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郤
郤錡、郤犨、郤至構建的集團
郤叔虎(一曰郤豹,字叔虎)建立郤氏家族后,便少見於史冊。后郤氏很快強盛,而且是晉獻公政權堅決的擁護者,與獻公所畏懼的桓庄之族涇渭分明。獻公屠戮公族,其手段之殘忍,屠殺之血腥令人髮指,但是並未對郤氏痛下殺手。郤氏反而成為晉國朝堂的寵兒。
后獻公寵幸驪姬,太子申生自殺,公子重耳、夷吾逃亡。這時候的郤氏家族似乎分成兩派。一派以郤豹的嫡子——宗主郤芮為首,堅持擁護公子夷吾。后夷吾回國繼位,是為晉惠公。惠公即位后,堅持打壓昔日的難兄難弟——重耳,郤芮多為其謀。但是郤氏家族似乎還有相當一部分成員不聽從宗主號令,親附重耳。后重耳回國,繼位是為晉文公。郤芮自覺朝不保夕,與呂甥為亂,事敗被殺。但是這並未太影響到郤氏的發展。
晉文公繼位后,郤氏仍然充當要員,前633年,晉文公始作三軍,就以郤榖為中軍將,郤溱佐之。后胥臣路經冀野,看見郤芮之子郤缺在田裡鋤草,其妻送飯到田間,二人相敬如賓。胥臣回去對晉文公說,郤缺是有德君子,不能因為他是罪臣之子就摒棄他。由於胥臣的極力推薦,晉文公決定不計前嫌啟用郤缺,使其繼其父之位。郤缺果然是國之良才,很快就成為晉國朝堂不可或缺的重臣。前601年趙盾病逝,郤缺成為正卿,成功地保護了晉國霸業。前597年郤缺死後當年,晉國便被楚莊王打敗。
郤缺(郤成子)死後,郤克(郤獻子)繼為郤氏宗主,后又為正卿,並於前589年的鞌之戰中打敗齊軍,鞏固晉國霸權。前587年,郤剋死,郤錡繼為宗主。前583年與前577年,郤錡的堂弟郤至、堂叔郤犨亦相繼進入四軍八卿行列,時人稱之“三郤”。此時郤氏自叔虎立宗以來,郤芮、郤缺、郤克連續三代都是執政,僅歷四世,共出八卿(郤芮、郤榖、郤溱、郤缺、郤克、郤錡、郤至、郤犨)。這個家族發展到郤錡領班時,家族的財富與權勢經過長期積累,已經是樹大根深,四軍之中,八卿有其三,真正達到了“其富半公室,其家半三軍”的程度,成為了晉國自趙氏滅亡以來,最大的軍政勢力集團。
首先是郤錡。郤錡是郤克嫡長子,郤缺嫡孫。前587年,郤剋死後,原下軍將欒書繼為中軍元帥,欒書抑或報答郤克知遇之恩,安排郤錡為下軍將,直接超越趙同。郤錡進入卿士行列,此時郤、欒兩家可謂至親,雙方相互提攜,共舉大業。
最後入圍的是郤犨。郤犨為郤義之孫,步揚幼子,蒲城鵲居之弟,郤克的堂弟。換言之,他是郤錡的堂叔,郤至的小叔,輩分稍高。
在郤剋死去后,郤錡與欒書的關係是不錯的。欒書倒也挺關照這位世侄。郤錡就在這樣在家靠父母,在朝靠欒伯,再仰仗著富可敵國的家底,郤錡的仕途頗為平坦。
前583年趙氏發生內亂。趙朔死後,留下一子,其妻趙姬(《左傳》稱趙莊姬;《國語》稱趙孟姬)寡居,趙朔的叔叔趙嬰齊與自己的這個侄媳似乎關係不大正常,“寡婦門前是非多”。這事本來是趙家的家務事,估計被欒書、郤錡他們一吹,人前人後、閑言閑語,弄得個家喻戶曉。以至於卿士趙同、趙括覺得這個弟弟著實太丟臉,兔子不吃窩邊草啊,不管趙嬰齊怎麼辯解,趙同、趙括執意就是要處罰他。最後決定將其發配至齊國。
姦夫被趕走了,寡居的情婦趙姬人沒了,臉也丟了,便暗自記恨趙同、趙括。前583年,趙姬突然向自己弟弟晉景公告發趙同、趙括將作亂。景公問欒書、郤錡,欒、郤共作偽證。於是景公令人攻滅趙氏於下宮,史稱“下宮之難”。這次政變將趙氏一網打盡,大宗殺得只剩一個孤兒(即趙武,小說戲劇《趙氏孤兒》的主人公,趙朔與趙莊姬的兒子)。
