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圃
李瑞圃
李瑞圃 字牧河,號御風,又號德成子、仁豐居士、法光居士。書齋號“三頌堂”、“青雅齋”等。1965年生於黑龍江省雙鴨山市。
大學主修漢語言文學專業,曾任8年政府機關秘書,熱愛中國傳統文化並致力學習研究。
李瑞圃自少年時代酷愛繪畫和書法藝術,顯露出對藝術天分的敏感和稟賦。12歲開始學習畫和書法,書法從唐碑入手,由唐初四傑歐虞褚薛到盛唐顏柳李孫等廣泛臨摹學習,后直溯源到晉魏風骨,鍾情於秦漢古樸質美的書法風格,取法秦漢篆隸、“二王”、顏真卿、李北海、北魏鄭道昭、張黑女墓誌及清代鄧石如、劉石庵、何紹基、吳昌碩,康有為,近代胡小石、游壽、蕭嫻等行草、摩崖刻石名碑及名家,取法追求雄秀奇崛的表現風格。在浸淫翰墨之餘,對中國傳統藝術的美學理論進行深入的研究。在理論上為藝術實踐尋找理論依據,並撰寫若干篇具有學術價值的研究文章。書法作品多次參加市、省、級以上的展覽和競賽活動,入選並獲嘉獎,如曾參加黑龍江與日本和新疆自治區書法藝術聯展。
現在為黑龍江省書法家協會會員,北京市平谷區書法家協會會員、美術家協會會員、北京市寶藝石協會會員、黑龍江省雙鴨山市作家協會會員。秉承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古訓,幾年來,其足跡遍步華夏西南、西北、中南和東北地區的名山大川,並將華夏山河的壯美通過筆下表現出來;其注重“師法自然”,“搜盡奇峰打草稿”,向大自然學習山水畫之真髓,向古人及近現代名家學習表現技法,崇尚朴茂中見真情的大氣雄強的畫風。此外,其還廣泛涉獵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古典哲學,尤其是對《周易》、宋明《理學》及儒家、道教和佛教、詩詞文學有很廣泛的研究,並形成自己系統的學術結構體系。並創作出近百首詩歌、遊記等文學作品。
個人作品
書法藝術活動:
1988年7月——參加黑龍江省雙鴨山市。
1989年10月——參加黑龍江省雙鴨山市國慶書法、繪畫、攝影展覽獲佳作獎。
1990年10月——參加黑龍江省雙鴨山市建市42周年書法、繪畫、攝影展覽獲佳作獎。
1991年8月——參加黑龍江省文化廳、省書協“方和杯”書法大賽獲銅獎。
2003年7月——參加黑龍江省省書協“新人新作”書法展覽入選。
2003年9月——參加黑龍江省省書協“旅遊杯”精品書法展覽入選。
2003年10月——加入黑龍江省書法家協會會員。
2004年5月——參加黑龍江省省書協與日本精品書法交流展覽
2005年12月——參加黑龍江省省書協新疆自治區精品書法聯合展覽入選。
2006年4月——為黑龍江省文聯主席馬順強先生論書詩集創作書法。
2006年7月----書法作品入選黑龍江省省書協組織的精品書法展覽;
2007年1月---- >入選由中國書法協會和黑龍江書法協會組織
踏 青
暮春三月柳枝桃,
萬千芳華吐絲絛。
丹翠相輝映山色,
雪花漫舞人如潮。
明 志
斗室書做牆,
尺牘掩粉窗。
冷月攀蘭桂,
早登天子堂。
春 月
一斛稻穀鳴秋色,
幾盞香茗伴燕飛。
春寒料峭愁佳境,
三月桃花吐芳蕾。
散文原創:
峨眉踏青賞春
凡冬季到峨眉山旅遊,並登至頂峰的朋友,都曾有過駐立金頂眺望諸峰,嘆銀裝素裹,蔚為壯觀的感受。
大年正月,雖不是欣賞峨眉秀色的最佳時節,然我卻於一山之中,兩日之內,領略冬春兩季的絕好景緻,亦可蔚籍登金頂,卻未見佛光的失落!
峨眉山位於四川省西南部,是高山垂直氣候的典型代表山區。“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即是描述冬春交替之際,峨眉山形象的真實寫照!金頂瑞雪飛舞,山中蒼翠欲滴!以前在地理課本中學過的內容,二十五年後終得親證,深感陸翁詩句“紙上得來終覺淺,覺知此事要躬行”甚為至理!
