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禧北伐

宋寧宗年間對金國展開的北伐

南宋寧宗朝時首相韓侂胄主持的北伐金朝的戰爭。宋寧宗時,韓侂胄漸掌大權,力主抗金,得到著名的抗戰派辛棄疾陸遊葉適等人的支持。宋寧宗對南宋的屈辱地位不滿,也支持韓侂胄的抗金政策。

開禧二年(1206年),身任平章軍國事的韓侂胄未作充分準備,便貿然發動北伐。宋軍紛紛出擊,山東京東招撫使郭倪派兵攻宿州(今屬安徽),建康府(今江蘇南京)都統制李爽率部攻壽州(今安徽鳳台),江陵府(今屬湖北)副都統制皇甫斌攻唐州(今河南唐河),江州(今江西九江)都統制王大節攻蔡州(今河南汝南)。然而金軍方面早有準備,故上述宋軍進攻皆以失敗告終,只有鎮江副都統制畢再遇連戰皆捷,但也無法轉變敗局。金軍乘勝分路南下。四川宣撫副使吳曦叛宋降金,割讓關外四郡,金封吳曦為蜀王。面臨這種不利局勢,韓侂胄只好向金朝求和,但因金人提出要斬韓侂胄等人而未果。開禧三年(1207年),吳曦之叛被平定,淮南形勢也漸平穩,金大將仆散揆又病死軍中,形勢對宋有利。但宋廷內部野心家、陰謀家開始陰謀活動,禮部侍郎史彌遠楊皇后、楊次山等勾結,殺死韓侂胄,隨後宋、金罷兵議和。嘉定元年(1208年),宋、金訂立嘉定和議

歷史背景


公元1163年,南宋隆興北伐失敗,1165年,宋金重新兩國簽訂合議,史稱“隆興和議”。合議之後,宋金兩國近四十年都沒有發生戰事。宋朝在宋孝宗治理之下,太平安樂,一改高宗朝貪污腐敗的局面,史稱“乾淳之治”;金朝也在金世宗用人唯賢、與民休息下達到盛世,金世宗因此被後人稱為“小堯舜”。
公元1189年,金世宗去世,孫完顏璟繼位,是為金章宗,宋孝宗本來就對宋金兩國地位不能平等之事耿耿於懷,其晚年禪位的原因之一便是金世宗去世,繼位的為其孫金章宗完顏璟,孝宗不願向比自己小上許多的金章宗稱叔,是以退位。太子趙惇繼位,是為宋光宗。但是宋光宗患有精神疾病(宋朝皇帝有精神疾病家族遺傳病,如宋英宗繼位僅四天就突然得了瘋病不能理事),懼內,又沒主見,皇后李鳳娘心腸歹毒且不斷挑撥孝宗與光宗的關係,最後宋光宗變得瘋瘋癲癲的導致朝政日衰。光宗不但朝政受李皇后操控,連行動也被她干預。當孝宗臨病死前,欲見光宗及兒媳最後一面,懦弱的光宗得不到李皇后的同意,竟不敢前去探望臨死的父親,許多大臣上書要求光宗去看望孝宗,但光宗也不予理睬,至孝宗大殮之日兩人也同樣不理不聞,中書舍人陳傅良出班拉住光宗衣襟,李鳳娘杏眼圓睜,大聲呵斥道:“這裡是什麼去處!你們這些秀才要砍頭嗎?”陳傅良只得大哭而出。光宗與李鳳娘不仁不孝的行為激起朝野公憤,此時,知閣門事韓侂胄和知樞密院事趙汝愚經過太皇太后(憲聖慈烈皇后)允許,逼迫光宗退位。光宗只好讓位於太子趙擴,自己閑居臨安壽康宮,自稱“太上皇”。等皇太後主持完宋孝宗的葬禮,光宗次子嘉王趙擴就登基做皇帝,是為宋寧宗。
趙汝愚因為擁立嘉王趙擴即位為宋寧宗有功,任右丞相。但不久被韓侂胄排斥,韓侂胄借口趙汝愚以宗室居相位,將不利於南宋社稷。於是趙汝愚被罷,以觀文殿大學士出知福州。這遭到了諫官和太學生楊宏中等的反對,但這些人皆被韓侂胄貶謫。韓侂胄為此指責趙汝愚“倡引偽徒,謀為不軌”,詔謫寧遠軍副節度使,貶永州。最後韓侂胄使用“宗室不得為宰執”的祖宗家法,讓宋寧宗罷免了趙汝愚,並且將其所提倡的理學稱為偽學,對理學家造成了打擊,造成慶元黨禁。這個政策一直維持到1202年,韓侂胄後悔和葉適建言才解除禁制。此時金國自金章宗繼位之後發生了很多變化,章宗朝前期政治漢化甚深,文化十分發達,史稱“明昌之治”。金章宗不單對國內文化發展加以獎勵,他本身亦能寫得一手好字。然而金章宗過度重視文化發展,寵愛李師兒(后封元妃)以及李氏外戚,任用經童出身的胥持國管理朝政。這兩位互相協助,營利干政,使金章宗後期的政風逐漸下滑,而黃河泛濫與改道又使金朝國勢開始衰退。此時金朝軍事逐漸荒廢,北方蒙古諸部興起。金章宗曾三次派兵討伐蒙古,先後滅掉塔塔爾部和弘吉剌部,兩部滅亡之後,蒙古部崛起,最後整個蒙古高原於1206年由成吉思汗所統一。

