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與之
崔與之
崔與之(1158年-1239年/1240年1月19日),幼名星郎,字正子,一字正之,號菊坡。廣東增城(今廣東省廣州市增城區)人。南宋名臣、詩人。
崔與之為宋光宗紹熙四年(1193年)進士,初授潯州司法參軍。歷任廣西提點刑獄、金部員外郎、主管淮東安撫司公事、秘書少監等職,為官廉潔奉公,在淮東練兵抗金,政聲卓著。嘉定十四年(1219年)出為知成都府兼成都路安撫使,兩年後升任四川制置使。任內安邊積財,舉賢撫士,使蜀中寧謐。嘉定十七年(1224年)辭官歸鄉,此後“八辭參知政事,十三辭右丞相”,除端平元年(1234年)為平摧鋒軍變而暫任廣東經略安撫使兼知廣州外,終不出仕。嘉熙三年(1239年),崔與之以觀文殿大學士、提舉洞霄宮致仕,數月後逝世,年八十二。累贈太師、南海郡公,謚號“清獻”。
崔與之不僅勤于軍政,在學術上亦有建樹。他被稱為“嶺南儒宗”,所開創“菊坡學派”被認為是嶺南歷史上的第一個學術流派。又頗有詞章造詣,開嶺南宋詞之始,有“粵詞之始”之稱。今有《崔清獻公集》傳世。
崔與之石刻像
崔與之不遠千里,單身遠涉關山,步行到京師臨安(今浙江杭州),入太學讀書。崔與之在學舍埋頭苦讀,三年裡不曾踏足臨安街市。功夫不負有心人,三年後的紹熙四年(1193年),他學得滿腹經綸,果然高中一甲進士,成為嶺南第一個由太學生考上進士的人,從此步入仕途。
登第之後,崔與之被調往荒遠的廣西潯州(今廣西桂平),擔任“從八品”的潯州司法參軍。崔與之不避艱苦,盡心公務。有一次,巡按到潯州視察,但接待用的驛所卻因年久失修而不能使用。郡守要崔與之主持維修,限令幾日內完成。倉猝之下難以找到屋瓦,崔與之就叫屬下用茅草蓋屋頂,將屋內整飾一新,按時完成了任務。不久,用來儲備穀物、調節物價、賑濟災荒的糧食倉庫也因久未修葺而漏雨,郡守便打算賣掉儲糧。崔與之得知,不顧官卑言輕,堅決反對。郡守改變主張,命崔與之負責修糧倉。崔與之以保糧為重,將自己居所的屋瓦拆下換用茅草,而把屋瓦蓋在糧倉上。郡守因此賞識他的膽識才幹,推薦他轉任淮西提刑司檢法官。
在淮西,一個大京官的兒子稱霸鄉里,人們告狀,許多官吏都不敢受理。狀紙遞到崔與之那裡,他拍案而起,不畏權勢,秉公判決,責令鄉霸退還民田。那京城裡的大官聞訊,非但沒有怪罪崔與之,還表示讚許,把他推薦給朝廷。
其後,崔與之先後調任建昌(今江西南城)新城縣知縣、邕州(今廣西南寧)通判等職務。在新城,他整頓賦稅,減免各種中間環節和費用。他規定,百姓應繳納的錢糧直繳官衙,已繳納的不準濫追,未繳納的不準隨便責罰,改變以前官差追繳賦稅使不少民戶傾家蕩產的陋習。這一來,百姓爭先恐後繳稅,開創了未有施一次刑罰而辦好賦稅的德政。在邕州,知州盤剝士卒,不按時發衣服糧餉,激起士卒嘩變。上司下令崔與之攝知邕州事,負責處理此事。崔與之從自己駐守的賓陽趕到邕州,叛軍在城門口阻攔。他不顧危險,沖門而入,執行公務。待叛軍有所安定之後,他查出一名為首滋事者處斬,其餘不究,迅速平定兵變,使全州恢復安寧。
五十三歲那年,崔與之升任提點廣西刑獄。廣西路包括海南島、雷州,大部分是荒寂之地,屬邊遠軍州,海南島更是沒有朝廷要員去過。崔與之不辭勞苦,跑遍全地區的二十五個軍州。準備去海南時,他的下屬說:“海濱有神靈,要渡海先得求神禱告,否則很難成功。”崔與之不以為然:“海南各地官吏長期違法魚肉百姓,我去為民除害,哪裡需要神靈批准庇佑!”儘管第一次渡海因風浪大作船舵折斷被迫返航,他仍然不懈努力,第二次出海終於到達瓊山縣。每次到各地巡察,他都自帶費用,一切公務開支按日計給,不用地方一分一毫。每到一地,他就張榜明示獎廉肅貪,公正判案,官吏百姓深為震撼。往返辛勞,殫精竭慮,不過幾年時間,崔與之已鬢髮全白。
南宋晚期,新興的蒙古族政權也屢次大規模進攻金國。金人為避蒙古兵,南遷都城於汴京,並企圖南掠宋土。朝廷“疑其進迫”,於是任命崔與之為直寶謨閣、權發遣揚州事、主管淮東安撫司公事,成為抗金前線淮東路的軍政長官。寧宗召見崔與之,親自授職,並向其詢問戰守之策,崔與之認為:要選擇好的守將,集合官軍和民眾的戰鬥力量,是邊防的第一要務。
