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汗國
匈奴汗國
徠匈奴汗國:可以依時間和空間的界限,簡略分為亞洲部分和歐洲部分。亞洲部分的匈奴汗國(公元前3世紀~公元216年)在48年分裂為北匈奴與南匈奴。北匈奴在約350年西遷,形成歐洲的匈人汗國(350年~468年),以阿提拉帝國為代表(有爭議)。
匈奴汗國
有人認為西遷的北匈奴於公元350年左右入侵歐洲,被泛稱為匈人。但現代學術界對此有很大爭議,沒有確鑿的證據顯示匈人是匈奴的後代。
另外匈奴與同樣是中國北方游牧民族的突厥和蒙古族,具有一定族源和文化傳承關係。歐亞大陸北方游牧民族間的關係一直是史學界和人類學家中富有生命力的課題。
一統的西漢王朝比秦王朝幸運,更比西楚王國幸運,它的瓶頸危機雖拖的很久,但終於平安通過。但北方新興的匈奴汗國,卻忽然間成為中國最大的威脅,使中國飽受凌辱。不過等到公元前二世紀中葉,中國衰弱的情勢改善後,就轉而反擊,奪取了匈奴汗國最大的可供耕種的土地河西走廊,控制西域,跟更多的外國接觸。於是西漢王朝和中國成為同義語,中國人被稱為漢人、漢民族,中國字被稱為漢字,中國語被稱為漢語。
當西漢王朝在中國本土完成統一時,匈奴部落也在漠北完成統一。
匈奴部落酋長頭曼是一個粗獷人物,前妻生子冒頓,後妻又生一個幼子。愛後妻兼愛幼子是老年人的特有感情,頭曼打算把酋長的位置傳給幼子,就派冒頓到月氏王國(甘肅張掖)當人質。等冒頓去了之後,這位狠心的父親即發兵猛攻月氏,希望月氏王國在大怒之下,把人質殺掉。冒頓察覺到老爹的詭計,立刻奪到良馬逃走。父親大概也有點懊悔,同時並認為兒子很有膽識,於是分給他一部分部眾,但冒頓卻恨老爹入骨。
冒頓不久發明一種射出時能發聲的響箭(鳴鎬),他下令給他的部屬說:“注意響箭,響箭射什麼,你們就也射什麼,不射的處死。”最初用在打獵上,冒頓響箭射出后,發現有未跟著射的,立即殺掉。有一次,冒頓用響箭射他自己的馬,部屬有不敢跟射的,也立即殺掉。又一次,冒頓用響箭射他自己的妻子,部屬又有不敢跟射的,也立即殺掉。過了一些時候,冒頓用響箭射他父親的坐騎,部屬們不敢再不跟射。冒頓知道已訓練成功,於是,公元前201年,冒頓用響箭射他的父親,頭曼遂死在兒子的亂箭之下。冒頓把他的繼母與弟弟同時殺掉,宣稱自己是“單於”(匈奴語“元首”),建立匈奴汗國。
“汗國”的定義是:元首和中央政府遷移不定,也就是沒有固定首都的國家。中國史書上,稱為“行國”,對元首和中央政府臨時的所在地,稱為“王庭”。
匈奴汗國在冒頓統治下,向四面擴張,東到遼東半島,西到西域(新疆),南部收回被中國秦王朝奪去的河套地區。面積比中國當時的版圖還大。然後宣稱他們是中國夏王朝的後裔,所以中國也有他們的一份,藉以向中國發動侵略。這也是北方民族鍥而不捨地向中國侵略的開始。
自從匈奴汗國崛起,中國以後兩千年間的外患,就差不多固定的來自北方。跟日爾曼蠻族鍥而不捨侵略羅馬帝國一樣,南方的富庶對那些寒冷荒涼地帶的游牧民族,是一個難以抗拒的誘惑。西漢王朝開國皇帝劉邦不能忍受這種侵略,於公元前200年,乘著剛剛擊敗項羽、統一中國的餘威,率領大軍向匈奴進攻。兩個新興的力量遇在一起,然而中國軍隊大敗,劉邦在白登(山西大同東)被團團圍住,幾乎被俘,後來用一種不名譽的方法突圍逃出。