趙氏本為晉國最顯貴的家族,這下被欒、郤所陷害,卿位就出現了較多的空缺,更不用說大夫的空位。這該是欒書、郤錡享受革命果實的時候了,就在當年,郤錡安排自己能幹的堂弟郤至進入十卿,佐新下軍,以為自己的左膀右臂。很快,郤至就顯示出傑出的政治才幹,在各種場合,各類才幹發揮的淋漓盡致。郤氏的勢力大大增強,引起了中軍元帥欒書的猜忌與擔憂。
前577年,郤犨將新軍,並擔任公族大夫。“三郤”正式成型。郤氏家族勢力更為龐大,似乎堅不可摧。
前575年,晉楚鄢陵之戰。晉厲公親征,與楚共王直接對話於鄢陵,雙方劍拔弩張。欒書以一個成熟政治家的姿態,認為晉軍應該先等到諸侯聯軍集結待定時,再向楚軍發起總攻。四軍八卿列陣以待,共商破敵良策。這時候,郤至站出來,洋洋洒洒百餘字辨析道明楚軍必敗,晉軍必勝,無需等諸侯來,直接進攻,閃擊楚軍。厲公採納了郤至的策略,果然打敗楚軍,魏錡(即呂錡)射瞎楚王一隻眼。
此戰過後,厲公驕奢不已,“三郤”春風得意,達到了歷史的巔峰。至前574年,中軍佐士燮憂憤而死,三郤的地位依次提升。時八卿將佐如下
郤氏三人皆位列卿大夫,四軍八卿占其三,顯赫不已。在郤氏之前只有趙氏做到過如此強盛。趙氏為何會被滅族?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趙氏不團結。但是郤氏明顯吸取了趙氏滅門的教訓。“三郤”不管想法是否一致,口頭上說出來的就是一家話,唱的就是一個音。
郤氏大宗宗主郤錡是家裡的主心骨,他的領導地位是不容動搖的。郤犨、郤至兩叔侄則顯得非常和睦。早在前583年的下宮之難后,郤至便將新下軍,郤犨是到前577年才進入卿大夫行列。按照晉國的早年政治制度,只要身體健康,人都是往高處走。奇怪的是到鄢陵之戰時,郤至的地位反被郤犨超越,何況郤至在厲公南征北戰中屢有大功,郤錡又異常偏愛這位堂弟,只能說明這是郤氏家族內部的調整,是郤至主動“讓賢”。
所謂“家和萬事興”。郤氏內部的矛盾很少、摩擦小,郤氏積極地對外運作,建功立業。三郤每個人都繼承了祖輩的基因,個個能幹,人人出色。尤其是郤至,政治、軍事、外交都出類拔萃,似乎除了造原子彈,樣樣精通。
郤錡:郤氏大宗的宗主,坐鎮中央,總攝諸郤。偶爾也會客串一下,干點別的事。
郤犨:郤犨的主要工作是應對晉與諸侯國之間的邦交。郤犨屢次出使魯、衛、齊。由於經常在大使館打交道,郤犨的政治伴侶也多為各國頂級要員,比如衛國的孫林父、魯國的叔孫僑如。通過這些國際伴侶,郤犨可以順勢干涉、操控他國內政。大約是郤犨的手腕的確了得,一向不滿三郤專權的晉厲公竟然派郤犨去和秦桓公會盟。結果會盟成功,儘管這種盟好沒有持續多久,對於郤犨算是圓滿完成任務了。同時郤犨還是公族大夫,掌管著公族子弟的選拔任免。比如趙武行弱冠禮,郤犨就在考慮為趙武安插職位。
郤至:晉的爭霸對手是楚國。對於楚國的邦交顯得最為重要。早在郤克執政時,郤至就已涉入對楚邦交之中。他為晉國引渡屈巫,迎回荀罃,這兩個人對後來晉國復興霸業都起著重要作用。前579年,經過郤至的爭取,晉楚實現第一次弭兵,儘管這一次和平時間只有短短的四年。后楚國不安心與晉國謀和,決定再干一場。郤至在軍前對楚軍的弱勢一一點明,力主速戰。在戰場上,郤至的英姿又是何其颯爽。
