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耀南
原第二十五師師長
蕭耀南(1875年—1926年2月14日),字珩珊、衡山,因其祖籍江蘇蘭陵,也常被人稱為蕭蘭陵,1875年出生於黃岡縣孔埠鎮蕭家大灣(今屬武漢市新洲區)。
蕭耀南的父親是一個鄉間貨郎,育有二子,蕭耀南居次,蕭父把二子分成一耕一讀,分別培養,蕭耀南被選中去念書,父親希望他通過科舉之路,謀取一官半職,光耀門楣。蕭耀南曾兩次參加科舉,中了秀才,因家境貧寒,無力繼續應考,便在家鄉做了一名私塾先生。當時塾師每年的收入不過二十來貫錢,並不足以養家。蕭耀南不甘於鄉間的貧困生活,遂於1896年來到省城武昌,投入護軍營當兵,另謀出路。
清光緒二十七年(1901年),張之洞創立湖北將弁學堂,由軍中考選學生,蕭耀南即考入該校就讀,結業后在湖北常備軍中任職,由哨長、哨官,升至督隊官。因身體孱弱,不適應部隊生活,離開湖北到北京投奔哈漢章。哈漢章是早期留日士官生中的知名人物,曾任湖北將弁學堂教官,與蕭耀南有師生之誼,遂介紹其到陸海軍練兵處任二等科員。后調入哈漢章任軍咨副使的軍咨府任職。蕭耀南為人沉默寡言,對上級服從恭順,熟悉公文,有一定的辦事能力,故在練兵處和軍咨府均能得到上級的信任,與同事的關係也相處得很好,幾年中得以步步升遷。
清宣統元年(1909年),蕭耀南被派到駐奉天(今瀋陽)的北洋第三鎮,任第九標第三營管帶,從此與該鎮統制曹錕結下了深厚的關係,次年升任第三補充標標統。
因為辛亥革命,清朝被迫重新起用袁世凱,袁為防革命思想的滲透,清除北洋軍中的南方人,蕭耀南經曹錕力保得免。南北議和達成,孫中山等人要袁世凱到南京就職,袁世凱不願南下,命令曹錕舉行兵變,以為借口,蕭耀南當時作為曹的部下,也參與了這一陰謀。
民國成立后,鎮改為師,蕭耀南任第三師第九團上校團長,兼師參謀長。
1913年,因赴河南剿辦白朗“有功”,被授為陸軍少將。
1914年,袁世凱任命曹錕為長江上游警備總司令,駐岳州(今湖南嶽陽),二次革命,蕭耀南升為總司令部參謀長。
1915年袁世凱為準備稱帝,把曹錕的總司令部移駐重慶,幫助川督陳宦護國軍。袁命三師擴軍,曹成立五營衛隊,蕭耀南任統領,仍兼司令部參謀長。
袁世凱死後,黎元洪繼任大總統,曹錕利用蕭與黎的同鄉關係,以及其與總統府要員哈漢章的師生之誼,由蕭出面運動,花費60多萬元,替曹謀得直隸督軍一職。曹任督軍后,第三師即開赴直隸,駐保定,曹擴軍成立直隸一、二、三、四混成旅,蕭耀南任第三混成旅旅長。
1917年張勳復辟失敗后,馮國璋代理總統,段祺瑞任內閣總理,掌握實權,拒絕恢復《臨時約法》。孫中山先生在廣東成立護法軍政府,開展護法運動。段祺瑞派曹錕為南征總司令,由吳佩孚代理第三師師長兼前敵指揮,率第三師、直隸一、二、三混成旅及馮玉祥的十六混成旅南下,與護法軍作戰。吳佩孚擊退南軍,進駐衡陽。蕭耀南的第三混成旅也駐于衡陽、祁陽一帶。