峨眉早春之色,較江南其它地域不同,即無西湖迎春時節的柳岸聞鶯、蘇堤春曉和兩岸飛花的韻致;也不見王安詩筆下的“竹外桃花”和“春江水暖”的悠遊。峨眉山的春天有著更為獨到的特色。早春正月,環顧峨眉山麓,但見群峰高聳,婉延迴環;古木茂密,百草豐盛;翠竹參天,溪水潺潺;薄霧瞑瞑,晨露沾衣;群猴追嬉,百鳥爭鳴;好一排生機盎然峨眉早春圖!
如果說江浙之春以“春水綠如藍”的穎秀之姿名世,彷彿如大家閨秀的二八少女的羞澀;那麼峨眉春色則是身懷絕技之俠女情懷,颯爽英姿而不失蜀南雄秀之美;如果說江浙之春有如一曲婉轉悠揚的洞簫絲竹弦樂,那麼峨眉早春即是春天盛會的交響樂章!江南的早春在小橋流水中浸透著娟秀與細膩;峨眉春景則於峽谷幽澗,茂林修竹間瀰漫著俊永爽秀的氣息!
徜佯於峨眉山綠從之間,安下心來,慢慢順著山間的路標拾級而上,邊走邊觀賞石階兩側的景緻,心也就慢慢放鬆下來,才能享受到在翠竹茂林幽靜之中的那份愜意。累了也不必坐滑竿,儘管抬滑竿的小夥子跟著走的很遠,也大可不必喝斥他快些離開,如果他著實不願意走,又沒生意,不妨和他聊聊天。他常年于山中轉,路熟!一來不至於迷路,二來可以尋些遊客少,雕琢味淡的好游處,獨自賞玩;山澗邊的竹石野蘭,找個好角度,拍些照片,倒也好似那古文人畫一般不差!轉完可以賞他些錢,或請他吃頓中飯,他也就不在干擾你的獨自雅興。
峨眉山早春的高山茶是清香沁脾的。峨眉山海拔三千四百多米,蜀南高山多霧,盛產綠茶—竹葉青,營養豐富,沒有污染!沿途上,時而見當地山民於路邊擺設茶攤,招呼遊客。走累了,坐下歇歇腳,讓老闆泡杯熱茶,趨寒暖胃,十元一杯,喝完后還可買些帶走。
峨眉山盛產的中草藥材聞名全國。洪春坪有一個葯農,山民們都認識他,自采自銷,給山裡的村民治病,或給遊客銷售自配的泡製藥酒的草藥。峨眉山中盛產索羊,索羊是名貴中草藥,能治療好多疑難病症。帶些他配的草藥回家,也是峨眉賞春的意外收穫。
峨眉山是蜀中佛國。中國四大佛教名山之一。是普賢菩薩的道場。普賢菩薩座騎是一頭大象,以踐行著名於世間。峨眉山中的寺院很多,大多建於山中景色極佳之處。如金頂寺院、萬年寺、仙峰寺、洪椿寺等。正月來登峨眉,既能看到大雪中的萬年寺院、峨眉金頂寺院,還能從容領略到洪椿坪茂林從中的洪椿寺。
早春到峨眉山踏青賞秀,峨眉山傳統十景之一的“洪椿曉雨”所在地——洪椿坪是不能錯過的。
洪椿坪建在寶掌峰下的一片叢林之中,海拔1120米,日照充足,土壤濕潤,是天然的植物王國,春意盎然。由清音閣上行六公里左右即可到達。其中,要必經九十九折三千二百餘級台階名為“蛇倒退”的長坡,才能抵達峨眉山中最佳茂林蔥鬱之地——洪椿坪。洪椿坪以植被繁茂為特色,綠葉連雲,翠色似海。春夏之晨,霧氣瀰漫,枝喹如洗,令人心醉,故名“洪椿曉雨”。因雨後初晴,林中地面濕度較大,水氣不易散去,幕夜降臨,空氣變冷凝重,沿坡下流,將較暖濕空氣抬升,濕度超飽,即凝結成雨,因雨不大,如霧如煙,形成“山行本無雨,空翠濕人衣”之潤秀景緻。
掩映萬翠從中的洪椿寺是山中最重要的人文景觀。洪椿寺歷史悠久,傳說最初由宋僧人楚山性一禪師所建,原名千佛禪院,亦稱千佛庵。明崇禎四年繼建,清乾隆四十三年曾毀於火。清乾隆五十五年(1790)峨雲禪師重建。因寺前有三棵洪椿古樹,重建后的寺廟曾名為洪椿坪。為峨眉山八大寺廟之一。寺院周圍山抱林擁,蔥鬱幽靜,雨霧蒙蒙,千枝滴翠。
洪椿寺氣勢恢宏,總建築面積達5000餘平方米,整座寺院建有殿宇三重,蔚為壯觀。主要建有觀音殿、千佛樓、林森小院和禪堂、僧舍等。大雄寶殿中供普賢像,左右為十八羅漢像,雕塑形神具備。莊嚴肅穆。