三郤:晉國是個軍政合一的政治體系構建的諸侯國。三郤不是簡簡單單的共領一支部隊,而是三支親軍。按照周代宗法制度,他們三人已經分家。郤錡為郤氏、郤犨為苦成氏、郤至為溫氏。其實整個郤氏大家族的封邑又何止這三個?能找到的史料中就有:郤、蒲城、苦成、冀、步、溫……不但如此,晉國每每有政治案子要接,三郤堂上坐,審案。由他們仨來評理,誰對誰錯,貌似是晉國的執法者。總之,三郤完全是個密不可分的整體。其政治、軍事、外交手段基本一致,真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另外郤氏除開三卿還有五位大夫。他們一一具體叫郤什麼,已無從考證。但在史書中展露頭角的有郤毅——晉厲公的御戎(就是駕馭馬車,周代的御戎為高級官僚,例如造父為周穆王御而繁衍秦國、趙國;荀林父為晉文公御而發達中行氏、智氏……)。
在晉國兩百年的卿族鬥爭中,有一個普遍的的規律,但凡太過顯赫的家族,最終總是難逃滅族的命運。正所謂“樹大招風”。反觀之,韓氏、魏氏之所以最後能夠與趙氏瓜分晉國,就在於他們很少參與與其餘世卿的鬥爭,以至於強大的智伯對韓魏完全是沒有防備之心,低調是韓、魏兩家在晉國能堅持到最後的最大法寶。至於趙氏也是有過慘痛的亡族記憶,並世代引此為戒。
郤家人明顯不懂何謂低調。郤克靠著“高調”,成為了執政,郤錡要學習爸爸,做什麼事情都要強梁霸道,直至別人屈服,到“三郤”成型后,郤錡就更加肆無忌憚了。終於他敢於明目張膽的去搶厲公寵臣夷陽五的田邑,擺明了不把國君放眼裡。
郤犨跟著宗主的指導路線走,手段卻略有不同。這一點,魯國人是最有體會的。這時候魯國政權為“三桓”執掌,而三桓的關係不怎麼和睦。執政的是剛正不阿的季孫行父(季文子),但是叔孫僑如與魯成公的母親有一腿,想通過成公驅除季氏與孟孫氏。自己的力量太單薄了,就行賄郤犨,誣陷他們想背叛晉國。郤犨乾脆的把季文子抓了,關起來。事情鬧大了,就連一向低調的士燮也看不過去了,指責郤犨亂來。欒書暗自嫉恨郤氏,於是晉國放回季文子。由於郤犨參與外交部的事較多,涉外工作乾的不錯的同時,也在給中原諸侯傳達一個信息:“咱晉國可不太平”。
相比之下,郤至就要冤枉些,屬於從犯。郤至沒有像哥哥、叔叔們那麼強橫,反而顯得很溫文爾雅。凡是做法違規出格,他都會敏感。《左傳》記載曾經他與周王室爭地。郤至的做人準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按照他對晉厲公、對楚共王中規中矩的表現來看,他不大可能去貪圖周天子的田邑呢。但是周天子要來搶他的地盤,他是毫不謙讓的,於是爭到晉國朝堂上去。最後晉厲公拍板,不許再爭了。一個打著尊王攘夷旗號的霸主對天子太苛刻了傳出去不太好。郤至可謂生不逢時,據理力爭又有什麼錯呢?但在晉國內鬥矛盾最尖銳的時代里,僅僅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遠遠不夠。鄢陵之戰後,晉厲公出獵,寺人孟張搶了郤至的獵物,郤至一看,欺我太甚,一箭射死。這“一箭之仇”竟直接成為後來厲公屠殺郤氏的導火索。
欒氏