1920年直皖戰爭爆發,蕭耀南以一個旅的兵力,擊敗皖軍一個師。直系取勝后,大規模擴軍,直隸第一混成旅擴編為第二十三師,第二混成旅擴編為第二十四師,第三混成旅擴編為第二十五師,第四混成旅擴編為第二十六師,蕭耀南晉陞陸軍中將為二十五師師長,仍駐順德。
1921年,因時任湖北督軍王占元長期剋扣軍餉,造成所部第二師嘩變。叛軍在城中燒殺奸搶,全城騷亂,引起湖北人的一致反對。官紳各界組織驅王運動,主張鄂人治鄂。同時,湖南督軍趙恆惕乘機派兵討伐王占元,謀取湖北地盤。王占元向吳佩孚請援,吳佩孚令蕭耀南率二十五師南下增授,蕭奉令南下時聲言援鄂不援王。
當時,趙恆惕的湘軍與鄂軍大戰於蒲圻(今湖北赤壁)羊樓洞、趙李橋八晝夜,鄂軍漸漸不支,此時,蕭耀南率25師乘火車至漢口,任憑王占元再三催促,蕭仍原地按兵不動,待南方戰線敗報傳來,王占元無奈自動請辭。
1921年8月9日,北京政府任吳佩孚為兩湖巡閱使,任蕭耀南為湖北督軍。
蕭耀南到任后,湘鄂戰爭繼續,蕭即派第二十五師赴前線增防,吳佩孚同時率第三師南下,守汀泗橋,最終擊退了湘軍,雙方議和停戰,第二十五師的第五十旅陳嘉謨部進駐岳州,至此蕭對湖北長達5年的統治開始。
蕭耀南雖然坐上了湖北督軍的寶座,但他的地位並不穩固,當時湖北地區駐軍眾多,除二十五師是他的起家部隊外,其餘都是王占元的舊部,除湖北水警廳長何錫蕃是蕭的老同學,讓他比較放心外,對孫傳芳的第二師及湖北第一、二、三、四、五這5個混成旅,蕭都很不放心。於是他一面用拉攏的手段,將境內各種部隊一律收編,並與這些部隊的將領換帖子拜把兄弟,一面又暗中派親信去進行牽制。對第一混成旅(旅長潘守蒸),派二十五師一名范姓營長到該旅任團長;對第二混成旅(旅長寇英傑),則拉攏該旅湖北籍的團長賀國光,對第四混成旅(旅長劉佐龍),則拉攏該旅團長謝超。對第二師和第五混成旅(旅長張允明),借擁護吳佩孚的武力統一中國政策為名,策動他們去奪取閩、浙、滬地盤,趁機將他們排擠出鄂。此外,當時在湖北還有長江上游總司令兼第八師師長王汝勤、第十八師師長盧金山、第十八混成旅旅長趙榮華、第二十一旅旅長王都慶,都駐宜昌。漢黃鎮守使杜錫鈞,駐漢口。襄樊鎮守使張聯升,駐襄陽。他對第八師拉攏旅長劉玉春,對十八混成旅拉攏團長於學忠,對漢黃鎮守使署利用同學張厚生作內線,派督署參謀阮兆文當張聯升的參謀長。經過他這一番細密部署后,各將領皆為其控制。
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蕭在控制軍權的同時,還很注意爭取各方支持。他吸取前任王占元的教訓,採取了一些緩和措施,不再過度剋扣所屬部下軍餉來飽私囊,部隊軍餉與給養一律補齊發足。對湖北首義將領及賦閑軍人,蕭耀南均給予厚待,如唐春鵬、石星川、孫武、熊祥生、吳兆麟、應龍翔、陳士可、覃師範、蔡漢卿、傅楚材、楊纘緒等都由蕭向大總統黎元洪保薦為將軍府將軍,讓他們掛閑職,領乾薪,使得這些湖北元老,個個人心大悅。對武漢市的商界名流,蕭耀南也廣為交往,如商界名人周五常、徐榮廷、蘇汰餘、呂超伯、黃文植、周蒼柏等,都是蕭公館的座上賓,商會會長周星棠更被聘為省署顧問,以顯禮遇。蕭還聯絡地方幫會頭目,委官任職,給予優厚待遇,使其為已所用。對中央大員、各地方勢力、社會名流,蕭也慷湖北物產之慨,廣為結交。通過這一番努力,使蕭在湖北的統治得到各方的支持,對湖北的控制得到鞏固。
