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福
漢代人物
梅福,字子真,九江郡壽春(今安徽壽縣)人。少年求學長安,是《尚書》和《穀梁春秋》專家。西漢南昌縣尉,後去官歸壽春。經常上書言政。
梅福少年求學於長安,初為郡文學,後補南昌縣尉。西漢末年,大司馬王鳳當權,外戚王氏控制了西漢政權。漢成帝永始元年(前16),皇太后之侄王莽封為新都侯,朝政日非,民怨四起。梅福憂國憂民,以一縣尉之微官上書朝廷,指陳政事,並諷刺王鳳,但被朝廷斥為“邊部小吏,妄議朝政”,險遭殺身之禍。因此梅福掛冠而去。
梅福最初隱居於南昌城郊之南,今青雲譜處,垂釣於湖。東漢時,他垂釣之處被稱為梅湖,並建梅仙祠祀奉梅福。漢平帝元始年間(公元1—5 年),梅福料知王莽必篡政,乃隱居於南昌西郊飛鴻山學道,遁避塵世。後人讚賞梅福的高風亮節,將飛鴻山改稱梅嶺(即今國家級森林公園—梅嶺),並立梅仙觀、梅仙壇、梅尉宅以祀之。
梅福曾在泰寧棲真岩煉丹修行,岩內至今保留其煉丹的石爐。
公元8年,王莽篡位稱帝,改國號曰新。梅福逃避王莽的挾嫌追究,離家去了海昏(今江西永修縣),卒於吳門(今江西永修縣吳城鎮)。後人崇奉梅福氣節,南宋紹興二年(1132),高宗賜封梅福為“吏隱真人”。明萬曆三十五年(1607),在南昌西湖南岸建造吏隱亭,又名梅仙亭,民國十九年(1930)重修,並立石碑,與孺子亭對峙。
公元2年,梅福變換名姓,旋即離家遁世,雲遊浙東四明,經與婿嚴子陵會合,尋找僻靜之處,轉來梁弄東明山隱居,搭草棚,築石庫,修道煉丹,為山民治病。
有一年秋天,會稽郡境內以梁弄為中心,猖行一種名叫“四日兩頭賣柴病”(醫學上稱瘧疾傷寒),山民得“賣柴病”時,輕者發寒發熱,哼哼作響,重者神志不清,導致亡者極多。一時間,大街小巷、村頭庄尾,人人蒙難,在死亡線上掙扎,惶惶而不可終日。
就在“賣柴病”猖行的危急關頭,梁弄西孫弄里有一位孫姓的族長太公召集各房頭議事。孫太公發話說:“妖魔作亂,瘟疫四起,百姓罹難,大家想想有啥解救法子?”眾人議論不止,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招數來。正在這時,有一位牧民向族長太公報告說:“東山有位老者叫梅福,他能治這種病。”於是,房頭們決定到東明山中求梅福去。梅福將自己採摘配製的“甘草、烏梅、甜茶、檳榔”四味草藥,用井水煎製成湯藥,救人性命。沒過幾天,疫情得以控制,隨後解除。
稍作整修的梅仙井
後人在“梅仙井”旁的山岩上鑿刻楹聯一副:“鑿開頑石曾飛飲,煉得金丹不賣錢。”兩千多年來,“梅仙井”的故事一直流傳在民間。鄉間俚人曾作詩讚之:“棄家遁世作山人,東明山麓暫棲身。自搭草堂自掘井,修道煉丹自養真。”還有人曰:“當年瘧疾進山來,親采草藥救橫災。甘草甜茶和檳榔,還有烏梅和泉水。”至今,人們還常到東明山取這口井水當“藥用水”,說這井水有藥效功能,真是不可思議。
在歷史上,梅福算不得什麼重要人物,所謂南昌尉也就是警察局長之類的芝麻官,但他的名字卻一再見諸於史書。漢成帝綏和元年(公元前8年),他曾與匡衡(就是鑿壁偷光的那位)聯名上書要求“封孔子世為湯后”。公元前14年,梅福又上表章,提醒皇帝應廣攬賢士、虛心納諫,並警惕權臣“勢隆於君”。當時的漢成帝荒淫好色,外戚專權,梅福可能是預見到某種危險,所以才貢獻愚忠,但皇帝根本沒有採納。梅福的奏章洋洋數千言,其中有“天下以言為戒,最國家之大患也”這樣的警句,“資治通鑒”全文照轉,也說明了司馬光的重視。