就在此時,一位政治家婁敬向劉邦建議和親政策,主張把中國公主嫁給單於,他說:“中國正十分疲憊,不能跟匈奴汗國作戰。冒頓是一個弒父兇手,除了武力,什麼都不認識。惟一降服他的辦法是把中國公主嫁給他,嫁妝一定要豐富,他既然用不著搶掠就可得到這麼多金銀財寶,又成為中國的女婿,女婿自不能跟岳父作對。將來公主生的兒子,繼任單於,於是中國的外甥外孫,中國是他的舅父外祖父,外甥外孫更不能跟舅父外祖父作對。”劉邦大喜,立刻下令他的獨生女兒魯元公主離婚遠嫁,雖然被劉邦的妻子呂雉哭鬧不休的阻撓,不能成行,但劉邦仍選了一位皇族的女兒(可惜我們並不知道這位中國歷史上第一位和親的少女的名字,跟她的親屬的下落),封為公主,送到匈奴汗國,當然少不了促使匈奴動心的嫁妝。
劉邦於公元前195年逝世,兒子劉盈繼位,劉盈的母親呂雉以皇太后之尊,掌握大權。呂雉是一個傑出的女政治家,然而冒頓單於既沒有把中國看到眼裡,更不用說皇太后了。公元前192年,冒頓單於寫了一封戲弄性的信給呂雉說:“聽說你死了男人,而我也恰巧死了女人,我可以收你當小老婆,從此匈奴和中國,成為一家。”呂雉雖然氣的吐血,也無可奈何,只好回答說:“我已年老,不能侍奉你,願意用年輕的公主代替。”這是匈奴汗國強大的頂峰。
然而,中國對不可一世的匈奴汗國反擊的時候,不久就來到了。
西漢初期四十年的黃老政治帶給當時中國空前的繁榮,雖然黃老政治終止,但繁榮仍在。僅以馬匹而言,公元前200年,宰相只能坐牛車,皇帝當然有馬車,但想要四匹顏色相同的馬,都找不到。可是到五十年代時,中央政府僅養在首都長安的馬,就有40萬匹之多。民間大街小巷,處處是馬,而且競爭著只騎雄馬。對不可一世的匈奴汗國,反擊的時候已到。
中匈兩國之間,由於和親的緣故,邊境長久沒有大的衝突。當中國反擊行動於六十年代開始時,採用的是誘敵先發的策略。公元前133年,大將(將屯將軍)王恢統領了三十餘萬的軍隊,埋伏在馬邑城(山西朔州)左右山谷之中。馬邑本地富豪聶壹和匈奴一向有商業上密切的往來,他把兩個死囚的人頭懸掛在馬邑城門上,告訴匈奴間諜說,他已把馬邑首長殺死,請匈奴乘虛進擊。軍臣單於信以為真,親自率領十萬騎兵,從武州(山西左雲)入境,直指馬邑。距馬邑尚有不到一百公里時,只見牛羊遍野,不見牧人,感覺到異樣。於是攻陷附近一個塞亭(瞭望台),俘虜了一位雁門郡的官員,要殺他時,那官員泄露了全部機密,軍臣單於大驚說:“是天老爺把你賜給我們。”把那官員封為天王,急令撤退。中國毫無所獲。
中匈兩國五十年之久的和睦邦交,從此破裂。匈奴汗國又恢復從前那種大規模的侵略行動。可是當時的形勢已不是以前,中國的反應十分嚴厲,立即發動一連串不停止的攻擊。
馬邑之謀四年後(前129年),大將衛青、公孫敖、公孫賀、李廣分別從上谷(河北懷來)、代郡(河北蔚縣)、雲中(內蒙古托克托)、雁門(山西右玉)四路進擊。下一年(前128年),衛青與另一大將李息分別從雁門、代郡進擊。又下一年(前127年),衛青、李息再從雲中向西迂迴進擊,這一次開始有較大的收穫,匈奴慘敗,中國再度把匈奴驅出河套,就在河套沙漠與黃河之間,興建了朔方城(內蒙古杭錦旗北)。三年後(前124年),衛青率六位將領,分別從高闕(內蒙古烏拉特后旗東南)、右北平(內蒙古寧城西南)、朔方(內蒙古杭錦旗北),三路進擊,深入匈奴汗國三百公里,俘虜小王十餘人,男女一萬五千人,牛羊一百萬頭。
