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鼎芬
晚清學者、藏書家
梁鼎芬(1859—1919),晚清學者、藏書家、詩人,廣東番禺(今廣州市)人。字星海,一字心海,又字伯烈,號節庵,別號不回山民、孤庵、病翁、浪遊詞客、葵霜、藏山、藏叟等;室名有恥堂、葵霜閣、棲鳳樓、抗憤堂等。
光緒六年進士授編修。歷任知府、按察使、布政使,曾因彈劾李鴻章,名震朝野。后應張之洞聘,主講廣東廣雅書院和江蘇鐘山書院,為《昌言報》主筆。辛亥革命前有反帝主戰思想。後任溥儀的老師,被授予“毓慶宮行走”。詩詞多慷慨憤世之作,與羅惇曧等人並稱“嶺南近代四家”。
1919年11月14日在北京病逝。
少失父母,寄養姑家。曾就學於五品卿菊坡精舍院長陳澧門下,並得其舅翰林院編修張鼎華教誨。
光緒三年(1877年)18歲時中順天鄉舉人。
清光緒六年(1880)進士,授翰林院庶吉士,娶湖南龔姓才女為妻;
光緒九年(1883年)授編修。性剛直,屢劾權貴。在中法戰爭中,北洋大臣李鴻章一味主和,梁鼎芬彈劾李鴻章六大可殺之罪,指責李鴻章與法國議約時在中越問題上處理失當。梁鼎芬卻因此疏開罪慈禧,以“妄劾”罪,被連降五級,到太常寺去做司樂小官,自鐫一方“年二十七罷官”小印,憤而辭官。出京時付託妻子與文廷式,後來文龔二人有染。
南歸後任廣東惠州豐湖書院院長。適張之洞督粵,聘其為肇慶端溪書院院長。翌年,廣雅書院開館,梁鼎芬又受張之洞之聘,任廣雅書院首任院長。后一直得到張之洞賞識與庇佑,張之洞調任湖廣、兩江總督,梁鼎芬皆主講於兩湖書院、南京鐘山書院。梁嗜食魚翅,張之洞舉辦宴會時,必準備魚翅一大盤給他大快朵頤。張之洞死後,梁鼎芬親往送葬至南皮。一路上痛哭失聲,響徹雲霄。送殯完畢后,梁在張宅門前徘徊多時,不忍離去。文廷式死後,前妻龔氏生活拮据,梁鼎芬送她三千兩銀票。
辛亥革命后,閑居上海,以遺老自居。曾在陳寶琛的推薦下,做過溥儀的老師。后又積極參加張勳復辟活動,復辟失敗,梁鼎芬病憂交加,於1919年11月14日在北京病逝,葬在崇陵右旁的小山上。臨終前,他遺言不可刻其詩集:“今年燒了許多,有燒不盡者,見了再燒,勿留一字在世上。我心凄涼,文字不能傳出也。”卒後由亡清賜謚“文忠”。
光緒十二年(1886年)在豐湖書院建樓三楹,名“豐湖書藏”,使書院藏書有4萬餘卷,是廣東著名的書院藏書之一,並訂有《豐湖書藏四約》,其他各書院也紛紛仿效建有藏書樓。他捐書給鎮江“焦山書藏”藏書有1092部。
光緒末年湖北省圖書館等公共圖書館的相繼建立,使他產生了建立公共圖書館的想法,於1911年在家宅廣州大東門內榨粉街93號太史第成立“梁祠圖書館”,所藏者十之八九為舊學書,十之一二為新學書。訂有規程23條及觀書、抄書、借書、讀書、捐書約,開放給各地學堂學生使用。他的私人藏書亦達10餘萬卷,藏書處有“葵霜閣”、“千鉤堂”。藏書不重宋元舊槧,而以叢書、清人文集、地方志較多,尤以湖北的方誌尤為詳備。史傳他拒絕收藏袁枚、龔自珍的作品。藏書樓名頗多,有“棲鳳樓”、“毋暇齋”、“寒松館”、“敝牛齋”等。1919年梁鼎芬去世后,其子將所存藏書二萬餘冊,捐給了廣東圖書館(今廣東省立中山圖書館),其數量相當於當時省館藏書總量的兩倍。
梁鼎芬生平喜讀書,性嗜酒,擅長書法詩文,與張之洞、陳三立、康有為常有詩書往來。詩詞多慷慨憤世之作,與羅惇曧等人並稱“嶺南近代四家”。有《節庵先生遺詩》及續編、《節庵先生遺稿》及剩稿、《節庵先生扇墨》等行世。
