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姚腔
餘姚腔
餘姚腔,是一種傳統戲曲聲腔,它與浙江海鹽腔、江西弋陽腔、江蘇崑山腔,合稱中國四大戲曲古腔。餘姚腔是產生最早,影響深遠,成為各種戲曲新興聲腔所吸收的古腔,曾風靡全國。
吳哥雜曲,並出江南;越聲調曲,並出餘姚。餘姚腔聲調,產生的土壤有二種:一方面,源於地方的曲調、謠曲,承傳了六朝時期“新樂府”民歌的影子,吸收了市井民眾文化,江南農村“唱山歌”、“唱小調”的聲調,由於俚詞膚曲,雜白混唱,以曲代言,使百姓通俗易懂。餘姚王陽明在《傳習錄》中曾說:“餘姚腔”將妖淫詞調俱去了;只取忠臣孝子故事,使愚俗百姓,人人易曉,無意中感激他良知起來,卻於風化有益,成為根植民間的原因。
另一方面,吸收了北方音樂和法曲曲調,唐朝大詩人白居易曾有詩說:“平陽音樂隨都尉,留滯三年在浙東”,都尉即唐皇駙馬於季友,曾在明州(寧波)任職,帶來北方音樂,特別是法曲在浙東的流傳,形成“道士腔”,餘姚腔大量吸收了法曲的精華,創新調腔。同時,隨著明代戲劇家高明在寧波櫟社創作的《琵琶記》在全國的流行,所使用的餘姚腔也隨之流傳。
當時餘姚腔在浙東被尊為“越調”、“江南越曲”,由於地方官員把《琵琶記》呈入宮廷,明太祖朱元璋看了大為高興,餘姚腔從浙江一隅進入京華,從北京流向全國的戲曲聲腔地位確定;又由於餘姚庵東鹽場盛產食鹽,“餘姚官鹽”占浙省三分之二,長江諸省鹽商往來頻繁,本地鹽商往往帶戲班從之,餘姚腔盛行江淮南北。
《安徽省地方戲曲》載:“徽劇”,深受餘姚腔而形成;而江西弋陽與餘姚腔結合,影響而形成“弋陽腔”;崑山吸收了“滾白念唱”的餘姚腔調腔,創造了“崑山腔”。“滾唱”成為其它戲曲的“核心”,成為南戲“四大聲腔”的基礎。明代上海豫園,是上海縣的戲劇中心,餘姚梨園弟子定期演出,由於表演通俗,節奏明快,擅長情節,人人都能聽懂,從上海流向全國。
餘姚腔
據史料載:最早定名“餘姚腔”,出現於明朝陸蓉《菽園條記》和祝允明(字枝山)的《猥談》之書,稱“所謂南戲盛行,…今遍滿四方,妄名餘姚腔…之類”,此時餘姚腔已盛行大江南北;徐渭(字文長)《南詞敘錄》說:“今日之家,…稱餘姚腔,出於會稽(紹興)之餘姚”早已在江蘇、安徽、江西等南方省份流行。餘姚腔在明朝初年已經流傳各地,到了清朝中葉依然演出不綴。
《十義記》插圖
餘姚腔衰落,大約在,受其影響而發展的江蘇崑山腔、弋陽腔,由於大量吸收了餘姚腔“滾白”、“一唱三嘆”調的精華,形成風格,如“崑山腔”創新調腔,形成了優美的“中國崑劇”,弋陽腔因劇目創新,並從江西流向浙江,餘姚腔因放棄“滾白”優勢,漸漸衰落。同時在餘姚本土上,一支由農村山野“燈頭戲”,吸收了餘姚腔的劇目,結合外地戲曲劇種,悄悄地興起,形成了現在的“姚劇”。
至今,餘姚腔雖已絕跡,但還沒有完全消亡,全國各地調腔中的古戲唱法,存在餘姚腔的遺響;崑劇中存在餘姚腔的古風;浙江越劇、紹劇,北京京劇,存在餘姚腔古腔遺音;姚劇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吸收了調腔、崑腔和紹興大班曲調,遺有親緣調腔。
清前期諸多聲腔的文獻載述
清前期文獻載述
依據《王陽明年譜》所記載,王陽明也深深喜愛“餘姚腔”。當他貶官貴州龍場驛時,跟隨他的童僕由於水土不服而致病時,王陽明“又恐其懷抑鬱,則與歌詩,又不悅,復調越曲,雜以詼笑,始能忘其為疾病夷狄患難也。”。據筆者前幾年親赴貴州修文縣(原龍場驛)考察時,當地群眾告訴我,貴州與餘姚相隔遙遠,語音不同,由於王陽明曾向這裡的群眾教唱戲曲,故此至今貴陽地區的群眾尚能哼上幾句越曲,唱越曲時還往往帶有越音(餘姚地方音腔)。由此可以看出,王陽明生活的明正德年間,餘姚腔已是影響廣泛的聲腔,上至士大夫,下至群眾,都多少能唱上幾句餘姚腔。並由於王陽明的貶官貴州,把“餘姚腔”亦帶到了貴州地區,為當地群眾所學唱。
依據紹興人徐文長(1521—1593)在《南詞敘錄》中又寫到:“稱‘餘姚腔’者,出於會稽,常、潤、池、太、揚、徐用之。”徐文長生活在嘉靖年間,於此可知,“餘姚腔”於嘉靖年間即已傳唱於紹興、杭州、鎮江、濟南、濟寧、池州、當塗、揚州、鳳陽、徐州、南京等地區,是浙江、江蘇、安徽、山東四省群眾所喜看樂聽的聲腔劇種。主要活躍於民間。明萬曆十四年至二十五年(1586——1597),“紹興梨園”、“餘姚梨園”、“紹興戲子”以餘姚腔多次演出於上海豫園等地。