前123年,衛青再率六將領從定襄(內蒙古和林格爾)進擊。但這一次中國吃了敗仗,大將蘇建所率領的三千人騎兵團全部覆沒。另一大將趙信於兵敗后投降匈奴,因趙信深知中國內情,匈奴汗國像珍寶一樣看待他,特地為他興築了一個趙信城。兩年後(前121年),中國年輕的大將軍霍去病從隴西(甘肅臨挑)進擊,越過焉支山(甘肅胭脂山)五百公里,殺了匈奴名王以下8900餘人,得到了匈奴休屠王祭祀使用的金人。同年晚些時候,霍去病再從隴西作第二次進擊,越過居延海(內蒙古額濟納旗),深入一千餘公里,殺三萬零二百人。霍去病在一年中獲得兩次空前勝利。伊稚斜單於大怒,迫究失敗的責任。渾邪王恐怕被殺,就帶著他的部落和他的土地,向中國投降。這對匈奴汗國是一個重大打擊,匈奴當時的歌唱到:“亡我祁連山,使我牲畜不繁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焉支山出產紅色染料,可作為婦女的化妝品,中國“胭脂”一詞,即由此來。
中匈戰爭這樣延續了十五年之久,進入八十年代,又有一場決定性的戰役。
匈奴汗國知道昔日光榮已經過去,所以採納降將趙信的建議,認為中國軍隊不可能深入沙漠,就把國境線後撤,單於遠遠的搬遷到瀚海沙漠群以北。中國當然不會罷手,公元前一一九年,衛青從定襄,霍去病從代郡,向匈奴總攻。衛青兵團深入匈奴汗國五百公里,伊稚斜單於倉促迎戰,大敗,向北突圍逃走。衛青追擊到寅顏山的(蒙古哈爾和林西南)趙信城,不見敵蹤(就在這一戰,著名的將軍李廣在沙漠中迷失道路,自殺)。霍去病兵團深入沙漠一千餘公里,殺七萬餘人,而匈奴汗國即使在冒頓單於最昌盛時,控弦的戰士不過三十萬人。霍去病追擊到狼居胥山(蒙古肯特山),不見敵蹤。
這是對匈奴汗國最重要的一戰,從此瀚海沙漠群以南再沒出現過匈奴汗國的王庭,匈奴汗國已無法像過去那樣對中國構成生存上的威脅。公元前115年及稍後時間,中國在匈奴汗國渾邪王的故地河西走廊,設立了四座城市:酒泉郡(甘肅酒泉)、武威郡(甘肅武威)、張掖郡(甘肅張掖)。敦煌郡(甘肅敦煌)。這塊土地從此成為中國的領土,直到當代。
當中國準備反擊匈奴汗國的時候,想起了匈奴汗國的一個仇敵--月氏王國。月氏本來立國在河西走廊,首都設在張掖(甘肅張掖),月氏王國是一個大國。但在公元前二世紀三十年代,被匈奴汗國擊潰,國王的頭骨被老上單於(冒頓單於的兒子)當作尿壺。全國向西逃亡,一直逃到中亞鹹海以南、阿富汗以北地區定居,定都藍市城(阿富汗瓦齊拉巴德市)。
中國盼望跟月氏王國結盟,對匈奴形成東西夾攻。以中國人的想法,月氏王國對匈奴有殺父滅國的深仇大恨,一旦聽到有報仇復國的機會,一定會非常感激。中央政府徵求使臣,張騫應徵,跟他有同樣勇氣的還有一百餘人。
月氏王國距中國首都長安,航空直線距離三千五百公里,當時中國國界只到金城(甘肅蘭州),過此向西仍是匈奴汗國的版圖和勢力範圍。金城向西過河西走廊就是歷史上有名的西域,西域有無邊的沙漠和沙磧,暴風時起,風沙天翻地覆。又有寸草不生的鹹水(羅布泊),舉目荒涼,往往走上一個月也見不到人。當時沒有正式道路,在此旅行的人只有沿著前人死在途中的枯骨,摸索前進。
公元前138年,張騫跟他的使節團從首都長安出發,向他們毫無所知充滿死亡的西北沙漠深入。一開始他們就遇到厄運:進入河西走廊后不久,即被匈奴汗國捉住,當發現他們是前往月氏王國時,軍臣單於惱怒的說:“這是什麼話,月氏王國在我之西,中國怎敢越過匈奴,跟他們來往。如果我派使節去南越王國(廣東廣州),中國准許通過嗎?”下令禁止離境,但尊敬他們是英雄人物,於是給每人找一位匈奴小姐作為妻子,企圖置留使節團。這樣一直過了十年,到了公元前129年,張騫跟他的夥伴抓住了一個機會,拋棄妻子,向西逃走。並成功逃到大宛王國(烏孜別克卡散賽城),大宛人把使節團送到康居王國(哈薩克突厥斯坦),康居人再把使節團送到月氏王國。然而,月氏人當時十分富裕,比在河西走廊故地要舒適多了。現任國王是死王的孫兒,對祖父的感情隔了一層,所以,國中沒有人想到報仇復國的事。張騫在月氏王國住了一年多,失望而歸。在歸途中,再次被匈奴巡邏兵捉住,又被禁止離境。公元前一二六年,他再度拋棄妻子,從匈奴逃走,他的妻子、兒子聽到消息,也奔走來追隨他,可是追兵已至,張騫只搶到一個兒子,妻子跟另外一個幼子,被追兵隔斷,永遠訣別。張騫出使時一百餘人,十二年後回到長安,只剩下兩個人:張騫和他的僕從甘父。
