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曾復
生物醫學等交叉學科積極倡導者
劉曾復,生理學家,對普通生理學、電生理學、整合生理學均有研究。也是生物控制論、生物醫學工程學等交叉學科的積極倡導者和推動者。在京劇藝術方面造詣亦深。2012年6月27日劉曾復老先生於北京逝世,享年98歲。
劉曾徠復主編或著有《人體解剖生理學》《生理說苑》《京劇新序》《京劇臉譜藝概》等,參與撰寫《中國戲曲志》《中國大百科全書·戲曲曲藝卷》《中國京劇史》,並為戲曲研究機構鑒定過大量京劇早期唱片、照片和文獻。
劉曾復
1937年畢業於清華大學,歷任北京醫科大學和首都醫學院生理學教授。劉曾復自幼酷嗜京劇,1938年師事王榮山,並向王鳳卿、貫大元等請益,會戲頗多,文武皆能,能演《空城計》、《洪羊洞》、《戰太平》、《定軍山》、《瓊林宴》、《取成都》、《華容道》、《寶蓮燈》、《寧武關》、《安居平五路》、《焚綿山》等劇目。他見多識廣、潛心鑽研,對於楊小樓、王鳳卿、余叔岩、言菊朋、貫大元、孟小冬、楊寶森等的藝術,均有較深研究,發表不少獨到見解。他同時是研究京劇臉譜的行家裡手,曾向錢金福、錢寶森、侯喜瑞、王福山等請益。他繪製的臉譜多達數百幅,分別為中國藝術研究院,北京市藝術研究所,天津戲劇博物館,英國大英、牛津、東方博物館,德國漢堡人類文化博物館等處收藏。北京燕山出版社曾出版他的專著《京劇臉譜圖說》,頗具學術、藝術和收藏價值。劉曾復平易近人,對向他請教的後生晚輩,循循善誘,傾囊相授。他熱心公益,曾把自己珍藏的京劇資料捐贈中國戲曲學院。年過九旬,仍不斷在報刊上發表有關京劇的文章,提供了不少珍貴史實和資料。
劉曾復
接觸過劉曾復的人都說,那是個特別“好玩”的老頭。94歲的人,耳不聾眼不花,行動利索極了,瞧著也就70歲的樣子,說起話來是老北京的字正腔圓,時不時還蹦出幾個京劇的“上口字”。老爺子人稱“話癆老頭”,愛說話,尤其愛說笑話,講起自己小時候調皮搗蛋的事情,能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劉曾復
劉曾復從小好動,課間十分鐘操場上永遠有他瘋跑的身影,跑得累了,上課就犯困睡覺。結果到了小學畢業,劉曾復除了聖經學、體育和圖畫三門功課,其餘全部不及格。“我們班一共29個人,老師按成績念名字,念到28還不是我哪!我們那個外國校長就把我叫去啦,說,你—太—差—啦,不—能—升—班。”劉老一邊模仿著校長生硬的中國話,一邊哈哈大笑,“知道我們校長叫什麼嗎?‘老狐狸’——fox!”
