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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宋行政區劃名稱
- 范成大詩作
安肅軍
范成大詩作
《安肅軍》是南宋詩人范成大在出使金國途中創作的一首七言絕句。第一、二句寫昔日控扼北方的銅門三城,如今只有一城還有人煙。第三、四句寫當年朝廷大員拚命爭論的塘濼,現在只有遍野的秋草。詩人借景抒懷,以詩情與史筆的結合,抒發了憤慨痛惜之情。其中“滿眼秋蕪襯夕陽”,用一“襯"字合盤托出自己滿懷的心緒,可謂點睛之筆。
安肅軍
從古銅門控朔方,南城煙火北城荒。
台家抵死爭溏濼,滿眼秋蕪襯夕陽。
①安肅軍:治所在今河北省徐水縣。軍:宋代行政區劃名稱,與府、州、監同隸屬於路。
②梁門:地名。戰國時期為趙國汾門,五代後周設置梁門口寨。取易水北古梁門為名。北宋時在梁門設置砦寨,為安肅軍治所。宋真宗景德元年(1004年)契丹南下,宋將魏能堅守安肅軍梁門寨,契丹久攻不陷,當時有“銅梁門,鐵遂城”的諺語,所以又叫“銅門”。溏濼:沽淀湖泊類沼澤地。北宋時代,由渤海西至保定,九百里中,沽淀湖泊相連不斷,汪洋難渡,成為北宋與契丹邊境上的天然屏障。涸:干。
③銅門:即上文所說“銅梁門”,意謂梁門之固如銅牆鐵壁。朔方:北方。
④台家:中央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各級官員的總稱。抵死:拚命。爭溏濼:周汝昌選注《范成大詩選》:“按北宋時代,現今河北省地方,由海濱故河口(宋時名泥姑,今名泥沽)到安肅沈苑泊,九百里,接連不斷。都是這種泥漿低下地區。寬廣數十里以上,汪洋無際,深不能舟。淺不能涉,很難渡過。宋和契丹就以此為界,成為北宋邊境上的天然屏障。如今河北省中部的許多沽、淀,泊等,都是古溏濼逐漸淤涸而形成的遺跡。溏濼問題。曾為北宋諸臣熱烈爭論,有的認為可以作為防敵入侵的天然屏障,有的認為溏濼不可恃。徒廢民耕。不如任其淤為水田增利,有的認為所系不淺,不該廢毀。應加浚治。各方爭論不休。”
舊時梁門有三座城,現今只有南城還有人煙,塘濼都已經乾涸了。
安肅軍號稱銅門自古以來就是控扼北方的門戶,如今只有南城還有人煙而北城已經變得一片荒涼。
當年的朝廷大員曾拚命在那裡爭論塘濼的問題,現在放眼望去只有遍野的秋草映襯著暗淡的斜陽。
北宋乾道六年(1170年),范成大被派出使金國,他自渡淮至燕山,行經北宋故土,賦七絕七十二首。該詩系范成大使金絕句七十二首中的第五十四首。昔日的安肅,有“銅牆鐵壁”之稱,它是邊境的天然屏障,駐守在此地的楊延朗、魏能名振邊關,敵人聞之膽寒,邊關安定無戰事。今日的安肅,防禦設施盡廢,“舊梁門三城,今惟一城有人煙”,台家作為禦敵的九百里屏障——溏濼,野草叢生,與夕陽相映襯,遠遠望去,滿目蕭條。面對此景,想到過去,作者觸景生情,想到了南宋王朝朝廷的腐敗、國勢的衰微,百感交集,於是寫下了這首詩,無限凄涼悲愴之感盡在其中。
“梁門”自古以來就是北方的咽喉要地,無比堅固,而眼下幾乎成了廢墟,“惟一城有人煙”。此詩的題注和首二句:“從古銅門控朔方,南城煙火北城荒”,就是用今昔的強烈對比既告誡讀者,也鞭策自己:天下興亡百姓尚且有責,自己作為宋朝的使者目睹城關棄毀,兵燹遺跡尚存,自當為邊防盡責。陸遊《籌邊樓記》曾追述了范成大使金時在朔方所表現出的籌邊才幹:“其(指范成大)……自幽薊(至)朔方,古今戰守離合,得失是非,一皆究見本末,口講手畫,委曲周悉,如言其國內事,雖虜耆老大人,知之不如是詳也。”
以陸遊的上述記載為佐證,范成大的這兩句詩絕不是那種泛泛的興廢感慨之言,它包含著作者對國事無比關切的衷腸和對邊防極為周詳的思慮。這種詩情與史筆的結合是范成大的擅長。這樣的作品既有深刻的藝術感染力,更有可貴的史料上的認識價值。范成大的詩文如近骨之肉,話不在多,格外有味。范成大的這類詩所給予讀者的滋養是在其心靈的深處,所以讀范詩如食鹽梅,既是一日三餐不可或缺的佐味佳品,更是輔國勤政的深謀良策。由此看來,包括《安肅軍》在內的范成大的使金組詩,尚不只是被人們譽稱的“詩史”,還包含著時事和政論,組詩中的每一首似乎都可以敷衍成一篇以古鑒今的政論文。以此詩為代表的這種政論的尖銳性,猶如三年後使金的韓元吉在他的《書〈朔行日記〉后》指出的“恨吾人之不能舉”(《南澗甲乙稿》卷十六)。“吾人”指的南宋朝臣,“不能舉”就是不能收復失地使宋朝中興。這與范成大在有關使金絕句中流露出的政見靈犀相通。