1888年張之洞創建廣雅書院(即現廣東省廣雅中學),梁鼎芬為廣雅書院第一任校長。
1892年張之洞在湖北創建兩湖書院,遂邀梁鼎芬出任史學分教,主講中學。自此梁鼎芬與張之洞幾乎形影不離,成為張之洞創辦近代教育的得力助手。
1894年張之洞代劉坤一署兩江總督,復聘梁鼎芬任鐘山書院山長。
1895年康有為欲在上海創強學會時,張之洞也正苦於尋求救世之道。因此深知張之洞心思的梁鼎芬極力促成張、康合作;是年11月康有為來到江寧。此時張之洞正因次子溺死而傷痛不已。梁鼎芬為替其排憂,生出一策,勸張之洞與康有為談書論說“藉以排遣”。經梁鼎芬牽線,康有為在江寧居20餘日,與張之洞隔日一談,每至夜深,從而得以“合請香濤為發起人”,促成張之洞慨然應允捐資銀兩作為會費。
梁鼎芬還極力促成張之洞支援、贊助《時務報》創刊。上海強學會成立不久,即受北京強學會牽連而停辦。1896年1月20日頑固守舊人物楊崇伊彈劾北京強學會“植黨營私”,專門販賣西學書籍,北京強學會因而被查禁。張之洞聞之恐受牽連,立即電囑停辦上海強學會。但維新人士並未就此放棄維新變法宣傳。黃遵憲與汪康年欲籌辦《時務報》。為謀求張之洞支援,他們屢次致函梁鼎芬求援。為開報館事梁鼎芬鼎力相助,“屢向南皮言之”,最後促使張之洞支援《時務報》,使得該報於1896年8月9日創刊,亦使張之洞救國心志在一定程度上得以釋懷。
但梁鼎芬畢竟不是維新派。對待維新,他與幕主張之洞態度基本相同。他試圖將維新活動納入“中體西用”的洋務軌道,於是他又成為張之洞干預《時務報》的中介人。在《時務報》刊行過程中,梁鼎芬總是“嚴加匡正”。對與“中體西用”洋務綱領相契合者,表示欲作“楹貼”予以稱讚;對越出“中體西用”軌跡的,則極力抑壓。當1897年11月梁啟超在《時務報》刊發《變法通議》大倡民權時,他則警示汪康年“民權文字亦不佳,千萬不可動筆”,並責問汪“弟自雲不附康,所以至是?”要求汪康年“處華夷紛雜之區……當存君國之志,勿惑於邪說,勿誤於迷途”。
1898年康、梁組織保國會后,頑固守舊派詆毀排斥之勢日盛,帝后黨爭如箭在弦。幾經政治風雨的張之洞諳熟政局,因而深恐自己被人揭露與維新派的關係,急欲表明在政治上忠於慈禧而有別於康、梁的心跡。但他又猶豫不決,便向梁鼎芬謀求對策。梁鼎芬審時度勢,認為“康梁必敗”。因此,他勸張明確劃清與維新派之間的界限。
在梁鼎芬的謀劃下,張之洞便將那提倡變法的《強學篇》大加修改,易名為《勸學篇》,其內容以忠君愛國、尊經守道為說教,隱示新法不可行、舊法不可變之意。隨後,梁鼎芬、朱一新等又將書中忠君衛道部分加以檢注,重編成冊,而後收入《翼教叢編》,成為反對維新之代表作。又將《勸學篇》精繕成冊進呈慈禧御覽,表示反對變法之態度。可見,張之洞《勸學篇》的問世與梁鼎芬的影響不無關係。
此間,張之洞還欲創辦自己的輿論陣地──《正學報》,“以昌明正學,宏揚聖道”,表其忠君衛道立場。張之洞將重任委於梁鼎芬。梁鼎芬不負張之洞厚望,以筆代刀,口誅筆伐康黨為“無父、無君、無人理之逆犯”,其疏劾維新志士的文章“詞氣壯厲”,忠君情切,被“合刊千本,分散兩湖人士”,頗有影響力。梁鼎芬的所作所為,使張之洞在戊戌政變的風波中站穩腳跟。