劉曾復
高中畢業,劉曾復由於體育特長被保送到了清華大學。因為貪玩的本性不改,他又差點兒沒能拿到清華的畢業證書。劉曾復回憶說,畢業考試“結束”之後,他只覺得鬆了口氣,約上幾個好友就進城玩兒去了,“玩兒到一半兒想起來,下午還有一門考試哪!”偏偏這門課還是必修的“三民主義”,不及格的話無論如何也不能畢業。幸好,清華負責這門功課教學的是“黨義研究小組”,對大家的要求一向寬鬆。寬鬆到什麼程度呢?“那時候我們上課不點名,點每個人的學號。老師就悶著頭點號,全班200多人,全喊‘到’了。都點完了老師一抬頭,好嘛,整個教室也就坐著二十來人!”到畢業考試的時候,和劉曾復同小組的同學看他沒來,就幫他“答”了一份試卷交上去,竟然沒被追究——劉曾復也就“誤打誤撞”地拿到了清華的畢業證書。
劉曾復
徠劉曾復從醫70年,看戲卻足足有90年的歷史了。從4歲那年,他第一次被抱進戲園子看梅蘭芳的《麻姑獻壽》、余叔岩的《八蜡廟》開始,他就與京劇結下了不解之緣。
劉曾復
京劇史上有個著名的旦角演員王瑤卿,因為見多識廣又樂意提攜後輩,總有演員登門求教,久而久之家裡面竟成了“名角沙龍”,王瑤卿本人也被譽為梨園行的“通天教主”。曾經有人把“通天教主”的名號送給了劉曾復。劉老那套稍顯簡陋狹窄的老式單元房裡總是賓客盈門,前來向他請教的不只是年輕演員,甚至還有譚元壽、梅葆玖這樣的老藝術家——採訪劉老的時候,他家裡電話鈴聲一直沒斷過,有戲迷打來請教問題的,有年輕演員打來傾訴苦衷的……劉曾復還是中國戲曲學院第一屆京劇演員研究生班的導師,他的說戲錄音、錄像,被各大戲麴院校作為教學資料悉心保存著。筆者作為一個京劇愛好者,見劉老是帶著些許“朝聖”的心情的。沒想到老爺子見面第一句就是“抗議”:“要寫我?太好了,我一定要正正視聽,得讓人知道我到底是幹嘛的——我不是唱戲的!我一點都不喜歡唱戲!”
話是這麼說,劉曾復可不是那種“紙上談兵”的戲迷,他工余派老生,並且唱得極好。他父親和著名武旦“九陣風”閆嵐秋是至交,劉曾復小時候,九陣風一見他就叫他好好練練腰腿,劉曾復貪玩,也不正經學。倒是後來跟九陣風學的刀槍把子叫劉曾復受用了一輩子——現在每天老爺子還會在自己的小屋裡“操練”一番,所以年過九旬身體依然強健。
直到25歲,劉曾復才拜在著名老生王榮山名下。“混跡”梨園行多年,也沒少跟著學唱,劉曾復自認“有兩把刷子”,“沒想到給人家一唱,王先生說啦,你呀,比不會還不會,就一外行!”在王榮山的悉心指點下,劉曾復從手眼身法步一招一式學起,終於達到了連內行都要挑大拇指的水平。摯友張伯駒曾在《紅氍記夢詩注》一書中寫詩稱讚劉曾復:“外行腹笥亦非空,說戲榮山是正宗。十老安劉盜宗卷,陳平風度不龍鍾。”這裡還有一段典故,同為余派痴迷者的張伯駒和劉曾復曾一起演過《盜宗卷》,劉曾復飾陳平,風度大方,讓張伯駒也讚嘆不已。
唱得這麼好,為什麼還“不喜歡唱”呢?劉老說,嫌麻煩。“有那麼兩回,我上台可是遭了罪了。頭一回是民國時期,鐵路局辦晚會請我去唱《除三害》,那天熱極了,我穿好行頭坐在後台,那個汗啊,全身都濕透了。還有一次是解放后在中山音樂堂唱戲,那天是1月1日,當時音樂堂還沒有屋頂,冷風呼呼地吹,凍得我在台上沒完沒了流鼻涕。我也不敢拿行頭擦啊,只能用手偷偷擦。沒想到這鼻涕啊,用手根本擦不幹凈!我一邊擦就一邊想,這種罪,以後我可再也不受了!”