蕭耀南初任督軍時的湖北省長是劉承恩,系王占元督鄂時期遺留下來的,屬於奉系,對蕭並不順從。正好此時,有原湖南督軍湯薌銘也想謀取湖北省長一職,前來遊說蕭耀南,聲稱軍民兩政應由一人兼理,以利地方治理,並表示自願去搜羅劉承恩的劣跡,找大總統黎元洪為蕭疏通。蕭耀南同意后,將呈請撤換劉承恩的公文,交由湯薌銘晉京辦理。誰知黎元洪接文後發表的省長,不是蕭耀南,而是湯薌銘。蕭耀南憤恨之餘,便仿效當年段祺瑞組織督軍團干政的先例,讓將軍團出面發電中央正府拒絕湯薌銘到任。又由流氓幫會分子組織所謂拒湯糰,堵截湯薌銘,並將省長印送到督軍署,請督軍護理省長。湯薌銘無法接任,只好黯然返回北京。蕭耀南以督軍護理省長,又控制了湖北的行政大權,成為名副其實的湖北王。
因為拒湯有功,將軍團成員事後都被蕭耀南任以肥缺。陳士可當上湖北工賑督辦,熊祥生任湖北煙酒公賣局長,楊纘緒任湖北造幣廠長,應龍翔任應城石膏公司總經理,吳兆麟任樊口堤工局總經理,孫武任漢口后湖土地清理處長,傅楚材任漢黃鄂輪船公司總經理。唐春鵬、石星川、蔡漢卿等則組織的濟生地產公司,把持一切。
1923年2月4日,京漢鐵路工人大罷工爆發,而罷工的中心正是漢口江岸鐵路機務段和江岸車輛廠。從江岸機務段到北京長辛店,火車停開,車輛廠停工,1200多公里長的鐵路,頓時癱瘓。
工人們的這一舉動,使吳佩孚氣急敗壞,他於2月7日電令蕭耀南勒逼工人立即復工,並指使就地槍斃施洋以資。蕭耀南接電后,立即派漢口鎮守使署參謀長張厚生率兵前往江岸分工會,殺害了共產黨員、工人領袖林祥謙等大批工人群眾,一手製造了震驚中外的“二七慘案”。當日夜,蕭又派二十五師警衛營長李世焜以請談話為名,將武漢工團聯合會法律顧問、共產黨員、大律師施洋誘騙至大東門外,槍殺於路旁。2月7日這一天,正是農曆除夕,本來是中國傳統的新春佳節,而蕭耀南對工人運動的血腥鎮壓,卻使這一天成了其在湖北五年統治中,最黑暗的一天。
1923年,曹錕急於登上大總統寶座,欲逼黎元洪下台,而吳佩孚擔心此舉引起輿論非議,影響他“武力統一中國”的大業,故主張期滿競選,因而以曹為首的保派(時曹駐保定稱保派)與以吳為首的洛派(吳駐洛陽稱洛派)之間,產生尖銳的矛盾。
蕭耀南早年是曹錕的參謀長,蕭、曹關係之深自不必說。吳佩孚和蕭則同為秀才出身,身世相近,且早年均為曹錕部下團長,曾結為金蘭。蕭任曹之參謀長時,吳任師部副官長,因吳為人孤傲自恃,曹錕初對其印象並不好,是蕭多次在曹跟前進言,稱讚吳的才能,才使吳得任為第三師第六旅旅長,並從此發跡的,因此蕭、吳更成莫逆之交。蕭耀南後來升為旅長、師長、督軍,都是由吳提拔。正是因為,蕭與曹、吳兩人均有深厚的關係,所以當直系內部保、洛兩派起了紛爭的時候,蕭耀南便出來充當了調停人的角色。經蕭耀南的勸解,吳佩孚也只好妥協。於是,曹錕便在1923年6月,上演了一出截車奪印的鬧劇,迫使黎元洪下台避居天津。