義和團運動時期,梁鼎芬又促成張之洞鎮壓自立軍起義。1900年春夏之交,當北方義和團運動蓬勃發展時,張之洞門生、維新派唐才常等領導自立會成立自立軍,準備發動起義。在對待自立軍問題上,起初張之洞態度曖昧。當時,唐才常託人勸告張之洞接受自立軍的擁護,宣布兩湖獨立,張之洞觀望形勢,不表態,也不干涉。梁鼎芬惟恐張之洞“心慈手軟”,而“與佛塵合作”,故針對此事致函張之洞,以忠孝之道警示“禍將不測,看此舉動,明系合夥同謀,妄思欺奪君權,破裂孔教……殺賊報國,肅清海宇,功有專屬,責有專歸,此等大事,當語仁公,首先料理。”並悚以危言,若“隱憂於私室,不能昌論於公廷,徘徊一月,纏綿千語,計尚未定,賊已渡河,此時縱有百部守約書,百處正學報,百間武備學堂,於事已恐無濟。”為達到說服的目的,梁鼎芬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在梁鼎芬的苦勸下,張之洞審時度勢,於1900年8月22日,在英國人配合下逮捕了唐才常等人。緊要關頭,梁鼎芬又協助張之洞作出決策,使其在晚清政局的風雨飄搖中穩如磐石。總之,在張之洞宦海生涯中,梁鼎芬推波助瀾,擋風遮雨,盡其能事,力助張之洞度過晚清政局中的重要轉折時期。因此,他不愧為張之洞身邊智囊中最為得力的幕僚之一。
1892年張之洞在湖北創建兩湖書院,遂邀梁鼎芬出任史學分教,主講中學。自此,梁鼎芬與張之洞幾乎形影不離,成為張之洞創辦近代教育的得力助手。1894年張之洞代劉坤一署兩江總督,復聘梁鼎芬任鐘山書院山長。1895年底,張之洞回任湖廣總督,梁鼎芬亦辭別鐘山書院隨之到湖北。湖北是張之洞悉心經營之地。自1889年任總督一直到1907年進京,張之洞督鄂近18年之久,其中尤以辦教育功績最為卓著,而梁鼎芬正是最得力的助手。張繼煦在談到張之洞督鄂時說,“惟鼎芬之於學務,……公實倚之”。
在梁鼎芬的努力下,兩湖書院被改造為培養通經致用人才的新式書院。在教學內容、教學方式上均突破八股制的舊式書院風格。他負責制定的《兩湖書院章程》則成為近代新式書院的範本。書院所聘教員皆為新舊學兼習的飽學之士,如經學教員易順鼎,史學教員汪康年、楊銳,文學教員楊守敬等,都是舊學各有專長,新學亦有素養者。
1902年梁鼎芬又對兩湖書院進行改造,更名為兩湖高等學堂,課程調整經學、中外史學、中外地理學、算學、理化學、財政學、兵事學等八門,使兩湖書院演變為包括文、理、法三科的高等學堂,開兩湖大學預科學堂設立之先河,為清末地方書院改制提供了借鑒。梁鼎芬還輔佐張之洞籌辦農務、工藝、軍事等各類專業學堂;同年張之洞在武昌城東賓陽門以南創設了第一所湖北師範學堂,梁鼎芬出任監督,具體負責學校一切管理事宜。在師範學堂,梁鼎芬除設置普通課程外,還增加了教育學、衛生學、教授法和學校管理法等學科,並以東路小學堂附屬其旁,作為師範生的實習場所,湖北師範教育初具近代規模。
同年在湖北省成立全省學務處,主管全省公、私立大、中、小學堂及留學事宜。梁鼎芬即擔任學務處文學堂總提調,具體掌管全省文學堂教育行政管理,負責制定與檢查各學堂的課程、學生畢業年限、教職員的任用等。這是中國近代史上第一個相當於省教育廳一級的管學機構;7月又將30名師範學生派往日本。對倡辦遊學二人不遺餘力且樂此不疲。在致汪康年的信中,梁鼎芬說:“遊學東洋學生,已派20名。寫信之日到,一切甚費心力。與南皮合辦成此一事,……當一快也。”其欣慰之情躍然紙上。
