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話
惠州話
惠州話,又稱惠州客家話,惠城區話,循州話,是流行於惠城區及東江流域部分地區的本地方言,語音以惠城話為準,屬於粵客家語種。
惠州話是客家地區的語言受粵語影響,逐步演變為既保持客語的若干特點又吸收粵語某些因素的一種特殊方言,屬於粵客家語種。傳統上,出了惠州城不能用惠州話溝通。
客語是世界上一種古老的語言。客語中派生出的惠州話形成和傳承距今至少一千五百年,據考證,惠州話產生比梅縣話的產生早五至六百年(約東晉前),與粵語中的廣府話同為嶺南的方言始祖之一,是廣東最古老的客家話,語言生動、詞義豐富,既是惠州地區原居民交流思想感情的工具,也是整個東江流域文化傳承的重要載體和組成部分,孕育了本土文化藝術瑰寶,代表著客家人幾千年來的遷徙歷史,是中國語言的重要組成部分,這已成為海內外客家人的共識。主要流行於東江流域的客家地區。
徠最近幾十年來,惠州話在辭彙方面發生了很大變化,有很多以前常用的詞和俗語有些已漸漸不用,或者為別的詞所替代,有些詞年輕人已不完全理解它的意義,甚至根本不知道。不管從保留地方特色和地方文化這個意義上說,還是從語言學的角度看,《惠州方言詞典》的出版是很及時的,同時也是很有必要的。
惠州話在惠州一般特指在惠州府府城居民的方言,其之所以在語言學上存 在爭議,是因為辭彙、部分發音,語法部分與粵語相同,部分辭彙,語法發音特點又客家話與相同,同時又有自身(如入聲etc)的特點。據考察,其是東江流域中上游地區的一個土語之一,主要分佈於原惠州府城及其附近地區。在語言分類歸屬上有爭議,有的學者認為併入客家話粵中片水源音,有的學者(如劉叔新)主張將其划入粵語惠河片,也有的學者認為是獨立語言。當地人稱之為惠州話的,到底是屬於粵語方言,還是歸屬於客家話,學術界有不同的看法。
著名語言學家、北大教授岑麒祥在《中國語文》1953年第4期《從廣東方言中體察語言的交流和發展》的論文中,把惠州(惠城區)與嘉應州並列為客家音系的代表點。著名方言學家、北大教授袁家驊主編的《漢語方言概要》也把惠州在內的東江地帶排除在粵方言分佈之外。1987年出版的《中國語言地圖集》將廣東中部龍川、河源、連平、和平、博羅五縣劃歸客方言的粵中片,把與惠州地緣相近的博羅羅陽、福田及連平隆街等,獨立劃為“惠州片”。但有學者持不同意見。1987年12月,南開大學中文系劉叔新教授在提交給中國語言學會第四屆年會的論文《惠州話系屬考》中,認為惠州話應屬粵方言中的東江系。華南師大周日健教授在1990年12月出版的《新豐方言志》中論證了水源話是“客家話大家庭中的一個成員”;同時指出,“就現代音韻系統來說,惠州話跟水源話一樣,應歸屬於客家話。”暨南大學博士生導師詹伯慧教授在《新豐方言志·序》中贊同周教授的論述,並指出:“關於惠州話(市內)的歸屬,語言學界存在著不同的看法:有的同志根據惠州話中存在某些近似粵語的因素而把它看作是粵方言的一種地方話;我和我們《珠江三角洲方言調查報告》編寫組的同志們,根據我們的實地調查的記錄,始終認為惠州話(市內)宜看作是一種比較特殊的客家話,從總體特徵看,屬於客家方言,但是某些語音現象有跟粵語相同之處(如有撮口韻y,y-等),這不妨看作是受粵語影響的結果。”
惠州話越靠近操惠州粵台片客家話(惠陽話)的鎮或與之混居的鎮,其口音就越多粵台片客家話的特點,不妨可以看作這是語言相互影響的必然結果,一般相處過一段時間的情況下,惠州話跟粵台片客家話可以完成一些簡單的交流。
惠州話是惠州歷史上最為悠久的一種地方方言,自其形成之日起,已有上千年的歷史,是惠州近兩千年惠州地域文化發展載體中的主體。而且,有學者認為惠州話的歷史可追 溯到先秦時期,即春秋戰國時期存在於嶺南地區的縛婁古國的“國語”。
先秦嶺南俚獠混雜,秦始皇統一嶺南后最大的困難是語言障礙:“雖置郡縣,而語言各異,重譯乃通。”(《後漢書.南蠻傳》)為了改變這種現象和推進民族文化融合,秦始皇曾將中原人民遷來嶺南,與土著人雜居。據唐代循州進士韋昌明為龍川越王井作記時曰:“秦徙中縣之民南方三郡,與越雜處,而龍川有中縣之民四家。昌明祖以陝中人來此,已幾三十五代矣。”也就是說,秦始皇時遷來嶺南的中縣人大多居住在桂林、象郡及南海郡西部,到南海郡東部東江流域很少,龍川縣治僅有四家,其它地方更是鳳毛麟角。秦末漢初,趙佗又在嶺南稱王,“絕新道以待諸侯變”,閉關鎖國近百年,故秦漢時外地語言對嶺南影響很微。如唐.杜佑在《通典.州郡.風俗》中曰:“尉佗於漢自稱‘蠻夷大長老夫臣佗’,俚人呼其所尊為‘倒老’。”杜佑這裡所說的“倒老”,就是現代粵語所說的“大老”。也就是說,粵語呼其所尊者為“大老” ,自西漢以來,二千多年不變。
唐懿宗咸通十三年(公元872年),唐代中書舍人崔沆被貶謫循州(惠州),五代時王定保的《唐摭言》記述之:“時循人稀可與言者”,說他無法與當時的循州(惠州)人語言溝通,整天悶在貶所艱難渡日;1094年,宋代蘇軾謫惠,攜子蘇過訪翟秀才,雖名人相訪,興緻之下,卻苦於語言的不通,蘇過感嘆地寫下:“但苦鴃舌談,爾汝不相酬”的詩句。從以上事例說明,早在客家語系形成之前,惠州已通行一種獨特的,難聽、難懂、又難學的本地方言。
入清后,身為客家人的和平縣進士徐旭曾,於嘉慶二十年(1815年)主講惠州豐湖書院,在論述客家方言與惠州方言的差別時曰:“客人語言雖與內地各行省小有不同,而其讀書之音甚正。故初離鄉井,行經內地,隨處都可相通。惟與土人風俗語言,至今仍未能強而同之。……土與客風俗語言不能同,則土自土,客自客;土其所土,客吾所客,恐再千數百年,亦猶諸今日也。”徐旭曾是歷史上第一個系統論述客家問題的學者,他早在190多年前已把客家方言和惠州方言分開,不能等同而論。