洪椿寺院中的楹聯多且富有禪意,也是寺院的主要特色。如寺中有一副對聯,“佛祖以億萬年作晝,億萬年作夜;大椿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據說此聯乃依據莊子《逍遙遊》中:“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之意擬成;又如寺內客堂門上的對聯:“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則表明僧人入世修為的精神追求;再如飯堂門聯“一粒米中藏世界;半過鍋內煮干刊”。則蘊含生活之一點一滴之中皆有佛法禪修的寓意;樓上一聯:“處已何妨真面目;待人總要大肝皮”闡釋了佛教人生觀的真諦。
寺院內有一修行藏傳佛教的師傅,我與其聊得甚是投機。論起來,我四川五明佛學院的上師,他亦很熟悉,還增我一本紅教傳承的書籍,我甚為感激!這也是峨眉山踏青賞秀意外收穫吧。
瑞圃草於丁亥臘月初八子時燈下
熔鑄百家 獨樹一幟
----簡論游壽先生金石書法體系之形成特點與感悟
李瑞圃
如何學習書法藝術,近年來一直是書法學人探討之話題。2006年適逢我國現代著名學者、歷史學家、古文字家和書法家游壽先生誕辰100周年,為紀念游壽先生對我國書法所做之卓越貢獻,筆者於本文著重簡析游壽先生金石書法藝術體系之形成與特點,並在此基礎上就書法藝術取法與創作問題,略談幾點感悟,與同道共勉。
一、游壽先生書法藝術風格形成之時代背景簡述。
游壽先生書法師承李瑞清創立、胡小石發展之“金石書派”書風。下面簡略回顧清末民初,我國碑學書法發展之時代背景情況,以作分析游壽先生金石書法體系形成與特點之鋪墊。
清末民初,中國書法歷史處在一個繁榮時期。於此期間,金石碑刻大量出土,廣為傳拓,殷商甲古文、漢晉簡牘、殘紙文書等新發現拓展了傳統金石學研究領域。經道光、咸豐、同治時期之普及與發展后,碑學到清末進入一個廣泛收集、品評、著錄並向深入研究發展、歸納總結於轉變之新階段。以書法家為主體之鑒賞活動和實踐已佔有重要位置,成為收藏鑒賞之主流。書法家收藏鑒賞碑版石刻拓片,其宗旨為探究其書法風格特點,豐富與提高創作水準,探索並形成獨特之風格面目,此發展趨向促使碑學由金石學中獨立出來,成為清朝末期書法理論之基礎。碑學理論日益完善,形成了獨立體系。由於書法界對於碑版石刻之重視與實踐,因此金石學領域研究進展及成果,始終對書法界起著直接之影響作用。從金石學衍生出來之碑學書法理論,反過來對金石學研究與深入發展產生影響,成為清朝碑學研究之主要特點,並湧現出一大批具有代表性之學者和書法家。如鄧石如、何紹基、趙之謙、張裕釗等人發展創新,使碑學書法藝術由單純模仿古人,轉為利用碑版石刻來啟發書法家創作靈感,為尋找並強化個人風格而努力。康有為著述之《廣藝舟雙楫》中提倡尊碑卑唐之觀點,其碑學理論較阮元、包世臣更為成熟,將清代書壇之碑學運動推上了一個新高峰。
“五四”運動之後,書家將三代吉金文字、秦漢石刻、魏晉碑版、墓誌造像做為追求書法藝術變化之最新養料,主張多方面取法,以利於書法藝術之創新。一時廣泛取法,變化出新,設計最佳之藝術風格與個人面目,成為當時碑學精神之新體現。清末民初著名書家之取法即可窺見一斑。如吳昌碩取法鐘鼎獵碣,亦兼取二王、黃庭堅;李瑞清取法金石銘刻,亦曾遍臨閣帖,追摹宋四家。綜觀清末民初之書家經歷無不如此,從而使此時期書壇呈現群星燦爛,異彩繽紛之局面。
二、游壽先生金石書法藝術風格形成之因素簡析
游壽先生金石書法藝術體系之形成及發展,經歷了六十七年之歷程。她跟隨胡小石先生學習古文字、先秦文學和書法,全面系統地掌握了關於“金石書派”之書法理論體系、書法取法、創作經驗、表現特點。深入研究,不斷實踐,形成了自己獨特之以“學者型書法”為表現主體之書法體系。促進了“金石書派”在現代書壇發展和創新,對我國當代書法藝術產生了深遠積極之影響。
(一)游壽先生金石書法藝術體系形成之主要因素:
1、品德高尚。