張騫這次出使沒有達成原來盼望的政治目的,但他為中國人發現了一片比當時中國還要廣大的新的世界。他的貢獻,只有以後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可以相比。張騫在月氏王國遊說時,曾到過大夏王國(阿富汗東北部),發現有四川成都出產的布匹和四川邛崍山出產的竹子。大夏人告訴他:“是從身毒王國(印度)買來的。”張騫推測:商品可以通過身毒王國,那麼,人馬當然也可以。也就是說,不必再冒被匈奴捕捉扣留的危險,改從蜀郡出發,到達西域,當更為安全。這一設想得到皇帝劉徹的支持,從而引起中國對“西南夷”的開拓。
公元前121年,匈奴汗國的渾邪王投降中國,河西走廊成為中國領土,中國從此跟西域直接接觸。張騫再提出跟烏孫王國(吉爾吉斯伊什提克)結盟的建議。烏孫王國原在河西走廊西部,跟月氏王國為鄰,後來被月氏驅逐,西遷到中亞巴爾喀什湖東南,是一個橫跨伊犁河的大國。張騫認為,烏孫比月氏更能威脅匈奴,得到烏孫王國的友誼,就等於砍斷了匈奴汗國的右臂。公元前一一六年,張騫第二次出使西域,這次他平安到達烏孫王國。邀請烏孫遷回故地,可是烏孫王國的反應非常冷淡,第一,它不知道中國的大小強弱,不能憑使節團的一面之詞,作這麼重大的決定。第二,它同時恐懼匈奴汗國的報復。張騫停留了一年,又失望而歸。不過這次他做了兩件事情:一是他把他的部屬分別派赴康居王國、月氏王國、大夏王國、安息王國(伊朗)、身毒王國(印度)、於闐王國(新疆和田),宣揚中國的聲威。一是他動身回國時,邀請烏孫王國派遣使節與他同行,到中國訪問。
張騫回國后的下一年(前114年)逝世,但他派赴各國的使節,伴同各國的使節團和商團,陸續抵達長安。從此交往頻繁,中國與西域諸國關係,日增密切。尤其是烏孫王國,當它的使節發現中國竟然是如此的龐然大物而又富強無比時,不禁肅然起敬。雖然仍不願東遷,而且那時中國已在河西走廊設立了四個郡,也不再希望他們東遷。但它決定向中國臣服。匈奴汗國當然不高興,揚言要採取軍事行動。烏孫王昆莫緊張起來,向中國求婚,希望用中國的婚姻關係阻嚇匈奴的侵略。公元前105年,一位美麗的中國公主劉細君嫁給烏孫國王昆莫(後來改嫁昆莫的孫兒岑娶)。匈奴汗國聽到消息,急急忙忙也送了一位美麗的匈奴公主給烏孫王國,打算抵消中國公主的影響力,但匈奴汗國在西域的聲勢,已明顯受到挑戰。
然而,並不是每一個使節都具有張騫那種超人的智慧和見識。出使大宛王國的使節向皇帝劉徹報告說,大宛王國貳師城(烏孜別克哈馬特城)有一種世界上最好的馬,名“汗血馬”,流出來的汗像血一樣,每天能跑五百公里。劉徹當即派使節攜帶二十萬兩黃金,作為價款。又用黃金鑄成一個金馬,作為禮物,向大宛王國購買。大宛王毋寡認為汗血馬是他們的國寶,不肯出售。中國使節仗著國家強大,就在毋寡面前,把金馬擊碎,破口大罵,掉頭而去。大宛王毋寡大為憤怒,命它東部邊境郁成城(烏孜別克烏茲根城)的鎮守大將郁成王,截住中國使節團,全部殺掉。
中國遠征軍由大將李廣利率領出發,下一年(前103年),遠征軍抵達郁成城,被郁成王擊敗。大宛王國全國歡騰,慶祝強敵潰退,但他們慶祝的太早。又下一年(前102年),正是本世紀最後第二年,中國遠征軍獲得增援,圍攻大宛首都貴山城(烏茲別克卡散賽城)。貴山城外城陷落,大臣們知道不能支持,只好把毋寡殺掉求和,交出所有汗血馬,任憑遠征軍選擇。屠殺中國使節團的郁成王,逃到康居王國,被引渡給中國軍隊處決。