從惠州話的分佈範圍來看,惠州方言大體只集中在東江流域的歸善、博羅、河源、龍川四縣城區及其附近農村通行,著名語言學家、南開大學劉叔新教授稱其為“惠河語系”(即以惠州、河源為中心一種語系)。除此之外,在也沒有其它通行惠州方言的民系。而東江流域這四個縣,恰恰是縛婁古國的所在地,這很難說是一種巧合。因此,惠州方言很有可能與粵語中的廣府話同為嶺南的方言始祖之一。
東江中上游地區在我國秦朝平定嶺南之前,是百越部族的聚居地。公元前219年,秦始皇派尉屠睢、副將趙佗率50萬從原六國所在的中原地區徵集的軍隊和民夫,發動了對嶺南地區百越部族的戰爭。屠睢戰死,秦始皇調任囂接任,繼續向嶺南進軍,並在湘桂交界的湘江上游開鑿人工運河——靈渠,與廣西桂林的灕江相連,通過這條水道運兵運糧,沿西江順流而下,直取珠江三角洲,分別設置了桂林、象和南海等三郡。其中南海郡治所設在番禺縣(今廣州市區),任囂任郡尉。與此同時,副將趙佗率一支秦軍,沿東江溯江而上,直取龍川,平定了東江中上游沿岸地區,分別設置了傅羅、龍川等縣,趙佗任龍川縣令,鎮守東江中上游地區。傅羅縣治所設在今惠東縣梁化鎮梁化屯村。龍川縣治所設在今龍川縣佗城鎮。由此推測,惠州話應是以趙佗為首的秦朝遠征軍官兵、民夫和龍川、傅羅兩縣地方政府官員所持的方言,是來自中原地區的。據史料記載,趙佗是當時恆山郡真定縣(今河北省正定縣)人。由此可推測,惠州話的發音應該與當時真定縣的方言有關。
由此可見,惠州方言與廣州方言有同有異。同者,兩種方言都是由秦朝遠征軍及民夫從中原地區帶來的,都是秦代華夏民族的方言口音。異者,惠州發言應是趙佗及其來自恆山郡(今河北省石家莊周邊地區)的部屬及民夫所持口音演變而來,屬戰國時趙國的方言口音,到嶺南後主要駐守在今廣東省東江中上游的惠州城區、惠陽、惠東、博羅、河源、龍川等地,由此形成惠州方言。
惠州話作為秦朝年代中原華夏民族的方言,從2000年前一直保持穩定至今,確實是一個奇迹。究其原因,主要有如下幾個方面:一是集中遷徙,且人數眾多,在駐紮地形成強勢的語言環境。當時進入嶺南地區的秦朝遠征軍官兵達50萬人,加上民夫、隨軍家屬等可能還不止這個數。平定嶺南后,他們主要集中駐紮在郡縣治所及周邊地區,因此在當地形成明顯的語言優勢。二是他們帶來了中原地區先進的華夏文化。當時的嶺南地區仍處於原始氏族社會階段,還沒有建立主權國家,當地的文化還很落後,只有語言沒有文字。秦朝遠征軍帶來了已有2000多年歷史的華夏文化,使當地原始的百越文化很容易就被先進的華夏文化所融合和吸收。三是嶺南地區遠離中原皇朝的政治中心,歷來都不是兵家必爭之地,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戰爭。秦始皇死後,中原地區爆發了大規模反秦起義時,身患重病的任囂召見趙佗,命其斷絕通往中原的通道,隔斷與中原的聯繫,不捲入中原地區的戰爭,從而使嶺南地區免遭反秦起義及後來楚漢相爭戰火禍害。任囂在臨終前,讓趙佗接任南海尉的職務。隨後,趙佗在公元前205年兼并象郡和桂林郡,統一了嶺南地區,第二年建立了南越國,定都番禺(今廣州),自封為南越王,保持嶺南地區和平穩定近一個世紀,到漢朝進入文景盛世后才歸順漢朝。從那時起,嶺南地區未發生像中原那樣的大規模戰爭。進入嶺南地區的秦朝遠征軍及民夫的後裔,2000多年來能夠在一個相對穩定的環境中繁衍生息,中原文化與嶺南百越文化結合,創造了光輝燦爛的嶺南文化。
東江一帶的居民,不僅來自江西、福建,更多的是來自現今的梅州。據龍川129個自然村居民姓氏源流的調查,各姓多為宋明以來自興寧、五華、梅縣以及翁源、贛州等地遷來。又據《惠州府·郡事記》記載,明萬曆二十年以前,惠州一帶居民很少,后從興寧、五華、安遠、武平陸續遷來許多居民。這是因為,明末清初以後,以梅州為中心的客方言區人口激增,又受到清初遷海政策的影響,客家大本營的居民便逐漸向外遷移,進入了客家民系的播遷期。粵東客家人的播遷,其中一支先進入龍川、河源一帶,經由東江遷移至珠三角丘陵地區,由此延伸了長達數百公里的客家居民區,即惠河片客方言區,並形成了龍川、河源以至惠州、博羅一帶的客家話水源音。
從地緣學的角度來看,贛南經尋鄔、安遠二水可直通東江。得舟楫交通之便,在明朝初年,東江上游確有一些客家人是從贛南遷來的,但是經過一段時間之後,又有不少人回遷的。據統計,明中葉以後經龍川回遷到贛南的縣就有贛縣、安遠、信豐、定南、全南、南康、上猶、大余、崇義、尋鄔、萬安、遂川、井岡山等共21個,其中以原籍興寧的最多。這樣一來,東江一帶的居民就大多來自梅州或由福建經梅州遷來,而贛南遷來的只佔少數。可以認為,在東江一帶,來自梅州和贛南兩地的客家移民和原住民長期雜居在一起,他們所說的客家話,理應經過一個混化的過程,才產生了既區別於梅州話又區別於贛南話的客家話,即惠河一帶的客家話水源音。因惠河一帶的客家話具有許多相同的特點,可以擴而大之,把惠河片凡具有這些相同特點的客家話都稱為水源話。
惠州話既保留了贛南客家話的某些痕迹,又接受了粵方言的不少影響,形成了既不同於梅州地區客家話,又不同於贛南地區客家話的特點。而惠河片客方言水源音所具有的這些特點,又正好反映出粵東客家人沿東江向西播遷,與粵方言區民眾廣為接觸和相互交流,而受強勢粵方言的影響也就是十分自然的了。