首先對郤氏不滿的應該是榮譽感與權欲極強但又萬分陰狠的欒書。晉國的中軍元帥就是國家的執政官,是絕對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初涉政壇的欒書就野心勃勃的瞄準了這個執政寶座,為了執政,他韜光養晦,從不與上級產生分歧,侍奉趙朔、荀林父、士會、郤克無不是如此。終於,他的誠心“打動”了郤克,郤剋死前對他破格提拔。欒書的這個第一把交椅是是他辛辛苦苦掙來的,這個象徵著晉國軍政的最高權威。誰要威脅到他的權威,他絕對會痛下殺手。面對郤氏的日漸做大,欒書坐立不安,學習著三郤那樣在政府部分多安排自己的親信,培植自己的勢力來對抗政敵。比如,晉厲公的御戎是郤至的弟弟步毅,車右就是欒書的兒子欒糾……時任中軍佐的士燮把欒氏與郤氏間的矛盾看得很透,並預言:只要沒有外患了,三郤與欒氏就是晉國的火藥桶。
國君
晉厲公繼其父之位時年齡不大,在位也沒幾年國家就出現像“三郤”這種刺頭,他的心情也是不大好的。厲公是個好大喜功的年輕人,但是頗有政績,在位幾年間發生的較大的戰役,他都是親自掛帥,其目的無非是要樹立國君的權威,架空六卿將佐。本來自己的第一目標是欒書的,結果半路殺出個“三郤”。三郤最讓厲公頭疼,但凡是被三郤所欺負的弱勢群體,厲公都很樂意和他們交好。鄢陵之戰後,三郤氣勢如虹,厲公窮奢極欲。這時候君臣自以為天下無敵,矛盾就迅速凸顯了。晉厲公想實現君主集權,首先要打擊的就是一門三卿的郤氏,為了建立自己的勢力集團,啟用了大量親信,這些人在厲公面前說了不少三郤的壞話,否則三郤不會那麼憎恨他們。
荀氏是晉國的大家族,分為荀氏大宗,以及小宗中行氏、智氏。三家由於血親上很近,彼此非常和睦,荀林父執政后,荀氏的地位集體提升,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荀氏的荀庚與荀罃都屬於公正派,對於三郤的做法不滿是肯定的。
范氏
士燮是個和事佬。士燮雖對郤氏不滿,但是多年同朝為官,他下不了手。更何況當他提出要與楚盟和時,郤至是他最堅挺的支持者。至少對郤至,他不可能痛下殺手。遺憾的是士燮在鄢陵之戰後就鬱鬱而終,繼立的士匄是不折不扣的內鬥高手,而且與荀氏的關係異常親密(比中行氏與智氏還要親)。
韓氏
韓厥是謙謙君子,但是對郤氏也十分厭惡了。他愛好和平,如果郤氏真的作亂,他也是互不相幫。
趙氏
經歷下宮之難后,趙氏的地位一落千丈。可憐的趙武難道就沒有想過報仇?自己的族人死的那麼冤枉。報仇,但又不是對手,一旦郤氏落難,趙武不落井下石就很難得了。
①前578年,晉厲公決定伐秦,派郤錡去通知魯國,並請求魯國也派兵協助晉國,但郤錡處理事情很不恭敬。事後,孟獻子說道:“郤氏其亡乎!禮,身之干也。敬,身之基也。郤子無基。且先君之嗣卿,受命以求師,將社稷是衛,而惰,棄君命也。不亡何為?”
②前577年,晉厲公調和衛定公與其大臣孫文子孫林父之間的關係。衛定公設宴招待郤犨,寧惠子寧植作陪,郤犨態度傲慢。寧惠子預言道:“苦成家其亡乎!古之為享食也,以觀威儀,省禍福也。故《詩》曰:‘兕觵其觩,旨酒思柔,彼交匪傲,萬福來求。’今夫子傲,取禍之道也”
③鄢陵之戰後,晉厲公派郤至去周王室獻俘。郤至在與單襄公談話中多次提到自己的功勞。單襄公事後說道:“溫季其亡乎!位七人之下,而求掩其上。怨之所聚,亂之本也。多怨而階亂,何以在位?《夏書》曰:‘怨豈在明?不見是圖。’將慎其細也。今而明之,其可乎?”
④前576年,三郤清理門戶,陷害伯宗。韓厥嘆曰:“郤氏其不免乎!善人,天地之紀,而驟絕之,不亡何待?(郤氏恐怕不免於滅亡吧!善人是天地之綱紀,而多次殺害,如不滅亡,還等什麼呢?)”