崔與之抵達揚州,認真籌劃守御事務。他整修城防,歷時一年多重修護城河,在城外廣植柳樹,在城內接近河流運輸的地方建倉庫十二座,儲備了充足的軍糧。崔與之一貫主張,兵不在多而在精,兵精緣於訓練有素。他統率的軍隊,步兵的弓箭手和長槍手,按身材年齡技術分成三等進行教習,騎兵則以騎術精湛和武藝精熟為標準進行訓練。崔與之身為統帥,每五日親率幕僚到校場督促,月終更要考核,獎優罰劣。部隊出城野練,他率將校隨後視察,要求部隊遇到山崗溝澗不得繞道,必須勇往直前。整訓揚州守軍之後,他又命令下屬州縣守軍依照執行,效果明顯。於是淮東軍威大振。
淮東一帶有民間自衛組織“萬弩社”,崔與之深入考察了解,認為萬弩社有利於組織民眾防禦金兵,於是奏請朝廷將萬弩社定為各縣民兵組織。他又招募當地青壯年創立“萬馬社”,平時配給農田耕作,戰時集中調用。
崔與之守邊五年,邊境大體安穩。權相史彌遠見邊防鞏固,又有山東忠義軍歸宋,想撈取邊功,緊急密令都統劉琸率領所部渡江攻取泗州,結果劉琸全軍覆沒。崔與之事後得知,悲憤上書史彌遠:“今以萬人之命,壞於一夫之手!”金兵乘勢入境,史彌遠驚慌失措,三次下令崔與之與金和議。崔與之回書拒絕,據理力爭:“金兵得勢之際,我朝求和,必遭屈辱。”他積極加強戰備,調遣精銳部隊扼守要衝之地。金兵入侵無功而退,和議之事遂不再提及,淮東局勢又趨於穩定。
此後,朝廷調崔與之入朝為秘書少監,揚州軍民聞訊,紛紛遮道垂淚,想要挽留。崔與之力辭朝廷詔命,準備辭官返鄉。途中屢次受詔命催促來京。抵達池口時,崔與之聽聞金軍南侵,於是前往京師臨安府,奏言:“如今邊警可憂慮的事情不止一件,只有處置山東忠義軍之事刻不容緩。”他前後累次上疏多達數千字,每每嘆息朝廷養虎為患,必將自留遺患。后升任秘書監兼太子侍講,權工部侍郎。
崔與之又認為:內外之情不通是當今大患,而人才的進退、言路的通塞則與國家安危緊密聯繫在一起。他建議朝廷,用人要聽其言觀其行。他在任內一直“以致君澤民,經邦輔國,進賢退不肖為己任”。崔與之舉薦人才的標準,是德才兼備。二者之中,以德為首。
這時候,朝廷議論有一種不正之風,稱“直言”是貪圖好名聲。崔與之抨擊這種歪風:倘若有識之士不敢公開在朝廷明說己見,而只在家裡憂心忡忡,不敢對君王直言,而只在朋友間私下談論,國家就危險了。
一天上朝,寧宗問崔與之家鄉有什麼人才,崔與之當即推薦吳純臣有監管之才。不久朝廷提拔吳純臣擔任提點廣西刑獄;崔與之推薦溫若春適宜擔任清要之職,於是朝廷任命溫若春為秘書郎。他們都成為稱職的官員。
崔與之當京官或地方官期間,先後向朝廷舉薦了數十人。這些人才“各以道德文章功名表表於世”,有的後來甚至成為高官顯宦或出名學者。
有個學子叫李心傳,他鄉試落第后,不再應舉,閉門著書。崔與之等推薦他,平民之身的李心傳被召入史館,賜為進士。李心傳主修多部史書,成為南宋有名的史學家。後來官至工部侍郎,以敢於上疏直言聞名。
崔與之舉薦的人,絕大多數與他沒有私交,只有吳純臣、李昴英等出身同邑或門下。無論對誰,崔與之都出於公心。他的弟子李昴英應試榮登榜首之後,寫信向老師致謝。崔與之告訴他,讀書人成名后要堅持操守,盛名之下,更要謙虛;初入仕途不必挑揀官職和地方,樸素謹慎是日後發展的開始。後來李昴英官至龍圖閣待制、吏部侍郎,為官不畏強權、敢於伸張正義。崔與之一個同鄉人的孫子,姓呂,考試及第初出茅廬,就來求崔與之疏通舉薦。崔與之正色道:“入仕之初,應當以職業為重,不要擔心別人或上司不了解自己。”以後崔與之知道他居官清廉謹慎,就向有關方面推薦。被舉薦之人始終不知自己得以遷官,是因為崔與之的幫助。崔與之的姐姐也曾為她兒子求官的事向崔與之說情,但崔與之卻說:“當官賢能與否,事關百姓的歡樂和憂愁,官位斷不可私相授受。”他始終沒有循朝廷恩例為外甥求官。
嘉定十年(1217年),金軍進犯四川,連破大散關、成州、鳳州、興元府等地。嘉定十二年(1219年),金軍又破洋州,前四川制置使董居誼棄職逃跑,蜀地大亂,人心驚惶。同時,四川潰卒張福、莫簡等稱“紅巾軍”,起兵反叛,進入利州,殺總領財賦楊九鼎。鑒於蜀中形勢危急,朝廷急調閑居在蜀的安丙為四川宣撫使,調崔與之為煥章閣待制、知成都府兼成都路安撫使,平息了紅巾軍變。安丙久在蜀中握有重兵,一向猜忌朝廷自東南所派之人。崔與之赴任后,卻能與安丙以誠相處。
