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州話

梅州話

梅州話,指分佈於梅州地區的客家語方言,包含梅縣話、蕉嶺話、興寧話、五華話(長樂腔)等,一般是以梅州市區(含梅江區、梅縣區)的梅縣話作為代表。在《中國語言地圖集》中,梅州話被劃為客家語粵台片。

梅州市區的梅縣區、梅江區這兩個市轄區中的語言都是採用相同的梅縣話作為常用語音。梅州電視台客家公共頻道、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神州之聲節目(下午時段)、中國國際廣播電台的客家之聲節目都是以梅縣話作為播音標準語言。

2020年6月18日,客家話節目譯制中心暨客家話節目融媒體傳播中心在梅州廣播電視台掛牌成立。

定義


梅州話指通行於梅州地區2區1市5縣的客家語方言,在學術界統稱為梅州客家方言,以梅縣話為代表。
由於梅州地區面積較大(梅江區、梅縣區、興寧市五華縣豐順縣大埔縣平遠縣蕉嶺縣共8區(縣、縣級市)),故梅州話內部存在不同口音,又可細分為程鄉小片、興華小片等,但梅縣話和興寧話、五華話等其他梅州話可以完全互通;祖籍梅州的人群所使用之客家語言亦接近梅州話。
梅州市轄的梅縣、興寧、蕉嶺、平遠、五華、大埔、豐順等縣,說的同是客家話,語言交流不存在障礙,但在語音上卻有些差別。梅州話根據各縣(區)的口音,主要分為梅縣話(含梅江區)、興寧話、五華話(長樂腔)、大埔話(大埔腔)、豐順話(豐順腔)、蕉嶺話、平遠話等。