惠州的地理位置是東鄰潮汕,西連珠三角,其文化結構應該是既有廣府文化,又有客家文化,兩者結合便形成了嶺南文化中惠州文化這個支系。這個支系是比較小的,因為自隋朝開皇年間設立循州總管府後,惠州作為周邊地區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的地位進一步得到確立和拓展,而當時在城裡居住的絕大多數人是講本地話的土著居民,他們早已有自己的生活方式、社會風俗、道德規範、宗教信仰和傳統禮儀,隨後又在這幾方面從入城移民和周邊移民(主要是客家人和閩南人)中有所借鑒,有所吸收,有所揚棄,便逐漸形成了惠州獨特的文化,並把它融合到本地的日常生活、社會活動和方言土語中。
最近幾十年來,惠州方言在辭彙方面發生了很大變化,有很多以前常用的詞和俗語已漸漸不用,或者為別的詞所替代,惠州方言有走向式微的趨勢。導致此現象的因素很多,既包括社會生活環境、物質條件的改變,又包括方言自身發展的因素,再加上惠州市惠城區身處閩客粵三大方言區的交界處,是個典型的點狀雙方言區,容易受到周邊方言和共同語衝擊和影響。因此作為東江文化的主要載體和活化石的惠州方言,作為一項有濃郁地方特色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惠州方言具有重大的研究價值和保護價值。
狹義的惠州話特指惠州舊城裡(包括原惠州府城橋西街道辦事處和原惠陽縣城縣城橋東街道辦事處)的老居民使用的方言。舊城以外的惠陽、惠東等地主要說惠陽話。其中惠陽95%以上的人講惠陽客家話(惠陽話)。
境內通行的漢語方言主要有客家話、福佬話(閩語)和白話(粵語)。各方言的分佈大致與周邊的方言環境相一致。客家話粵台片惠陽話是惠州市第一大漢語方言,這與市境固有的人文歷史背景和長期與其北邊的客家地區梅州、韶關、河源等地密切往來有關。東邊的汕尾市主要講閩語,故市境的東部地區有講閩語的。西邊的廣州市、東莞市主要講粵語,故西部地區有講粵語的。另外,博羅、龍門還有一部分人講“本地話”。
隨著社會的前進和新事物的不斷湧現,惠州市境內的漢語方言也在逐漸發生變化,主要表現為新詞的引進和一些舊詞的退出。同時,客家話、福佬話和白話詞語也在交流中相互吸納應用。這樣就使得幾個方言的一般辭彙都有一定的變動。
由於普通話的推廣和較多外來人(特別是外省人)的進入,惠州市境內使用漢語方言和普通話的情況也在發生變化,尤其是在惠城區內,變化相當大,在公共場合,方言的使用率已大大低於普通話的使用率。各縣城內方言的使用率也有降低趨勢。
惠州話沒有標準音之說,但由於學者們研究該方言時,通常採取以原府城橋西和原歸善縣城橋東老居民的發音及辭彙作為研究材料的來源,故認為上述兩地居民的發音為其代表音。
一般聲調惠州話共分7個聲調,擁有音節622個以上。陰平,調值33陽平,調值11上聲,調值35陰去,調值213陽去,調值31陰入,調值45陽入,調值21惠州話的基本辭彙中並無55調,但總是在助詞和連續變調中出現,通常在聲調排列時,55調排在33調前連續變調1上聲(35)字充當上字,後面不論接哪一調類的字,由上聲字充當的上字調值都由高升35變為高平552陰去(213)字充當上字,後面不論接哪一調類的字,由陰去字充當的上字調值都由低降升213變為中平333陰入(45)字充當上字,後面不論接哪一調類的字,由陰入字充當的上字調值都由高升45變成短促的高平5
惠州話聲母共22個p p' m m f v t t' n l k k' ŋ h ts ts' s tɕ tɕ' [ny] ɕ ʑ ø
惠州話韻母共53個a ai au am an aŋ ap at ak ɛ ɛi ɛn ɛt ə ən əŋ ət ək i iu im in ip it ia iau iam iaŋ iap iak iɛ iɛu iɛm iɛn iɛp iɛt iɔ iɔŋ iɔk u ui un ut y yɛ yɛn yɛt ŋ(單獨成韻)另:ia iau iam iaŋ iap iak i iu im in it u ui un ut y單獨成韻時有輕微鼻化,鼻化程度不重。
聲母方面,惠州話把中古微母字無、武、舞、侮、文、聞等字念為﹝m﹞,這與廣州話相同,而與梅州市的念為v(梅州市有少數的字念為m)不同。中古的輕唇音字,在梅州話中,有一些念為p組,保存古無輕唇音“的殘跡,如肥、輔、釜、符、縫等字有許多客家方言點為重唇音,惠州蛇佬話念肥為f、輔為b、斧為不、符為h、縫為h,與廣州話相同。惠州話不存在梅州話k組聲母,在齊呼韻母之前讀為e)(舌面中音)的現象,劉叔新認為這是它與廣州話不同,與客家話不同的一種表現。中古的溪母字客家話念為k´,基本上不念為f,惠州話把課念為k、科念為k、苦念為h、褲念為h、快念為f、塊念為f、奎念為k、寬念為w、款念為k等,不近於廣州話。中古的全濁音聲母字,惠州話全讀為送氣清音,這與客家話相同。在韻母方面,一些主母音為i的韻母,在廣州話讀為﹝aa﹞,如巾、人、金、心、急、筆等,但惠州話讀為i-,與客家話相同,而不同於廣州話。一些以﹝a﹞或﹝e﹞為主母音的字,在廣州話讀為﹝i-﹞如篇、建、劍、廉、業、甜、店、顯、跌、列、揭、蓋等惠州話念為﹝a﹞(或e),不與廣州話一樣念為﹝i-﹞。中古梗字的文讀音,惠州話念為﹝n-﹞尾,如“成、姓”等字,這與廣州話不同,梅州話將這些字也都念為-n。曾字冰、兵、蒸及其相應的入聲韻字色、力、績等也都念為﹝-n﹞、﹝-t﹞韻,這一點客家話相同。止撮的三等韻支、之、脂、微等韻字,廣州話讀為﹝e﹞,惠州話則讀為﹝i﹞,這也與客家話相同。不過,粵語區也有許多方言(如中山)也是這樣的。應該指出,粵方言的﹝i﹞韻字之所以念為﹝e﹞,是在較為晚近的時期由i變來的,這,我們稱之為韻尾的“繁衍化”,即:i>ei惠州話中,同樣沒有y>θy的變化。惠州有y韻母,大部分客家話沒有(大埔、陸河及詔安等地客家話有)。y可以用為介音,有yen、yet(古代的仙、先、元及相對的入聲韻念此音),也有yőŋ、yők韻母(古陽韻和江韻的庄組字及其相對的入聲韻字念為此音)。惠州話中,沒有像梅州話那樣的﹝ii;﹞韻母。這些韻字念入﹝i﹞,這一點,與廣州話相同。中古的哈、泰韻字(除戴、態、乃、猜、孩等字外)台、才、在、彩、耐、再、奈、蔡等念為﹝oi﹞,這一點,惠州話也與廣州話相同。客家話這兩韻念﹝oi﹞的字較少。