在成功趕走黎元洪以後,曹錕於1923年10月賄選大總統。在這次賄選中,蕭耀南不但讓湖北省承擔賄選費60萬元,還指使湖北籍國會議會參與,可謂是出力又出錢,曹錕就大總統職后,投桃報李,晉陞其為陸軍上將、兩湖巡閱使,授炳武上將軍,勛二位,次年又正式任命其為湖北省長(之前是自行護理)。
1924年10月,直系將領馮玉祥發動北京政變,致使吳佩孚在第二次直奉戰爭中兵敗,被迫乘軍艦南下,經吳淞口入長江,於11月17日到達漢口,準備組織護憲軍政府。吳原以為蕭為其一手提拔,必然聽命於他,那知蕭耀南卻派人暗示吳佩孚,不歡迎他留漢,吳的護憲軍正府計劃擱淺,只得返回洛陽老巢。不久,鎮嵩軍憨玉琨部攻入洛陽,吳佩孚宣布下野,上雞公山養病,蕭耀南派人向吳表示,願送路費助其出洋,實是怕吳佩孚入鄂引火燒身。吳佩孚在雞公山未住多久,國民二軍胡景翼又進入河南,逼吳佩孚離豫,吳佩孚只得乘火車入鄂。當時,湖北方面以保境安民為號召,為阻止吳入境,竟拆毀鐵路,吳無奈只得在廣水下車,一時間茫茫中國無竟無這位昔日孚威上將軍的容身之地。時有川軍楊森的代表劉泗英在吳處,自告奮勇到漢遊說蕭耀南“緩段全吳”。蕭耀南表示自己不會做馮玉祥第二,拒吳入境不過為了保全武漢,最後雙方達成協議:一、同意吳移駐湖北黃州。二、吳的衛隊以兩營為限。三、所乘兵艦決川號和浚蜀號的武裝解除,僅供作為交通工具和自衛。1925年1月5日,吳佩孚到達黃州西山暫住,之後又移駐岳州。
北京政變后,段祺瑞出任北京政府執政,作為皖系首領的段,當然不會對屬直系的蕭耀南講什麼客氣,他一上台便開始對蕭施加壓力,明令取銷蕭耀南的兩湖巡閱使,又裁湖北督軍,改蕭為湖北軍務督辦。接著,段祺瑞到蕭耀南處任督署參謀長,對蕭進行牽制,委原屬安福系長江上游總司令兼第八師師長王汝勤為湖北軍務幫辦,還派安福系的劉文明當漢陽兵工廠廠長、安福系的謝道生為漢口電報局長,派安福系的湖北籍議員鄭萬瞻為湖北官礦督辦,劉亮為湖北煙酒公賣局長,藍某為武漢關監督。幾乎湖北的軍政財權都被段祺瑞抓走了。
蕭耀南督鄂數年來,事事受制於吳,不料吳倒而段又來,非常不甘心,於是暗中與段鬥法。他首先發表二十五師師長陳嘉謨為武漢保安總司令。不便公開擴軍,就暗地充實二十五師實力,增加2500名戰鬥兵額。
在政治方面,蕭耀南做出聯合廣東革命政府的姿態,以對抗段祺瑞的壓制。他一面起用了一批湖北籍國民儻員,如張大昕、劉成禺、郭肇明、張國恩等,同時派他的同鄉同學老國民黨員程守箴為代表,前往廣東與孫中山先生聯絡。孫中山先生也先後派孫科、汪精衛來鄂與蕭密商合作問題。
在軍事方面,相響湖南督軍趙恆惕的聯省自治主張,聯絡湖北籍的江西督軍方本仁,同屬直系佔有浙江、福建的孫傳芳,以及四川的楊森等,以壯聲勢。還與河南督辦岳維峻在雞公山會晤,商談聯防。使湖北四面無虞,讓段祺瑞奈何不得。