…………
欒書的權欲與榮譽感極強,對於自己最主張的鄢陵之戰,郤至搶了自己的風頭,心中自是不甘。硬拼不是對手,欒書就來軟的。欒書陰狠,不像郤氏,嘴裡說的就是心裡想的。
為了扳倒郤氏,欒書精心設計了一個政治騙局。他首先去找到在鄢陵之戰中被俘的楚國公子茷,授意他在晉厲公面前誣陷郤至通敵。誣陷,又是誣陷,當年欒書搬倒趙氏用的就是這招,只不過當年的國君是晉景公,一樣的招數,效果卻絲毫不差。公子茷果然在晉厲公面前誣告郤至,說:“這次戰役之前,郤至派人給楚王送信,說是齊、魯等國的援軍還沒趕到,晉軍將領之間又有很大分歧,只要我們在這時開戰就一定能打敗晉軍。晉軍一敗,到時郤至就會乘機廢掉國君您,然後去成周迎回孫周(即後來的晉悼公)即位!”
聽完了公子茷的回話,憂心沖沖晉厲公馬上召見了欒書,與他討論這件事。公子茷對郤至誣陷本就是欒書的陰謀,不然的話,他怎麼會在戰場上冒死接見楚王的使節呢?為了進一步證實這件事,我看您可以派他到成周去出趟差,看看他會幹些什麼。”晉厲公採納了欒書的建議,派郤至前往成周,並暗中派人監視,看他會不會趁著去成周出差的機會去跟孫周勾結。
事實上,真正與孫周有來往、或者說有勾結的不是郤至,而恰恰是欒書自己。郤至還沒到成周,欒書的信卻先一步送到了孫周的手裡。欒書特意通知孫周,讓他接見郤至。而郤至出於正常禮節的需要,也就很自然的與孫周會了面。晉厲公和郤至都讓老奸巨猾的欒書給算計了。郤至會見孫周之事一出,晉厲公就認定了郤至確有廢立之心,對他進一步心生怨恨,動起了殺機。
更不巧的是,當時又發生一件事情,最終使晉厲公下定了決心除掉“三郤”。當時,晉厲公外出狩獵。郤至射殺了一頭野豬,準備拿它獻給厲公,誰想野豬被厲公身邊的孟張搶了過去。自己跑來向國君敬獻獵物,自己的東西被一個奴才給搶了過去,這叫什麼事兒啊?更何況搶的還是郤至的獵物,簡直是太歲頭上動土。老早看這些閹貨不順眼的郤至拉弓搭箭,射死了孟張。正所謂打狗還要看主人,郤至一箭射死晉厲公身邊的人,厲公真的受刺激了,憤怒的喊到:“季子欺余!”其實,這件事情很可能是晉厲公對郤至的再度試探。郤氏向來不買晉厲公那些寵臣的帳,小小一個孟張怎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去冒犯一個官居要職的內閣重臣呢?所以這件事極有可能是厲公刻意安排的,或為試探,或為了讓群臣看看郤家人的目無君長。
就在“三郤”氣勢極為煊赫時,一場風暴即將來臨,足以將郤氏百年建立的家底連根拔起,可惜更可悲的是“三郤”竟無人察覺到這場驚天變故的來臨。曾經對“三郤”忠言逆耳的族人伯宗已經被殺,整個郤氏家族都處在危險之中,他們卻完全不知。
終於,暴風雨來臨了,在郤氏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來臨了。
前574年,晉厲公突然任命胥童、長魚嬌等親信帶領甲兵800人,進攻郤家。郤氏勢大,耳目遍布,聽說國君要對自己不利,三郤也有所耳聞。三郤馬上召開家庭會議,這時候歷來幹事果敢、最有膽略的郤至鎮定的提出:“國君之意不可違背,咱們吃國家的,用國家的。如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郤氏束手待斃,《國語》記載:“三郤皆自殺”。胥童等人毫不客氣,掩殺郤氏,一個百年望族就這樣灰飛煙滅。第二天,晉厲公將三郤陳屍朝堂,其狀之慘,令人唏噓不已。
還得提一提胥童,這位晉厲公的劊子手,屠殺郤氏的執行者。他是胥臣的曾孫,還記得胥臣嗎?當年就是胥臣向晉文公推薦落魄的郤缺,使郤氏家族順利的再度騰飛。可郤缺在趙盾死後,越級成為中軍元帥。為了巴結趙氏,對胥氏恩將仇報,打壓胥克(童之父),說胥克肚子里有蛔蟲,要胥克回家養病,並提拔趙盾嫡子趙朔入六卿以代替胥克。自此胥氏便長期消失在晉國政壇。這是胥童的復仇嗎?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詞目】三郤
【拼音】sān xì
【釋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