游壽先生一生歷經磨難,百折不饒。不論社會如何待她,她都像一株小草,抗風寒,迎傲雪,從不怨天尤人,潛心與學問藝術與教育事業之中。她熱愛事業,甘於寂寞,外出求學,力求上進,不甘人後;於社會,她素懷“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之進步思想,憂國憂民;於學問,追本溯源,明察秋毫,勤奮用功;於師長,謙遜恭敬,虛心求教;於生活,輕視名利,生活簡樸,克勤克儉;於事業,兢兢業業,執著追求;於教育,授業解惑,誨人不倦;於坎坷,堅韌以待,泰然處之。
“桃李不言,其下成徑”,游壽先生品格高尚,德藝雙馨。對於游壽先生所取得成就,沈鵬先生曾言:“今天有不少女書家,不避艱辛,在孜孜不倦,地筆耕墨耘,江南的蕭嫻與北國的游壽分別出自康有為、胡小石門下,蕭嫻與游壽歷經坎坷,如今屆八旬以上,都宗法北碑,大氣磅礴,‘人書俱老’當之無愧。”將兩為女書法家譽為“南蕭北游”。沈鵬先生贊游壽先生有詩云:“壽長所歷識彌多,胸腹詩書星斗羅,奇字古文通者幾,遙知北國有姮娥”。
2、家學淵源。
游壽先生出身於世代讀書之家。其高祖游光繹是乾隆年間進士;曾祖游大琛是道光年間進士;祖父游寶榮為霞浦名士;父親遊學誠為光緒十七年舉人。游壽先生高祖游光繹為乾嘉兩朝清官,授翰林院編修。她深受其所詠《炳燭齋詩手稿》之影響,這部詩稿所折射出其高祖游光繹為官、為學、為人、為藝之精神光芒。其常常抄錄其詩稿,勉勵自己。父親遊學誠學識淵博,思想開明亦在游壽先生幼時印下深深印記,給游壽先生一生帶來積極之激勵作用。
3、受業名師。
1920年游壽先生15歲考入福州女子師範學校。在其國文教員前清孝廉鄧儀中(鄧拓之父)先生嚴格要求下,其選擇顏真卿《麻姑仙壇記》作為日課,用心臨摹學習,培養了書法興趣,打下紮實之楷書基本功。為日後受業於胡小石先生奠定了良好基礎。
1928-1937年間,游壽先生於中央大學中文系、金陵大學文科研究院讀書期間,從師於胡小石學習古文字學、先秦文學及詩詞學。讀書期間其虛心求教,孜孜不倦,全面掌握了胡小石先生之學術體系與“金石書派”之理論體系,為開拓“金石書派”新發展奠定了堅實之基礎。
4、學養豐厚。
游壽先生強調學習書法要重視多讀書,多增長見識。書法藝術之風格,有雅俗之分,品高學厚者,其書自雅,品低學淺者,其書自俗。“腹有詩書氣自華”,胸藏萬卷,自然下筆有神。游壽先生勤奮苦學,國學基礎深厚;抗戰期間,壯遊山川,因在中央國立圖書館工作之特殊經歷,其所見多種青銅古器,整理逾萬碑版拓片,見多識廣。游壽先生精通古文字學、歷史學,尤精通考古學,其以歷史考證研究鑒定書法,不僅取得考古之重大突破,而取法愈加高古。她晚年崇尚“古厚天成”之金石書風表現理念,孜孜以求,深入實踐,卓然大成。如游壽先生對三代金文等古文字有深入的研究,對《說文解字》之了如指掌,凡古文字之演變源流、典籍出處、字型變化等如數家珍,如有學生請教游壽先生,她無不解說詳盡,學生隨意查書核對,竟無一差錯。足見她研究之透徹。
關於多讀書對學習書法之重要性,先生曾有論述。其在《學書寸得》中曾說:“書者如也,如其人立,性情氣度,三十而立,人自生至,知學之年,其內心所習既具備,於是下筆於內心有一定之氣度,故書如其人。自三十至五十,此三十年中為書學成就之始,五十后至七十為書法最佳時期;七十至八十為老年書法之蒼勁。至於學習臨摹必在三十歲以前,下一段功力以書內心,書者筆先,未有不從學而是天才,又有筆禿千枝,此使相之言也,吾最服贗軍,筆成冢,不如讀書萬卷。”由游壽先生之論可知,讀萬卷書對其“學者型”金石書風形成至關重要。
5、取法乎上。
游壽先生學養淵厚,取法高古,不落凡俗,終將“金石書派”書法藝術發揚光大,創新發展。
(1)直溯三代金文,兩漢碑碣,取法高古。
在於金石書法取法上,游壽先生直取三代金文之結體,並將其自然化於筆端,表現於作品之中。欣賞游壽先生書法作品,常常見通篇之中,偶爾出現大篆之偏旁部首,但並不覺其彆扭,反而愈增其書作之古雅韻味。
游壽先生重視從漢碑中汲取養分,豐富己之書風。她極力推崇並取法於《禮器碑》與《華山廟碑》。並於《禮器碑》下過大功夫,收益非淺。胡小石先生曾經對游壽先生說:“漢碑以《禮器碑》最有風骨,碑陰尤佳,學好《禮器碑》再寫其他漢碑,無不如意”。