劉老不唱戲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避嫌。“我有我的本職工作啊,一個醫學院的教授沒事老是唱戲,怎麼像話?就這樣,還有那麼多人說我是唱戲的呢。”劉老自己也沒想到的是,“不唱戲”還讓他躲開了很多麻煩。“我不會唱現代的戲,八個樣板戲一句也不會。‘文革’的時候找人演戲,他們都知道我不上台,所以就沒找到我頭上。要是真找來了,我說我不會唱樣板戲,這還了得?!”劉老狡黠地笑了。
不過,劉曾復的“發小兒”朱家溍就沒那麼幸運了。“文革”期間,朱家溍跟著名鼓師白登雲一起下放,被安排演出“革命樣板戲”。這位京昆大師臨時抱佛腳反覆“補習”電影,才終於“勝任”了《紅燈記》的李玉和,提著紅燈足足唱了三十六場。“誰叫他那麼喜歡唱呢,這回可慘啦。”劉老又樂出聲來。
說是不喜歡唱,劉老這輩子可沒少登台。對於別人的邀請,他只有兩個要求:一不要錢,二不登報。因為是公認的“戲包袱”,演員湊不齊的時候,戲班往往會想到——叫劉曾復來。過去唱《玉堂春》,“紅袍”潘必正就不太好找,一般演員嫌“沒戲”不願意演,但還不能真找外行來演,否則跟“藍袍”劉秉義的差距就太大了——每到這時,劉曾復就成了最合適的人選。在劉老的記憶里,他至少穿過四次“紅袍”,“其實我覺得挺好的,就在台上一坐唄,也沒什麼事。”那時候劉曾復常常在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接到電話:“今兒晚上,慶樂,有一老生病了,你來吧。”缺人的一般都是“開鑼戲”,劉曾復六點多到後台,七點唱,八點鐘卸妝走人——底下觀眾誰也不知道換演員了。
劉曾復
劉曾復的最後一次登台是1962年的事了,他當年還清楚記得,那是九三學社和梅蘭芳劇團的一次聯合演出,地點是全國政協禮堂。劉老和朱家溍都是九三學社成員,那天的大軸戲是朱家溍和梅葆玖的《霸王別姬》。劉曾復呢,最初打算和李慧芳唱《三擊掌》——他想偷個懶,演個分量不重的“二路老生”戲。可安排的人覺得不過癮,商量著想把戲改成唱工繁重的《武家坡》。“《武家坡》?那我唱到‘八月十五’就得趴下!後頭半個鐘頭都甭唱啦!李慧芳可是六半調,受得了嗎我?!”劉曾復提出抗議。最後雙方各讓一步,選擇了“輕鬆”一些的《汾河灣》。演出非常成功,可從那兒之後,劉曾復就正式“告別舞台”了。
劉曾復
劉曾復對臉譜的研究早就美名在外。早在1961年,梅蘭芳大師在《漫談運用戲曲資料與培養下一代》一文中就寫道:“醫學院的劉曾復教授研究臉譜有20多年,掌握了各派勾法的特點,我曾借讀他的著作,確有獨到之處,將來在這方面的整理研究工作,可以向他請教。”劉老繪製的424幀京劇臉譜還曾被大英博物館和牛津大學博物館收藏。
說到臉譜,恐怕一般人只知道“藍臉的竇爾敦盜御馬,紅臉的關公戰長沙”。實際上,臉譜與京劇本身一樣,也是一門複雜的學問。藍臉的不一定是竇爾敦——他可能是單雄信,紅臉的也不一定是關羽——他可能是黃蓋。同一個人物在不同的藝術家筆下可能形神迥異,同一個角色在不同的戲里也會以不同的面貌出現。要把它們全部瞭然於胸,是非下一番苦功鑽研不可的。然而劉老卻說,臉譜沒什麼神秘的,“只要會畫七張臉,京劇臉譜你就全會了。”
劉老說的“七張臉”是花臉應工的曹操、馬謖、張飛、許褚和丑角應工的蔣干、湯勤、朱光祖。他們的臉譜涵蓋了京劇臉譜的七種最基本形式,其他成千上萬人的臉,不過都是由這七種“標準臉”變化來的。