他是第一位溧陽籍神仙,以諍言直諫見稱,在梅福死後,有人還說其未死,稱他已經成為“神仙”。
《漢書》梅福傳(前漢書·卷六十七)
班固撰 顏師古 注
梅福,字子真,九江壽春人也。少學長安,明《尚書》、《穀梁春秋》,為郡文學,補南昌尉。後去官歸壽春,數因縣道①上言變事,求假軺②傳,詣行在所,條對急政,輒③報罷。是時,成帝委任大將軍王鳳,鳳專勢擅朝,而京兆尹王章素忠直,譏刺鳳,為鳳所誅。王氏浸④(原註:浸,漸也)盛,災異數見,群下莫敢正言。福復上書曰:
臣聞箕子佯狂於殷,而為周陳《洪範》⑤;叔孫通遁秦歸漢,製作儀品。夫叔孫先非不忠也,箕子非疏其家而畔親也,不可為言也。昔高祖納善若不及,從諫若轉圜,聽言不求其能,舉功不考其素。陳平起於亡命而為謀主,韓信拔於行陳而建上將。故天下之士雲合歸漢,爭進奇異,知者竭其策,愚者盡其慮,勇士極其節,怯夫勉其死。合天下之知,並天下之威,是以舉秦如鴻毛,取楚若拾遺,此高祖所以亡⑥(亡,作“無”解)敵於天下也。孝文皇帝起於代谷,非有周、召⑦(原註:召,讀作“邵”)之師,伊、呂之佐也,循高祖之法,加以恭儉。當此之時,天下幾平。繇⑧(古同“由”)是言之,循高祖之法則治,不循則亂。何者?秦為亡道,削仲尼之跡,滅周公之軌(原注,軌,法也。),壞井田,除五等,禮廢樂崩,王道不通,故欲行王道者莫能致其功也。孝武皇帝好忠諫,說至言,出爵不待廉茂,慶賜不須顯功,是以天下布衣,各厲志竭精以赴闕廷,自銜鬻者不可勝數。漢家得賢於此為盛,使孝武皇帝聽用其計,昇平⑨(原註:民有三年之儲曰昇平)可致。於是積屍暴骨,快心胡越,故淮南王安緣間而起。所以計慮不成而謀議泄者,以眾賢聚於本朝,故其大臣勢陵不敢和從也。方今布衣乃窺國家之隙,見間而起者,蜀郡是也。及山陽亡徒蘇令之群,蹈藉名都大郡,求黨與,索隨和,而亡逃匿之意。此皆輕量大臣,亡所畏忌,國家之權輕,故匹夫欲與上爭衡也。
士者,國之重器;得士則重,失士則輕。《詩》云:“濟濟多士,文王以寧。”廟堂之議,非草茅所當言也。臣誠恐身塗野草,屍並卒伍,故數上書求見,輒報罷。臣聞齊桓之時,有以九九見者,桓公不逆,欲以致大也。今臣所言非特九九也,陛下距臣者三矣,此天下士所以不至也。昔秦武王好力,任鄙叩關自鬻;繆公行伯⑩(原註:伯讀曰“霸”)繇余歸德。今欲致天下之士民有上書求見者,輒使詣尚書,問其所言,言可採取者,秩以升斗之祿,賜以一束之帛。若此,則天下之士發憤懣,吐忠言,嘉謀日聞於上,天下條貫,國家表裡,爛然可睹矣。夫以四海之廣,士民之數,能言之類至眾多也。然其俊傑指世陳政,言成文章,質之先聖而不繆,施之當世合時務,若此者亦亡幾(念jī)人?故爵祿束帛者,天下之底石,高祖所以厲世摩鈍也。孔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原註:“工”喻國政,“利器”喻賢才。)”至秦則不然,張誹謗之罔(古同“網”),以為漢歐除,倒持泰阿,授楚其柄(原註:泰阿,劍名,歐冶子所鑄。言秦無道,令陳涉、項羽乘間而發,喻倒持劍而以把授與人)。故誠能勿失其柄,天下雖有不順,莫敢觸其鋒,此孝武皇帝所以闢地建功,為漢世宗也。今不循伯(原註:伯讀曰“霸”,下亦同。)者之道,乃欲以三代選舉之法,取當時之士,猶察伯樂之圖,求騏驥於市而不可得,亦已明矣。故高祖棄陳平之過而獲其謀,晉文召天王齊桓用其仇,亡益於時,不顧逆順,此所謂伯道者也。一色成體謂之“醇”,白黑雜合謂之“駁”。欲以承平之法治暴秦之緒,猶以鄉飲酒之禮理軍市也。