開戰準備


對於金國的這種情況有人開始勸韓侂胄立蓋世功名以自固,建議北伐中原,韓侂胄開始積極備戰。出封樁庫金萬兩,待賞功臣。且購買戰馬,打造戰艦,增置襄陽騎軍,加設澉浦水軍。為開始作討伐金國準備,立韓世忠廟於鎮江府,並追封當年抗敵有功的岳飛,在寧宗的支持下給岳飛加謚號忠武之後,追封岳飛為鄂王,並削去秦檜的王爵,把他的謚號改為繆丑。當時許多希望對抗金國的人士如辛棄疾、陸遊等都曾對此懷抱希望。1205年,宋寧宗改元開禧,取的是宋太祖“開寶”年號和宋真宗“天禧”的頭尾兩字,表示了南宋的恢復之志。韓侂胄又命當年鎮守四川的抗金名將吳璘的孫子吳曦統兵西蜀地區軍事。
開禧元年(1205年)四月,韓侂胄以鄂州、江陵府駐紮御前諸軍副都統制李義為鎮江府駐紮御前諸軍都統制,皇甫斌為鄂州、江陵府駐紮御前諸軍副都統制,知襄陽府事。八月,以殿前司副都指揮使郭倪為鎮江府扎御前諸軍都統制、兼知揚州。開禧二年(1206年)三月,以薛叔似為兵部尚書,荊湖北路、京西南路宣撫使,出兵唐州、鄧州,會兩淮兵取河南;以御史中丞鄧友龍為兩淮宣撫使;以資政殿大學士、四川制置使程松為四川宣撫使,太尉、昭信軍節度使、興州駐紮御前諸軍都統制兼知興州事、利州西路安撫使吳曦為四川宣撫副使,出兵漢中攻取陝西;以寧遠軍承宣使、鎮江府駐紮御前諸軍都統制、知揚州事、淮南東路安撫使郭倪兼山東、京東路招撫使,武經大夫、鄂州、江陵府駐紮御前諸軍都統制趙淳兼京西北路招撫使,武德大夫、權發遣襄陽府、主管京西南路安撫使司公事、鄂州江陵府駐紮御前諸軍副都統制皇甫斌兼京西北路招撫副使。當時金章宗聽說南宋將北伐,召集大臣商議。諸大臣均奏對道:“宋方敗衄,自救不暇,恐未敢叛盟。”這時候完顏匡獨說道:“彼置忠義、保捷各軍,取先世開寶、天禧紀元,豈甘心忘中原么?”金章宗肯定完顏匡的觀點,於是命平章政事仆散揆屯兵開封,抵禦南宋北伐。
但是金國因為內憂外患不想與南宋開戰,不就宋使陳景俊往金賀正旦,金章宗對他說道:“大定初年,我世宗許宋世為侄國,迄今遵守勿忘。豈意爾國屢犯我邊,朕特遣大臣宣撫河南,爾國曾謂未敢敗盟。朕念和好已久,委曲涵容。恐侄宋皇帝,未曾詳悉,爾歸國后,應詳告爾主,謹守盟言!”