惠州話既區別於梅州話又區別於贛南話,又深受粵方言的影響,但因保留著客方言的基本特徵,屬於客方言的一個分支。受贛南客方言的影響,表現在惠州話有7個聲調,去聲分陰陽,陽去的調值為31,還保留了少量贛南客家話的讀音,如“食緊”的“緊kin”,“一介”的“介kai”。受粵方言影響,惠州話有撮口呼y;中古微母字在如無、武、舞、霧、侮、文、問、聞、萬、物、望等,在惠州話讀m;客家話普遍的情況是陰入低,陽入高,而惠州話是陰入高,陽入低;客家話有些聲母為kÁ 的字音,惠州話讀f,如“科”、“寬”、“快”、“闊”等。惠州話有不少詞語更是直接從粵方言吸收過來的,如“看”叫“睇”,“給”叫“畀”,“罵”叫“鬧”,“睡”叫“瞓”,“鳥”叫“雀”,“明年”叫“出年”,“中午”叫“晏晝”,“清早”叫“朝早”,“倒閉”叫“執笠”,“鞭炮”叫“炮仗”,“上學”叫“返學”,“祖母”叫“阿嫲”等。
惠州話的語音還獨具自己的特點,如:《廣韻》非敷 奉 母過半的字,曉 匣母合口的部分字,惠州話讀h聲母,客、粵方言一般不讀h聲母;惠州話有舌尖前濁擦音z,客、粵方言沒有這個聲母;《廣韻》流開一侯、臻開一痕、曾開一登德各韻,惠州話一般讀齊齒呼,客、粵方言不是齊齒呼;惠州話有鼻化韻;合口字較少;以為主要母音的n、t、、k韻母字較多。
(1)保留了不少古語詞,如:面(臉)、頸(脖子)、翼(翅膀)、禾(稻子)、食(吃)、飲(喝)、噍qiào(嚼)、行(走)、徛(站)、著(穿)、睇(看)、揩(挑)、烏(黑色)、晏(晚)、朝(早晨)、晝(中午)、竹篙(竹竿)、衫褲(衣服)、斯文(文雅)、卒(搓)等。
(2)單音節詞比較多,如:被、鞋、襪、衫、褲、鈕、尾、眉、皮、雲、味、窗、色、凳、蔗、蜢、識、知、闊等。
(3)有些詞素的次序和普通話不同,如:雞公(公雞)、雞乸(母雞)、菜乾(乾菜)、宵夜(夜宵)、人客(客人)、狗古(公狗)狗刺(母狗)、鐘意(喜歡)、緊要(要緊)、藥膏(膏藥)等。
(4)有些詞素一部分跟普通話相同,一部分不同,如:番薯(紅薯)、手襪(手套)、襪(襪子)鼻拱(鼻子)、單車(自行車)、金瓜(南瓜)、頭毛(頭髮)、幾多(多少)。
(5)有些詞和普通話意義範圍不同,如:愛——惠州話除有“喜歡”之意外,還表示“要”,如“愛多一斤”即“多要一斤”;普通話無“要”義。食——惠州話有“吃”(食飯)、“喝”(食茶)、“抽”(食煙)之意,普通話則不能說“食茶”、“食煙”。肥——惠州話可用於形容人和動物,普通話只限於形容動物。水——惠州話除指“水”外,還用於指“雨”,如“落水”(下雨);普通話無“雨”義。面——惠州話只指麵條,普通話還指雜糧制的成品(棒子麵、小米麵)及碾成粉末的東西(胡椒面兒、藥麵兒)。殺——惠州話“殺人”叫“殺”,殺動物不叫“殺”,叫“劏”,如:“劏豬”;普通話則殺人殺動物都叫“殺”。
(6)由於惠州極少下雪,故惠州話中冰、雪不分,“冰”用“雪”來表示,如:雪條(冰棍)、雪櫃(冰箱)、滑雪(滑冰)、雪糕(冰淇淋)、雪藏(冰鎮)等。
與客、粵方言比較,惠州話的辭彙和客家方言相同的比較多,如擔桿(扁擔)、糕(糕點)、荔果(荔枝)、包粟(玉米)、日頭(太陽)、火蛇(閃電)、督水(淋雨)、尋(找)、㧡(挑)、掌牛(放牛)、烏(黑)等;親屬稱謂基本上和梅縣話同。部分辭彙,惠州話也同廣州話,如牛乸(母牛)、蠄蟧(蜘蛛)、瞓覺(睡覺)、睇(看)、畀(給)、笧刂(涮)、哴口(漱口)、劏(宰)、傾計(閑談)、鬧(罵)、噻(浪費)等。但體現粵方言特色的辭彙如“喺”(在)、“菜”(在)、“行系”(還是)、“咗”(表示動作的完成體),惠州話都沒有。還有不少詞惠州話、客家話、粵語三者說法相同,如靚(漂亮)、徛(站)、番梘(肥皂)、舊年(去年)、烏蠅(蒼蠅)、遮(傘)、手指公(大姆指)、月光(月亮)、車大炮(吹牛)、爛(破)、細(小)等。此外,惠州話也有自己特定的辭彙,如閑惹(東西)、奈殊(誰),貢(這麼、那麼)、蓋呢[ni](那些)、耐 督(裡面)、後背(後面)、面出(外面)、上高(上面)、下底(下面)、恇(怕)、捉(介詞“把”)等。
惠州話受廣州話的影響是比較大的,但其中與客家話相同而與粵語迥異的特殊基本詞語俯拾皆是。例如:(斜杠前為惠州話中的客家話詞語,斜杠後為粵語,括弧是普通話,上面已列舉過的從略)
邊唇/邊皮(邊邊上)馬路唇/馬路邊 田唇/田基
河唇/河邊 井唇/井邊碗唇/碗邊
鑊唇/鑊邊烏騷騷/黒刮刮 碗厾/碗底
擺擺/次次(每次)頭擺/上次 下擺/下次(下一次)
呢擺/呢次(這一次)百打百/成百成百 本打本/平本
萬打萬/成萬成萬年打年/成年成年 千打千/成千成千
碗打碗/成碗成碗 只打只/成只成只 閑了了/(無對應詞語)
爆跟蚣/爆拆潑潑跌/(無對應詞語)煏酒/蒸酒
背褡/背心猋來猋去/跳來跳去 擯捠侈扯/拉拉扯扯秉秉跳/伐伐猋(蹦蹦跳)摒(秉)屎/伆屎 乒粦挷啷/乒乒嗙嗙
背褡/背心半做嫽/半做半玩 駁腳(女)/翻生女
駁山歌/對山歌鼻膿鏡/鼻哥窿(鼻竇)破篾/削篾條
焙燥/焙乾鋪板/床板 馬薺/馬蹄
毛辮/辮冇定著/未定 眠床/床
冇刮煞/唔得掟木篤/獃滯 眠落/訓低
面缽/面 面臭臭/(無對應詞語)湊陣/作伴
妹家/外家 歿頭歿腳/(無對應詞語)飯瘌/飯焦(鍋巴)
打花/開花 打禾/脫谷 同陣/一齊(一起)
打鬥四/聚餐 吊望/睇水(放風)打大撈/(沒對應詞語)