由於“餘姚腔”的興盛,餘姚一地還出了如多位戲曲作家,更有戲曲理論家呂天成和他的《曲品》,影響廣遠。
由於“餘姚腔”傳唱地域廣大,戲班眾多,曾使不少演員聞名於大江南北。
嘉靖時著名戲曲家李開先(1502—1568)還說:“如餘姚董鸞、錢塘毛士光等,皆長於歌而劣於彈。《北西廂》擊木魚唱徹,無一曲不穩者。餘姚董鸞則妝生,做手尤高。”(《詞謔·詞樂篇》)李開先在這裡告訴我們,如此眾多的“餘姚腔”民間藝人集合在一起,按王實甫的《北西廂》和馬致遠的《漢宮秋》等原文進行演出,正說明了當時“餘姚腔”演出的盛況。它不僅為廣大群眾所愛聽,還為許多文人學士所傳觀。
直至晚明,戲曲作家阮大鋮專門養有一個戲班子,戲班聲腔教師臧亦嘉,餘姚人,亦是一位善唱“餘姚腔”的名家,當時南京秦淮河上的寇白門、顧眉、李十娘、李香君、董小宛、陳圓圓、楊宛叔等十大名妓除了唱“崑曲”之外,亦向臧亦嘉學唱“餘姚腔”。
《劉漢卿白蛇記》插圖
“餘姚腔”的特色是:第一,由於受到北方雜劇的影響,以會稽餘姚地方曲調為主,融合了不少北曲的成份,使之為長江、淮河中下流域廣大群眾所接受;第二,它以清唱為主,僅以小音量的打擊樂器伴奏,演唱時使聽者清心,無噪雜之感;第三,唱口比較平穩柔和;第四,音調低緩輕軟,抒情色彩較濃;第五,不受場地限制,可在廣場及各種社廟中臨時搭台演出;第六,採用後台幫腔伴唱,韻味悠長;第七,不用曲譜,按律入調;八,演唱和說白中,時而插唱“滾調”。
至今為止,有關“餘姚腔”劇本已知的僅有:《十義記》、《劉漢卿白蛇記》、《古城記》、《白袍記》、《珍珠記》,為數不是很多。1986年底,安徽省徽劇團曾發現一本《水雲亭》演出本,即明代徐渭在《南詞敘錄》中所存曲目《高文舉》,亦是祁彪佳《遠山堂曲品》中所列《還魂記》。
據現代戲曲史家錢南揚等多位專家對此曲本的考訂,依據此曲本有著滾白唱腔,以及全劇科白、方音土語等的特色,認為即是戲曲史家們長期尋覓的“餘姚腔”曲本,它的發現為“餘姚腔”孕育“青陽腔”,提供了一個新的研究線索。另據戲曲研究學者告知筆者,現今在福建省靠近浙江的浦城縣一帶有木偶戲,用高腔演唱,唱腔中有較多的“餘姚腔”聲調,倒是一個極好的研究線索,尚待調查核實。
晚清時期,餘姚腔的遺韻仍可在“調腔班”和“平調班”的聲腔中找見。如著名“調腔”女演員朱楚生擅長“餘姚腔”和“崑腔”,並以之融匯到“越腔”之中,形成別具特色的“調腔”聲調。
調腔對周圍劇種的影響十分深遠,寧海平調是它的分支。此外,調腔的劇目、聲腔和表演對越劇、台州亂彈、瑞安高腔、紹劇等也都有一定的滲透力。1937年前,在浙東紹興、蕭山、上虞、餘姚、嵊縣、新昌、寧海、天台一帶有二十多個調腔班社,抗日戰爭期間全部解散。
1954年重新成立了新昌新藝劇團(今新昌高腔劇團)和寧海平調劇團。當時,尚能演唱的傳統劇目有:《北西廂》中六齣、《琵琶記》中二十一出、《玉簪記》中四齣、《牡丹亭》中八出、《拜月亭》中四齣、《白兔記》中六齣、《呂蒙正》中八出、《荊釵記》中九出以及《賜馬斬顏良》、《三關斬卞》等。此外,老藝人還能回憶出傳統劇名目近百出,背出傳統曲牌三百餘支。由於調腔長期在浙東山區活動,藝人又多來自新昌、寧海、奉化交界處的山坑冷嶴,受外來影響較少,至今尚保留其固有特色,對餘姚腔的探索研究有一定價值。
調腔的唱腔系曲牌聯套體,在長短句中偶爾有三、四、五、六、七言的不同疊句。唱時每句句尾大多採用一字或數字幫腔,或遲一拍用不同旋律重複句尾幾字,幫腔都由樂隊以人聲幫和,每個樂句的旋律趨向下滑,故有人認為“調腔”即“掉腔”的訛音。
作為歷史上繁盛一時的古戲曲聲腔“餘姚腔”,自明正德年間(1506—1521)興盛,至清乾隆年間(1736—1795)消亡,風靡達三百餘年,為祖國的劇壇作出了較大的貢獻。
時至今天,“餘姚腔”雖已絕響,但它的精華,為“弋陽腔”、“青陽腔”、“調腔”等新興聲腔所吸收,致使“餘姚腔”的演唱特色始終融合在多種戲曲聲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