戰爭過程


北伐初期

南宋開禧二年(1206年)四月,宋軍不宣而戰,東路軍以武節郎畢再遇為先鋒攻佔泗州城,當時南宋以殿前司副都指揮使郭倪為山東京東招撫使,指揮北伐。郭倪派畢再遇和陳孝慶二人為主將攻打泗州。泗州有東西兩座城,西城瀕臨泗水,東城靠一座山。畢再遇原本計劃趁金人開放市場讓當地百姓做買賣的時候,親率精選的壯士八十七人為敢死隊,化裝成客商進城交易,來個裡應外合;不料卻被敵方探得了消息和攻城時間,金人立刻取消了市場,緊閉城門不出。畢再遇說:“作戰貴在出奇制勝,我們另有奇策。”他讓戰士們飽餐一頓,以國讎家恨來激勵士卒,鼓舞士氣。又在西城外布置旗幟營寨,拉開大戰的架勢以迷惑敵軍;卻比原計劃提前一天,在深夜裡親率精兵,走山路到了泗州東城的東南角,攀城而上。這裡是敵軍防守最薄弱的地方,畢再遇他們人人鬥志昂揚,宛如天神下降,虎入羊群。金兵還未及作出反應,已是數百個人頭落地。金兵大潰,打開北門倉皇逃走。東城既下,畢再遇轉攻西城。他讓士卒高喊:“大宋畢將軍在此,可速降! ”果然,城內的金淮平知縣帶頭、大批百姓緊隨其後,一個個從城牆上用繩子縋下來到宋營投降,宋兵順利地拿下了泗州。初戰告捷,招撫使郭倪大喜,他親到前錢犒賞三軍,獎授給畢再遇“御寶刺史牙牌”。畢再遇說,“國家河南八十有一州,今下泗兩城即得一刺史,繼此何以賞之? ”堅辭不受。
不久,畢再遇又在靈璧大破金兵,而時鎮江府駐紮御前武鋒軍統制陳孝慶復泗州及虹縣,江州統制許進復新息縣,光州忠義人孫成復褒信縣。韓侂胄聽聞陸續收復泗州、新息、褒信、潁上、虹縣,心下大喜,遂囑直學士院李璧為北伐草詔書,開禧二年(1206年)五月,宋寧宗下詔北伐。
北伐詔書曰:
“天道好還,蓋中國有必伸之理,人心助順,雖匹夫無不報之仇。朕丕承萬世之基,追述三朝之志。蠢茲逆虜,猶托要盟,朘生靈之資,奉溪壑之欲,此非出於得已,彼乃謂之當然。衣冠遺黎,虐視均於草芥;骨肉同姓,吞噬劇於豺狼。兼別境之侵陵,重連年之水旱,流移罔恤,盜賊恣行。邊陲第謹於周防,文牒屢形於恐脅。自處大國,如臨小邦,及其不恭,如務容忍。曾故態之弗改,謂皇朝之可欺,軍入塞而公肆創殘,使來庭而敢為桀鶩。行李之繼遷,復慢詞之見加,含垢納污,在人情而已極。聲罪致討,屬故運之將傾。兵出有名,師直為壯,況志士仁人挺身而竟節,而謀臣猛將投袂以立功。西北二百州之豪傑,懷舊而願歸;東南七十載之遺黎,久郁而思奮。聞鼓旗之電舉,想怒氣之飈馳。噫!齊君復仇,上通九世,唐宗刷恥,卒報百王。矧乎家國之仇,接乎月日之近,夙宵是悼,涕泗無從。將勉輯於大勛,必允資於眾力。言乎遠,言乎邇,孰無忠義之心?為人子,為人臣,當念憤。益礪執干之勇,式對在天之靈,庶幾中黎舊業之再光,庸示永世宏綱之猶在。布告中外,明體至懷。”
北伐詔下,群情激憤,舉國充滿恢復之氣。但宋軍只求速勝,軍事準備不足,也沒有做好長期作戰的準備。而且自隆興以來宋軍久無戰爭,戰鬥力低下,並且又缺乏出眾的將帥,再加上南宋軍政腐敗,大多數統軍將領都是貪生怕死之輩,他們平時只知道行賄權要,求得升遷,剋扣兵餉,中飽私囊,而不對士兵進行嚴格的訓練。