打團/結成團 打露水/打霧水打缺/打崩
打空手/空手 打仔/結仔 打斜/放側
董穿/捅穿凍凍跳/嗙嗙聲 涿水/淋雨
厾尾/最尾 釘被/絎被 掇/捧
肚胈/肚 大力牯/大力佬 偷嫽/偷懶
頭牲/畜生 拖箱/櫃桶斷餐/冇米落鑊
脫爪/脫身攤冷/攤凍(涼一涼)天光朝/天朝(明天早上)
奈邊/邊處(哪裡)奈呢/邊度(哪裡)奈只/邊一個(哪一個)
奈殊(誰)/邊個耐/禁(結實)喃喃長/泥泥長噥噥走/(無對應詞語)泥團/一舊泥 尿勺/尿殼
年三夜四/年晚時候 糯斗/粉篩系愛/系要(就是要)
嫩稚稚/嫩恤恤 邏親戚/探親 邏人/探親
邏新屋/睇新屋老實伯/老實人 撐嘴/頂嘴
纜纜擔擔/拖拖拉拉 冷淮淮/凍辣辣冷鑊死灶/冷鑊冷灶
瘌瘌揪/(無對應詞語)嶺崗/山 嶺腳/山腳了傢伙/弊傢伙斂水/干水 溜苔/青苔
跉/轉;次(量詞)戾戾轉/凼凼轉 涼水/涼茶
籮卜杠/腌蘿蔔 捋捋脫脫/脫脫離離錑頭牯/(沒有對應詞語)
踘/躐(追)踘上踘下/躐上躐下 詰詰跳(條)/呱呱叫
頸筋/頸 雞核/雞子結石壆/砌石壆
緊飛緊高/越飛越高 緊行緊遠/越行越遠緊做緊好/越做越好
瘑么(魔)絕代/死絕種(斷子絕孫)趕燒趕熱/趁熱
講到厾/講到底 各在/各個 揩枷/(無對應詞語)揩秧/擔秧摜/挽喬/踎(蹲)
儉/慳 缺牙/崩牙瓦析sak45/瓦片眼窊窊/眼摳摳(眼睛無神)眼鏟鏟/眼光光(乾瞪眼)硬秉秉/好硬
徠硬釘釘/硬摑摑(硬梆梆)硬翹翹/(無對應詞語)(臭)嚙/怪味
後背/后便 梟/毒心(橫蠻)梟人/害人
梟橫/霸道遮陰/擋陰 戇牯/傻佬
撮/訛騙(騙人)炙日頭/曬日頭 掌牛/睇牛
轉妹家/返外家 盡命/搏命 臭風/漚壞
(臭)餿/宿味 手窊窊/手拿拿上緊/著緊
日頭瘌/日頭紅 日頭轉影/(無對應詞語)掇/捧(端)
攤冷/攤凍(涼一涼)脫爪/脫身奈邊/邊處(哪裡)
奈殊(誰)/邊個 涿濕/撘濕(被雨淋濕)嶺崗/山
嶺腳/山腳 瀝/小圳 濂濂撿撿/全部食曬籮隔/盒籮(有蓋的竹筐)掛紙/拜山(掃墓)騎把/竹掃把
糠頭/老糠(稻穀殼)炕燥/炕干(烘乾)渴h?蘅t21/廥(疲勞)
湖洋田/爛洴田 腈肉/瘦肉正?鬛a?耷213/倒(把容器向下傾)
攝/捧(端)癩哥/癩(疥瘡)纜纜擔擔/浪浪賴賴(形容長且下墜)
冷淮淮/凍辣辣 籮頭擔/擔滿兩籮籮籮拖拖/拖拖賴賴
亂猋/亂闖 郎郎瀨瀨lai31 lai3/亂曬龍(亂糟糟)
捋捋脫脫/脫脫離離(鬆脫不穩)魯基/哴基(一種蕨草)
虆/竹籬(盛魚工具)貢膿/化膿腳騎騎kia35kia35/跛下跛下(一拐一拐)
騎kia35把/竹掃把舊飯/剩飯瓦析sak45/瓦片青粼緊貢/青幽幽(水深藍可怕)尋來尋去/搵來搵去
拆債/還債撮把戲/弄把戲 豺/為食
豺狗/狼狗 食凈飯/食白飯 食順/飲湯
塞厾/塞後路 樣邊/怎樣(怎麼樣)樣邊辦/怎辦(怎麼辦)
樣邊樣/怎樣(怎麼樣)惡豺豺/凶神惡煞 烏頹頹/黑墨墨
豺削/好削(無對應詞語)臊肨肨/好臊 煞厾/結尾 食祿/口福塞厾/斷後路索汗/吸汗
…………
惠州話還有許多固定詞語,也是向客家話傾斜,如:“半隻婿郎半隻仔;歿手歿腳;冇得刮煞;冇手窊癩;木匠揩枷——自作自受;火屎炭打鑼——烏啄啄;打鑼都尋唔到;擔擔揩揩;東攝日頭紅,西攝雨重重;南攝三夜,北攝就射;枕下心肝問下天;偷食油麻嘴角烏;緊飛緊高;趕頭毛烏,無好等頭毛白;講得天花龍鳳,做出來哥魔絕代;揩屎冇偷食,揩糖手指挖到直;趕燒趕熱;姐婆偷鍋鏟——手勢慣;船頭恇鬼,船尾恇賊;人愛人打落,火愛人燒著;床頭打交床尾和,中間激死丈人婆;食爺(父親)飯,著爺衣;一代姑二代表,三代閑了了”等。再就是男女的生殖器官與罵人的話,全都是客家話。
由上可見,惠州話與粵語迥異而與客家話相同的特殊基本詞語,遠遠超過專家們所定的200條,其向客家話傾斜而與粵語較疏遠的情況明顯,其客家話詞語的基本格局並沒有變,骨子裡還是客家話。
白公,阿白,白婆(逝去的曾祖母)意思分別為(外)曾祖父、(外)曾祖母。
阿公(阿爺),阿婆(阿嫲),意思分別為奶爺、奶奶。
姐公,姐婆,意思分別為姥爺、姥姥。
老竇(爸爸),老奶(媽媽),意思分別為爸爸、媽媽。
阿哥,老弟,阿姊,老妹,意思分別為兄弟姐妹。
阿伯,阿娘,意思分別為大伯、伯娘。
阿舅,阿妗,意思分別為舅舅、舅媽。
心布,女世,意思分別為兒媳婦、女婿。
丈公(稱人佬),丈人婆(稱人婆),意思分別為丈人、丈母娘。
叔伯阿哥(老弟、阿姊、老妹)意思分別為堂兄(弟姐妹)。
姑爹、姨爹,意思分別為姑父、姨父。
托領,意為無用的,帶些許感嘆之意。
膊頭,意思為肩膀。
伢仔,意思為嬰兒。
痴線,意思為神經病。
細佬哥,意思為小孩子。
阿興仔,意思為逗13(作貶義用)。
衰家寶,意思為沒長進的人。
阿介,意思為惠州府地區的閩南語/福建話。
疍家仔,意思為水上人家。
掌牛,意思為看牛,放牛。
雞婆,意思為失足婦女。
生冷硬,意思為固執的傻子。
頭拿,頭拿殼,意思同為頭。
鼻公,意思為鼻子。
手指公,手指仔,意思分別為大拇指、小拇指。
大髀,腳跟,腳腩肚,肚拔,肚腩,屎臀,仰頭,逆門頭,意思分別為大腿、腳後跟、小腿肚、肚子、肚腩、屁股、抬頭、額頭。
阿嬤叫,意思為用裝在鐵勺子的麵糊裹著白蘿蔔、豬肉等餡料,油炸而成的小吃,加或不加蒜頭醋都別有一番滋味。
蘿蔔杠,意思為用鹽腌制過的的白蘿蔔。
腌咸酸,意思為用糖鹽腌過(大概是幾個小時,與蘿蔔杠腌制的方法、時長不一樣)的蘿蔔、水果或其他瓜類。
地豆,意思為花生。
逆糍,意思為惠州城的一種糯米糍,是用炒熟的糯米粉加開水揉成麵糰后,包上炒黑芝麻(碾碎)、炒花生米(去紅衣+碾碎)以及白砂糖,香甜綿糯。
雞芹,意思為雞腎,“芹”其實為普通話里的“胗”。
雪條,意思為冰棍。