對段派來的參謀長張學顏,蕭認為是心腹之患,必欲去之而後快。張學顏原系第三師第十團的團長,與蕭耀南是同僚,個人感情本不錯,只因張後來加入安福系,被吳佩孚撤職。段派他來當參謀長,相利用張與蕭的舊關係,起到監視作用。可是蕭耀南卻棋高一著,他指將軍團等一班人,對張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使其無暇顧及參謀長的職務。又由張厚生在漢口物色一個美艷的名妓,以重金贖買,送張為妾,張迷於酒色,更無暇到署辦公。再對張到任時所帶來的一班親朋好友,各各給予肥缺。使得張學顏樂不思蜀,對蕭耀南感激涕零,完全忘了段派他來鄂的監視使命,使段祺瑞大失所望,憤而將其撤職。張學顏去職后,蕭耀南又保薦原為安福系旅長,后投靠直系的張月波繼任參謀長。張月波因原屬安福系,在段的左右有很多熟人為其遊說,所以得以任命,而他又是叛皖投直的,只然只有忠於直系。由對參謀長一職人選的鬥爭,可見蕭耀南心機之深。
再說蕭對付長江上游總司令兼第八師師長王汝勤的經過。當段祺瑞發表王為湖北軍務幫辦的電報到鄂時,蕭先讓其同鄉,電報局長謝道生先將該電暫時扣下,然後策動被王撤職的原旅長劉玉春倒王。在蕭耀南的支持下,驅王迎劉順利完成。王汝勤失去實力,幫辦一職自然無從談起。
除了張學顏、王汝勤以外,曾在王占元時期任過湖北省長的安福系人物何佩瑢(本書另有傳),乘段祺瑞重掌政權之機活動省長一職,也對蕭耀南造成威脅。這時恰值劉亮的湖北煙酒公賣局長不能實任,劉亮就想方設法向蕭獻殷勤,他搜集何佩瑢在湖北省長和官礦督辦任內的劣跡,冒用湖北各機關團體的名義,控告何佩瑢,同時還辦了一個《振民曰報》,作為專門攻擊何佩瑢的工具。不到一個月,段祺瑞不得不發出查辦何佩瑢的指示,他的省長夢也就做到了頭,劉亮因此一功,也得以繼熊祥生之後,實認局長了。
對湖北省議會分,蕭也進行分化拉攏,當時省議會分為三派,即:維社、平社和甲子俱樂部。維社較超脫,人數不多;平社是擁護蕭耀南的,人佔多數;甲子俱樂部也是少數,是擁護何佩瑢的。對平社議員,蕭耀南利用由其支配的湖北官錢局票面損耗費,給每人每月發津貼車馬費200貫來收賣,使省議會數年間,也不找蕭的麻煩。
蕭在湖北如魚得水,可是外間的情況卻在急劇變化中。1925年,馮玉祥在孫中山逝世后,勢成孤立。段祺瑞和奉系都對他不利,因而想回頭與直系聯合,就派代表段其澍、劉驥(湖北人,本書另有傳)與蕭商議,擁吳佩孚再起,對抗段、奉。蕭也派程守箴前往聯絡。此時,直系的後起之秀孫傳芳,擊敗奉系控制了閩、浙、贛、蘇、皖五省,也主張直系內部不計前嫌,一致對外。
為了聯合直系各派對抗段祺瑞和奉系,蕭耀南大規模擴軍,以二十五師作為基幹,另成立第十七和第二十一兩個混成旅。第十七混成旅旅長由二十五師第九十七團團長餘蔭森升任,第二十一混成旅旅長由二十五師第一OO團團長劉月亭升任。新成立第九師,師長由襄樊鎮守使張聯升兼任,寇英傑的第二混成旅擴編為湖北第一師,師長由寇升任,劉佐龍的第四混、宋大霈的第三混成旅亦擴編成師,師長由劉、宋升任。
其時有湖北、四川、江浙各處代表集會,決定倒段討奉,計劃前鋒由國民一、二、三軍擔任。馮玉祥還向蕭表示,若能容,就一起干;不能容,本人願下野將隊伍交出。正在此時,段祺瑞急於組織開國民會議,準備正式選他為總統。段派到湖北辦理選舉的是鄭萬瞻。鄭天天纏著蕭耀南籌備選舉,蕭耀南故意拖延,到最後無法推辭,在選舉那一天,又由陳嘉謨出面派兵在省議會前面的閱馬場演習,斷絕議會交通,不準出入。鄭萬瞻去找蕭耀南,蕭耀南置之不理,使得選舉流產。