金章宗對於南宋北伐,也早有準備他採取了“設備養惡,”和后發制人的策略。戰爭爆發后,金國以“東北新調之兵、河南之眾不足支”,命河北、大名、北京、天山之兵萬五千屯真定、河間、清縣等以為應。很快京西北路招撫副使皇甫斌引兵攻打唐州,被金刺史烏克遜鄂屯等所敗;後來,建康府駐紮御前諸軍都統制李爽,以兵圍壽州,金刺史圖克坦羲拒守,李爽久攻打不下。很快,河南統軍判官奇珠及邁格等來援,圖克坦羲出兵接應,李爽所部大敗。江州駐紮御前諸軍都統制王大節,進攻蔡州,金人開城搦戰,宋軍立即潰退。南宋東路軍主將郭倪一邊派遣畢再遇帶領四百為先鋒去取徐州,以牽制金人在兩淮的兵力,一面派遣其弟池州駐紮御前諸軍副都統制郭倬、主管侍衛親軍馬軍行司公事李汝翼和侍衛親軍馬軍行司某軍統制田俊邁部分三路渡過淮河,在當地義軍的配合下會兵攻打宿州。雙方聯合一起攻打宿州的時候,南宋軍隊因為嫉妒忠義軍搶奪功勞,在其奮勇肉搏登城,竟從下往上放冷箭,攻城便延滯了下來。金軍看到宋軍自相殘殺,原本打算投降的念頭改為堅守。
在宿州攻防戰的時候,金軍主帥仆散揆謂諸將曰:“符離、彭城,齊、魯之蔽。符離不守,是無彭城。彭城陷,則齊、魯危矣。”於是就遣大將納蘭邦烈、穆延斯賚塔以精騎三千戍宿州,田俊邁率眾往襲,為金人所敗。時值兩淮雨季,宋軍營帳積水數尺,金軍又偷襲焚燒了宋軍的糧餉,兼旬豪雨,加上飢餓,十天後宋軍不戰自潰,向東南敗退,被金軍圍困在薊縣(金安徽宿縣東南)。郭倬乞和,金軍以縛送勇將田俊邁為條件,他也照辦。金軍雖准其撤離,但還是剿殺俘虜了約半數的殿後宋軍。畢再遇率四百八十騎向徐州出發,進發到虹縣時,正遇到從宿州逃回的潰軍。到達靈壁的時候,又遇到了陳孝慶部,原來陳孝慶是受命作為攻打宿州的後援部隊,見前鋒已敗,正準備撤軍。畢再遇說,勝敗本是兵家的常事,怎麼能一受挫折就全面撤退?真是挫挫自家的銳氣!我雖然並沒有接受攻打宿州的命令,而只是因為去徐州而假道於此;但我既然來到這裡,就要和金兵大戰一場,“寧死靈壁北門外,不死南門也!”(金兵從北而來,死死在北門外戰死;死南門外則是逃跑中被敵人殺死)。
畢再遇料到金兵在宿州打了勝仗,一定會乘勝追擊,這正是可以利用的殲敵良機。於是和眾將士摩拳擦掌,作好準備迎擊敵人。但這時候,統帥郭倪卻下達了撤軍的命令。畢再遇不管那些,他在靈壁的北門布置了20名精兵守城,自己則率騎兵從兩側迎擊金兵。果然,金兵5000餘人氣勢洶洶,從北而來,畢軍鐵騎出其不意地從兩側包抄上來,雙方相遇,發展出一場激戰。畢軍英勇,久已使金兵聞風喪膽;現在他們一看到旗幟上的“畢”字,不禁驚呼:“畢將軍來也!”竟大多數不戰而潰。畢再遇身跨駿馬,手揮雙刀,威風凜凜,驍勇無比,連折數敵,敵血濺得衣甲盡赤,越戰越勇。這時有一個手使雙鐧的金兵,兇猛異常,從一旁躍馬持鐧向畢再遇刺來。