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瓜罐

清朝道光年間新創的瓷器型

冬瓜罐 罐式之一。因器身形似冬瓜而名。

基本介紹


清道光朝新創器型,收口豐肩,器身呈高筒形。器有大小:大器分有蓋與無蓋兩種,小器均無蓋。以粉彩器為常見,多以瓜蝶和白菜等為飾。民窯器,有豆青釉青花和信哥釉品種。其形制始見於湖北武漢龍泉明永樂年間楚昭王墓出土物,此後歷朝未再見這一造型,至清代道光朝再度出現並成為晚清時極為流行的器形。道光咸豐時蓋鈕似寶珠,同治以後則呈燭焰式。

歷史沿革


作為遠古時代人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盛貯器,我國在新石器時期已有帶耳、帶提梁的陶罐製作。原始青瓷在其創燒之初,也就開始生產印有凹弦紋雲雷紋等花紋的帶系青瓷罐漢代,青瓷罐因燒造技術成熟,加上質地堅固,又有宜人的青綠光澤,便取代陶罐,成為人們生活需求的首選物品。東漢時,青瓷罐的形制呈顯多樣化,其中的青釉五孔罐、青釉布紋四系罐,為當時代表作。
罐的肩部帶系的模式,後來在兩晉南北朝非常風行,並延續至唐宋。這顯然與系在當時所起的能提能掛作用有關。同時,亦與四系、八系,給人以平穩感及美的享受有關。譬如,西晉青瓷不單把系設計成弓形、橋形,還出現獅形、羊形等造型;東晉時又刻意在繫上施加點彩;南北朝時的系竟多達8至10枚,這些,並非都應了功用,很大程度上是為了美觀,或者說,是集實用與裝飾於一系。到了唐宋,燒造技術進一步提高,使青釉、白釉如冰似玉。而此時,器物的線條美與色彩美,日益受到人們重視,加上罐體又出現了瓜楞、柳條形等花樣制式,才讓肩部之系,顯得不那麼重要,遂退居於次要地位。
元代,基於堆、貼、刻、划、鏤雕等裝飾技法的廣泛應運,瓷罐的發展進入了輝煌時期。我國的南方和北方一些如龍泉吉州耀州、磁州等民間著名瓷窯,均有非凡建樹。元代中期,景德鎮窯的高溫釉下青花及釉里紅彩繪異軍突起,其濃艷的視覺色彩、更具水墨畫韻味的表現技法,使瓷器藝術躍上了新的境地,不但奠定了景德鎮一統天下的局面,亦讓器形大度的瓷罐,越發神采飛揚、蔚為大觀。明代,是我國瓷罐史上鼎盛時期。由於人們意識上的一些原因,特別是罐與官相同的諧音,罐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超過了瓶、尊,成為明代景德鎮窯琢器生產中的大宗。造型則更加豐富,創新品種有:永樂宣德的S頭罐、壯罐、法輪式罐;成化天字罐嘉靖將軍罐崇禎蓮子罐等。清代,罐的地位逐漸被瓶、尊取代,康熙以後,罐的生產以實用為主,除傳統型的一些品種外,乾隆時期創燒的西瓜罐,流行甚廣,一直延續至清末民國。
清代,把婀娜多姿的瓶,同“平升三級”仕途湊在一起,同“吉慶平安”、“平生富貴”等人生美好追求聯繫在一塊。甚至,乾脆把有些瓶稱為尊(康熙時多尊),或就其外形賦予各種人文精神,如觀音瓶柳葉瓶、一統瓶等等。這些,是因為瓶有瓶的可愛之處,敬而遠之實屬愚蠢,為此,才找出這麼一些諧音和理由,讓瓶兒不獨官復原職,還與百姓同樂,共享榮華富貴。於是,罐被貶去重當盛貯之用器,瓶則名正言順地重得寵幸。這是明清兩代一個罐多瓶少和一個瓶多罐少的原委,也是明代罐不同於清代罐的關鍵所在。順便說一下,晚清時,有一種類似的粥罐的器物甚為流行,其面目頗似放大了尺寸或添加了環耳的蓋缸、蓋罐之類。或許,出於人們慣性思維,抑或循著近代人生活軌跡,故稱之為“粥罐”。然而細細琢磨,終讓人覺得其名稱有些牽強附會。此類粥罐,它的用途與早期粥罐迥然有別。
瓶瓶罐罐,因了各自稱謂上諧音,在文字冤獄猖獗的明、清兩代,有過一番心照不宣的較量。這場風波,最終在康熙時期被劃上了句號,此後,代表了明代文化意識的粥罐,便名存實亡,當然,包括從此亦偃旗息鼓的蓮子罐。粥罐之所以退出歷史舞台,是因為它來到這世上原本不是盛粥的,是因為它與生俱來的任務是給天下求取功名的志士學者助威吶喊,促其勤奮。既然人們的思想境界有了越遷,連原先的忌諱都有了遁詞,那麼,罐所肩負的使命了結了。只是,功成卻名不就的早期粥罐,不免要帶著幾分心酸與遺憾;它與同屬崇禎時期產物的瓷制筆筒,有過相似的榮耀,都是文人的心儀之物。可人們怎麼忘得乾乾淨淨;它那比筆筒複雜的造型和富有想象力的形制,竟然被晚清粥罐扭曲得不倫不類,就連初來乍到的神聖使命,亦被淹沒得無蹤無影。據此而論,對粥罐的研究,還需要進一步深入。