西夏數次致信四川制置司,邀請南宋方面夾攻金國。崔與之知道此事後,以為不可,急致書安丙說:金國已處於頹勢,我方宜於此時招納豪傑,選將練兵,鞏固陣地,等候時機。四川連年動兵,士氣未振,不宜輕率舉兵。西夏只是區區小國,不足以作為我方犄角。一旦出戰失利,就後悔莫及。但安丙不聽勸阻,出兵攻打秦州、鞏州,果然無功而返。時局發展一如崔與之所料,安丙不得不深表敬服。
嘉定十四年(1221年),安丙在任內去世。朝廷任命崔與之為四川路安撫制置使,統率四川全軍。崔與之整肅軍政紀律,扭轉各州軍政不合局面,訓令諸將汲取教訓,同心衛國,告誡邊防將領不能隨便接納西夏請兵要求。
後來西夏又出兵攻打金國,派百餘騎兵到鳳州請宋軍守將增援。崔與之命都統李沖前去答覆,說:兩國交往應派使節持國書傳達信息,不應派兵直入,邊民不了解情況,如果誤傷西夏人,便損害了兩國友好,還請西夏兵退回原駐地。西夏人知崔與之不為所動,不再提夾攻金國之事。
金國名將呼延棫及其部屬誠心投宋,崔與之大膽收留並使用他們,讓呼延棫在抗金作戰中發揮特殊作用,造成金人內部互相猜疑殘殺,使部署於川、陝、甘的金兵再無力侵犯宋境。
崔與之善於理財,他調整糧食徵購措施,發展邊境貿易,通過邊民買賣,將金、夏統治區大批戰馬、糧食買入,使四川很快成為軍政協調、紀律嚴明、兵精糧足、百姓富裕的地區,出現了多年來少有的安定局面。
一日,他同部屬到大慈寺遊覽。看河山壯麗,滿目蔥蘢,崔與之神清氣爽,儀態安詳。幕僚洪平齋見狀,不禁贊道:“大帥真是嶺南古佛,西蜀福星!”
宰相史彌遠見蜀中局勢安穩,便派心腹鄭損替代崔與之。朝廷調崔與之回京,崔與之移交了大量庫存金錢物資給鄭損,自己不取絲毫。金國得到情報,馬上調集大兵侵蜀。崔與之這時年已六十七歲,正請求歸粵養病,目睹此情此景,奮然再次親臨前線。金兵見崔與之仍在,懼而撤軍。那鄭損乃趨炎附勢的無能之輩,他放棄崔與之重兵扼守的要地,致令宋軍失勢,又揮霍無度,使軍需無以為繼。西蜀自此一蹶不振。
崔與之燕居像
回到廣州,崔與之建住宅於城西(今廣東省廣州市朝天路崔府街),從此深居簡出,不再過問地方政事。
嘉定十七年(1224年),寧宗駕崩,沂王趙昀被擁立繼位,即宋理宗。理宗即位后,授崔與之為顯謨閣直學士、知潭州、湖南安撫使,他推辭,改拜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再授煥章閣學士、知隆興府、江西安撫使,又上疏推辭,改拜為徽猷閣學士、提舉南京鴻慶宮。
紹定六年(1233年),史彌遠病死,理宗得以親政,並改次年為端平元年,開始“端平更化”。理宗有意革除舊弊、起用賢才,他下詔任崔與之為吏部尚書,幾次下御筆令他赴京,稱崔與之“年高德邵,國之望也”。崔與之答覆說:“我已經七十有六,老病纏身,實在不能從命。”始終力辭任命。
端平元年(1234年),理宗在成功聯蒙滅金后,命淮東制置使趙葵等人率軍收復三京(東京開封府、西京河南府、南京應天府)。崔與之聽說后,“頓足浩嘆”,此後宋軍果然大敗而回。不久后,理宗再授崔與之為端明殿學士、提舉嵩山崇福宮,他也極力推辭。
廣州有支部隊,叫摧鋒軍,被調到建康(今江蘇南京)駐守,長達四年。撤離衛戍后未過五嶺,又在江西逗留了四年。這支部隊轉戰各地,所向披靡。但幕府不上報功勞,駐守期滿又不讓回廣東,於是激發兵變。叛軍由曾忠帶領自江西經梅州返粵,焚惠陽扣官員,陷博羅殺知縣,直取廣州。廣州知府曾治風連夜逃遁。崔與之正在家閑居,見事態嚴重,他帶病登上城樓與叛軍相見,查問叛亂原因。叛軍一見,立即拜伏於城下,說明兵變緣由。崔與之派弟子李昴英、楊汪中坐吊籃從城牆上縋下,到叛軍營中曉之以逆順禍福道理,宣諭允許叛軍自新。叛軍大部分人歸家散去,曾忠帶少數人退踞端州(今廣東肇慶)。
朝廷得知廣東動亂,任命崔與之為廣東經略安撫使兼知廣州。崔與之臨危受命,在家中理政,命提刑彭鉉暗中討捕殘餘叛軍。其後受調的各路軍隊會合,崔與之指揮他們合圍叛軍,並且對叛軍進行政治瓦解,使叛軍盡數投降。崔與之僅將曾忠等幾名首領以軍法處死,降兵分散編入各軍。摧鋒軍兵變平息。