畢再遇反應極快,掉轉馬頭奮力以刀架住,兩人在馬上大戰數合,畢再遇乘其不備,一刀擋住雙鐧,另一刀向其脅間刺去,那人登時落馬身亡,其餘金兵落荒而逃。金兵大敗。此時天已黑了,畢再遇於是掩護諸軍有秩序地撤退。他估計大兵已退了三十里,便命人舉火燒了靈壁營寨。有人問他:“你從來最忌諱夜間放火,為什麼今天卻放火燒寨?”畢再遇答道:“大軍撤退最怕的就是敵軍尾追其後。白天放火,是為了用煙塵擋住敵軍的視線;夜間放火,則容易被敵軍偵知虛實,所以要忌。但現在不同,我已經知道自己的大兵已撤得很遠,沒有危險了;放火是為了讓敵人知道我們營寨已空,敵軍就不會再追趕了。”眾將嘆服。
畢再遇雖然打退了金軍的進攻,但是這一次戰鬥,宋營諸軍皆敗,只有畢再遇立了大功。朝廷授他武功大夫、除左驍衛將軍,後來又升為鎮江府駐紮御前中軍統制、達州刺史。宿州之役是北伐以來最嚴重的慘敗,在東路主戰場上,宋軍已喪失進攻性作戰的實力和可能。而在西路軍,吳曦為了配合南宋在兩淮的軍事行動,從開禧二年(1206年)開始就頻頻發動對金人的騷擾。先是“誘募邊民以盜,遣諜以利餌鳳翔卒溫昌,結三虞候軍為內應”,不料溫昌告變,金人預為防備,吳曦計劃不行。接著,吳曦派遣兵圍住熟龍堡,很快被金將蒲鮮長安擊敗。四月,宋軍攻打來遠鎮(今甘肅武山縣西南)之蘭家嶺,仍未得手。北伐詔書下達之後,四川宣撫使程松命軍隊從左、中、右三路朝金人發動進攻;右路由興元府駐紮御前諸軍都統制秦世輔率領,向鳳翔方向進攻;左路由吳曦向秦州(今甘肅天水)方向進攻;程松自己率兵數萬,自中路分道偷襲陝西寶雞西南的和尚原、西山寨、龍門關。但是秦世輔行軍至城固縣(今屬陝西)尚未與金人交手,軍就大亂,右路徹底失敗。左路吳曦用六千兵攻打鹽,被鞏州守將完顏王善、隊校仆散六斤、猛安龍延常擊退宋軍,斬首二百級。七月,吳曦合兵五萬從保坌、姑蘇等路侵犯秦州,金西路軍都統副使完顏承裕、秦州防禦使完顏璘用騎兵千餘人攻擊他們,吳曦軍大敗,追奔四十里。吳曦另一支萬人軍隊進入來遠鎮,也被術虎高琪擊敗。九月下旬,吳曦派遣部將馮興、楊雄、李珪等率步騎八千再次進攻秦州,完顏承裕遣部將唐括按答海率騎二百馳擊宋步兵,甲士蒙括挺身先入乘之,宋步兵大潰。追奔至皂郊城,斬二千餘級。猛安把添奴追宋騎兵,殺千餘人,斬楊雄、李珪於陣,馮興僅以身免。金軍乘勝攻克成州。在中路,程松於七月遣別將曲昌世襲取方山原(今陝西隴縣西南),以吸引金兵主力,自己則率宋軍乘著大霧和暴雨,在當地義兵的配合下,一舉攻佔了和尚原、西山寨和龍門關,但是,很快完顏綱的金軍迅速展開反擊,於九月將和尚原、西山寨和龍門關全部奪回,程松敗退,退回興元府。
六月,韓侂胄以師出無功,罷兩淮宣撫使鄧友龍,而以江南東路安撫使邱崈代之,進駐揚州。邱崈至鎮江,部署諸將,悉以三衙江上軍分守江、淮要害。王大節、皇甫斌、李汝翼、李爽等,均皆被貶。郭倬罪狀較著,斬首鎮江。邱崈自主自守,放棄泗州,撤軍回到淮東