劉曾復研究了一輩子臉譜,關於臉譜的專著也出了好幾本。前幾年,一個有心人將劉曾復所有的臉譜畫稿收集起來,在香港出了一套臉譜圖錄,售價在萬元以上,依然受到收藏家和臉譜愛好者的熱烈追捧。翻開這套厚厚的叢書,從劉老少年時在劇場看戲畫下的寥寥數筆,到諸位大師同一角色的臉譜比較,再到每一齣戲里不同人物的臉譜集成……就算對京劇全無了解的人,也不能不由衷讚歎京劇臉譜的千變萬化,絢麗多姿。隨便翻開一頁,劉老都能講出一個故事來:“你看,這是從前‘定軍山’里的夏侯淵,老年間的夏侯淵都是前半出的嚴顏改扮的,就在原有的粉臉上改個歪臉。錢金福認為夏侯淵是位大將,歪臉有失他的身份,就改成了現在的這種整臉,顯得很有氣勢。他陪老譚演《定軍山》的時候,老譚特別滿意……再看這個,這個是巨靈神,是個‘壞人’,在戲里總是很滑稽。他個子非常高,臉譜也比一般的大,分成兩部分。上面一個臉是給天上的玉帝看的,所以是個笑臉,下面這張臉是給地上的百姓看的,所以是張很醜的凶臉——這多諷刺啊。”
對於臉譜,劉老始終抱著如同醫學研究一樣的嚴謹態度。劉老為北京奧運畫的整套京劇臉譜奧運郵票最初的版樣就讓老爺子挑出一個錯來,“夏侯淵的英文翻譯應該是Xiahou-Yuan,不應該翻成Xia-Houyuan 啊。現在不少京劇的英文翻譯都不夠準確,比如把‘英雄會’翻譯成‘meeting of heroes’,照理說沒錯,但‘群英會’又該翻成什麼呢?”說到這兒,劉老又提起了一個話題,“我聽現在好多人都說關羽是面如‘重’棗,那個字可不能念‘眾’啊,應該念‘蟲’。”
2012年6月27日7時25分左右,京劇研究家、教育家,被稱為京劇界通天教主的劉曾復先生於北京友誼醫院逝世,享年98歲。
據劉曾復的女兒劉祖敬介紹,老先生從年前開始就因食道癌住進醫院,友誼醫院採取最好的醫療辦法努力為其治療,但是由於老先生年紀較大,效果並不明顯。從前幾天開始,劉曾復病情加重,27日7時25分,安詳去世。他的四個女兒和好友、學生陪伴他走完最後一程。
劉先生的親屬表示,根據他的遺願,喪事一切從簡,不開追悼會,不發特別邀請,只於友誼醫院進行一個簡單的遺體告別儀式,接受好友和京劇愛好者送行。遺體告別儀式初步定於7月1日(星期日)上午8時在友誼醫院醫療保健中心地下二層舉行。
1990年,燕山出版社為其出版了一本四百多圖的《京劇臉譜圖說》,是一部極有珍貴價值的臉譜資料。為把各戲各派的臉譜畫法傳下去,特收盛華為徒精心傳授。
1997年,中國戲曲學院為錄製戲曲把子功資料,特請劉曾復先生出山,共同切磋錄相以傳後世。“梅蘭芳紀念館”為出版《一代宗師梅蘭芳》大型畫冊,也煩請劉曾復為早年劇照進行鑒別核定。
劉先生除發表了不少有關京劇史料的文章外,還撰寫了一本《春暉薦戲文選》,文中詳述了京劇唱、念、做、打的表演,列舉了12齣戲,如講唱的《上天台》、講念的《一捧雪》、講做的《賣馬》、講打的《南陽關》等。並附有唱段曲譜,此戲文選即將面世,為振興京劇做出了新的貢獻。
劉曾復先生八十餘年觀劇、學戲、研究所得,不僅珍貴的資料藉此得以留存,更以今人的眼光指點品評。得益於劉曾復先生深厚的學養,“使得這部大著,既有極強的實踐性,同時又有了很重要的研究價值”。本書取名《京劇新序》,先生有深意在。細閱此書,有心人自能領會。全書包括京劇體系、京劇藝術、先賢語注、名家論贊四部分內容。
劉曾復生前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