其在《歷代書法選》中曾說:“從篆到隸,是中國書體大改變。隸是列國平民書體,早在陶器上就出現了。隸書和篆書分別總稱,有古隸、分隸(八分),秦漢以下多是分隸,東漢末年收斂了波磔,又名真書(真隸),即現代用的楷書。西漢隸留下不多,我們見到的是畫像題字。東漢有許多豐碑,都是八分,流派也特多,近年印出也多,我們只選兩種:一是《禮器碑》,是東漢齊國瘦勁筆法,波磔鋒芒畢具。在西邊許多碑碣,我們只選《華山碑》,是漢代最完美的隸書”。
(2)崇尚北朝碑碣,墓誌摩崖,廣收博覽。
游壽先生金石書法體系中,取法摩崖刻石與墓誌書風成為其體系中主要之構架,是形成其雄強獷悍書風之主要源泉。其於摩崖石刻中取法其古拙磅礴之氣,鄭道昭雲峰山諸刻石之俊爽逸致之趣,采其古天趣之氣,融鑄一爐,化為天真浪漫,奇趣彌然。在其諸種書體之中,將鄭道昭峰山諸刻石《瘞鶴銘》、龍門造像、《張黑女墓誌》、《董美人墓誌》、《張猛龍》、《禮器碑》、《華山碑》與《石古文》等諸碑融為一體,即具漢魏風骨,而又平靜淡遠,格調高古醇厚,令人回味無窮。
游壽先生晚年發現嘎仙洞石室祝文摩崖,取法尤多。她於《題大興安嶺拓跋魏摩崖祝文》中說:“書法之摩崖別具風趣,其遠源豈原始之雲崖畫歟。初具圖形是以記事,如四川宜賓、雲南滄源,甘肅內蒙均有,即福建亦有,至秦有石鼓刻石文,記魚獵之事。漢開通褒閣斜道鄐君摩崖題字異於中原。碑碣就摩崖取勢,其磅礴之氣未可以點划論之。拓跋魏建都盛樂,”鑿雲岡造像及遷龍門造像,摩崖題字極一時之盛,雖多小品,究屬於北朝書法之逸趣。嘗等泰山,一觀石峪金剛經寬博圓潤,嘆其豪縱以為觀止。此外,鄭道昭雲峰諸刻亦一時之俊爽逸致。一方之金剛經則拂袖婀娜矣。嘎仙洞發現拓跋真君四年祝文,書法一如當時用筆取勢,獷悍之氣,放縱之情,近於嵩廟,而嵩廟嚴肅又各自不同。大興安嶺荒榛洞穴蘊此文物千五百年,壽數千年玩漢魏諸刻,每以不知拓跋氏古穴為恨。到北疆20年,不意老耄之人而登山見洞而論此,誠大快意。又於1984年上雲岡留連石壑造像競日亦可無恨矣。”
(二)游壽先生金石書法藝術之特點。
游壽先生學養豐厚,一生浸淫於三代金文,兩漢碑碣、南北朝石刻墓誌,北方摩崖,不僅考證其源,而且取其筆法體勢,朝夕觀摩,耳濡目染。幾十年來,筆成冢,墨成池,孜孜不倦。如古佛參禪,一階段有一階段進之境界,一時期有一時期之面貌,自然而進,自然而化,無絲毫之雕琢造作之痕迹,形成了游壽先生融合百家,獨樹一幟之學者書法體系。
1、注重用筆為上,取法道州,古厚天成。
在書法用筆上,游壽先生追求古厚天成之意境。其在李瑞清創造,胡小石發展之澀行頓挫筆法基礎上,直取法何紹基回腕執筆方法,用筆回腕,節節發勁,喜用濃墨,不擇四寶,信手書之,不論大字小字,條幅斗方,所書線條遒勁挺拔,如錐畫沙,入木三分。欣賞游壽先生書法作品,感到所書線條,節奏鮮明,充滿律動,富有感染力,彷彿見游壽先生奮筆疾書之情景。如熟知游壽先生之人皆知,她平素衣著樸實,言語不多,看起來很平凡,但看先生作書時之情景,則判若兩人,先生雙目炯炯有神,執筆回腕,節節發力,看似吃力,作書完畢,觀先生所書之作,線條遒勁挺拔,點划飛動,章法渾然一體,令人嘆為觀止。
游壽先生作書,動靜相兼,維妙維俏,所書點划極富變化之妙。如其所書波磔取法《禮器碑》之豐富,各具神態,變化萬千;鉤挑取法魏晉,尤法鍾繇,扭鋒暗過,自然挑出,古意盎然,生動活潑。舒同先生描述何紹基書法曾言:“靜似遊絲輕輕抹,動如游龍節節御。”恰為游壽先生書法風格之生動寫照。
2、不刻意求工,天真爛漫,章法天成。