吳曦叛國

開禧二年(1206年)十月金國統帥仆散揆分兵為九道南下,進軍路線如下:仆散揆以行省兵三萬出潁昌、壽州;元帥完顏匡以兵二萬五千出唐州、鄧州;河南路統軍使紇石烈志仁以兵三萬出渦口;左監軍紇石烈志中以山東兵二萬出清河口,左監軍完顏充以關中兵一萬出陳倉;右都監富察貞以岐、隴兵一萬出成紀,蜀漢路安撫使完顏綱以漢、蕃步騎一萬出臨潭;臨洮路兵馬都總管舒穆嚕仲溫以隴右步騎五千出鹽川,隴州防禦使完顏璘以兵五千出來遠。為應對金國南下韓侂胄以邱崈僉書樞密院事,督視江淮軍馬。金人攻淮南日急,有人勸邱崈棄廬、和州,為守長江,邱崈曰:“棄淮則與敵共長江之險。吾當與淮南共存亡。”金國完顏匡陷光化,攻入棗陽,江陵副都統魏友涼,突圍南奔,招撫使趙淳,焚樊城夜遁。樊城既失,襄陽屏障盡撤。開禧三年(1207年)大年初一,完顏匡向襄陽發起猛攻,南宋新任京湖宣撫使吳獵派驍將孟宗政馳援,才得解圍。仆散揆也引兵至淮,潛渡八疊灘。守將何汝勵、姚公佐,倉猝潰走,守軍自相踐踏。仆散揆遂奪潁口,下安豐軍,及霍邱縣,圍攻和州。紇石烈子仁一軍,破滁州,入真州,郭倪遣兵往援,不戰而潰,畢再遇率部北上后,金軍進攻盱眙,接防的宋軍驚潰,盱眙被金軍攻佔,畢再遇又回軍收復盱眙。不久,畢再遇升任鎮江府駐紮御前諸軍副都統制,再次率軍救援楚州,面對十倍於己的金軍,畢再遇派小部隊,間道乘夜趕赴金軍運糧車的宿營地淮陰(今淮陰西南),燒盡金軍的後備糧草,大敗淮陰的護糧金軍。
其時,西路金軍已渡淮並迫近長江,圍攻和州(今安徽和縣),畢再遇立即率部南下,堅守六合(今屬江蘇)。宋朝廷任命畢再遇帶節制淮東軍馬銜,以便調遣淮東的其他宋軍抗金。十二月上旬,金軍進至六合西北二十五里的竹鎮,畢再遇隨即登城部署戰事,命令守城宋軍偃旗息鼓,並伏兵於南土門,排列弩手於土城上。當金軍剛進到城濠前,宋軍突然萬弩齊發,開門出戰,鼓聲大作,城上旗幟並舉,金軍驚恐而退,畢再遇乘機率軍追擊,金軍大敗。金軍數萬隨後又圍攻六合,金河南統軍使紇石烈子仁督兵攻城,六合城中宋軍的箭已射盡,畢再遇命人打著青蓋在城牆上來回走動,金軍以為是宋軍主將,因而爭相向青蓋射箭,城樓、城牆到處是箭,宋軍拔取使用,多達一二十萬支。畢再遇又命人在城門附近奏樂,以示閑暇,間或出兵襲擊金軍,使得金軍日夜不得安寧。乘金軍稍退之機,畢再遇親自率軍出城,奪取城東的野新橋,宋軍突然出現於金軍背後,金軍遂退兵,畢再遇率軍一直追擊至滁州(今屬安徽),俘獲大量騾馬衣甲,戰後,畢再遇授忠州團練使。陝西金兵攻陷西和州,階州和大散關。
而在大散關失陷十六天之後,開禧二年(1206年)十一月,四川宣撫副使吳曦公開叛變,投降金國。吳曦是定江軍節度使吳挺之子,太傅吳璘之孫。吳氏兄弟在川蜀抗戰中建立了吳家軍,吳玠死後,吳璘代領其軍。由於四川在地理、財政上的相對獨立性,紹興年間第二次削兵權未對吳璘採取措施。吳璘死後,其子吳挺繼任興州駐紮御前諸軍都統制兼知興州事、利州西路安撫使。吳氏三世帥蜀,引起有識之士的憂慮。紹熙四年(1193年),吳挺死後半年不置蜀帥,后因知樞密院事趙汝愚的建議,召吳曦入朝遷任殿前司副都指揮,奪了吳家軍世襲的兵權。吳曦總想回去當土皇帝,先走陳自強的門路,嘉泰元年終於被任命為興州都統制兼知興州。其後他向蘇師旦納賄,恰逢韓侂胄物色西線統帥,吳曦成了副帥。不過,他可從來沒有把因巴結自己與韓侂胄套近乎關係的的主帥程松放在眼裡。吳曦入蜀之後幾次對金用兵皆是損兵折將而告終,他所面對的是由金蜀漢路安撫使完顏綱所率金兵,戰鬥力非常強大。吳曦也知道自己兵敗之後會被韓侂胄嚴厲處置,即使不被處川蜀也是川蜀也是遲早的事情,使得自己割據四川的企圖落空。在開禧北伐之前,吳曦就開始考慮叛投金國的事情,只是為了不讓宋朝廷發覺,同時也為了向金國討價還價的目的,所以仍然在九月發動對金秦州的攻勢。金人獲悉了吳曦的心裡之後,就開始誘降,十一月,金章宗親自出馬並且賜下詔書和金印,並且封吳曦為蜀王。
吳曦投降之後,把階(今甘肅武都)、成(今甘肅成縣)、和(今甘肅西和)、鳳四州地獻於金國,並遣部將利吉引金兵入鳳州(今陝西鳳縣)。開禧三年(1207年),在興州僭稱王位,年號轉運,議行削髮左祍,統軍十萬沿嘉陵江而下,宣稱約金兵夾擊襄陽。當時時任興州的中軍正將李好義和時任合江倉官楊巨源,結義士三百人,以勇士殺吳曦。約敢勇軍士李貴和與李貴關係密切的李彪、張淵、陳立、劉虎、張海等人,以及吳曦的親衛軍黃術、趙亮、吳政等低級軍官及軍士74人,加上李好義的弟兄李好古、李好仁、李好問、妹夫楊君玉等親屬,后又有祿褘所率軍士10人,共百餘人。於二月的最後一天黎明前衝進吳曦內宮。李貴首先沖入吳曦的卧室,砍下吳曦首級。將其首級獻至臨安,安丙分遣將士收其二子及叔父吳柄、弟弟吳晫、堂弟吳𬀪、以及黨羽姚淮源、李圭、郭仲、米修之、郭澄等皆被誅。宋寧宗下詔處死吳曦的妻子,吳曦的親兄弟都除去名籍,取消原有的資格和官職,吳璘的子孫都被遷出蜀地,吳玠的子孫免於連坐,不受處罰,負責祭祀吳璘。吳曦稱王僅41天,死的時候時年四十六歲。
殺死吳曦之後,安丙任四川宣撫副使,李好義建議乘機奪回吳曦獻給金朝的西和等關外四州,李好義率軍行在獨頭嶺大敗金軍。三月七日,收復西和州。宋軍隨即收復階州(今甘肅武都東)、成州(今成縣)、鳳州(今陝西鳳縣東北)。其後,安丙忌功妒能,先是坐視吳曦餘黨毒死李好義而不加追究,繼而指使親信殺害楊巨源而誣以謀亂自刎。蜀中忠義之士無不扼腕流涕,義憤填膺,一時在此人心洶洶。安丙上奏自求免職,朝廷怕把他逼上吳曦叛亂的老路,保留了他宣撫副使的要職。