歷史記載


據史料載:“客民本中原漢族,皆河南光山、固始之民。" 唐末因戰亂"移徙於汀贛之間"後轉至廣東,到了宋末,梅州一帶舊時客族,"遭元兵屠戮殆盡",待元亂已定,復出汀贛之間"轉徙於梅" 。清詩人黃遵憲在《己亥雜詩》中說:“篳路桃弧輾轉遷,南來遠過一千年。方言足證中原韻,禮俗猶留三代前。”描述了客家先民離開中原故土、歷盡艱辛和苦難,遷居閩粵贛,進而向南方各省和海外發展的史實。
黃遵憲在《梅州詩傳序》云:"此客人者,來自河、洛,由閩入粵,傳世三十,歷年七百,而守其語言不少變",有《方言》、《爾雅》之字,訓詁家失其意義,而客人猶識古義者;有沈約、劉淵之韻,詞章家誤其音,而客人猶存古音者;乃至市井詬誶之聲,兒女噢咻之語,考其由來,無不可筆之於書。”余嘗以為,客人者,中原之舊族,三代之遺民,蓋考之於語言、文字,益自信其不誣也。”當中“其語言”即為客家語,發展成為後來的梅州話(客家語一類)。
客家方言是漢民族共同語的一個分支,因此客家方言保留了大量的古漢語辭彙。章太炎對客家語言系統作過一番研究工作,他選取了63條客家話詞語,用《說文》、《爾雅》、《方言》、《禮記》、《毛詩》、《戰國策》、《老子》等古代典籍加以印證,說明客家方言的辭彙與古漢語同源,客家話保留了部分中州音韻。
音韻學家陳澧在《東塾集》說:“嘉應之話,多隋唐以前古音。”
章太炎在《新方言》“嶺外三州語”卷序言中說:“廣東惠、嘉應二州,東及潮之大埔、豐順,其民自晉末逾嶺,宅於海濱,言語敦古,與土著不相能。廣州人謂之客家,隘者且議其非漢種。余嘗問其邦人雅訓舊音,往往而在,即著之《新方言》”(註:“隘者”是指狹隘的人;“三州”是指廣東的惠州、嘉應州和潮州)。
清語言大師章太炎先生《客方言·序》中說:“廣東稱客籍者,以嘉應諸縣為宗""大氏(抵)本之河南,其聲音亦與嶺北相似。"林海岩《客說》"客音為先民之逸韻"可見梅州客家為漢民,客話淵源,自然屬於中原先祖口語無疑,所以客家話保存了大量上古和中古語音。黃遵憲說:"余聞之陳蘭甫(即陳澧)先生謂客人語言,證之周德清《中原音韻》無不合"(見《梅州詩傳·序》)。美國耶魯大學韓廷敦教授在《種族的品性》一書中說:“客家人原出北方,他們的方言,實在是一種官話,像中州河南的話。”
徐旭曾《豐湖雜記》云:客人語言,雖與內地各行省小有不同,而其讀書之音則甚正。故初離鄉井,行經內地,隨處都可相通。惟與土人風俗語言,至今仍未能強而同之。
徐珂清稗類鈔》載:◆客族:四川成都多廣東嘉應人,其入蜀也,始於粵寇石達開之率眾西行。石敗,眾潰散,石軍多嘉應人,遂旅蜀不返,娶妻生子,比於土著矣。惟其語言則數十年來沿用不改,故成都人群稱之曰“客族”。然嘉應人在其本州島所操之語,粵人謂為客家話,蓋亦非嘉應土著也。◆客話:廣東之南雄州、韶州、連州、惠州、嘉應州五屬,及廣州之花縣、龍門、清遠,潮州之大埔、豐順等縣,均操客話。蓋土著以其後至,故稱其人曰客家,乃遂以其言為客話。其語之節湊句度,較之內地不甚相遠,實與六朝音韻相合。
明代《永樂大典》引宋代《圖經志》曰:“潮之分域隸於廣,實古閩越地。其言語嗜欲與閩之下四州頗類,廣、惠、梅、循操土與語,則大半不能譯。惟惠之海豐與潮為近,語音不殊。至潮梅之間,其聲習俗又與梅陽之人同等”。說明當時潮州與梅州都有各自的土音,彼此不相同。而梅潮之間所操土音則與梅同。宋代潮梅之間相當於現在的大埔、豐順等地,皆是操客語的地區。這揭示當時方言分佈於現代大體相同。可推斷早在宋代客方言已經形成。
明代嘉靖年間《廣東通志》載惠州府嘉靖年間的“語音”情形:若夫博羅、河源近於府,則語音相同,海豐近於潮,則類潮音,龍川、興寧、長樂聯絡於贛,則類贛音,此又言語之殊雲。
明代嘉靖年間《惠州府志》,關於興寧、五華地區的方言、風俗曾記載:“言語習俗,與贛相類”,說明當時該地區語言和江西的方音相似。
明末李士淳所纂舊《程鄉縣誌》“以(潮州府)一郡言之,則郡人土音近於漳、泉(州),程(程鄉)人土音近於汀、贛(州)”。由此可知,直至17世紀早期,程鄉縣的方音仍被認為是接近於汀、贛地區。
光緒年間溫仲和所纂《嘉應州志》卷8載:“嘉應州及興寧、長樂、平遠、鎮平四縣並潮屬之大埔、豐順二縣,惠州府屬之永安、龍川、河源、長寧、和平、歸善、博羅,一州七縣,其土音皆可相同,……廣州之人謂以上各州縣人為客人,謂其話為客話。由以上各州縣人遷徙他縣所在多有,大江以南各省皆占籍焉,而兩廣為最多,土著該以客稱之,以其話為客話。”
南朝宋沈懷遠的《南越志》載:“義安郡有義招縣,昔流人營也,義熙九年立為縣,永初元年移上郡之西”。永嘉之際,中州人士避地嶺表者,多居留潮、惠之地,而更集中於義安郡的義招縣,設五個流人營。此營是安置流人而設置的屯墾營田。義招縣治所在今大埔縣城湖寮鎮。義招縣是在東官郡(後為義安郡)五營基礎上建立的,其時今韓江上游一帶分屬義安縣義招縣、東官郡興寧縣。上郡之謂,一則源於韓江上游之地位在秦設南海郡之上方,二則於《南越志》中載稱東晉移“流人”(中原移民)於上郡(時指義安郡)。
王象之《輿地紀勝》載:“方漸知梅州,嘗渭:‘梅人無植產,恃以為生者讀書一事耳’,可見州士之讀書,自宋已然。”這種情況與中原古風如出一轍。
漢語大詞典》第4853頁“客家”詞條:相傳西晉末永嘉年間,黃河流域的一部分漢人因戰亂南徙渡江,至唐末以及南宋末又大批過江南下至贛閩以及粵東、粵北等地,被稱為“客家”,以別於當地原來的居民,后遂相沿而成這一部分漢人的自稱。以粵東梅縣、興寧、大埔、五華、惠陽等地最為集中。尚有部分分佈廣西、四川、湖南、台灣、海南島部分地區和僑居海外南洋一帶。語言保留了較多的漢語古音,稱“客家話”。
由於社會動亂,中原漢人大批日南遷,在經過長期流徙以後,這批被稱為"客人"的中原漢人最後定居於梅州地區,其所操的語言慢慢地發展成為一類客家語方言一一梅州話。與福建、江西客家語一樣,梅州話也是在長期的歷史發展中定型下來,與其他客家語方言一起,形成一種有別於漢民族共同語的獨立的、純潔的、活潑的和豐富的客家語。