今陛下既不納天下之言,又加戮焉。夫鳶鵲遭害,則仁鳥增逝;愚者蒙戮,則知士深退。間者,愚民上疏,多觸不急之法,或下廷尉,而死者眾。自陽朔以來,天下以言為諱,朝廷尤甚,群臣皆承順上指,莫有執正。何以明其然也?取民所上書,陛下之所善,試下之廷尉,廷尉必曰“非所宜言,大不敬。”以此卜之,一矣。故京兆尹王章,資質忠直,敢面引廷爭,孝元皇帝擢之,以厲具臣而矯曲朝。及至陛下,戮及妻子,且惡惡止其身,王章非有反叛之辜而殃及家;折直士之節,結諫臣之舌,群臣皆知其非,然不敢爭,天下以言為戒,最國家之大患也。願陛下循高祖之軌,杜亡秦之路,數御《十月》之歌(原註:孟康曰‘福譏切王氏十月之詩,刺后族太盛也。’顏師古註:《詩·十月·小雅之篇》),留意《亡逸》(原注《亡逸》,《周書》篇名,周公作以戒成王。)之戒,除不急之法,下亡諱之詔,博覽兼聽,謀及疏賤,令深者不隱,遠者不塞,所謂“辟四門,明四目”也。且不急之法,誹謗之微者也,“往者不可及,來者猶可追。”方今君命犯而主威奪,外戚之權日以益隆,陛下不見其形,願察其景。建始以來,日食、地震,以率言之,三倍春秋,水災亡與比數(原註:言其極多,不可比較而數。)。陰盛陽微,金鐵為飛(原註:河平二年,沛郡鐵官鑄錢如星飛上去,權臣用事之異也。),此何景也!漢興以來,社稷三危,呂、霍、上官,皆母后之家也,親親之道,全之為右,當與之賢師良傅,教以忠孝之道。今乃尊寵其位,授以魁柄,使之驕逆,至於夷滅,此失親親之大者也。自霍光之賢,不能為子孫慮,故權臣易世則危。《書》曰:“毋若火,始庸庸。(原註:《周書·洛誥》之辭。庸,微小貌,言火始微小,不早撲滅則至熾盛;大臣貴擅亦當早圖,黜其權也。”勢陵於君,權隆於主,然後防之,亦亡及已。
上遂不納。成帝久亡繼嗣,福以為宜建三統,封孔子之世以為殷后,復上書曰:
臣聞“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政者,職也,位卑而言高者,罪也。越職觸罪,危言世患,雖伏質橫分(原註:伏質,斬刑;橫分,謂身首分離),臣之願也。守職不言,沒齒身全,死之日,屍未腐而名滅,雖有景公之位,伏歷千駟,臣不貪也(顏師古註:《論語》雲,齊景公有馬千駟,死之日民無得而稱馬,故此之)。故願一登文石之陛(用文石砌成的宮廷台階),涉赤墀之途(《漢典職儀》——以丹漆地,故稱丹墀),當戶牖之法坐(顏師古註:“法坐,正坐也,聽朝之處,猶言法宮、法駕也),盡平生之愚慮。亡益於時,有遺於世,此臣寢所以不安,食所以忘味也。願陛下深省臣言。
臣聞存人所以自立也,壅人所以自塞也。善惡之報,各如其事。昔者秦滅二周,夷六國(顏師古註:東、西二周,六國謂齊、楚、韓、魏、燕、趙),隱士不顯,逸民不舉,絕三絕,滅天道,是以身危子殺,厥孫不嗣,所謂壅人以自塞者也。故武王克殷,未下車,存五帝之後,封殷於宋,紹夏於杞,明著三統,示不獨有也。是以姬姓半天下,遷廟之主,流出於戶,所謂存人以自立者也。今成湯不祀,殷人亡后,陛下繼嗣久微,殆為此也。《春秋經》曰:“宋殺其大夫。”《-梁傳》曰:“其不稱名姓,以其在祖位,尊之也。”此言孔子故殷之後也,雖不正統,封其子孫以為殷后,禮亦宜之。何者?諸侯奪宗,聖庶奪。《傳》曰“賢者子孫宜有土”,而況聖人又殷之後哉!昔成王以諸侯禮葬周公,而皇天動威,雷風著災。今仲尼之廟不出闕里(顏師古註:闕里,孔子舊里也,言除此之外別無祭祀孔子者),孔氏子孫不免編戶,以聖人而歆匹夫之祀,非皇天之意也。今陛下誠能據仲尼之素功,以封其子孫,則國家必獲其福,又陛下之名與天亡極。何者?追聖人素功,封其子孫,未有法也,后聖必以為則(註:法則),不滅之名,可不勉哉!