嘉定和議

吳曦之死,對金朝戰略反攻是沉重的打擊。仆散揆在戰略反擊佔據優勢后,適時放出了和談的氣球。韓侂胄得到消息,正愁議和無門,便派出使者進行接觸。開禧三年正月,金方統帥仆散揆病死,左丞相宗浩接替其位,宣稱將親率大軍攻打襄陽。韓侂胄大為恐慌,命張岩招募議和使臣,重開與金和談。最後派遣蕭山縣丞方信孺為使臣出使金軍軍營與其和談。
金人宗浩責問他:“為何前日興兵今日求和?”方信孺不卑不亢回答:“前日興兵復仇為社稷,今日屈己求和為生靈。”宗浩不得不折服於他的辯才,讓他帶回五款議和條件:割地、稱臣、歸戰俘、罪首謀、增歲幣。南宋方面不同意前二款,表示可以接受后三款,當首先首謀是以蘇師旦、鄧友龍和皇甫斌來頂缸。方信孺再使金營,雙方距離太大,和談陷入僵局。
方信孺往返折衝,據理力爭,宗浩佔佔不到便宜,下令將他關押起來。但方信孺毫不畏地地表示:“拘禁金國是死,辱沒金使也是死,還不如死在這裡!”完顏宗浩無奈,只得他回南南歸復命。他向韓侂胄轉達金方議和條件,說到第五條時語氣支吾,在韓侂胄追問下,才慢悠悠說出:“欲得太師頭!”韓侂胄惱羞成怒,連奪方信孺三官。
開禧三年(1207年)正月,為扭轉局勢,韓侂胄罷去邱崈,以知樞密院事張岩督視江淮軍馬。金軍因為西線在四川大敗,中線久攻襄陽不下,東線被畢再遇騷擾,戰線陷入僵持,決定議和。而金國開出議和條件,以割地賠款並且要韓侂胄的腦袋,韓侂胄大怒,撤還兩淮宣撫使張岩,另任趙淳為兩淮置制使,鎮守江、淮,並且自出家財二十萬準備再戰。此時禮部侍郎史彌遠勾結宋寧宗皇后楊氏策劃殺害韓侂胄。開禧三年(1207年)十一月二日,史彌遠接到楊皇后指命,分別與參知政事錢象祖、禮部侍郎衛涇、著作郎王居安和前右司郎官張鎡串聯密謀。張鎡是紹興大將張俊之子,主張幹掉侂胄以絕後患。楊皇后以寧宗名義頒御筆給史彌遠與錢象祖:“韓侂胄已與在外宮觀,日下出國門。殿前司差兵士防護,不許疏失。”錢象祖當夜找到了權主管殿前司公事夏震,出示了御筆,讓他選派士兵誅殺韓侂胄。夏震在這場政變中的地位作用,與紹興內禪時郭杲相似,兩人都位居殿帥之職。
次晨(十一月三日),夏震派出的部將夏挺率兵士將韓侂胄在上朝途中截獲,挾持至玉津園夾牆甬道中用鐵鞭擊殺。大約就在對韓侂胄採取行動之時,楊皇后才向宋寧宗透露了消息,宋寧宗立即批示殿前司追回韓太師,楊皇后以死相威脅,向宋寧宗哭訴韓侂胄殺兩國百萬生靈,還要廢掉自己與皇子,宋寧宗這才作罷。
史彌遠殺害韓侂胄之後,不顧抗金形勢大好,撤銷各地的宣撫使並對金國議和,還將韓侂胄的首級交給金國,最終宋金兩國簽訂嘉定和議。