第三句“台家抵死爭溏濼”,孤立地看只是言及“溏濼之爭”的問題,如果把全詩四句聯繫起來,讀者就會不假思索地提出是誰在“梁門”燃起狼煙,以至使這個兵勁城固的朔方要寨,變成了荒原的問題,這裡是明責北宋的“台家”,暗諷金人的野蠻入侵和南宋皇帝、權要的喪權辱國。他們要麼就是剪除象岳飛那樣的良將,自毀長城;要麼就是尸位素餐,貽誤國事。“溏濼”的淤塞荒蕪固然遺害後世,而當今的“台家”更把“溏濼”一帶弄到了萬劫難復的地步。
第四句“滿眼秋蕪襯夕陽”,乍一看頗象詞中的“景語”,但其中卻包含著在當時無法言傳的隱情——亡國之痛。“滿眼秋蕪”,誠然是作者眼前的實景實物,指的是莽莽溏濼中的荊榛野草。從時間上推究,范成大抵金也恰好是在秋天,句中涉及時空的字面,無一不可以坐實,似乎沒有什麼寓意可言。其實不然,作者路經中州大地來到朔方,面對戰亂后“溏濼”的荒涼景象,但凡有一點愛國心的人,都有可能觸景生情想到南宋那個滿目瘡痍的半壁江山,何況借“蕪”字來抒發喪亡之感的也不是始於范成大。南朝劉宋時期的鮑照就寫過一篇有名的《蕪城賦》,自稱“為蕪城之歌”,其中的歌曰:“邊風急兮城上寒”,以及通篇所描寫的那種。崩榛塞路”、“灌莽杏而無際”的荒蕪景象,比起此詩來可謂先鞭早著。
就全篇說,寓意最深的還是最後的三個字——襯夕陽。這種四、三的句式有時給人一種斬釘截鐵的感覺,就等於作者十分肯定地告誡說:南宋王朝已經夕陽西下了。“夕陽”在這裡與李商隱《樂游原》詩的“”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中的“夕陽”所象徵的意義有所不同。如果把李商隱的這首詩說成是“憂唐之衰”(《詩話類編》),尚較牽強的話,那麼說范成大的《安肅軍》一詩是“憂宋之衰”,則非常貼切。作為一個受到皇帝青睞的高級官吏,范成大為了挽救南宋的衰微,可謂不遺餘力,他的許多奏札、制文,表章、書信(見《范成大佚著輯存》),幾乎無一不表明他的雄才大略及對南宋朝廷的赤膽忠心。但歷史的規律有時並不顧忌個別人物的心地善惡,當年如慈婦之仁的項羽照樣要演出“霸王別姬”的悲劇。號稱具有“恢復之志”的宋孝宗,只在他即位之初任用主戰派老將張浚時,才頗有氣勢地發動過抗金之戰,符離敗北后,與金重訂和約,此後不管范成大多麼苦心輔佐孝宗、孝宗又如何嘉獎他,都無法挽回南宋王朝的頹局。對於南宋的這段歷史許多讀者是熟悉的,把它與范成大的詩歌內容聯繫起來,或許有人不以為然。但沒有這段歷史的悲劇作為鑒戒,范成大的這組使金絕句在文學史上得不到那麼高的評價。尤其是這首《安肅軍》,有論者認為寫來平易,卻最為沉痛有味,耐人諷詠,比其集田園詩之大成的《四時田園雜興》六十首所達到的成就,有過之而無不及。范成大的使金絕句大部分確實象是剔骨肉,雖然是美味,但畢竟骨多於肉,這組詩如果再多幾分鮮腴,真的要超過其晚年的優秀組詩《四時田園雜興》了。
民國·熊柏畦《宋八大家絕句選》:這是一首嘲諷北宋過去不修軍備,競欲以沮洳之地,作拒敵之用的詩。“台家"置“從古"“控朔方"的要塞“銅門”於不顧,而“抵死爭溏濼",到頭來也只換得“滿眼秋蕪襯夕陽”,作者既慨憤又痛惜。詩人行經安肅期間,心有所感,寫下這首詩,發抒憤慨痛惜之情。“滿眼秋蕪襯夕陽”,一“襯"字,實則合盤托出自己滿懷的心緒,可謂點睛之筆。
范成大(1126-1193),南宋詩人。字致能,又字幼元、友生,號山中居士,又號石湖居士,蘇州吳縣(今屬江蘇)人。紹興年間進士,歷任知處州、知靜江府兼廣南西道經略安撫使、四川制置使、參知政事等職。曾使金,堅強不屈,幾被殺。晚年退居故鄉石湖,卒謚文穆。其詩題材廣泛,與陸遊、楊萬里、尤袤齊名,稱“中興四大家”或“南宋四大家”。又工詞,文賦也享有盛名。著作頗富,傳世作品有《石湖居士詩集》《石湖詞》《桂海虞衡志》《吳船錄》《吳郡志》等,存詩1900多首。
范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