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懋正

郭懋正

郭懋正,上海人。教授。1966年畢業於北京大學數學系。1980年赴美國紐約大學柯朗研究所研究無窮粒子系統。1984年獲博士學位。

學者概況


姓名:郭懋正
郭懋正
郭懋正
出生:1944年03月18日
職稱:教授、博導
學位:博士
方向:數學物理、運算元代數和隨機過程

學者簡介


郭懋正,現任北京大學數學系副主任兼數學研究所副所長。
曾擔任北京大學數學系副主任、北京大學數學所副所長,中國數學會主辦的《數學進展》副主編,中國科學院數學與系統科學研究院主辦的《應用數學學報》常務編輯。

學習履歷


1961.09-1966.07 北京大學數學系,本科畢業
1978.09-1980.07 北京大學數學系,理科碩士
1980.09-1984.10 美國紐約大學, 數學博士

工作履歷


1984-1986 北京大學數學系 講師
1986-1989 北京大學數學系 副教授
1989-至今 北京大學數學系 教授
1993-至今 北京大學數學系 博導

研究成果


在無窮粒子系統方面,研究自擴散和集團擴散現象,成果被稱為GPV模型。合編《泛函分析講義》。發表論文八篇。

教育經歷


1961年9月至1967年8月在北京大學數力系概率統計專業學習並獲學士學位,1978年9月至1980年7月在北京大學數學係數學專業學習獲碩士學位,1984年11月獲美國紐約大學柯朗研究所哲學與科學博士學位。

工作經歷


1968年8月參加工作,時任高教出版社助理編輯,1970年3月開始在河北黃驊縣羊二庄中學任教,1973年3月開始在黃驊中學任教,1984年12月留學歸國,擔任北京大學數學系教員,歷任副教授、教授等職務。曾任副系主任、數學所副所長等職務。2007年4月退休。

獲獎記錄


榮譽獲獎 
▪ 1995 國家教委科技進步二等獎 參與項目“經典系統的幾何和量子化” (獲獎)
▪ 1993 北大科技一等獎 參與項目“經典系統的幾何和量子化” (獲獎)
▪ 1992-12 北京大學摩托羅拉獎教金 (獲獎)
▪ 1992-11 教育部“全國優秀獎” 編著的教材《泛函分析講義》 (獲獎)
▪ 1992-09 北京大學年度教學優秀獎 (獲獎)
▪ 1988 北京大學科技成果二等獎 參與的項目“馬氏過程的可逆性” (獲獎)
▪ 1987 國家教委科技進步二等獎 參與的項目“馬氏過程的可逆性” (獲獎)