文化內涵


應當說,古代中國人,原本很在乎避諱。至明清,人們因為耳濡目染了文字獄,對咬文爵字及同音字的研究,也就更有長進。既然字和發音,非常重要,以至見刀見血;既然罐叫人貼心,而瓶須套用三個諧音,方可同官運亨通作連貫。那麼,經歷了文字獄的明朝百姓,對龍泉青瓷罐(寓意“清官”),對白地青花罐(寓意“為官清白”)等罐類器物情有獨鍾,便屬極其自然的事情。試想,罐(官)的同音字多麼美妙,天地間諸多好事,豈不應了一個“官”字?莫說“當官可發財”,就為能造福一方、能替天行道和光耀祖宗,“做官”亦屬人生正道。況且,自唐武則天開創殿試製度后,封建皇朝的科舉考試屆屆波瀾壯闊,不少男兒就是通過鄉試會試殿試才走上仕宦之途才建立了功名。金榜題名,數百年來為天下莘莘學子夢寐以求,亦讓無數望子成龍的父母牽腸掛肚夢魂縈繞。
於是,頗具雄風的罐,在迷信諧音能帶來好運的明代人眼中越見神韻,成了興旺門庭的吉祥物,成了勸人讀書、勸人講禮教的陳設品。它們的用途與品位,也就自然而然地得到提升,並取代瓶,成為人們居家擺設的重要物品。這些,從刻意製作的四楞、八楞罐上,從精心設計的四方、八方罐上,都可以得到證實。成化時,宮廷居然史無前例地燒制了“天”字罐,該罐的意味更為深遠。此外,出現在正德、嘉靖青花罐上的一些仙鶴紋、孔雀紋錦雞紋,也傳遞出明確無誤信息,即罐的使用者及罐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因為這些罐上,裝飾了一些只有明代的公、侯、附馬等一品(仙鶴)、二品(錦雞)、三品(孔雀)文官才可使用的動物紋(《清銅典》54[禮嘉之四]),而這類紋飾,除了香爐上出現武官二品的獅子、九品的海馬紋以外,在明代瓷器的其它器形上,則難得一見。另外,從明代罐上盛行的各式高士圖、祥雲紋、瑞果紋、嬰戲圖、月宮圖等一些裝飾題材上,亦可知曉人們對罐所寄予的深情厚望。譬如萬曆時期的一件五彩開光人物罐,其棱花形的四開光內分別繪“吹簫引鳳”、“舉案齊眉”、“指日高升”、“狀元折桂”等民間傳說故事,把文人的心聲渲染得淋漓盡致。由此說明,明代大部分罐,並非傳統概念上的盛貯器,由於罐的諧音此刻代表一種境界,罐便具有了其它器物不可替代的文化內涵的使用功能。
古代器物的遺存數量,是反映當時社會需求最有力的證據。因而可以這樣說,由於罐在這一歷史階段不負眾望地發揮出了積極的作用,所以,理所當然的獲得明代各階層人士的青睞。同時還可以這樣說,在明末,在社會動蕩、政局不穩定的狀況下,蓮子罐和粥罐的應運而生,對構築當時的文化生活和提升百姓的精神追求、文化心態等方面,無疑是有一定的社會效應,尤其對那些因戰亂而感到前途渺茫的文人而言,更是一種安撫、一種願望的象徵。
說粥罐與粥無關,確實令人不可理解。然而,循著明代罐的發展軌跡,並結合明末時的社會狀況去探索,這個結論,不能不說是客觀的。首先,瓷罐的底足,明早期至正德時大多數為澀胎,自嘉靖朝起,罐的底足,絕大部分製作成釉底。釉底是時代進步的一個標誌,工藝上並無難度,但明末清初時的粥罐,其底部偏偏全部為澀胎,說明它壓根兒就打算上餐桌。其次,實用器的生產,一般以簡樸、耐用為原則,可是,戰亂致瓷業每況愈下的明末清初的粥罐,做工精美得幾乎同康熙瓷不分彼此(後人亦竟難辨究里),說明它絕非等閑之輩。再看看它的裝飾(高士、雲龍、海馬、加官晉爵、獅子、三多和聽聽器形名稱的諧音(做官),不難明白,粥罐,肩負著特殊使命,它的到來,是一心一意同文人結伴的。
歷史的遺跡見證了逝去的文明。粥罐的出現表明,明末清初時,人們對於各式罐,不獨感情上水乳交融,賦予罐的使命更廣泛,更直率。因而,在該時段的青花罐上,除了經常出現一些主題鮮明的高官厚祿圖,加官晉爵圖等裝飾題材之外,古人還巧借“做”與“粥”的諧音,“連子”與“蓮子”的諧音,以坦蕩的君子胸懷,創造了粥罐、蓮子罐新器形,直截了當地利用器物名稱的發音,表白心裡的嚮往和追求,書寫了瓷罐史上燦爛的一筆。
粥罐是特定時期的產物,看上去似乎有其偶然性,其實,乃是中華文明的必然,是罐文化演繹的必然,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思想發展的必然。中國人歷來主張清白做人,歷來敬重大清官,歷來信奉“學而優則仕”,明代罐上折射出的,正是這樣一種意思和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