現狀


梅州話是客家語當中保存較為完好的,梅州境內各地均能通行梅州話(各種口音之間互通)。但隨著客家語整體的衰落,梅州話也因推普政策等原因受到深遠影響,辭彙、發音等逐步受到普通話等強勢語言的影響。
梅州話因為種種原因,在現代媒體(包括廣播、電視、公共服務用語)出現的頻率較少,並且覆蓋面較小。

語音特徵


聲母

以梅縣話(梅城口音)為例。
1.古全濁音清化,不論平仄,一律送氣。如同[tʰoŋ],動[tʰoŋ],讀[tʰok],“同”是平聲,“動”、“讀”是仄聲,都以送氣的[tʰ]開頭。(註:[]表示IPA國際音標,其他表示漢語拼音或客拼)
2.知精庄章四組合流,中古的舌上音、齒頭音、正齒音二等、正齒音三等合併成一組[ʦ]、[tsʰ]、[s]。如知[tsɿ](又讀[ti]),支[tsɿ],事[sɿ],資[tsɿ],四字分別歸知組、精組、庄組、章組。但是,精組和其他三組在許多字上還是有區別的,區別不在聲母上而在韻母上。如將[tsiɔŋ],張庄章[tsɔŋ],後者比前者少一個介音[i]。中古漢語中二三四等有i介音的字大都符合此例。這說明知庄章三組原來可能是[tʃ]、[tʃʰ]、[ʃ],以與精組的[ts]、[tsʰ]、[s]相對立。正如在大部分官話方言中一樣,張庄章等字在[tʃ]、[tʃʰ]、[ʃ]的作用下失去了介音[i]。然後[tʃ]、[tʃʰ]、[ʃ]又合流到[ts]、[tsʰ]、[s]去了。那些依然保留[tʃ]、[tʃʰ]、[ʃ]的客家次方言也為這個推測提供了證據。
3.見組不論何等,一律作[k]、[kʰ]、[h]、[ŋ]。[k]、[kʰ]、[h]遇[i]不顎化,這與粵、閩等南方方言相同而不同於官話方言。如見[ki],奇[kʰi],見[kian],現[hian],牙[ŋa],牛[ȵiu],疑[ȵi]。
4.曉母、匣母合口一二等(及某些三等,如微韻)作[f],個別作[v]。曉母在中古漢語中作[x],匣母作[h],全濁清化之後,合流成一個[h]。合口一二等及某些三等的韻母有一個介音[u]。這個聲母[h]與介音[u]的組合,演化成後來的[f]或[v]。如歡[fɔn4],花[fa],輝[fi],回[fi],還[fan],換[vɔn],話[va]。歡花輝,曉母,回還換話,匣母;歡回換,一等,花還話,二等,輝,三等。而且應該指出,這其中的[v]只由匣母變來。考慮到在廣州話中曉母加[u]變[f],匣母加[u]變[v]的現象,梅縣話中的[v]有可能是受周邊粵語影響產生的變例。即是說,梅縣話中只有[hu]變[f]一條音變。