人物軼事


一間不足十平米的辦公室里,一副黑色耳機掛在門后,一雙白色球鞋擺在沙發邊,他的電腦里保存著他精心收藏的諸多照片,也是他這一生的回憶。他以平和的語氣講述著他的人生故事,用爽朗的笑聲勾勒出樂觀而積極的自我肖像。他,就是郭懋正。
興趣為師,在時代大潮中迂迴前行
郭懋正的父親是中學數學老師,大概是受其影響,郭懋正從小就對數學有著濃厚興趣。高二時,年僅16歲的郭懋正在清華大學趙訪熊教授設計的三角七巧板的基礎上,通過對三角函數的悉心鑽研,增加了三塊板,發展成了“十巧板”。即通過圖形的拼搭,能讀出三角函數的和差化積等相關公式。對於中學生來講,這是一種勇敢的嘗試,也是極具創新力的突破。他和他的高中小夥伴們一起將這項發現整理成文,發表在《科學畫報》刊物上,後來這一事件還被《解放日報》報道,他也因此得到了當時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中央第一書記胡耀邦的接見。這件事更加堅定了他鑽研數學的決心。
報道郭懋正等中學生髮明三角十巧板一事
報道郭懋正等中學生髮明三角十巧板一事
1961年,郭懋正考入北京大學數學系。按照五年制的學業規劃,他原本應該於1966年畢業。他打算1966年3月考研究生,或者畢業以後就接受國家的分配。
然而,1966年,文化大革命開始了,學生都留在學校參加文化大革命。1968年5月,郭懋正被分配到高教部(現在的國家教育部高等教育司)高等教育出版社。8月,根據毛澤東的最高指示,知識青年要接受工農兵再教育。很快,郭懋正與他的同事們被安排到河北省宣化的4629部隊軍墾農場勞動鍛煉。
在這裡,郭懋正種過水稻,也在部隊的醬油廠里做過小工。儘管環境很艱難,但在當時的政治氣氛下,大家都覺得這是對自己的一種鍛煉和改造,是成為一個革命青年的必要經歷,並不畏懼。只是對於郭懋正來說,感覺最糟糕的事莫過於“突然一下什麼書都不能看了”,因為在當時閱讀書籍被視作“走白專道路”。愛學習的他只能將抄寫有英文單詞的本子放在枕頭底下,勞動完成後就偷偷背單詞。當時有個在一起勞動鍛煉的南開大學英語系畢業的同學,想測驗郭懋正的英文水平,結果為他龐大的辭彙量所折服。
1970年,中蘇關係緊張,全國進入戰爭準備狀態,其中一項措施是疏散大城市的人員,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損失。於是,這年春節過後,原本應該回到高等教育出版社的郭懋正被第二次分配,到河北滄州教育局報到。“我根本不知道到了滄州會分到哪裡,但是沒辦法,你只有去那兒才能拿到工資,拿到糧票,不然沒辦法活下去。”
滄州在天津南面,是《水滸傳》中林沖發配之地。此時的滄州也已亂作一團,於是郭懋正又被派遣到黃驊縣(滄州東面90里),然後在縣教育科的安排下,到離縣城36里的羊二庄中學開始了教學生涯。
作為一名北大畢業的高材生,郭懋正對於教書非常自信,教初等數學“根本不需要備課”依然講得很好,學生也非常敬重他。這書一教就是八年。但他並沒有把這當作人生的低谷,從此一蹶不振,而是始終堅持反覆咀嚼本科知識,同時保持著對英語學習的熱情,閱讀並翻譯英文數學專業書籍。
1978年,郭懋正以專業課196分的高分(滿分為200)回到北大攻讀碩士學位。當時的數學系主任丁石孫教授事後告訴郭懋正,複查試卷時發現他應該獲得滿分。郭懋正在讀研的第二年已經完成了碩士論文,是同級學生中最早完成畢業論文的,這篇論文後來刊登在北京大學學報上。這些都是後來郭懋正被選派去美國攻讀博士學位的重要原因。
出國留學原本並不是郭懋正人生規劃里的一部分。當時,大家對出國留學的相關信息並不十分了解。北大數學系的張恭慶院士前往美國做訪問學者,他從紐約大學拿到了一份申請表,並寄回北大數學系。系領導商討決定派郭懋正赴紐約大學攻讀博士學位。
“我在美國兩年後那邊的華裔教授告訴我,當時有爭議。說北大怎麼派個這麼老的學生來,都36歲了,他們懷疑我能不能讀下來。”事實是,在紐約大學就讀一個學期以後,郭懋正以優異的成績獲得導師Papanicolaou的青睞。“其實在北大的本科學習給我打下了堅實的專業基礎,只是基礎擱在那兒,十幾年沒砌樓,所以到美國以後很快就能起來。”
腳踏實地,亦不忘學科教育之使命