1904年,為進一步緩解各處學堂急缺教員的問題,梁鼎芬督同胡鈞等將兩湖高等學堂(原兩湖書院)改建為兩湖總師範學堂,分設優級師範和初級師範兩等,將兩湖總師範學堂建成可容納1200多人、具有近代學校性質的師範學堂;學校建成后,梁鼎芬被張之洞任命為學校監督,悉心秉承張之洞意旨,“以修行為基,以求實為主”,竭盡全力培養“讀正史”、“崇正學”,志在挽救中國貧弱的育人之師。在張之洞與梁鼎芬的共同努力下,兩湖總師範學堂培養出大批具有近代文化素質的師資隊伍,為普及近代化教育奠定了基礎。湖北新軍的成長與他的苦心經營息息相關。張之洞、梁鼎芬經辦新軍本來是希望維護朝廷統治。但事與願違,湖北新軍恰恰是推翻清王朝的中堅力量。因而梁鼎芬“實亦間接有助於辛亥革命”。梁鼎芬還是張之洞改革舊式教育體制的高參。張之洞在文武學堂總提調之上設學務處總提調一職,又讓梁鼎芬擔此重任,全權負責管理湖北全省教育工作。梁鼎芬對自己和張之洞開創的教育業績頗感自豪,曾自題門聯“楚材必有用,教成君子六千人”。
梁鼎芬還協助張之洞開展近代留學教育事業。1898年,他助張之洞實現派吳祿貞、吳祖蔭等20人赴日本學習軍事一事。1899年他們將12名學生派往日本學習農、工、商。1902年7月,又將30名師範學生派往日本。對倡辦遊學二人不遺餘力且樂此不疲。在致汪康年的信中,梁鼎芬說:“遊學東洋學生,已派20名。寫信之日到,一切甚費心力。與南皮合辦成此一事,……當一快也。”其欣慰之情躍然紙上。
梁鼎芬與張之洞共同創辦了近代軍事教育。1902年,他與張之洞商議在湖北創立高等學堂二所,一所“募德國教習三員教之”,分設戰法、輿地、測繪、軍械、炮隊學等10門學科;另一所“略仿日本戶山學校,專取在營已有閱歷之武職官弁隊目,而又文理明順者充選,使之研求學術,增進智略,募日本教習五員教之”,設課目13門。他們力圖通過對軍事人才的培養,整飭落後廢弛的武備,提高清軍戰鬥力,從而拯救衰頹在即的清王朝。
1904年,梁鼎芬擔任張之洞所創新軍營務處首席提調。湖北新軍的成長與他的苦心經營息息相關。他“以一身兼新軍訓育統領重任”,領導新教育,於新軍之孕育養成,為功至偉。張之洞、梁鼎芬經辦新軍本來是希望維護朝廷統治。但事與願違,湖北新軍恰恰是推翻清王朝的中堅力量。因而梁鼎芬“實亦間接有助於辛亥革命”。
梁鼎芬還是張之洞改革舊式教育體制的高參。1902年,張之洞在湖北省成立全省學務處,主管全省公、私立大、中、小學堂及留學事宜。梁鼎芬即擔任學務處文學堂總提調,具體掌管全省文學堂教育行政管理,負責制定與檢查各學堂的課程、學生畢業年限、教職員的任用等。這是中國近代史上第一個相當於省教育廳一級的管學機構。1904年,張之洞在文武學堂總提調之上設學務處總提調一職,又讓梁鼎芬擔此重任,全權負責管理湖北全省教育工作。梁鼎芬對自己和張之洞開創的教育業績頗感自豪,曾自題門聯“楚材必有用,教成君子六千人”。
張之洞更是充分肯定梁鼎芬的教育功績,稱其“學術純正,待士肫誠,於教育事體,大綱細目擘畫精詳,任事多年,勤勞最著”,並請求朝廷賞加二品銜,以示鼓勵。
再入廟堂之高的梁鼎芬仍操守如舊,並不看重頭上這頂烏紗帽,更不因早年“建言獲罪”而卻步。先具摺奏請化除滿漢界限,繼於光緒三十二年(1906)入宮覲見皇上和太后,當面彈劾慈禧晚期寵臣,指斥慶親王奕劻“通賕賄”,“請月給銀三萬兩以養其廉”。同時梁鼎芬還彈劾直隸總督袁世凱,說他“權謀邁眾,城府阻深,能陷人又能用人”。連張之洞最初也不知有此疏,聞而嘆息,懼受牽連也。果然,忠心不得好報,再度被激怒的慈禧下詔“訶責”,梁乃“引疾乞退”,以江蘇鎮江焦山海西庵為清靜之地,與世隔絕,閉門讀書。