游壽先生反對刻板,崇尚自然。她推崇胡小石書法章法,擯棄小節,追求整體。如胡小石曾說:“論布白,但分行之整齊與否,為其入手處,不整齊者參差得天趣之美,以一行或全篇為單位,整齊者盡人之不能,以每一個字為單位”。游壽先生遵循胡小石先生教誨,在章法安排上,無論大篆、隸書還是魏碑,布白取法高遠,多為有縱列而無橫行,行中字數無定,無刻意求其直,求其整;一行之中,或正或欹,或大或小,參差錯落,如老翁攜幼孫,一任自然;行行之間,或寬或窄,疏密有致;字字之間,或短或長,或取其橫勢,如千里雲陣;或取其縱勢,如萬歲枯藤。先生書作,不論篇幅大小,通篇之內,線條俊拔勁挺,雖細如絲髮,力能扛鼎;濃墨重筆,氣勢如潮,字字珠磯,富有天趣;字字動而通篇靜,書卷之氣,瀰漫盎然。
其章法取之三代金文,摩崖石刻天然爛漫之氣。奮筆為書,胸有全篇,不拘細節,不計較點划之得失,而字字能工;通篇之內,筆斷意連,疏密之間而氣韻貫通,渾然一體。使人觀之,天真爛漫,婉轉畢秀,奇趣多姿,美不勝收。絕非刻意求工,字字刻板,狀如運算元之俗書所能為之。
3、取法名人墨跡,碑帖相融,氣韻生動。
游壽先生在與向金石碑刻取法中,除秉承李瑞清先生之“求篆於金,求隸於石”外,注重融碑納帖,碑帖結合,尤其她注重於歷代名家及清末民初李瑞清、胡小石等近代書法大家之真跡中取法筆法氣韻,使其書法作品不僅得雄強古拙之氣,且更具典雅高秀之氣韻。如游壽先生所書行草書取法“二王”和宋四家之黃庭鑒和米芾,將其融入自己書法中,使所書線條,既有北碑之勁拔,又富有行草書之節奏,結合非常巧妙。如取黃庭堅和《瘞鶴銘》之神韻,,中宮內斂,筆勢開張,筆意舒放自然,磅礴大氣。
4、學養浸透,翰墨淋漓,極富書卷之氣。
游壽先生之金石書法藝術體系,是典型的學者型書法風格,富有書卷之氣是游壽先生書法最鮮明之風格特徵。其從不刻意為書,不作過分藝術誇張,情之所致,揮筆作書,一任自然,極富內美。恰同黃賓虹先生追求的書法內美境界。如游壽先生所書之小楷,可謂精美絕倫。其所書小楷多見於抄錄古詩文稿、自作詩稿、文稿和拓片題跋等。取法鍾繇、北魏墓誌,即小且精,生動自然,饒有天趣。其他篇幅較大書法作品,大多為公益事業或朋友學生索求之作,書體、章法形式比較豐富。據求書之人追憶,先生作書,不擇筆墨紙張,根據索書者之特點,書其內容,或錄古詩文,或書名人警句等,自然為書,一派天真爛漫,往往令索書者欣然而來,盡興而歸。
三、書法學習取法與創作的幾點感悟
通過近年來筆者學習游壽先生書法之體會,使筆者感悟到要更好地學習傳統書法,就要樹立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哲學和藝術觀,並以此指導書法學習和創作實踐,做到於時代不落伍,於學習不落後。
1、高屋建瓴,理論先行——學習游壽書法藝術之準則。
從事書法藝術之理論研究和創作實踐,要以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哲學觀、藝術觀和方法論,作為學習研究工具,指導學習古人書法理論研究成果,系統學習古文字學、古代文學、歷史學、美學等書法藝術相關學科。深入探究其發展規律,在浩如煙海之文化典籍中,提綱挈領,剔除糟粕,取其精華,做到師古不泥古,古為今用,推陳出新。
古金石書法資料,繁多龐雜,要進行科學整理,系統繼承。掌握大量豐富之歷史資料,本著“揚棄”之哲學準則,科學分析,系統整理,深入挖掘並提煉新觀點,構建一個科學系統之傳統文化知識大廈。摒棄那種不問青紅皂白,置古之優秀文化成果於不顧,另起爐灶之做法。那種想投機取巧,走捷徑,不問傳統,一味“創新”者,如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枉費時間和精力,即便皓首窮經,亦仍不得登書法藝術之奧堂。
2、博覽群書,熟讀深思——學習書法藝術之途徑。
歷來書法藝術大師無不強調讀書和見識對提高書法藝術水平之重要性。讀萬卷書是繼承發展書法藝術得必經之路。