福孤遠,又譏切王氏,故終不見納。
初,武帝時,始封周后姬嘉為周子南君,至元帝時,尊周子南君為周承休侯,位次諸侯。王使諸大夫、博士求殷后,分散為十餘姓郡國,往往得其大家,推求子孫,絕不能紀。時匡衡議:“以為王者存二王后,所以尊其先王而通三統也。其犯誅絕之罪者絕,而更封他親為始封君,上承其王者之始祖。《春秋》之義,諸侯不能守其社稷者絕。今宋國已不守其統而失國矣,則宜更立殷後為始封君,而上承湯統,非當繼宋之絕侯也,宜明得殷后而已。今之故宋,推求其嫡,久遠不可得;雖得其嫡,嫡之先已絕,不當得立。《禮記》孔子曰:‘丘,殷人也。’先師所共傳,宜以孔子世為湯后。”上以其語不經(顏師古註:不經,不合於《經》也),遂見寢(寢:停止,平息。)。至成帝時,梅福復言宜封孔子后以奉湯祀。綏和元年,立二王后,推跡古文,以《左氏》、《穀梁》、《世本》、《禮記》相明,遂下詔封孔子世為殷紹嘉公。語在《成紀》。是時,福居家,常以讀書養性為事。
至元始中,王莽顓政,福一朝棄妻子,去九江,至今傳以為仙。其後(顏師古註:“其後”,謂棄妻子去之後。),人有見福於會稽者,變名姓,為吳市門卒雲。
註:
①、漢 制,邑有少數民族雜居者稱道,無者稱縣。
②、軺,古代的輕便馬車:~車。~傳(駕兩匹馬的驛車)。
③、輒、總是,就:動~得咎。淺嘗~止。
④、原註:浸,漸也。⑤、《洪範》,《尚書》篇名。舊傳為箕子向周武王陳述的“天地之大法”。
⑥、亡,作“無”解。
⑦、原註:召,讀作“邵”。
⑧、古同“由”
⑨、原註:民有三年之儲曰昇平。
⑩、原註:伯讀曰“霸”。
另據宜豐歷代縣誌載:梅福隱於宜豐天德(今新莊鎮),葬潭山逍遙道院,後代則繁衍於天寶等處。為今宜豐天寶等地梅氏基祖,與大詩人陶潛、南宋狀元姚勉並稱為宜豐三大先賢。為宜豐天寶鄉上梅、下梅等地梅氏之基祖。據天寶《杭溪梅氏族譜》載:梅福之父梅彩為西漢名儒,杜門訓子。梅福因王莽專政,乃護太子避難於古天寶之逍遙道院,另有一員稱"白馬將軍"的大將陪同到逍遙。不久,太子病逝於道院,梅福自以為失職,觸堂柱而死,將軍也隨之拔劍自刎。時隔十八年,劉秀登基,建立東漢,遍求天下忠耿舊臣和隱士,同時派兵訪太子及梅福下落,找到后,乃敕令在逍遙道院建子真墓,太子則立塔祀之,並賜梅福當年頂戴之銅頂帽與梅福後代,世代供奉。據族譜載,梅福曾娶趙氏為妻,生子梅端、梅肅。梅端后回壽州,梅肅則居天寶,子孫繁衍於上梅、下梅等地。今天寶下梅梅氏宗祠,唐時改為老子宮,后毀。明天啟年間,宜豐天寶鄉人劉曜金重建,易名"存梅祠",明萬曆進士、右僉都御史鄒維璉曾作《天寶尉山存梅祠記》。梅福自古就被宜豐志書載為宜豐賢人。1943年7月10日,《江西通志》編纂劉扶青,又鄭重呈函編委會,要求通志尊重方誌史實,將梅福里籍正式列為宜豐,以彰後世。
唐·高適《封丘縣》
我本漁樵孟諸野,一生自是悠悠者。
乍可狂歌草澤中,寧堪作吏風塵下?
只言小邑無所為,公門百事皆有期。
拜迎官長心欲碎,鞭撻黎庶令人悲。
歸來向家問妻子,舉家盡笑今如此。
生事應須南畝田,世情付與東流水。
夢想舊山安在哉?為銜君命且遲徊。
乃知梅福徒為爾,轉憶陶潛歸去來。
黃庭堅《隱梅福處》
吳門不作南昌尉,上疏歸來朝市空。
笑拂岩花問塵世,故人子是國師公。
《胸次鬱郁偶取枯筆作狂草遂成長句》
酒隱人間六十年,晚途斂版自傷憐。
莊周聊寄漆園吏,梅福終為吳市仙。
方外酒徒盟尚在,囊中劍術老當傳。
此心郁屈何由豁,聊遣龍蛇落蜀牋。
梅福草堂
同時,他力耕四明,撰寫了《四明山記》,率先構築“道學”文化之路,且精益求精,不圖回報,他的愛民之心,對於激發後人熱愛生活、奉獻社會是功不可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