韻母

以梅縣話(梅城口音)為例。
1.不分齊撮(見四呼),中古漢語三四等開合口混同,即只用介音或主母音[i],沒有母音[y]。如須[si],魚[ji],全[tsʰiɛn],元[ŋian]。但臻合三等作[iun],與開口不混,如斤[kin],軍[kiun]。山合三等知庄章三組字已先一步失去i介音,因此也不與開口混淆,如專[tsɔn](合口),戰[tsan](開口)。
2.知庄章三組后的介音i脫落,說已見上。如豬[tsu],真[tsən],准[tsun],車[tsʰa],升[sən],州[tsu],針[tsəm],占[tsam]。
3.江、咍、寒、桓、歌、陽等洪大的一等韻的主母音作[ɔ],如江[kɔŋ],覺[kɔk],台[tʰɔi],脫[tʰɔt],寒[hɔn],割[kɔt],官[kuɔn],歌[kɔ],果[kuɔ],陽[jɔŋ],葯[jɔk],唐[tʰɔŋ],度[tʰɔk]。相應地,痕、登、侯等較細的一等韻的主母音是[ɛ],如痕[hɛn],登[tɛn],得[tɛt],侯[hɛu]。
4.支脂之微四韻開口的字在[ts]、[tsʰ]、[s]後作[ɿ]。齊韻作[i],少數作[ɛ]。魚韻、虞韻有[i]介音者齊撮合流后也作[i]。但兩者在[ts]、[tsʰ]、[s]后都沒再轉化為[ɿ]。可見齊韻變細音、齊撮合流應在這個音變之後。齊韻原來應是一個洪音,對照其他客家語方言,推測這個音可能正是[ɛ]。
5.模韻、虞韻一等的字在[ts]、[tsʰ]、[s]后也作[ɿ],和前者合流。但魚韻、虞韻三等、尤韻、幽韻等知章組脫掉[i]介音後作[u],並沒有進一步轉化成[ɿ]。
6.中古漢語的六個輔音韻尾[-p]、[-t]、[-k]、[-m]、[-n]、[-ŋ]完整地保存了下來。如鴿[kap],奪[tʰɔt],錫[siak],甘[kam],團[tʰɔn],唐[tʰɔŋ]。
7.主母音是[ɛ]、[i]而中古漢語收[-ŋ]尾的字,[-ŋ]轉成[-n]。如等[tɛn],勝[sɛn],景[kin]。