讀何書,如何讀,則是關鍵問題。前人有許多可借鑒之經驗可學習,而筆者認為:一要面寬。凡是有益於提高學養之古今中外,文學藝術、歷史哲學、學術專著等,均可廣收博覽;二要重點突破。人之精力有限,古之文化典籍汗牛充棟,即便終日閉門,恐難窮之一二。必須選其精華本,精讀其要,並做摘要,備日後著述之用,如此日積月累,必有受益。三要熟讀詩詞歌賦,經典篇章,亦反覆誦讀書寫,以至能背誦。如此即可收到提高審美水平與文學情趣之效。
3、行萬里路,增長見識——提升書法藝術之境界。
古往今來,凡書法藝術之大成者,無不足行萬里,見多識廣。
只有踏遍名山大川,方知“風景這邊獨好”。一味死讀書,就會讀書死,行萬里路,一是尋古人之遺跡,尋訪名人勝跡,以認證古人讀書之論證,拾遺補缺,完善古人之不足。二是實地考察,親眼目睹,方可加深對歷代書法碑刻遺跡得感性認識。尋訪古碑刻之所在之地,提高對古人書法遺跡之理解,所學知識便可物化己之血肉之中。“紙上得來終覺淺,覺知此事要躬行。”便是此理。古之名家無不如此,古有東晉王羲之如不行萬里路,便沒有“書聖”之美譽;清代諸名家阮元、包世臣、何紹基等,如不踏遍名山大川,那來古碑名拓之傳世;黃賓虹如不晚歲入川,何來渾厚華滋之化境;游壽先生壯歲入川,包攬華夏山河,見識廣博,歷攬山河壯麗,民之疾苦,身雖弱小,心繫天下,其書也古拙蒼勁。如此其例不勝枚舉。三是於大自然中陶冶性情,尋覓靈感,體悟書法藝術之真諦。歷代書法藝術大家,無不重視游名山,訪大川,縱情于山水,悟到許多書法得真道,如北魏鄭道昭在山東雲峰諸山,尋仙訪道,創作並留下了千古絕唱——雲峰山石刻,對我國金石書法產生了及其深遠之影響。“金石書派”之李瑞清、胡小石和游壽等先輩都於此獲益非淺。
4、取法惟佳,勤於實踐——提高書法藝術之技藝。
“技進乎道。”書法藝術是一門觀賞藝術,學識鑒賞雖高,而少於臨池實踐,則會“眼中有神而腕下有鬼”。加強學識修養和提高技藝水平,二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缺少那一方面,皆不能全面提高書法藝術水平。
加強實踐,勤於臨池,提高技藝,是繼承書法藝術不可逾越之階段。不能忽視對傳統書法技藝之學習繼承,否則,技術不過關,難以立足。技藝訓練,惟勤學苦練,熟能生巧。然苦練不等於盲修瞎煉,要科學得法,此為根本。有多少書者,終身不得法,因而徘徊書法藝術大門之外,不得登堂入室。
可見,勤學苦練加得法為正確之門徑。如何訓練,筆者認為:
一要探尋“真我”。書法是以線條為基本元素之造型藝術。線條之質感尤為重要,是書法藝術審美的最基本前提。因此,學習書法藝術之途徑,首要在得筆法。不同書法藝術風格有其不同之表現語言,不論用筆“中鋒”也好,“側鋒”也罷,都無所謂。關鍵在找到“真我”。何謂“真我”,就是找到適於表現自己真性情之線條語言,並加以千錘百鍊之,使其或如“屋漏痕”,或如“印印泥”,或如錐畫沙;或動如游龍,遨遊九天;或如鐵畫銀鉤,勁健挺拔;皆隨己之性情。惟有如此,才能和於己相適應之前人書跡相應對話,書法藝術方能進境。否則,將事倍功半,難以突破。
二要選上品碑帖。關於此論,古人已不厭其煩,論述頗豐。筆者認為主要在自己體會。所謂上品者,即要選古代碑拓墨跡最佳並與自相應者,勤加臨習,臨池不綴,以體會驗證古人之書法理論。
取法關鍵之前提是如何選擇碑帖。關於選帖,極為重要,“金石書派”三代傳人尤其重視選取碑帖之佳品,勤於臨習。如胡小石、游壽先生對於選擇碑帖皆為無佳不選,非佳不臨。古之碑帖,浩如煙海,如何選帖,“金石書派”諸位大家,如力李瑞清、胡小石和游壽先生主要得力如下碑帖,現列舉如下,供同道參考:
1、篆書:三代金文如《散氏盤》、《大盂鼎》、《毛公鼎》、《石鼓文》。
3、北碑:《張猛龍碑》、《張黑女墓誌》、《董美人墓誌》和鍾繇《還示表》。
4、摩崖:雲峰山《鄭文公碑》等諸石刻、《瘞鶴銘》、《泰山金剛經》和《嘎仙洞石室摩崖祝文》。
6、近現代書家墨跡:李瑞清、胡小石、游壽、鄧石如、吳昌碩等。