崔與之向朝廷舉奏有功人員,並要求解除自己的職務。他將為帥廣州六個月所得的薪俸、大米,全部交回官庫,分文不受。
崔與之塑像
崔與之中年喪偶之後,不再續娶。即使位極人臣,生活仍然儉樸,不養歌姬。老來居家,左右只有書籍相伴,家裡連亭園台榭都沒有增建。一生所得俸祿,除自用外,其餘都用來接濟親友。致仕以後,朝廷所發的俸祿,則一概辭謝不受。有人問他為什麼,崔與之說:“我當官受薪,尚且怕尸位素餐;現在致仕了,怎麼還能貪圖朝廷的俸祿呢?”聞者無不讚歎。他兒子崔叔似結婚,兒媳帶來七百多畝“嫁妝田”,他讓兒子盡數退回外家。
理宗一直想讓崔與之赴京主政,親自下七道詔書,接連任命崔與之為參知政事、右丞相等職,前後四年,留著相位等待崔與之赴任。理守甚至命令在京當官的李昴英暫停公務,去廣州專門勸說崔與之,侍候崔與之出發。但崔與之終因年老體衰,數月間先後上疏十三次請求辭免。這一年,他已八十一歲。
嘉熙三年(1239年)六月,理宗因為崔與之堅決辭去相位,才同意他以觀文殿大學士、提舉洞霄宮之職致仕,任其擇地居住。同年十一月(亦有十月一日、十一月十一日、十二月二十四日之說),八十二歲的崔與之溘然長逝。理宗聞訊后,追贈他為太師,謚號“清獻”。累追封至南海郡公。臨終時,他囑咐家人:不許作佛事,薄葬即可。
崔與之病故后,有一次李昴英為理宗講學,談及崔與之一生的事迹與操守,理宗深為感動,愈加讚歎,於是大書“菊坡”二字賜給崔與之家人。
崔與之像
期間,浙東發生嚴重的自然災害,無數饑民流入淮東一帶而被阻於各城門外,崔與之卻下令打開揚州城門迎入難民安置,從而救活流民萬餘人。嘉定十四年(1221年),崔與之被調任成都府本路安撫使,組織抗金,后又升任為四川制置使。
他廣用蜀中的賢能採納良策,並重用歸降的金國將領鼓勵其反戈一擊。他在四川五年間,成功地保衛了一方的平安,不僅贏得軍民的讚譽,而且也頗受金國的將士所敬畏。他曾因病離任,而繼任者一改其施行的方略亂以他法,導致金兵乘虛侵入川境,崔與之扶病復職視事,金兵聞訊懾於其聲望而自行撤軍。
退居廣東時,廣東發生兵變,叛軍圍困廣州攻城,崔與之上城牆安撫亂兵,由於他德齒具尊,嘩變的軍士服其恩威而紛紛下跪棄械,兵變其後即告平定。
崔與之開嶺南宋詞之始,有“粵詞之祖”之稱。其詞章造詣頗高,被認為是“粵詞之始”。《粵詞雅》認為其詞“非雄直而何”。有詩文集,詞存二首。
崔與之的文章“明白謹嚴”,所著《菊坡文集》毀於戰火。其餘《嶺海便民榜》、《海外澄清錄》,在明代中期以前便已亡佚。其後代崔子璲輯有《崔清獻全錄》,存《言行錄》三卷、《奏札詩文》五卷及《附錄》二卷。今有《崔清獻公集》傳世。
崔與之所治儒學的“菊坡學派”被認定是嶺南歷史上的第一個學術流派。《宋元學案》將其收錄於《丘劉諸儒學案》之中,稱其為“攻愧(樓鑰)講友”。其門人有洪咨夔(端明殿學士,謚號“忠文”)。
崔與之從政數十年,官至顯貴而不養妓,不增置秋產,不受各方饋贈,以“無以財貨殺子孫,無以政事殺民,無以學術殺天下後世”的名句自警,從而成為宋朝的一代名臣。
崔與之在嶺南歷史上開創了多個第一:宋代嶺南由太學中進士第一人;被尊為“粵詞之祖”:開創的“菊坡學派”是嶺南歷史上第一個學術流派。他守淮五載,衛護四蜀,淡泊名利,激流勇退,七辭參知政事,十三疏辭右丞相兼樞密使,與張九齡合稱“二獻”。
洪咨夔:①崔與之護蜀而歸,閑居十年,終始全德之老臣,若趣其來,可為朝廷重。(《宋史》引)②清獻之清,忠定之忠。航海健帆,燭天老鏡。
劉鎮:始終無玷缺,出處最光明。(《崔清獻公言行錄》引)
劉光祖:①勁峻似忠定(張詠),廉約似清獻(趙抃)。立朝議論,愛君子,惡小人,又與昔賢同。(《成都三賢閣記》引)②今代崔公,二老奇拔。立朝抗論,謇謇諤諤。天產遐遠,扶世卑弱。蜀力憊甚,忍復殘割。公來護之,赤子是活。宜以公像,寘仙游閣。(《成都三賢閣記》引)
家大酉:東海北海天下老,亦有盍歸西伯時。白麻不能起南海,千載一人非公誰。(《崔清獻公行狀》)
李昂英:清獻崔公護坤維晩,必自出伺烽火。至報稍急,輒通夕不寐,思所以應。乃心無頃刻忘邊憂也。指縱諸將,每手筆驛以授,情通如家人,而人樂為之用。(《跋吳都統所藏菊坡先生帖》)