聲調

古平、入兩聲各分陰陽,上聲全濁字流入去聲,共有六調。

辭彙特徵


以梅縣話(梅城口音)為例。
1.保存了相當數量的古詞和古義。如稱繩為索,稱餓為飢,稱早為朝。
梅縣方言與普通話在語音上的差異較為顯著,辭彙方面的差異雖較小,但也存在許多不同之處。
梅縣方言保留了不少古詞。這些詞在普通話口語中已難於見到,或僅出現於書面語詞或成語中,而在梅縣方言口語中卻很常見。例如:
客家話的第一二三人稱你我他(客家話“爾ngi,吾nga,其gi”)也全部對應韻書。
我----【我】ngai/ngoi.《唐韻》五可切,文讀音ngo.歌部字古音-ai和-a."我"字和"個"字是同一個韻部,韻母都有讀ai和o的。是較為古老的讀音。我字讀音演變過程:ngai->ngoi->ngo->wo.或ngai->nga->ngo->wo。
你----【爾】ngi.《集韻》《韻會》忍氏切,讀ngi,你字”乃里切“只能讀ni.
他----【其】gi.《集韻》《韻會》居吏切,音基。讀gi.《師說》——郯子之徒,其賢不及孔子。其的讀音有兩個ki/gi.從基、萁、箕讀gi來看,讀gi是合理的。
我,我的-【吾】nga.《廣韻》五加切《集韻》牛加切,音牙。讀nga.《說文》我自稱也。吾爺ngaya(我父親)。
你,你的-【若】ngia.《廣韻》人者切,音惹。讀ngia.《史記·項羽本紀》云:吾翁卽若翁。古人讀若字為汝,若爸ngiaba(你爸)。
我們【我等】ngaiden,
你們【爾等】ngiden,
他們【其等】giden.
“斫”[tsok]:梅縣方言稱刀斧砍為“斫”。普通話通常稱之為“砍”,僅在成語“斫輪老手”中才用“斫”。
“樵”[ts‘iau]:用作燃料的木柴,梅縣方言稱為“樵”。普通話一般稱為“柴”,只在書面語“樵夫”中才用“樵”。
“喙”[tsoi]:梅縣方言稱嘴為“喙”,普通話一般稱“嘴”,只在成語“不容置喙”里才用“喙”。
“索”[sok]:梅縣方言稱“繩子”為“索”。普通話通常只稱“繩子”,只有粗大的繩或鏈條才稱“索”,如:“船索”,“鐵索”。
“頸”[kiaŋ]:梅縣方言謂“脖子”為“頸”。普通話一般稱“脖子”,只在書面語“頸項”、“頸椎”等詞中才用“頸”。
客家方言保存不少古語。如“澳”,《廣雅》謂:“澳,語也”,客家方言把語言爭執稱為“澳事”。客家話很多日常用語可在《呂氏春秋》中找到,客家話中的人物稱呼在南北朝民歌木蘭辭》中也有體現:如稱父親為“阿爺”,稱父母為“爺娘”,稱姐妹為“姊妹”;
客家方言保存不少古義。如客家人稱吃早飯為“食朝”,《左傳》:“滅此朝食”;又如客家人稱“天拂曉”為“天甫白”,“甫”是“始”的意思,“天甫白”是“天開始發白”,與《漢書·匈奴傳》:“傷痍者甫起”的“甫”語義相同等。
客家方言保存不少古代讀音,且有規律可循。清代語言學家錢大昕《十駕齋養新錄》,提出“古無輕唇音”,有“幫滂並明”,無“非敷奉微”,說現代普通話的輕唇音古代均讀為重唇音。而客家方言讀“飛”如“卑”,“負”如“輩”,“糞”如“笨”,“斧”如“補”;讀“扶”如“蒲”,“肥”如“皮”,“吠”如“焙”;讀“微”如“眉”,“尾”如“米(平聲)”,“無”如“茅”等,是與古代一樣,讀輕唇音為重唇音。錢大昕又提出“古無舌上音”,有“端透定”,無“知徹澄”,客家方言讀“知”如“低”,又稱“值得”為“抵得”,舌上音都歸舌頭,這又與錢大昕“古無舌上音”吻合。
章太炎在其所著的《國故論衡》中提出“古音娘日二紐歸泥說”(“紐”即“類”,中國音韻學曾把“聲類”稱為“聲紐”),即是說今音“娘”、“日”二類字的讀音在古代都屬於“泥”類。今考客家方言,也跟章太炎所說吻合。如普通話讀“爾”為“er”音,“乳”為“ru”音,屬於“日紐”,而客家方言則讀“爾”如“泥”(上聲),讀“乳”為“能”(去聲),屬於泥紐;又如《廣韻》“女交”切出“鐃、呶”等字,現在都歸入“娘紐”,而客家方言則“女交”所切字讀如“奴豪”切,歸入“泥紐”。
清代古語音學的“殿後人”黃侃,提出“上古聲母十九紐”,其中有“疑紐”,今普通話“饒、肉、日、冉、染、任、人、忍”等字都歸為“日紐”,而客家方言則仍入“疑紐”。