在這種情勢下,吳佩孚認為出山時機已經成熟,乃派人到湖北徵求蕭耀南的同意,蕭派師長陳嘉謨到岳州來對吳說:“大帥儘管出山,可是請勿來湖北,因為我還需要時間。”吳聽了很不高興,瞪著眼睛說:“我要出山自然要在湖北。”然後用和緩的音調問陳:“我現在問你,你對我出山有什麼意見?”陳敬謹答道:“大帥出山,我個人願效犬馬之勞。”除陳外,鄂軍將領寇英傑、宋大霈、于學忠,都是吳佩孚的山東同鄉,都表示聽命於吳。這些人都是蕭的台柱,他們既聽命於吳,蕭耀南又豈能阻止得了?因此蕭也下了決心,“江山本來是他的江山,給我江山的是他,要斷送江山也只索性由他。”遂於1925年10月20曰,發出迎吳通電,不再唱“拒吳保鄂”的高調了。
21日吳乘決川艦抵漢,蕭率文武官吏恭迎江邊,與上次拆路拒吳,有天淵之別。吳佩孚到漢后,在查家墩組建十四省討賊聯軍司令部,東山再起了,任命蕭耀南為討賊聯軍鄂軍總司令兼後方籌備總司令,陳嘉謨為副司令,任寇英傑為鄂軍第一路總司令,陳嘉謨為第二路總司令,盧金山為第三路總司令。
對於吳佩孚來說,死敵是馮玉祥,而不是奉張。所以,吳一出山,就發出通電,把聯馮討張變成了聯張討馮,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這個電報還署有蕭耀南的名字,蕭竟全然不知。吳佩孚原承認不干預湖北政治,而他一到漢口,不得蕭的同意,就把漢陽兵工廠長和漢口電報局長撤換,任用他的私人。蕭耀南無可忍耐,大發脾氣,罵吳佩孚不顧信義、出賣朋友,彼此產生極大裂痕,這也給蕭耀南的健康造成影響,其病根就是由此而起。
因為吳佩孚主張聯奉討馮,進攻國民二軍駐守的河南,戰線接近湖北,各種軍需、兵役也全落在湖北百姓頭上。吳佩孚在當時是個光桿,所有軍費,完全靠湖北籌劃,湖北財政無法負擔,吳佩孚就想在漢發行軍用券500萬,並想把食鹽加價每引鹽加征4元。蕭耀南是湖北人,若如此荼毒地方,難逃家鄉父老的指責,因此挺身而出,親自率同省議會及各機關法團,以鄂民資格到總部請願,迫使吳取消軍券發行和食鹽加征計劃。
由於吳佩孚與蕭耀南在聯馮討奉,還是聯奉討馮問題上的矛盾,加上吳佩孚干涉湖北省政,而蕭耀南又反對吳佩孚加征軍餉,增加湖北人的負擔,所以吳、蕭矛盾十分尖銳。因這一矛盾的刺激,蕭耀南的健康也受到影響。加之對國民軍的戰事並不順利,尤其是南口方面傷亡甚大,久無進展,而軍費開支越來越大,籌措更是難上加難。這些都使蕭日夜不安,精神萎頹。
1926年2月11日,漢口慈善會會長蔡輔卿從前線歸來,求見蕭耀南,痛哭流涕地陳述前方戰事不利,死傷枕籍的情況,使蕭大為動容。那天正是農曆臘月二十七曰,大風大雪,蕭送蔡出門,站在廊檐下立談過久,受了風寒,當即病倒昏迷,由中醫曹元森醫治,湯藥都灌不進。第二天又請來漢口的德籍醫生文德治療,認為是疲勞過度,打了一針以後,恢復正常,醫生臨走時囑咐讓病人多睡覺,並留下安眠藥3片,叮囑一次只可吃一片。2月13曰,農曆臘月二十九日晚上,蕭耀南情況還尚好,曾親筆手諭,在其生病期間,“督辦由參謀長張月波代理,省長由政務廳長楊會康代理。”並準備送某些人的過年費。