昂菜,意思為通心菜。
番薯,意思為地瓜。
瑪仔,意思為沙琪瑪。
飯laak,意思為鍋巴。
馬慈仔,意思為馬蹄(一種水生植物的果實)
包粟,意思為玉米。
茄,意思為茄子。
頂高,下底,意為上面,下面。
廳下,灶頭,狗竇,拖箱,鑊頭,牙擦,擔竿,瓷鋼,壁縮,其嚓,烏蠅,蜞蝻,雞乸,哪兒,樣邊,煮野,頭先,今下,帶頭,瞓覺,行街,返學,洗身,擺酒,斟茶,執笠,睇病,摒屎,撲街,吵交,打交,走佬,傾計,汁嘴,燒炮仗,起屋,潑扇,擔遮,倒啦沙,發爛渣,瘦莽莽,哦活,烏哩墨黑,麻領煩,嘴結結,車大炮等。
前綴“阿”置於親屬稱謂或姓名之前。“老”用於對弟妹的稱呼,如老妹、老弟。後綴“□”[]相當於普通話的“兒”和“子”,也有用于姓氏之後,表示親切之意,如碟□[]、男□[]、阿劉□[]。“仔”表示“小”的意思,如刀仔、石仔。“佬”常表示從事某種職業的男性,也表示對男性的輕蔑,如剃頭佬、食佬、孤寒佬、賊佬。“婆”常表示從事某種職業的女性,也表示對女性的輕蔑,如豬肉婆、接生婆、肥婆、衰婆。“牯”(用於畜牲)、“公”和“乸”(家禽家畜都用),表示動物雌雄,如牛牯、雞公、鴨乸。
人稱代詞複數表示較特殊,不是在單數后加詞尾,而是以聲調的改變來表示,例如單數的“你”,發音為[ni],而複數的“你們”,發音仍是[ni],但調值從213變為35。另外,指示代詞近指用“呢”[ni]表示,相當於普通話的“這”(下文“相當於”的字,均指普通話),如呢[ni]只(這個);遠指用“蓋”表示,相當於“那”,如蓋[ki]只(那個)。疑問代詞用“耐”[nai]等表示,如“耐只”(哪個)。
在動詞后加特定的動態助詞表示時體。表示動作的持續,在動詞后加“緊”、“穩”,如“我煮緊飯”(我煮著飯)、“佢睇穩書”(他看著書);表示動作已經完成,在動詞后加“拋”,如“阿紅出去拋”(阿紅出去了)、“佢食拋飯”(他吃了飯)。表示經歷過某一動作、行為,在動詞后加“過”,如“蘇東坡來過惠州”、“我食過梅菜”。
單音形容詞重疊,聲調不變,後面加詞尾“□”[ti],表示“略”、“稍微”的程度,如:白白□[ti](略白)、肥肥□[ti](略肥、略胖)、長長□[ti](略長)。惠州話常在形容詞詞幹后加一個重疊音節,構成形容詞的生動形式。詞幹和後面的重疊音節有一定的配合關係,不能隨便拼湊。如:白恤恤[sutsut]、黃黚黚[k‘iamk‘iam]、臭肨肨[p‘aŋp‘aŋ]、直筆筆、肥□□[tuttut]。惠州話一般還用副詞“還較”、“重”、“重較”表示比較級,用“至”或“最”表示最高級,如:佢高(他高),佢還較高(他更高),佢重較高(他更高),佢至高(他最高)。
百位以上的數詞,次一級的數用簡稱,如一百二(一百二十)、三千九(三千九百)。常用“零”、“幾”、“度”表示約數,如:百零本書(一百來本書)、三千幾隻人(三千多個人)、四萬元度(四萬元錢左右)。
否定副詞的“冇”[mau],發音為[mau]時,相當於“別”、“不要”,如冇學佢(別學他);發音為[mau]時,相當於“沒有”,如“佢冇去”(他沒去)。“無”相當於“不”;“無使”相當於“不用”、“不必”。時間副詞的“今下”、“今陣”、“能[niaŋ]下”、“能[niaŋ]陣”都相當於“現在”;“前擺”、“先擺”、“先牌”、“先駁”都相當於“前些時”;“呢[ni]擺”、“呢[ni]牌”,都相當於“近來”;“”,相當於“剛剛”;“過日”、“成日”相當於“一向”。程度副詞的“好”相當於“很”;“還較”、“重”、“重較”相當於“更”、“還要”。範圍副詞的“一總”、“攏總”、“咸啪啦[hampala]”,相當於“全部”、“總共”;“梅”相當於“完”、“全”,“梅”還有擴充範圍的作用,大致相當於“連……也”,如“拿梅我蓋本”(連我那本也拿來);“凈”、“凈”相當於“只有”、“都是”、“只是”。語氣副詞的“頸”相當於“一定”;“直登”相當於“故意”;“無時”、“無通”相當於“難道”。
表處所的“打”相當於“從”;“畀”相當於“被”、“讓”;“捉”相當於“把”;“撈”、“同”相當於“替”、“跟”;“隔”相當於“離”。
連詞“同”、“同霉”、“湊霉”、“撈”,都相當於“和”、“與”;“”、“講”、“若果”相當於“如果”;“無單止”、“無止”相當於“不但”;“就”相當於“即使”。
“哩”[li]表示決斷和肯定語氣,相當於句末的“的”;“嗎”表疑問語氣;“咩”表反詰或驚訝語氣;“”表叮囑、提醒語氣,“怕”表揣測語氣,相當於“吧”;“怕啦”表揣測語氣,相當於“了吧”;“咧”表建議、請求的語氣;“哈”表提醒、警告的語氣;“咩”用在是非問句中表反問語氣;“”、“嘛”、“無”表無所謂語氣,有時帶輕蔑的意思,相當於“罷了”;“啫”表不滿或不耐煩的語氣;“哩”表緩和語氣。
惠州話中的“先”和“曾”(均相當於“先”)、“過頭”(相當於太)、“多”、“少”等副詞,放在謂語或句子後面。如:“你做先,我就來幫忙”(你先做,我就來幫忙);“我行曾,你等下來”(我先走,你等會來);“水深過頭行無過”(水太深了走不過去);“食多一碗”(多吃一碗);“講少幾句”(少說幾句)。在惠州話中,動詞的後面如果帶有數量補語和指人賓語,指人賓語既可以在數量補語前,也可以在數量補語后,后一種的例子:“我講拋幾句佢”(我說了他幾句)。此外,指人賓語既可以在指物賓語前,也可以在指物賓語后,后一種的例子:“佢畀支筆我”(他給我一支筆)。
比較句的句式有兩種,一種是“甲+比+乙+形容詞”,一種是“甲+形容詞+過+乙”。后一種的例子:“我肥過你”(我比你胖)。一般疑問句,既可以在句子後面加上疑問詞表示,也可以在謂語前加“有冇”表示,如“食飯無曾?”“有冇食飯?”皆表示“吃飯了嗎?”