光緒卅四年(1908)皇帝和太后先後死去,梁鼎芬“奔赴哭臨,越日即行”。當時,張之洞已以軍機大臣入閣管理學部事務,但其並不前往拜謁而求進身。
第二年張之洞死,梁鼎芬聞之親往送葬直至原籍南皮。至武昌革命黨人舉事,梁再入北京,得到直隸總督陳夔龍的推薦,又奉命以三品京堂候補。不久,奉派為廣東宣慰使,其時南方正燃燒革命烈火,梁鼎芬無法赴任,乃兩度前往梁格庄清西陵,叩謁光緒皇帝的暫安之殿,在梓宮前“瞻仰泣涕”,為表達其景仰思念之情,還在寢殿外面露宿。然而,直到宣統皇帝退位,其候補身份,也未獲實授。
辛亥革命后,閑居上海,以遺老自居。曾在陳寶琛的推薦下,做過溥儀的老師。后又積極參加張勳復辟活動,復辟失敗,梁鼎芬病憂交加,於1919年11月14日在北京病逝,葬在崇陵右旁的小山上。卒後由亡清賜謚“文忠”。去世后,其子將所存藏書二萬餘冊,捐給了廣東圖書館(今廣東省立中山圖書館),其數量相當於當時省館藏書總量的兩倍。
梁鼎芬,字星海,廣東番禺人。光緒六年進士,授編修。法越事亟,疏劾北洋大臣李鴻章,不報。旋又追論妄劾,交部嚴議,降五級調用。張之洞督粵,聘主廣雅書院講席;調署兩江,復聘主鍾山書院;又隨還鄂,皆參其幕府事。之洞銳行新政,學堂林立,言學事惟鼎芬是任。
拳禍起,兩宮西幸,鼎芬首倡呈進方物之議。初以端方薦,起用直隸州知州;之洞再薦,詔赴行在所,用知府,發湖北,署武昌,補漢陽。擢安襄鄖荊道、按察使,署布政使。奏請化除滿、漢界限。三十二年,入覲,面劾慶親王奕劻通賕賄,請月給銀三萬兩以養其廉。又劾直隸總督袁世凱“權謀邁眾,城府阻深,能諂人又能用人,自得奕劻之助,其權威遂為我朝二百年來滿、漢疆臣所未有,引用私黨,布滿要津。我皇太后、皇上或未盡知,臣但有一日之官,即盡一日之心。言盡有淚,淚盡有血。奕劻、世凱若仍不悛,臣當隨時奏劾,以報天恩”。詔訶責,引疾乞退。兩宮升遐,奔赴哭臨,越日即行,時之洞在樞垣,不一往謁也。次年,聞之洞喪,親送葬南皮。
及武昌事起,再入都,用直隸總督陳夔龍薦,以三品京堂候補。旋奉廣東宣慰使之命,粵中已大亂,道梗不得達,遂病嘔血。兩至梁格庄叩謁景皇帝暫安之殿,露宿寢殿旁,瞻仰流涕。及孝定景皇后升遐,奉安崇陵,恭送如禮,自願留守陵寢,遂命管理崇陵種樹事。旋命在毓慶宮行走。丁巳復辟,已卧病,強起周旋。事變憂甚,逾年卒,謚文忠。
首任院長梁鼎芬(前中)和廣雅書院學子合影
梁鼎芬像
梁鼎芬畫像
生平喜讀書,性嗜酒,擅長書法詩文,與張之洞、陳三立、康有為常有詩書往來。詩詞多慷慨憤世之作,與羅惇曧等人並稱“嶺南近代四家”。有《節庵先生遺詩》及續編、《節庵先生遺稿》及剩稿、《節庵先生扇墨》等行世。
書法初學柳公權、饒爽健剛勁之氣。中年後兼取法黃山谷、褚登善,細筋入骨,撇捺加長,筆道細而勁,極富創造性,風骨稜稜,頗如其人。觀其作品,用筆多用側鋒入,斬釘截鐵,起筆乾淨利落,精熟練達,瘦勁古雅。晚年曾留下“我生孤苦,學無成就,切皆不可”、“今年燒了許多,有燒不盡者見了再燒”、“勿留一字在世上,我心凄涼,文字不能傳世也”的多次遺言,故其真跡傳世甚少。
行書七言聯
圖書名稱 | 出版時間 | 出版單位 |
節庵先生遺詩 | 2012年2月 | 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 |
對聯
五老峰前松有鶴;