劉克莊:如公所立,百世猶興。誰其似之?嚴光、管寧。(《祭崔相文》)②公卻厚祿,與糞土同。使公復出,一時蒙功。公雖不出,百世聞風。尚有偉人,奚憂江東……高於二疏,潔於兩龔、國僑之惠,史魚之忠。(《祖祭崔相文》)
黃震:傑然之才,惻然之心,超然之見,近世唯公一人而已。(《古今紀要》)
文天祥:①菊坡翁盛德清風,跨映一代。歸身海濱,當相不拜。天下之士,以不得見其秉鈞事業為無窮恨。(《跋崔丞相二帖》)②菊坡天人,文溪(李昂英),菊坡樣人,菊坡不可作已,願見文溪。(《廣東新語》引)
牟巘:端平改紀,崔公遂相,白麻一出,天下傾想風采。(《跋崔清獻公帖》)
脫脫:①理宗四十年之間,若李宗勉、崔與之、吳潛之賢,皆弗究於用;而史彌遠、丁大全、賈似道竊弄威福,與相始終。(《宋史》)②唐張九齡、姜公輔,宋余靖皆出於嶺嶠之南,而為名世公卿,造物者曷嘗擇地而生賢哉?先王立賢無方,蓋為是也。番禺崔與之晚出,屹然大臣之風,卒與三子者方駕齊驅。(《宋史》)
周德恭:與之有守,屹然有大臣風,史稱其與張九齡齊名異代,誠宋之純臣也。(《續通鑒綱目》引)
黃諫:貌古而真,心古而純。秉國鈞軸,為世偉人。嶺南間氣,無間中夏。斯與曲江,齊驅並駕。(《崔清獻像贊》)
王守仁:申申其容,夭夭其色。溫溫其恭,矯矯其直。何以似之,寒花晚節。又何似之,碧天一霜。
何喬新:自金有蒙古之難,中原豪傑並起,而爭請命於宋。李全、張林以山東來歸,嚴實、彭義斌以河北來歸,計其將卒不啻百餘萬。使宋得壯猷宿望如崔與之、魏了翁者,建閫淮甸,撫之以恩威,馭之以紀律,畫疆理以處之,擇將帥以統之,豈惟可以保淮而固江耶?復汴洛之舊都,吊祖宗之遺民,蓋可坐致矣。(《朝延以淮亂相仍以改楚州為淮安軍視之若羈縻州然》)
陳獻章:先生,宋代之名臣,吾鄉之前哲。卷舒太空之雲,表裡秋潭之月。淮蜀委之而有餘,疑丞尊之而不屑。故能效力於當年,而全身於晚節。猗歟先生,挺生南越。廣厚深沉,清通朗徹。藐予區區,心馳夢謁。稽首丹青,點茲頑鐵。庶幾百年,不遠途轍。秋菊之芳,寒泉之洌。奚而薦之,用表真潔。(《祭菊坡像文》)②萬里歸心長短賦,九天辭表十三陳。(《夢崔清獻坐床上李忠簡坐床下野服搭颯而予參其間》)
湛若水:惟宋右相清獻公菊坡崔先生,備具人理,曲有眾善,曰德、曰義、曰能、曰誠、曰智、曰節、曰勇。是故完養天性,克而有光,非德乎!辭受進退,以宜以決,非義乎!鎮蜀而人是綏,撫廣而難乃弭,非能乎!一言退賊,非誠乎!宋道日弛,知不可為,見幾而作,非智乎!力辭相位,厥志不回,非節乎!七札方殷,急流而退,辭表十三,果毅不疑,非勇乎!惟公道具天民,為人先覺,在天下為天下師,在後世為百世師,在一鄉為鄉黨師,所謂鄉先生可祭於社者歟!(《新置崔清獻菊坡先生祠田記》)
朱厚熜:張九齡之忠藎,而不究其用;崔與之之風槩,而不久於朝。(《國朝獻徵錄》引)
郭棐:吾粵僻在炎徼,至漢始屬版圖。五百餘年迄唐,而有曲江張公,以忠讜稱。又五百餘年迄宋,而有菊坡崔公,以風節稱,文章物采班班,與中土抗衡。(《纂輯白沙至言跋》)
錢士升:封疆之吏,曰予禦侮。故尚智略,亦鐃雄武。崔、余、賈、陳,畢及向、杜,一方所賴,庶我(闕)虎。(《南宋書》)
宋端:南康李公燔、莆陽陳公宓與南海崔公與之輩,沒齒不肯輕拜理宗除命,其意古有所主……近世評公者,或謂其清風高節,或謂其洪度雅量,或謂其知幾知微,要之皆淺乎其知。(《題崔清獻公言行錄》)
屈大均:崔清獻公八辭參知政事,十三辭右丞相,家大酉書其集云:東海北海天下老,亦有盍歸西伯時。白麻不能起南海,千載一人非公誰……泰泉(黃佐)雲,吾廣帶海陸為郡,山奧川豁,古稱珍饒,於卷握若別出堪輿然,故其民素樂清曠而恬仕進。噫嘻,豈清獻之流風所被歟。(《廣東新語》)
黃宗羲:先生歷仕四十七年,清風高節,屹然師表,未嘗沾一彈墨。(《宋元學案》)
焦映漢:瓊海為東粵僻壤……是秦漢以前,風化所不及,文運所未開也。迨宋崔清獻提刑來郡,獎廉劾貪,興利除害,著《海土澄清錄》,由是漸知禮化。(《海忠介公集·序》)
崔與之是宋代嶺南由太學中進士第一人,他守淮五載,衛護四蜀,淡泊名利,激流勇退,七辭參知政事,十三疏辭右丞相兼樞密使,與張九齡合稱“二獻”。後世嶺南人對其頗為尊崇,如明代思想家陳獻章曾迎崔與之畫像至家中,隅坐瞻仰,如同弟子對待老師的禮節。