2.吸收外來語並創造了一批特色辭彙。吸收自外語者如“嘜”(商標,來自英語mark),“針”[tsim](接吻,來自馬來語chium)。為外來事物創造的詞如番背(外國)、洋油(煤油)、紅毛泥(水泥)、荷蘭豆(一種豆類)等等。
3.一些辭彙意義與普通話有差異。有些詞語與普通話同義異形,例如:叫(哭)、面(臉)、熱頭(太陽)、火蛇(閃電)、心舅(媳婦)等;有些詞語與普通話同形異義,例如:古典(故事)、打靶(槍斃);有些詞語與普通話詞形相同,但意義範圍不同,例如:“唇”,普通話指人或某些動物口周圍的肌肉,客家話還兼指器物的口和邊緣,如:鍋唇、桌唇;“米”,普通話一般指稻米和去掉殼或皮以後的種子,如:糯米、花生米、高粱米,客家話只指稻米,等等;有些詞語與普通話詞形相同而詞義互相交叉,例如:“光”、“亮”、“明”,在客家話和普通話中都是同義詞,都有相同的用法,如:火光、光芒、亮晶晶、亮相、明亮、明了,但梅城話用“光”的地方,普通話則往往用“亮”或“明”,如月光(月亮)、燈太光(燈太亮),又如“細”和“小”,“夜”和“晚”,“日”和“天”,“破”和“爛”等詞都有詞義交叉和用法不同的區別。
4.一些詞的語法功能與普通話有差異。梅縣話的一部分詞在語法意義上與普通話不同,例如:“鼻”,除作名詞鼻涕外,還作動詞“聞”、“嗅”;“愛”,除作動詞喜愛外,還作助動詞“要”;“燒”,除作動詞燃燒外,還可作形容詞“暖和”和名詞“柴火”。
5.一些構詞與普通話有差異。主要表現在詞素次序、重疊式、附加式和單複音詞等方面。有些並列式和偏正式合成詞的詞素次序與普通話不同,例如:緊要(要緊)、鬧熱(熱鬧)、牛公(公牛)、人客(客人),等等,在詞的重疊方式方面,單音名詞、量詞可重疊的範圍比普通話大,重疊後有“每一”的意思,例如:碗碗(每一碗),槍槍(每一槍),鏟鏟(每一鏟)。梅縣話的單音動詞和形容詞一般都不能單獨重疊,如需重疊,後面一定要加後綴-ê,IPA[-ɛ],如“細細ê”(小小的),ê起弱化作用。梅縣話有一種比較特殊的“XAA”重疊式,它的構詞能力很強,每個中心詞后的重疊嵌音均不同,而且一定要加後綴-ê,表示程度加深,例如:紅鄒鄒ê(紅艷艷的)、肥肥ê(胖墩墩的)。在附加式方面,梅縣話常用的有“亞”(或“阿”)、“老”,後綴有“ê[ɛ](子)”、“頭”、“公”、“嫲”、“牯”、“哥”、“兜”(等),中綴有“晡”,如:亞爸(爸爸)、阿姐(姐姐),老妹(妹妹)、老公(丈夫),遮ê(傘),日晨頭、下晝頭、石頭,雞公、鴨公、手指公、腳指公、蝦公、亞陳、亞娣、亞三、老張、牛牯、羊牯、蛇哥、鷯哥、涯兜(我們)、汝兜(你們)、佢兜(他們),今晡日(今天)、秋晡日(昨天)、夜晡頭(晚上)等。在單音詞和複音詞的比例方面,梅縣話的單音詞比普通話多。普通話有些複音詞在梅縣話是單音詞,例如:興(高興)、識(認識)、皮(皮膚)、桌(桌子)等。
6.此外,中原語音的發展,粵語、滬語、居留地土著語等,或重或輕對客家方言的發展都有影響。如上面所舉“茅搭閃”一例,古語沒有這一相近的語音,而《金瓶梅》第五十七回:“你日後那沒來回、沒正經、養婆兒、沒搭煞、貪財好色的事體,少干幾椿兒也好”,其中的“沒搭煞”跟“茅搭閃”音義均相近;又如“飛”,客家方言原讀“飛”如“卑”音,現“飛機”的“飛”卻是讀“fei”(平音),不讀“卑”音。
7.隨著社會的發展,客家方言不斷創造發展。如“虹”。夏天,雨過天晴,太陽對面的雲幕上,常會掛上一條彩色的圓弧,古人稱為“虹”,稱這一類的東西亦為虹。《戰國策》中提到“白虹貫日”。而客家方言則稱為“天弓”。又如客家方言稱“沒意思”為“茅搭閃”。前秦古語中找不到這樣的語言。按“六書”來說,“象形”造字法是古代造字的基礎,有人說“康誥殷盤,佶屈聱牙”,不少古語現在讀來確是“佶屈聱牙”,但古人語言與文字合一,在古代未必不文從字順。今考客家方言“造話法”,亦可說是以“象形”為基礎。在客家方言里可找出大量“象形話”。如上所說“天弓”就是象形。再如客家方言稱“閃電”為“火蛇子”,“小雨”為“雨毛子”,“霧”為“蒙紗”,“茄”為“吊菜”,“蜉蝣”為“白翼子”,“木賊”為“駁節草”,“赤土”為“牛肝土”等,都是“象形話”。

