,就向太武帝告狀,說王慧龍是從南方歸降的,崔浩嘆服南人,是“有訕鄙國化之意”(《魏書·王慧龍列傳》)。太武帝大怒,把崔浩傳來訓斥,崔浩脫帽叩頭,自責了一番才得到寬恕。太子拓跋晃監國時,崔浩自恃才略及魏主所寵任,專制朝權。一次曾推薦冀、定、相、幽、並五州人士數十人,皆起家為郡守。太子對崔浩說:“先征之人,亦州郡之選也;在職已久,勤勞未答,宜先補郡縣,以新征者代為郎吏。且守令治民,宜得更事者。”崔浩固執己見,最終把他推薦的人派出去任職。當時,中書侍郎、領著作郎高允知道后,對東宮博士管恬說:“崔公其不免乎!苟遂其非而校勝於上,將何以堪之”(《資治通鑒·卷第一百二十五》)!
但給崔浩帶來殺身之禍的直接原因,是《國書》事件。
在太延五年(439年)十二月時,太武帝命崔浩以司徒監秘書事,中書侍郎高允、散騎侍郎張偉參著作事,續修國史。太武帝叮囑他們,寫國史一定要根據實錄。崔浩他們按照這個要求,採集了魏國上代的資料,編寫了一本魏國的國史。當時,皇帝要編國史的目的,本來只是留給皇室後代看的。但是《國記》修畢后,參與其事的著作令史閔湛、郗標建議把《國記》刊刻在石上,以彰直筆,同時刊刻崔浩所注的《五經》。閔湛、郗標巧言令色,平時以諂事崔浩而獲得崔浩的歡心。他們的建議被崔浩採納,太子也表示讚賞。於是,在天壇東三里處,營造了一個《國書》和《五經注》的碑林,方圓一百三十步,用工三百萬才告完成。由於《國記》秉筆直書,盡述拓跋氏的歷史,詳備而無所避諱,其中直書了拓跋氏一些不願人知的早期歷史。而石碑樹立在通衢大路旁,引起往來行人議論。鮮卑貴族看到后,無不憤怒,先後到太武帝前告狀,指控崔浩有意暴揚國惡。太武帝命令收捕崔浩及秘書郎吏,審查罪狀。崔浩被捕后,承認自己曾經接受過賄賂。其實他對自己所犯何罪,也不明白。太武帝親自審訊他時,他惶惑不能應對。太平真君十一年六月己亥(公元450年7月5日),太武帝誅殺崔浩。在送往城南行刑時,“衛士數十人溲(撒尿)其上,呼聲嗷嗷,聞於行路。自宰司之被戮,未有如浩者”(《魏書·崔浩列傳》)。同時,秘書郎吏以下也都被殺,而清河崔氏同族無論遠近,姻親范陽盧氏、太原郭氏、河東柳氏都被連坐滅族。史稱“國史之獄”
北方士族在“國史之獄”遭到了沉重打擊。宋人劉攽等說:“拓跋氏乘後燕之衰,蠶食並、冀,暴師喋血三十餘年,而中國略定。其始也,公卿方鎮皆故部落酋大,雖參用趙魏舊族,往往以猜忌夷滅”《魏書·舊本<魏書>目錄序》。他們指出鮮卑貴族與趙魏大族的矛盾,是頗有見地的,而崔浩正是這種矛盾的犧牲品,“國史之獄”只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不久,太武帝北巡陰山,後悔誅殺崔浩。時北部尚書宣城公李孝伯病世,太武帝說:“李宣城可惜!”既而又說:“朕失言,崔司徒可惜,李宣城可哀”(《資治通鑒·卷第一百二十五》)!但事已至此,無法挽回。

後人點評

崔浩作為軍事謀略家,深為道武帝、明元帝和太武帝所器重。此外,崔浩才藝通博,除了在軍事和政治上的成就外,在天文、曆法、法律、飲食、宗教等方面都做出過重要貢獻。 “崔浩才藝通博,究覽天人,政事籌策,時莫之二,此其所以自比於子房也。屬太宗為政之秋,值世祖經營之日,言聽計從,寧廓區夏。遇既隆也,勤亦茂哉。謀雖蓋世,威未震主,末途邂逅,遂不自全。豈鳥盡弓藏,民惡其上?將器盈必概,陰害貽禍?何斯人而遭斯酷,悲夫!”(《魏書·崔浩列傳》)
崔浩的才幹與權力,引起了執政的北方民族拓跋氏及其他人的忌妒,相與譖毀,以修史宣楊“國惡”的罪名被滅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