當天夜裡,蕭耀南一次將醫生留下的3片安眠藥都吃了,於是體質受不住,兼之窗戶打開過多,又冒風寒,遂轉為急性腎炎。2月14曰,正月初一早晨,再請德國醫生前來症治,醫生認為已無法挽救,只有灌腸才有一線希望,經家屬同意,進行灌湯,在灌腸過程中蕭耀南死去,享年僅五十一歲。
自蕭耀南起病到死亡,時間只有三天,因其頭兩天還很正常,又正值過年,所以湖北軍政官員很少人知道,即有極少數的人來過,也只略微問訊一下病由就走了。加之蕭耀南臨死前與吳佩孚的尖稅矛盾,於是世間紛紛傳說其是由吳佩孚密令陳嘉謨派人下毒藥於煙槍內毒死的。恰巧,蕭死時因為灌腸水流出,把被子、衣服的顏色,染到他的皮膚上,顯得有紅有綠,又因肚子里還有未流盡的灌腸水,顯得腹部膨脹,而身體發綠,腹部膨脹又被人認為是中毒而死的證明。甚至還說曹錕的弟弟曹瑛也是吃了這個煙槍當時中毒而亡。
其實蕭的醫治經過,完全由家人處理,外面所傳不許家人入署,純屬烏有。蕭耀南的棺材始終停在督署,在督署開弔,可見其並非中毒而亡。至於曹瑛,其原有心臟病,在蕭死後前來弔唁,他認為蕭一死,前途將更為黯淡,其兄曹錕獲釋更加無望,當即暈倒,由其外甥,軍儲局局長毛某抬到自己家中,不久就死了,並沒有抽大煙。因死得湊巧,才引起謠傳。蕭死後,由省政府出資十多萬治喪,遺體運回原籍安葬。蕭死後,吳佩孚派二十五師師長陳嘉謨升任督辦,漢黃鎮守使杜錫鈞升任湖北省長。
蕭耀南為人謙和,善於委曲逢迎,有心機,也會使手段,能籠絡各方為己所有,但是並無太深城府,難脫秀才習氣,常操婦人之仁,做事有失軍人的果斷。
蕭耀南坐鎮湖北時,各省派均派代表長期駐武漢,對蕭督趨逢備至,以求漢陽兵工廠的武器的供應,蕭是有求必應,尤其對直系同黨,更是周到備致。於是湖南的米,及雲、貴、四川的煙土源源而來,蕭坐收巨利。蕭耀南嗜吸鴉片,喜在夜間辦公,這也許就是他身體受損,短壽早亡的原因吧。
蕭耀南在他統治湖北的五年之中,也有過一些造福桑梓的功績。他非常重視水利堤坊的建設,曾說“堤防為吾鄂人之命脈所在”,並親自著手制定湖北全省的水利工程計劃,併到各地督工修建。1922年,蕭耀南與商人李子榮合作修武鄂間沿江大堤,又派李開先為王家營堤工督辦,完成了堤工,還捐資修了新洲鵝公頸的堤閘,被當人稱為“蕭公閘”。1923年大水,蕭派軍隊到江陵,堵防堤防溢口。他還專門組織人收集整理水利資料,編撰《湖北堤防紀要》。
對於湖北省的文化教育事業,蕭也做出過一定的貢獻。1922年,他將湖北的幾個專科學校改為大學,請石瑛任武昌大學校長,郭泰祺任商科大學校長,張知本任湖北法科大學校長。後來的武漢大學,就是在武昌大學的基礎上建立的。蕭在任期間,還捐資為全國道教十方叢林之一的武昌長春觀,修建了藏經閣。
1924年初,蕭耀南還在基督教青年會體育幹事葛雷(J.H.Gray)博士的建議下,撥款拓建體育場,支持在湖北成立全國運動大會委員會,使第三屆全國運動會得以在武昌順利舉行,在當時條件下被西方人稱為“一項奇迹”。
蕭耀南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