治理地方
崔與之登第之後,歷官潯州(今廣西桂平)、淮西、新城、邕州(今廣西南寧)、賓州等地的官吏,不避艱苦,盡心公務:在淮西時不懼權勢,秉公執法;在邕州時當機立斷,討平士卒嘩變;任廣西提點刑獄時,遍行廣西的二十五軍州,渡海至海南島,獎廉肅貪,訪問百姓疾苦,深受愛戴。
崔與之代管揚州軍政期間,浙東發生嚴重的自然災害,無數饑民流入淮東一帶而被阻於各城門外,崔與之卻下令打開揚州城門迎入難民安置,從而救活流民萬餘人。
崔與之一生推舉人才諸多,卻少有失誤,究其原因,主要有:(1)知人善任,真正重視人才在治國安邦中的作用;(2)為國薦賢、不市私恩;(3)在舉人中沒有宗派觀念,不存門戶之見。
受崔與之一人或與他人共同薦舉的官員,據學者何忠禮統計,達數十人之多,其中有名可考者有游似、洪咨夔、魏了翁、李庭芝、家大酉、陳韡、劉克莊、李鼎、程公許、黎伯登、李性傳、王辰應、王潠、魏文翁、高稼、丁焴、家抑、張裨、度正、王子申、程德隆、郭正孫、蘇植、黃申、高泰叔、李鐊、李心傳、李昴英、林略、吳彥、李榮仲、吳昌裔、黃學皋、宋翊、吳純臣、溫若春、許巨川、楊汪中等三十八人。後來事實證明,上述官員或以道德、學問著稱,或以治績、軍功見長,確實皆是難得的人才。
崔與之善於鑒別人才,不僅表現在舉人方面,也表現在能及時洞察徒具虛名之人。如沔州安撫使趙彥吶“方有時名”,但崔與之卻認為他“大言無實”,稱:“它日誤事者,必此人。”便移書朝廷,請求同意趙彥吶自請祠官的請求,不可將邊防交予他。但宋理宗並未採納,反而在後來擢升趙彥吶為四川安撫制置使,全面主持四川防禦。趙彥吶最終因兵敗被貶衡州,其下場終為崔與之不幸言中。對此,明人葉盛欽佩道:“若崔菊坡,當彥吶得軍民心五年之久之時,乃能炳炳然見之之真,豈不誠難哉。”
崔與之在軍事方面的思想,主要有戰略思想、戰術思想兩個部分。
其戰略思想大致有四個方面:
越秀南粵先賢公園的崔與之塑像,凌鎮威、林彬創作
(1)固守伺機:嘉定七年(1214年),在淮東臨危受命抗金時,崔與之認為“金虜垂亡,惟定規模,以俟可乘之機”,為此,他在揚州整合兩淮關隘、多置山砦、控扼淮口、訓練士卒、積聚糧帛,積極備戰,以尋求戰機。同時又反對和議,在分析雙方實力后,指出在戰、守、和三者之間權衡,強調“唯能固守,而後可以戰,可以和,權在我也;守且不固,遂易戰而為和,權在彼也”。后在四川,也基本沿行此策。時人認為崔與之“料邊事如燭,照數計壑”;
(2)安邊實邊:崔與之在嘉定十二年(1219年)被征入臨安后,提出“實邊而後可以安邊,富國而後可以強國”建議,即先穩固邊備,才能長期與敵國抗衡。具體來說,分為兩個方面,一為通過安定邊境百姓,“俾民復業,為國強邊”的途徑來達到籌措戰略物資的目的;二為“寬民力”以“強邊”,適當減免租賦。在他看來,寬民力才能使百姓安,百姓安就能生產發展,生產發展則可以籌措到邊境所需物資,物資充備則邊境安;
(3)軍民聯防:崔與之赴揚州任之前,便提出“選守將、集民兵為邊防第一事”。在淮東、四川,他疏浚壕溝、廣植樹木,又招募民兵,讓軍隊與民兵互為依託,共同抗禦外敵。事實上,崔與之所採取的軍民聯防策略成功阻止了金軍南下,保衛了國家;
(4)廣積軍備:崔與之深知糧儲、軍馬等是戰爭必需的物資。在揚州時,由於“揚州倉廒少且圮壞,新糴無放處”,便於北門內修倉廒十二座,使積粟充裕。在四川時,亦以“厚儲積”為務,整頓茶馬司弊政,又運米三十萬石儲備於沔州倉,以防不測。所以,在離開時,四川“府庫錢……至千餘萬,金帛稱是”。
而在具體戰術使用上,崔與之有其獨特的做法,其戰術思想主要有:
(1)偵察敵情,知己知彼:崔與之對“使間”十分注意,他通過這些“間諜”偵察,了解到金國內部的變亂、蒙古軍對金的攻勢及山東紅襖軍起義等北方動態,又深知金國由於未能獲得歲幣,“欲以兵脅取”。正由於他對敵方有比較深入的了解,因此常能提出一些獨到的見解。如在揚州時,他不以一戰勝負為依據,而是從雙方形勢判斷,出宋軍仍可固守,並認為敗后議和將會遭受屈辱。在四川任上,崔與之也“厚間探者賞,使覘之,動息悉知,邊防益密”。如此,便能有效地了解金軍的動態,以便採取對應措施;