本文按由惠城區政府地方志辦公室副主任、惠州市民間文藝家協會常務副主席林慧文撰寫的惠州地情研究專著《惠州方言俗語評析》一書,是在編纂原中國民間文學三套集成惠州市資料本的基礎上,再經過多年、多渠道的搜集整理和研究,薈集惠州方言俗語、包括惠州話諺語、歇後語、熟語、疊詞語等一千多條目,並作相應的評析,系統地剖析和展現了惠州方言中民俗語言的普遍現象和特徵,通俗易懂,可讀性強,是一本比較完整的惠州地方方言俗語專集和比較有價值的地方文化資料。
1、早出日頭唔系天,後生發財唔系錢2、在家千日好,出門半朝難3、近江唔好枉洗水,近山唔好枉燒柴4、禾黃雞厭谷5、花開花敗年年在,青春一去卻難回6、人老冇葯醫7、隔離阿婆飯較香8、三歲孩子定八十9、多梳多唔靚,多打多唔聽10、千年魚春,百年草米11、有咁久風流就有咁久節墮12、急水流砂粗在後,大風吹谷胖在先13、有守賊日,唔守賊時14、偷吃不瞞牙齒,好反不瞞鄰里15、咀吵得人惱,力濺得人切16、人愛長情,事愛短結17、精仔怕爛仔,爛仔怕死仔18、心正唔怕行夜路19、有咁大隻頭凈戴咁大頂帽(沒公大隻頭就無好戴公大頂帽)20、一種米食出百種人21、寧可睇人食肉都無好睇人劈木22、一眼(根)針沒兩頭尖23、做人愛直,寫戲愛曲24、雞春公密都孵得出仔25、久記不如淡墨26、豬乸過得關,豬仔打橫行27、男人好食上人當,女人好食上人床28、人不受氣,肉不受刺29、天熱流猴多,天冷伙頭多30、黃鱔上沙灘,唔死一身殘31、南蛇過棘籬,唔死去層皮32、常來日久人生厭,烏蠅日久撩拋飯33、船過曾知好水路,事久曾知測人心34、人心難測水難量35、山高皇帝遠36、好天撿掂落水柴37、儉食時時有,儉著(穿)時時新38、屋檐水,點點落地沒差移39、早起三朝當日工40、勤者得食,懶者受餓41、學懶三日,學勤三年42、越有越早起,越窮越懶屍43、一人合一人,谷種合年辰44、在屋靠父母,出門靠朋友45、多隻朋友多條路46、貪其一斗米,失卻半年糧47、三年禾串,一朝賴粉仔48、唔怕師父骨,最怕一鍋出49、唔怕白須公,最怕老來窮50、只好打落白須公,唔好打落鼻涕蟲51、水唔緊,魚唔跳。
1、樹頭生得穩,唔怕樹尾搖2、人窮志不短3、唔怕做唔成,就怕心不誠4、寧交人情,莫交錢情5、君子坦蕩蕩,有話當面講6、好仔唔耕爺田地,好女唔著嫁時衣7、窮人莫斷豬,富人莫斷書8、人唔怕人打落,火唔怕人燒著9、六十六,學不足10、阿子唔讀書,無當養只豬11、食得系福、著(穿的意思)得系祿,瞓得系生肉12、男人有錢曉變壞,女人學壞會錢13、大人不計小人過14、好男不與女斗15、不忍不耐,小事成大。
1、後生快樂唔覺老,人老凄涼曾知難 2、唔怕老來瘦,最怕老來窮 3、唔當家唔知柴米貴 4、牛耕田,馬食谷,阿爸賺錢阿仔享福 5、家和萬事興,家衰口不停 6、床頭打拋床尾和,單單激死(氣死)丈人婆 7、懵懂爺娘嘆子女,浪蕩老公嘆老婆 8、兄弟唔和硬過鐵,夫妻唔和軟過棉 9、好命嫁郎置千間,命丑爛“賊”都唔眠 10、多仔多女多冤牽,少仔少女成神仙 11、冇姑娘唔成家,冇油麻唔成茶 12、生仔不知娘辛苦,生女凈知謝姐恩 13、天上雷公,地下舅公 14、大屋人家養老女,我姐貧窮養細豬 15、有仔窮唔久,冇仔久久窮 16、有仔唔愁冇心布,有女唔愁冇丈夫 17、一代好心布,代代好兒孫;一代丑心布,丑到外甥孫18、好種唔傳,丑種唔脫19、親打親無痛,親鬧親無仇20、清官難審家庭事21、生仔打爺爺歡喜22、阿爸養仔仔養仔23、寧嫁花家仔,勿嫁蠢笨郎24、寧嫁敗家仔,勿嫁蠢笨兒25、豆埃祿祿,炒歸鍋篤26、咁好月光唔當日,咁好家娘唔當愛27、寧教人打仔,莫教人分妻28、養子過學堂,養女過家娘29、男人心多理唔成家,女人心多織唔成麻(麻布)30、好仔兩頭遮31、男人最怕入錯行,女人最怕嫁錯郎32、好仔唔離祖宗姓,好女唔離祖宗聲33、帶仔姑娘腥搭臭34、年怕中秋月怕半35、年到節到,心肝暴燥36、有人筲箕盛冷飯,有人肚餓上眠床37、仔大分家,樹大分丫38、中年喪妻,苦過爛泥39、食唔窮,著唔窮,唔曉打算(不會打算)一世窮40、男人望投圩,女人望做月41、好仔唔使多言語,神靈唔使亂燒香42、仔多餓死爺。
1、男做齊,女做一2、男怕前,女怕后3、男加三,女加四4、瞓就唔好起,起就唔好止5、七十不留餐,六十不留宿6、腳踏凹欄隨窩轉7、新墳唔過社8、三塊精(瘦)、兩塊肥,食人雞酒唔便宜9、月里怕穢10、三朝七日怕鎖11、狗怕夏至,禾怕七月十四,雞怕年卅(年三十)同年初二12、一斗米棕,有食又有送;一斗米糍,無夠分隔離13、正月半,擺山燈14、正月二十補天穿15、六月六,晒衣服16、七月十四盂蘭樵17、十月朝,糍堆碌碌燒18、過冬食粉裹19、一日節,三日歇20、打瀉茶21、朝八晚四晏晝十二22、葬得中,代代拿朝柬;葬無中,代代揸搖板23、夏至狗,冬至走。
惠州的木魚書說唱主要使用惠州話,說唱者多為本地婦女,邊看唱本邊唱。流傳的唱本主要有:敘述封建時代窮書生髮奮讀書終於出人頭地的《梁四珍》,女青年控訴封建勢力虐待、摧殘的《金葉菊》,貧困老人自嘆命苦的《王老贊》以及《花箋》等。《金葉菊》最受歡迎,有“十人聽,九人哭”之說。還有一些唱本內容較淫穢。
木魚書說唱多為民眾自娛活動。演唱時,唱一段解說一遍。唱本多為七言韻句,行腔以半吟半誦方式,每小段結尾字拖長。新中國成立后,惠州木魚書說唱藝術逐漸消失。