和議內容

宋金由叔侄之國改為伯侄之國,金為伯,宋為侄。
增歲幣銀由20萬兩為30萬兩,絹20萬匹為30萬匹,宋另給予犒軍銀300萬兩。
宋金疆界以紹興和議為準。(秦嶺淮河線)

歷史評價


開禧北伐失敗首先是倉促出兵,當時宋軍並沒有做好準備,各路宋軍缺乏訓練和配合,再加上長期不做戰,導致畏敵如虎。同時又沒有選擇好時機,當時金朝雖然內憂外患,但並沒有嚴重到分崩離析的地步,還擁有相當實力。再者說用人不當,缺乏幹練的將才,西路軍主將叛變,東路主將主和,最終導致全盤皆輸。而韓侂胄染指後宮權力,在朝中獨斷專行、任意貶黜使得朝堂內外對自己離心離德,最終引起朝中反對者的合流和陰謀家的反撲。
當時南宋大臣程珌就說過:“一出塗地,不可收拾。百年教養之兵,一日而潰;百年葺治之器,一日而散;百年公私之蓋藏,一日而空;百年中原之人心,一日而失矣。”(丙子輪對札子)
宋寧宗在北伐之後評論道:“恢復豈非美事,但不量力爾!”
明末清初的王夫之評論道:“高宗朝有恢復之臣而無恢復之君,孝宗朝有恢復之君而無恢復之臣。照此而論,寧宗朝既無恢復之臣又無恢復之君。寧宗之為君,韓侂胄之為相,豈是用兵之時?”

觀點爭議


古人認為宋寧宗的宰相韓侂胄是位奸賊。但他為了收復故土江山付出了畢生的心血時應當肯定的。事實上由於韓侂胄獨斷專行、大搞慶元黨禁、殺死趙汝愚等行為引起朝中官僚集團和士大夫集團的強烈不滿以及禁毀元、明所提倡的程朱理學被元人所修《宋史》誣為巨奸,把他和秦檜相提並論。新中國成立后官方一度給韓侂胄平反。現在有歷史學者再次攻擊韓侂胄為奸賊,由於韓侂胄過於飛揚跋扈、獨斷專行、黨同伐異,並且最終不顧北伐整體形勢大好而派人和議,最終導致自己身死且國家陷入危機,因此這種論調不能說完全不對,但對於開禧北伐的非議是極度不公正的污衊。韓侂胄雖然身死,但為南宋帝國換回了一些尊嚴,不愧為北宋名相韓琦的後人了。但要批評的是,韓侂胄的軍事準備不足,儘管政治準備較為充分,仍招致了這個結果。
2019年,青年學者李超指出:貫穿於寧宗前期十四年政治發展的主要矛盾,先是圍繞在寧宗周圍的一批政治勢力與趙汝愚為代表的革新勢力的對抗,然後是分別以楊皇后、韓侘胄兩人為中心的政治勢力間的對立。開禧北伐的發動,不是出於對恢復理想的追求,而是韓侘胄鞏固權位的被動之舉,楊皇后、史彌遠等人聯合發動政變推翻韓侘胄,是韓、楊矛盾難以調和的結果,屬於權力鬥爭,與主和、主戰基本無涉。
李超進一步指出,依賴皇權進行政治變革,是趙汝愚發動紹熙政變的動機之一;官僚集團未必一貫反道學,慶元黨禁大部分時期與反道學勢力互動的是主張調停的官員,韓侘胄的權勢未必依附於皇權,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