語法特徵


以梅縣話(梅城口音)為例。
1.人稱代詞的領屬格可以通過變韻調和加“嘅”的方法表示,例如:“你的”表示為([ȵia])或“汝嘅(個)”。
2.有特殊的疑問代詞,例如:脈個(什麼)、脈人(誰)。
3.有特殊的名詞和量詞、動詞和量詞的配搭關係。例如:條魚好大。
4.雙賓語的位置比較靈活:間接賓語既可以放在直接賓語之前,也可以放在直接賓語之後。謂語可以重複,分別加在直接賓語和間接賓語之前。例如:涯分佢一件衫。(我給他一件衣服。)涯分一件衫佢。(我給他一件衣服。)涯將一件衫分佢。(我給他一件衣服。)(註:分在上面例子中念bun[pun])
5.比較句的格式是甲—比—乙—過—形容詞。例如:牛比豬過大(牛比豬大)。
6.動詞各種體的表示方法:
a.動詞前加“正[tsaŋ]”,表示動作剛開始,如涯正食飯(我剛吃飯)。
b.動詞后加“等[tɛn]”,表示動作正在進行或持續進行,如:涯吃等飯(我正在吃飯),你手ê拿等脈個(你手裡拿著什麼)。
c.動詞后加“ê[ɛ]”(矣)或“過ê([ɛ])”,表示動作已完成,如:涯食矣(我吃過了)。
d.動詞后加“忒[tɛt]”或“訖”,表示過去完成,如:佢一個月就食訖四十斤米(他一個月就吃掉了四十斤米)。
e.動詞前加“吂”表示動作未開始,如:涯吂食飯(我還沒有吃飯)。
f.動詞后加“轉”,表示動作回復,如:汝著轉汝嘅棉襖去(你再穿回你的棉衣)。
g.動詞后加“下子”表示試一試,如:看下子(看一看)、聽下子(聽一聽)。
7.通過變調錶示近指和遠指。例如:['kɛɛ](這裡)[kɛ'ɛ](那裡)['kɛ]邊(這邊)[kɛ]'邊(那邊)(這裡,'表示重音)
8.處置式只用介詞“將”而不用“把”,例如:汝將桌搬轉來(你把桌子搬回來),涯將碗打爛ê(我把碗打破了)。
9.有些詞在句中的詞序不同,例如梅縣話的範圍副詞“添”相當於普通話的“再”,但兩者在句中的位置不同,前者放在謂語後面或句末,後者放在謂語之前。例如:聽一擺音樂添(再聽一次音樂),影張像添(再照一張像片)。作副詞用的“多”和“少”放在動詞的後面,如:拿多丟ê(多拿一點),用少丟ê(少用一些)。梅縣話的“倒”相當於普通話“做得到”的“到”,但兩者在句中的位置不同,如:學得ê多知識倒(學得到很多知識)。梅縣話的“去”和“來”放在賓語之前。例如:涯阿姆去桂林(我母親到桂林去),阿姐冇來工廠(姐姐沒有到工廠來)。有時這類句子的“去……來”要配合使用,如:汝去哪ê來(你上哪兒去了)?
10.形容程度深淺的表達方式不同。例如:形容詞單用,表示一般程度,形容詞重疊,后加“ê[ɛ]”,(受前一音節的影響,ê起同部位的音變),表示程度弱化。如:酸酸nê(酸酸的),形容詞前加“[kuat]”,表示程度強化,相當於“很”。如:[kuat]酸(很酸);形容詞前加“唔知幾”、后加“ê[ɛ]”,表示最高程度,相當於“非常”,如:毋知幾酸nê(非常酸);形容詞前加“忒”表示程度過於,相當於“太”,如:忒酸(太酸)。