(2)連環築壘,統一指揮:崔與之認為在作戰時,需把握全局,協調聯防,才能取得有利地位。為此,他在“淮陰、寶應、滁州,築城浚壕,措置守御”,又於楚州青河口“築城置戍,可守可戰”,並“乞置副都統於楚州,以總內外之兵”。使山陽、淮陰之間形成了首尾相應的常山蛇陣勢,有效抵禦金軍南侵。同時,他反對罷去兩淮(淮東、淮西)制置使司的決定,強調統一指揮的重要性,認為兩淮無總帥則不能及時救援,“事事稟命朝廷,必稽緩誤事矣”,不利於整體戰局。崔與之的做法確實取得了成效,在揚州任上,他控制了兩淮局面;在四川任上,則保持了巴蜀安全,使金軍不敢貿然南下;
(3)訓練士卒,增強實力:崔與之重視練兵,他認為兵不在多,“在素練耳”。在揚州任上,崔與之把諸軍分作三等教閱,明細職責,以提高戰鬥力,“由是淮東軍聲大振”。他還“料簡丁壯,選材力服眾者”,招募萬弩社、萬馬社人員,“仍選材智出眾者統之”,由官府資助,取得了較好的成效;
(4)分化敵方,瓦解攻勢:為更有效地瓦解金軍攻勢,崔與之採取分化敵軍的措施,其重要措施便是重賞投奔南宋者。如在四川時招降金國萬戶呼延棫,“籍其兵千餘人,皆精悍善戰”,又昭示邊關,公開納降,使得金國內部”上下相疑,多所屠戮”。在對待廣州摧鋒叛軍時,崔與之也親自勸諭,分化叛軍,使大部分叛軍投誠,少量首謀者在逃亡端州后也被擒殺。
總而言之,崔與之在淮東及西蜀,均堅持積極防禦的軍事策略,在其苦心經營下,淮東晏然,蜀中大治,因此時人稱他為“嶺南古佛,西蜀福星”。
《崔清獻公集》
崔與之的詩文洋溢著強烈的事功色彩,他的詩風樸質、恢弘、務實;詞風亦頗為穩健,有“粵詞之祖”之稱,對後世嶺南詞的創作影響很大。《粵詞雅》認為其詞“非雄直而何”。
崔與之的愛國篇章當推《水調歌頭·題劍閣》,這首詞作於他出知成都府,擔任入川衛邊重任之時。詞中藉助壯闊悲涼的景象來表達慷慨悲涼的愛國之情,表現了兩重主題:憂國憂民與志在丘壑。詞中的“老來勛業未就,妨卻一身閑。蒲澗清泉白石,梅嶺綠陰青子,怪我舊盟寒。烽火平安夜,歸夢繞家山。”渲染了一種慷慨悲壯的崇高感,懷鄉與報國的主題互相映襯,這是唐代邊塞詩慣常的手法。該詞結構嚴謹,風格激昂雄壯,愛國之情和報國之志噴薄欲出。
為生民立命,報效國家,是崔與之詩詞的重要主題,他的為數不多的留存於世的詩詞中,這個主題不斷得到表現,比如他在友朋酬唱贈答的作品中,多為勸慰對方戮力王室為國盡忠的內容。如《送夔門丁帥赴召》中:“壞證扶須力,危機發更難。胸中經濟學,為國好加餐。”
崔與之雖對個人命運抱著“不語怪力亂神”的態度,但也不得不把政治苦悶委之於神秘的命運。在他的詩歌中,有三首詩是送給相士的。如《張進武善風鑒》其一曰:“誰將伏豸誇顱骨,我有盟鷗吒肺肝。坎止流行隨所遇,何須覓夢到邯鄲。”雖然說面相不凡,可能官運亨通,但還是流露出一種自我調侃式的推脫:我已像杜甫那樣,和鷗鳥有約,要隱居了。這種情緒其實是對政治理想無法實現的無奈。
和兩宋之交的名臣李綱一樣,崔與之對鄉居生活充滿了渴望。由於種種原因,他多次請求致仕,回鄉后又數次推辭朝廷的任命。與此相聯繫,他的許多為官期間的詩歌流露出孤寂的情懷,如《峽山飛來寺》《楊州官滿辭後土題玉立亭》二首,使其宦海漂泊的孤獨縈繞心頭。
崔與之所治的儒學流派被稱為“菊坡學派”,後世將其人尊為嶺南三大家之一。“菊坡學派”被認定是嶺南歷史上的第一個學術流派。《宋元學案》將崔與之收錄於《丘劉諸儒學案》之中,稱其為“攻愧(學者樓鑰)講友”。
崔與之及其學派受理學思想的影響較少,甚至揭出“無以學術殺天下後世”的宗旨,具有明確批判理學的意識。他治學從不高談天理性命,從政則注重經世致用。其所倡導的學風,在客觀上抵制了南宋後期理學的蔓延趨勢,使之未能在嶺南地區廣泛傳播。學者張其凡評價道:“綜覽宋代嶺南的理學人物,均不足以與崔與之、李昴英相頡頏……南宋後期至元代初期,嶺南學術的主流學派是‘菊坡學派’,這也是當時嶺南唯一可與內地抗衡的學派。”
據說,崔與之出生前,他的母親羅氏夜晚坐在屋外乘涼,一顆星星墜落到她的懷中,於是就懷孕生下了崔與之。也正因為此,崔與之被父親崔世明取了個小名,叫星郎。