汝湖漁歌是惠城區汝湖鎮水上社區漁民以惠州話演唱的淡水漁歌,被列入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單。民國至上世紀60年代,漁歌仍盛行於汝湖一帶;90年代后逐漸衰落;目前只有部分中老年人會唱。汝湖漁歌的形式有獨唱、對唱、斗歌。內容分情歌、婚嫁歌、白事歌、勞作歌、生活歌、風景地名歌、樂唱歌、兒歌、雜歌九類;歌唱時無樂器伴奏;曲調為A羽五聲調式,音域不寬,行腔委婉,詠嘆性強;樂曲短小,一般由4個樂句組成。
汝湖漁歌具有歷史、文學、藝術、民俗、社會等價值。它具有惟一性,是省內區別於鹹水歌的罕聞的東江淡水歌。汝湖漁歌頗具代表性,有別於客家山歌、閩南歌和粵語歌,是惠州30萬以上惠州方言語系人口惟一的淡水民歌,對研究惠州方言人口生活生產史、惠州民間文學與民間音樂、惠州文化史、惠州民俗等方面,都有重要的補缺、佐證作用和鑒賞價值。
山歌是惠州市境較普遍的一種民間藝術,惠州市境流行的山歌大致可分為三類,其中一類便是惠州話山歌(其餘兩種為客家山歌和龍門藍田瑤族山歌)。惠州話山歌和惠州話同源,是一種超過千年歷史的古老民歌。每年中秋節前後的夜晚,人們自動集結於野外,邊聽山歌邊賞月。或散唱,或對唱(斗歌),內容雅俗兼有。山歌內容有勞動歌、時政歌、儀式歌、情歌、季節歌、猜字歌、勸郎歌等,其中情歌最多。
惠州歌謠
東江中上游本地話,是一種呈點狀廣泛分佈於該地區的兼有粵方言、客家話特色的土語。“本地話”一詞,既是東江中上游地區以“本地人”自居的多數原住民對其母語的自稱,也是學界對該地區具有上述特徵的土語的統稱。其中,以今惠州市區的“惠州話”為代表。1980年代以來,學界對於本地話尤其惠州話方言系屬的討論可謂層出不窮,並主要形成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有的學者認為,本地話應屬客家方言,是後者特殊的地方變異。例如,黃雪貞將惠州話作為客語的一個獨立次方言,聲稱:就語音而言,“惠州話與客家話的關係是大同小異,與粵語的關係是”同少異多”。稍後,詹伯慧和張日升也表示:”惠州話“是一種長期受粵方言影響,帶有些粵語特點的客家話”。劉若雲亦持相同看法,她就語音、辭彙、語法等方面,對惠州話與客、粵語進行比較,認為前者雖有不少粵語特點,但總體具備客語的基本特徵,“是客家方言一個特殊的片”。此後,類似觀點尚見於張振江、侯小英、項夢冰和曹暉等人的論著。因這些學者均主張把本地話歸屬客方言,為了便於討論,姑且以“歸客派”稱之。為論證其觀點的正確性,此派學者有的還將視角投向移民歷史。侯小英指出:東江中上游的漢族人口基本在宋以後由贛南、粵北等地遷來,故宋代大規模直接或間接來自贛南的移民“是東江中上游本地話形成的關鍵因素”,這決定本地話的客語屬性。劉若雲基於明代方誌的考察,認為今惠州市原住民大多是明後期來自興寧、五華、安遠等客方言區的移民,故而惠州市區“先民”主要是客家人、“惠州話的底層是客家方言”。相應地,我們將所持觀點與“歸客派”對立的學者,稱之為“歸粵派”,主要有劉叔新、楊烈雄、李新魁等人。劉叔新曾就惠州話與粵語在基本辭彙、語法成分和語法結構上的近似性進行考察,否定了惠州話屬於客語的可能,進而主張將它所代表的本地話作為一個支系即“惠河系”,劃歸粵方言區。楊烈雄對此基本贊同,認為惠州話“應歸屬廣州方言,成為廣州方言屬下的一個獨立的次方言”。在此問題上,李新魁則先採取相對謹慎的態度,提出“粵、客難分的惠州話”命題,認為它“是一種歸屬未定的方言”。不過,他進一步表達了對“歸粵派”觀點的傾向:“劉叔新先生的結論雖未能說是絕對正確,但大體上是可信的。惠州話的歸屬問題,當然還可以進一步研究,但目前看來,已經出現了較有說服力的說法”。“歸粵派”的一些學者亦試圖從移民史的角度,為其觀點找到依據。劉叔新指出:東江中上游操本地話的居民“極可能與粵方言用民共同源自在大體一致的時期或年代移入嶺南的漢族人民”,即同源自“秦代中原南下軍士”。因此,“東江中上游土語和粵方言會有大抵一致的來源,會有可能是同一時期相同漢民群體用語分化的產物”。綜而言之,“歸客派”均認為東江中上游本地話是深受粵語影響的特殊客方言,“歸粵派”則認為它是深受客語影響的特殊粵方言。兩種觀點都分別根據一定事實,具有一定解釋力,但都無法說服對方,從而形成長期爭論不定的局面。
惠州話作為惠州的一門本地方言,具有歷史方面的研究價值,是追溯一座城市發展歷程的重要證據。隨著時代變遷、老一代的惠州人離世、惠州行政區域的調整、移民增加、以及相關部門和年輕一代的不重視等因素,惠州話的通行範圍已經不如從前,今市中心主流說普通話,而惠州話通行於外來人口比較少的地方(例如水口、橫瀝,汝湖,龍溪,泰美等),這種現象可以在外地人口比較多的廣州天河,深圳龍崗等地很常見,語言是交流的工具,是人類文明最初的記憶,是地方民俗文化的活化石。語言的變化,往往是一個地域的社會結構與文化素質發生變化的重要指標。一個地方的語言既是某一地域特定文化信息的載體,是特定歷史過程移民、習俗、宗教及文化風貌的縮影,也是一張無形的保護網。尤其是作為移民,為了生存,為了增強內聚力,儘可能聚族而居,使用同一語言。惠州話蘊含著惠州歷史的民俗、宗教、藝術等文化個性與特色。隨著時代的變遷、移民的增加、區劃的調整,惠州話使用的範圍越來越窄。建國初期,大批南下幹部,以及駐惠部隊,對惠州推廣普及普通話功不可沒。如果當地人再不加以重視,在廣播、電視、報紙、文藝節目等幾乎絕跡,因此惠州話再過幾十年後很可能會慢慢消失,這決非危言聳聽。惠州話急需挖掘、復興和傳承,提高惠州地域文化,彰顯惠州城市地方特色,讓這一非物質文化遺產得以整理、研究和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