拼音方案


客家話拼音方案是廣東省教育部門於1960年9月公布的廣東拼音方案之一,以梅縣話(梅城口音)為標準,以拉丁字母拼寫語音,以右上方標數字錶示聲調。
1.字母
拼音採用拉丁字母,其中r、w不用來拼寫梅縣話。ê是字母e的變體,用以代表[ɛ]。
2.聲母
聲母總數為19個。不以輔音為首的音節,稱為零聲母。列表如下:
b[p]波p[pʰ]婆m[m]摸f[f]火v[v]窩
d[t]多t[tʰ]拖n[n]挪l[l]羅
g[k]哥k[kʰ]科ng[ŋ]我h[h]河
j[ʦi-]擠q[ʦʰi-]妻x[si-]西
z[ʦ]資c[ʦʰ]雌s[s]思
註:資zi、雌ci、思si等字的韻母[ɿ]用i表示;[ȵ]與[ŋ]音位相差不多,[ȵ-]後接除[i]外韻母可統一標為[ngi-]。
3.韻母
韻母總數為74個。列表如下:
i[ɿ]資i[i]衣u[u]姑
a[a]阿ia[ia]也ua[ua]掛
o[ɔ]哦io[iɔ]喲uo[uɔ]過
ê[ɛ]這iê[iɛ](撒)uê[uɛ]穢
ai[ai]挨iai[iai]椰uai[uai]怪
oi[ɔi]哀
au[au]凹*iau[iau]腰
êu[ɛu]歐
iu[iu]有
iui[iui]銳ui[ui]貴
am[am]庵iam[iam]淹
êm[ɛm]砧
em[əm]針im[im]陰
an[an]班ian[ian]煙uan[uan]關
on[ɔn]安ion[iɔn]阮uon[uɔn]管
ên[ɛn]恩iên[iɛn]邊uên[uɛn]耿
en[ən]真in[in]因
iun[iun]允un[un]敦
ang[aŋ]冷iang[iaŋ]影uang[uaŋ]礦
ong[ɔŋ]江iong[iɔŋ]央uong[uɔŋ]光
iung[iuŋ]雍ung[uŋ]工
ab[ap]鴨iab[iap]葉
êb[ɛp]粒
eb[əp]汁ib[ip]邑
ad[at]八iad[iat]乙uad[uat]刮
od[ɔt]遏
êd[ɛt]北iêd[iɛt]鱉uêd[uɛt]國
ed[ət]質id[it]一
iud[iut]郁ud[ut]骨
ag[ak]扼iag[iak]錫uag[uak]□
og[ɔk]惡iog[iɔk]約uog[uɔk]郭
iug[iuk]育ug[uk]督
m[m]唔n[n]五
註:i行的韻母,前面沒有聲母的時候,寫成yi、ya、yo、yê、yai、yau、yu、yui、yam、yim、yan、yin、yun、yang、yong、yung、yab、yib、yad、yid、yud、yag、yog、yug;為方便對照,入聲字標音的韻尾部可保留IPA[-p][-t][-k]尾部樣式,相應地寫為-p-t-k樣式,而不寫成-b-d-g樣式。*凹發音應該為ngiab[ȵap],此處似乎借用了普通話的發音。
4.聲調
調類陰平陽平上聲去聲陰入陽入
調號123456
調值4411315315
拼音fufu*fufufugfug
例字
*扶的發音還有pu[pʰu]。

分佈


除豐順縣的湯南鎮留隍鎮、東留鎮等約11萬人使用潮州話(當中部分人也通曉梅州話)外,梅州地區(含梅江區、梅縣區、五華縣、豐順縣、大埔縣、平遠縣、蕉嶺縣、興寧市)2區1市5縣全境各區(縣、縣級市)都通行梅州話。
到2013年,梅州本土梅州話使用人口超過500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