百尺樓上人如龍。
——賀湖南巡撫陳寶箴七十壽
行人看盡東西水;
我佛能談南北朝。
——贈鉦江焦山寺僧雲帆
能論佛法先無我;
解說儒書尚有人。
——贈焦山寺僧鶴洲
運甓習勤,當念陶公栽柳意;
同舟共濟,敢忘士雅渡江心。
——代湖廣總督趙爾巽題官廳
往事憶觚稜,身別修門二十載;
新陽盡桃李,教成君子六千人。
——主講湖北兩湖書院時題宅門
畫楊震像於室中,四知自凜;
置越王膽於座上,一息尚存。
——題武昌府署
三見快園花,小住都欣春滿戶;
多栽武昌柳,他年或有客題詩。
——題武昌鹽法道署快閣
相聚海東頭,舉足便為孔巢父;
望斷玉峰影,前生儻是顧寧人。
——挽于式枚
徐園壬子春,同拾落花齊下淚;
江亭甲辰晦,獨尋芳草一招魂。
——挽麥孟華
密策釋兵權,報國同心知我最;
歸魂戀親草,題圖無句負公多。
——挽瞿鴻禨
零落雨中花,春夢驚回棲鳳宅;
綢繆天下事,壯心銷盡石魚齋。
——題武昌夫人居處棲鳳齋,石魚齋為梁讀書精舍名
諸葛君在隆中,才兼文武,謂之博雅;
胡安定教學者,愛若子弟,有如父兄。
——題武昌師範
力學通漢宋,為政貫中西,一代大師成相業;
其心質鬼神,其才兼文武,九州正論在人間。
——挽張之洞
升沉由天,毀譽由人,嘆一代奇才,淪落至此;
寤寐於朝,醒醉於世,想平生風儀,凄愴何如。
——挽張佩綸
甲申之捷,庚子之電,戰功先識孰能齊,艱苦一生,臨歿猶聞忠諫語;
無邪在粵,正學在湖,講道論心唯我久,凄涼廿載,懷知哪有淚乾時。
——挽張之洞
詩作
【齋中讀書】
聖人去我遠,存者六籍紛。遺跡非口授,從生觀甚勤。
往往一師說,反覆萬口雲。吾聞易蠱象,育德而振民。
苟徇所不屑,戈矛已相因。前有千年書,後有萬載人。
何以立天地,上答君與親。願持白日心,光明照星辰。
為學如登山,來萬陟者僅。徐行必無躓,闊步不到峻。
所蔽有厚薄,開塞豈田刃。荀卿善言解,性惡惜未慎。
剛決與果敢,道乃日月進。仁義奉孔孟,耿介尊堯舜。
悠悠總不濟,百年亦何迅。
【光緒三十三年十二月乞病紀恩】
多病光陰負罪身,天恩今許作閑人。堂堂千載蹉跎去,了了餘生涕淚新。
草木力微安得療,江湖心遠更相親。衰年那有酬知日,歸種山田算一民。
【贈徐賡陛】
足繭風塵鬢有絲,政行井邑口成碑。眾人慾殺我何忍,作吏能狂斯已奇。
枉使郅都稱酷吏,愧推王弼作經師。驅讒雪謗終何補,不待他年負子期。
【出都留別往還】
凄然諸子賦臨歧,折盡秋亭楊柳枝。此日觚稜猶在眼,今生犬馬竟無期。
白雲迢遞心先往,黃鵠飛騫世豈知。蘭佩荷衣好將息,思量正是負恩時。
【重至長沙寫哀】
浮世蓬根不道憐,秋懷到此更追牽。再尋舊巷悲回轍,獨泫愁春淚徹泉。
報國未能伸志事,沈湘空自夢嬋娟。翦鐙暗記當時話,身是孤兒十九年。
近代簡經綸評介其書法:“秀雅絕倫。”(見《琴齋論書》一文載《廣東文物》)。
王森然:“工於為詩,清辭麗句,機抒自秉,非近代摹宋諸家所及”,又評其書:“先生書體,早年近黃、柳,中年自成一家,晚年以寫崇陵全徽碑,豪邁變為謹飭矣”(見《近代名家評傳》)。
麥華三評其書:“筆力則力透紙背,而墨彩則凸出紙上,透逸之氣,撲人眉宇,匪唯用筆之精,兼得用墨之妙”(見《嶺南書法叢談》一文載《嶺南書論》上卷)。
陳永正:“梁氏書法,最佳者仍是他的信札,隨意寫成,流利飄逸,行書中有草意者尤為傑出”(見《嶺南書法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