有一個呂姓同鄉士人,考試及第初出茅廬,就來求崔與之疏通舉薦。崔與之正色道:“入仕之初,應當以職業為重,不要擔心別人或上司不了解自己。”以後崔與之知道他居官清廉謹慎,就向有關方面推薦。被舉薦之人始終不知自己得以遷官,是因為崔與之的幫助。崔與之的姐姐也曾為她兒子求官的事向崔與之說情,但崔與之卻說:“當官賢能與否,事關百姓的歡樂和憂愁,官位斷不可私相授受。”始終沒有循朝廷恩例為外甥求官。
崔與之從政數十年,官至顯貴而不養妓,不增置財產,不受饋贈。自中年喪偶之後,不再續娶。老來居家,左右只有書籍相伴,家裡連亭園台榭都沒有增建。一生所得俸祿,除自用外,其餘都用來接濟親友。致仕以後,朝廷所發的俸祿,則一概辭謝不受。有人問他為什麼,崔與之說:“我當官受薪,尚且怕尸位素餐;現在致仕了,怎麼還能貪圖朝廷的俸祿呢?”聞者無不讚歎。兒子崔叔似結婚,兒媳帶來七百多畝“嫁妝田”,崔與之讓兒子盡數退回外家。
崔與之很讚賞北宋名臣韓琦所言:“士之保初節易,保晚節難。”晚年歸家,將自己的寢室題匾“晚節堂”。他將處士劉皋的語句修改後命門客寫成隸書貼於書齋:“無以嗜欲殺身,無以貨財殺子孫,無以政事殺民,無以學術殺天下後世。”作為座右銘。
崔與之病故后,有一次,他的學生李昴英為理宗講學,談及崔與之一生的事迹與操守,理宗深為感動,愈加讚歎,於是大書“菊坡”二字賜給崔與之的家人。
崔與之致仕后,在家鄉建造了一座極其壯麗的府第。鄉里有一位李姓富商,也效仿崔與之的做法,將督造崔府的工匠聘來,讓他們按照崔府的規模,“尺寸不差,造屋一所”。落成之日,崔與之親自登門觀賞,李姓富商大喜。他眼見此宅與自己的府第完全相同,心中不快,卻未當場發作。等到回府後,才叫人把匠人找來,問道:“你幫此人建造這處居所,好是好,但少了兩枝梁。”匠人頗感疑惑,說:“這府宅全是按照您的相府的規模建造的,不知是哪裡少了兩枝梁?”崔與之反諷道:“一枝叫‘沒思量’,一枝叫‘沒酌量’。”
崔與之一生酷愛菊花,更喜歡韓琦的名句:“不羞老圃秋容淡,且看黃花晚節香。”親筆書寫這句詩懸於崔府堂前。又自號為“菊坡”。待到其八世子孫之後,崔氏家中生出幾支菊花,都出現了“一菊兩蕊”的異象,時人都感到驚奇。
輩分 | 關係 | 姓名 | 簡介 |
---|---|---|---|
家世 | 曾祖父 | 崔克 | 贈太傅。 |
曾祖母 | 朱氏 | 贈一品夫人。 | |
祖父 | 崔雋 | 贈太傅。 | |
父親 | 崔世明 | 醫術高明。 | |
母親 | 羅氏 | 贈申國太夫人。 | |
—— | 妻子 | 林氏 | 早逝。后贈申國夫人。 |
子輩 | 兒子 | —— | 字叔似,為人寬厚。 |
關於崔與之的逝世日期,史籍中有四種說法:
嘉熙三年十月一日(1239年10月29日):《古今紀要逸編》持此說;
嘉熙三年十一月:《崔清獻公墓誌銘》、《重刻崔清獻公言行錄·序》持此說;
嘉熙三年十一月十一日(1239年12月7日):明人劉復為《崔清獻公全錄》作序,持此說;
嘉熙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1240年1月19日):《宋史·理宗紀》、《續通鑒綱目》、《續資治通鑒》持此說。
今人著述中,如浙江大學歷史系教授何忠禮在《南宋名臣崔與之述論》與《崔與之事迹系年》中均採用“十二月己未(即十二月二十四日)”說;日本學習院大學東洋文化研究所研究員王瑞來《崔與之事迹系年補考》一文中亦贊同何忠禮之說。台灣大學歷史系教授王德毅在《崔與之與晚宋政局》中稱崔與之卒於“十一月丁丑(十二日)”,另為一說。
《文溪集·崔清獻公行狀》
《崔清獻公墓誌銘》
《崔清獻公言行錄》
《大德南海志·附錄二·崔與之》
《宋史·卷四百六·列傳第一百六十五》
《南海學崔清獻公祠碑》
《廣東新語·卷七·人語》
《欽定續通志·卷三百九十九·列傳一百九十九》
崔清獻公祠位於佛岡縣水頭鎮下豐村西側,是佛岡縣文物保護單位。該祠建於明代中葉,清末毀於火,民國六年(1917年)重建,祠深三進,兩邊有青雲巷間隔,面積225平方米。
祠堂是磚木結構,門匾額題曰“清獻崔公祠”,是明代學者陳獻章(陳白沙)手筆,第二進懸有“嶺南間氣”牌匾。
崔與之銅像
清獻園(取自海南日報數字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