1984年秋,郭懋正獲得博士學位,面對回國還是留美的抉擇,他選擇回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情況,我的情況要我回來。”郭懋正說,一個原因是當初從獲知出國信息、得到留學機會到最後成功申請獎學金出國,自己得到了許多前輩的幫助,尤其是為他爭取到這個機會的張恭慶院士也希望留學的北大學生能回到母校,壯大北大的師資力量。“他們推薦我去留學,是對我的信任。是他們造就了我,我不能只考慮我個人。”另一個原因來自於家庭,他的妻兒尚在國內,“我不是不顧家的人”。
郭懋正的研究方向是隨機過程,數學物理和運算元代數。參與研究的“馬氏過程的可逆性,環流,熵產生率與非平衡態”學術課題獲1986年國家教委科技進步獎二等獎,參與研究的“經典系統的幾何和量子化”學術課題獲1994年國家教委科技進步獎二等獎,參與編撰的《泛函分析講義(上、下冊)》獲1992年全國高等學校第二屆優秀教材國家級獎。
從事前沿科研的同時,他還一直堅守在教學崗位上,他認為與年輕的學生在一起,可以激發科研激情。在北大正式任教后,郭懋正開設了“李群理論”“李群與李代數的表示”“大偏差理論”等課程。這些課程之前從未開設過,郭懋正在美國留學時接觸過這些前沿理論,回國授課後繼續深入研究,希望繼續拓寬自己的視野,同時夯實知識基礎。
郭懋正非常喜歡與學生交流,他強調自己是“用心來上課”的。對於需要給學生講授的內容,他心中清晰明了,不用逐字逐句地記錄講課內容,只需要把大綱寫好,放在講桌上,就能像演講一樣滔滔不絕地講兩個小時。他總結道,老師必須了解學生課堂學習中的難點,再思考如何化解這些難點。每堂課從哪一個切入點入手,下一步該怎麼進行,哪一種方法最能讓學生理解,這都是郭懋正每次備課時琢磨的事情。
在講課過程中,如果只是按照邏輯順序授課,則無法突出重點。“數學最怕的就是平鋪直敘。你按1、2、3、4順序列下來,但是重點可能在第8條,你不如一開始就‘啪’的一下列出來,需要其它的定理再陸續補上來。先點破了,然後你再敘述證明,學生就很容易吸收。”上課時,如果發現學生面部表情或者眼神流露出不解,他則會當場改變講課方式。他還會事先考慮板書內容的布局,“講課過程中使學生隨時可以看到預先保留的要點、內容和公式。”在他看來,講課是一門藝術,絕對不是簡單的照本宣科。
郭懋正與同事
郭懋正與同事
在研究與教學之外,郭懋正還於1987年至1995年間擔任了北大數學系副主任,盡自己的力量為北大數學系的建設做更多的事情。
剛回國時,郭懋正曾經對北大的發展前景有些擔心,其中的重要原因之一是資金匱乏。由於圖書館經費不足,沒有錢購買外國期刊和英文原版書,只能勉強訂閱一部分雜誌,並且不斷削減學術刊物的購買數量。有一年整個數學系只購進了十本專業書籍,這樣的情形對於科研工作非常不利。1991年,當時的國家教育委員會主任李鐵映來北大視察。郭懋正參加了座談會,他在會上發言,對於數學系面臨的資金困難直言不諱,李鐵映當場決定撥款十萬用於數學系建設。後來這筆錢全部投入到圖書館建設,但也只是暫緩困難。1998年“985計劃”貫徹實施,政府撥款促進學校發展,局面逐漸改善。
在擔任副系主任的8年間,前4年他負責研究生管理。他制定研究生課程規劃,具體內容包括課程教學大綱的審查和師資安排等。他還推動制定研究生考核制度,提出每個研究生在二年級時參加系裡的考核,考核通過才可以開始做論文,考核不合格則要面臨淘汰。這些工作使得研究生管理很快步入正軌,這些研究生管理體制延續至今。之後4年,他主管科研工作,需要了解全系每年的科研狀況,包括論文發表情況和教員申請基金情況等等。他同時兼任北大數學所的副所長,負責博士后的管理和組織每周一次的學術講座。他不善言辭,但行政管理能力很強。“我善於做具體的事兒,不善於務虛性的演說。開學跟同學們見面,我也就寥寥幾句,但具體要做什麼事兒我還是能跟他們說得很清楚。”
在郭懋正的一生中,在許多關鍵時刻低調地做出了抉擇,都是從自己的實際情況出發的,用他自己的話說,不願用豪言壯語拔高自己。而北大與數學,是他無法割捨的兩個情懷。在北大度過本科、研究生時光,又作為教師和教務行政人員在北大耕耘20多年,他感慨:“我從1961年就來了,我就是北大人,北大就是我的一生。”他認為在北大的四年基本決定了他的一生,沒有在北大學習生活的基礎,未來無從談起。他對北大滿懷希望,“北大應該是中國最好的學校,我現在覺得北大是很有希望的。”