三要以心讀帖。一要手眼並重,善於讀帖。“察之尚精,擬之貴似”以心讀帖,要用心體會,以己之心去體悟碑帖書者當時之心境,以己之情去融合碑帖書者當時之感,長此以往,就會與古人暗合融通,而易得碑帖之神韻。以此心去臨摹碑帖,則能做到遺貌取神之境界。二要巧於動手,善於臨池。“金石書派”之李瑞清、胡小石和游壽等先生都是畢生在臨摹學習古人名碑名帖之精華,才取得卓越之成就。道理亦明,而實難以持久,須持之以恆,窮其一生之精力,臨池不綴,書法藝術方能不斷提高並臻於化境。任何人離此道,別無捷徑。
5、縱情放筆,寵辱皆忘——探究書法藝術創造之靈魂。
臨池是學習書法之必經途徑,創作是書法藝術之終極目的。只臨池而荒於創作,必將淪為古人之“書奴”,書法藝術亦將難以達其妙境。
(1)剔除俗心。書法藝術乃人之情致所至,信手書之,為人心之律動,是人心之畫。故筆者認為:書法藝術之創作,不可名利熏心,方能取得進境。古人視書法為小道,為文人之餘事。為官為文之餘,書之以自娛,故無雕琢之氣,天真自然。以此心境作書,自有心得。情存乎於心,發之於筆,錄之於文,傳於後世,散見諸典籍。習書者皆有同感,凡欲急於參展之書,逢場應酬之作,難出佳品。其中都是名利之鬼作祟,事同此理。
(2)適情作書。書法藝術之創作要順應心緒,采天時、地利與人和之氣,不可勉強作書。詩言志,言為心聲,書為心畫,心之律動以軌跡形顯於紙,如雅樂之人操琴,琴之聲隨心境,或婉轉舒緩,或激揚跌宕,或汩汩滔滔,或奔流之下。琴聲之節奏、旋律應入聽者之耳。做書同操琴無疑,修養高超之人作書,以書抒心之真情,入觀者之目,心境不同,喜怒哀樂自然有別,而感染觀書者情緒亦不一。筆者認為:書法最佳創作之機即是待己情之所至,激情涌動,不書不快之際,奮筆疾書,則書之筆法、結構、章法和墨法均置之度外,順應情緒,以潛意識作書,一任揮灑。於不經意之中,不執著於法而萬法具備。如此修鍊,數十年則書藝臻於化境。
(3)追求化境。書藝不入化境不謂大成。須加深品德修養,加強技藝訓練,惟有如此,書欲臻化境,使書法之技藝之純熟,使書者之道德修養達聖人境界,無絲毫之私利染著,方能使所書之作點畫,有血有肉,通篇章法渾然一體,氣勢恢弘,極富有感染之力,使觀書者同喜共悲,感慨萬千。如此之創作方為真正之書法藝術。
綜上所述,筆者通過游壽先生金石書法藝術形成與特點,僅就如何尋找學習書法藝術的取法和創作中的最佳結合點,更好地繼承、發展和弘揚我國書法藝術,使這一東方文化藝術更加燦爛輝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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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張戈主編《黑龍江書學論文集》王立民之《金石書派,百年傳承》北方文藝出版社之2005年9月第一版。
3、張戈主編《黑龍江書學論文集》游壽之《論北朝法書碑誌》北方文藝出版社之2005年9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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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何晴主編《近代百家書法賞析》四川大學出版社之1996年4月第一版。
6、劉恆著《中國書法史》清代卷-江蘇教育出版社1999年10月第一版。
7、王俊編著《游壽於志學書畫作品集》俊德藝術出品2003年5月第一版。
書畫作品
李瑞圃
李瑞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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