心中有憾,回首過往亦無悔此生
2007年退休以後,郭懋正並沒有選擇離開學校、安度晚年,而是繼續留在教學一線,從事教學工作。2007年,他接受首都師範大學的邀請,以客座教授的身份為首師大數學系實驗班的本科生上數學分析課。一年以後,北大數學科學學院聘請郭懋正在每年秋季學期為本科生講授“實變函數與泛函分析”課程,並且分配了一間辦公室作為辦公場所。“院裡面的老師同學都願意我來上課。這本書要在一個學期內講完很難,但是我可以做到,因為我知道哪些東西該扔,哪些東西是核心知識,既要講得有連貫性,又要讓學生能把最重要的東西學到。”
談起自己的人生歷程,郭懋正坦言留有遺憾,那就是研究成果沒有達到自己滿意的高度。他認為,文革的十年動蕩影響了一代科研人員的發展,當他讀完博士回國開展科研工作時已經40歲了,憑藉紮實的專業功底,在一流的學術刊物上先後發表了60多篇論文。儘管學術研究上取得了不俗的成績,他認為只有那些能夠傳世的開拓性研究才可以讓自己滿意。
1986年,重回美國訪問時,郭懋正曾與他的導師Papanicolaou以及另一位教授Varadhan合作,進行了流體動力學極限問題的相關研究,並於1988年在權威數學刊物Communications in Mathematical Physics聯名發表了論文“Nonlinear Diffusion Limit for a System with Nearest Neighbor Interactions”。在他回國后,兩位大師繼續與其他學生深入研究這個課題。Varadhan教授於2007年獲得了Abel獎(一項由挪威政府設立的數學界大獎,權威性與諾貝爾獎相近),獲獎成就之一是近20年的流體動力學極限問題的研究。“流體動力學極限問題的研究是從我們這篇文章開始的,現在還是重要的科研課題。Varadhan和Papanicolaou教授才是真正的數學大師,他們的研究是開創性的,引領著研究領域的發展,我幸運地曾與他們合作過。”
雖然懷有遺憾,郭懋正仍然用“幸運”二字來概括自己的一生。他慶幸自己雖然經歷文革,但因為“沒有放棄對數學的興趣”,所以抓住了改革開放的時代機遇,從而重新開始譜寫自己的人生。是他的樂觀與執著,點亮了前行的道路。
年已古稀的郭懋正現在住在學校附近,每天步行到辦公室,大部分時間用於教學工作的準備。其餘時間,他在網上關注國內外新聞、查看電子郵件,習慣在傍晚時打乒乓球鍛煉身體,過著規律的生活,周末也不例外。“回首過去,該努力時努力了,該貢獻時貢獻了,現在的生活很充實,我很滿足。”他如是說,臉上不見人生起落的痕迹,只有平和的微笑。這是他對自己幾十年數學生涯和社會工作的樸實表達。
採訪手記:
走進郭教授的辦公室,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笑容可掬的臉龐。儘管他已七十,但他的氣色仍然非常好,聲音中氣十足,並且主動伸出手來與我握手。採訪正式開始,他坐在可移動座椅上,激動的時候會揮舞雙手,大部分時間他都微笑著聆聽我的提問,聽不清楚時,他會微微俯下身子,偏過頭去,要求我再說一遍。說到曾給予他重要幫助或給他印象深刻的人,他也會拿起粉筆在辦公室里的黑板上鄭重地寫下對方的名字,向我介紹這些人的生平。而在這些名字旁邊,是一些數學公式。
整個採訪持續了近4個小時,他一直非常耐心而認真地回答我的每一個問題,對於過去的事情,尤其是一些細節,他記得非常清楚,表達時邏輯也十分清晰順暢,這大概與他一直致力於極需精密思維的數學研究有關。他悉心保存了很多珍貴的材料,比如他小學、中學時候的成績單,他與高中同學共同完成的、刊登在雜誌上的論文,他在美國留學時與如今已成遺跡的雙子樓的合影等等。
在採訪結束后的第三天,我又收到了來自郭教授的郵件,其中包括了他在採訪時跟我提到的張益唐的故事,他認為這樣一個激勵人心的勵志故事值得也需要被更多學生了解和學習。
回想採訪當天,儘管在採訪的最後他再次提到自己的生活“很平凡”,但正如他所說,“我們那一代人是不會得抑鬱症的”,他這種積極樂觀而滿足的生活心態,其實更讓人艷羨。每一個人的生活都很平凡,但平凡中自有華彩,流淌的生命才是最真實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