這是一場沒有榮譽的戰爭,中國傷亡十萬人左右,目的只不過為了三千匹汗血馬。汗血馬來到中國后即沒有下文,一定早已絕種。而以後再沒有聽說過西域有這種寶馬,可能這種馬被過度誇張,不過是普通的駿馬。也可能大宛王國鑒於汗血馬是災禍之源,為了避免類似傷害,而把它們殺光,像傳說中的大象在危急時,自動把象牙折斷一樣。
匈奴汗國仍足夠的強大,中國在公元前二世紀獲得的勝利,包括奪取了它最重要的河西走廊,也只能使它受創,不能使它屈服。而受創的匈奴汗國,仍是勁敵。
公元前101年,且鞮侯單於即位,表示願與中國和解,把過去所拘留的中國使節,一齊遣回長安。前100年,中匈恢復邦交,中國派遣正使蘇武、副使張勝赴匈奴汗國。莫名其妙的怪事就發生在這位醜惡的副使張勝身上,張勝跟早先投降匈奴汗國的一些人,密謀乘且鞮侯單於外出打獵時,殺掉匈奴的智囊衛律,然後劫持單於的母親回國,這種卑鄙計劃,竟出自高級外交官員,使人心驚。事情敗露后,經過一場流血殺戮,愛國心切的張勝露出投機者的原形,投降匈奴。而毫不知情的蘇武卻拒絕投降,匈奴把他放逐到冰天雪地的北海(貝加爾湖)。兩國剛剛恢復的邦交,被一個政客破壞,重新以兵戎相見。
蘇武被放逐貝加爾湖,靠牧羊維生達二十年之久,始終拒絕投降,匈奴汗國宣稱他早已死亡。前81年,中匈復交,中國派到匈奴汗國的使節得到蘇武仍然活著的消息,就告訴匈奴說:中國皇帝曾射下一隻雁,雁足上系著蘇武求救的信件。匈奴吃了一驚,才把他釋放。蘇武出使時只四十餘歲,回國時已六十餘歲,妻子早已改嫁,家人也早星散。他的故事,兩千年來,中國有無數小說、戲劇和歌曲,歌頌他忠於國家堅忍不屈的偉大精神。
公元前99年(蘇武被囚的第二年),中國大軍分兩路向匈奴汗國進攻,一路是大將李廣利,出兵酒泉(甘肅酒泉),深入西域,到達天山,被匈奴擊敗。另一路大將李陵的遭遇則更為惡劣。當時,李陵率領五千名步兵,從居延海(內蒙古額濟納旗),向北深入沙漠,行軍三十日後,在浚稽山(蒙古戈壁阿爾泰山),跟匈奴且鞮侯單於的三萬人相遇,李陵迎戰,殺死了上千人。且鞮侯單於召集援軍,共八萬騎兵,李陵只有撤退。但最強悍的步兵也擺不脫騎兵的追擊,匈奴兵團分為兩翼左右展開,把李陵兵團夾在當中。李陵逃走,幾天後,到達一個無名山谷,他規定士兵受傷三次以上的才准坐車,受傷兩次以上的改為駕車,受傷一次的繼續戰鬥,又殺了三千人。再走四五日,到達一片葦草茂盛的畜牧地帶,匈奴兵團順風縱火,但李陵卻先行縱火自救。再向南行,到達山地區域,且鞮侯單於下令他的兒子攻擊,李陵兵團在樹林中設下埋伏,匈奴又損失三千人。且鞮侯單於以元首之尊,親自指揮十六倍於敵人的精兵,追擊十餘日,仍不能取勝,簡直憤怒得發狂,攻擊更加猛烈。李陵在沙漠中再南行四五日,再次殺死匈奴兩千人。這時且鞮侯單於已經發現李陵是一支孤軍,緊追不捨。兩翼越過李陵,在李陵前方合圍,遮斷退路,箭如雨下,呼喊投降。李陵繼續戰鬥,一日之內,射出了五十萬隻箭。箭用盡,就拋棄車輛輜重,全體徒步前進,還剩餘三千人,進入囗汗山(蒙古譜顏博格多山),匈奴兵團堵住谷口。到了晚上,李陵徘徊嘆息說:“再給我們每人十枝箭,就能支持到邊界。
然而,他已經沒有一隻箭。半夜的時候,李陵下令擊鼓突圍,鼓破不能發聲。李陵命向四面八方衝出,一以分散敵軍注意,一以希望有人能逃回中國向政府報信。他與另一位將軍韓延年上馬,率親信軍人十餘人,越嶺南逃。匈奴兵團潮水般追擊,李陵身上只有短兵器,不能阻擋敵人。最後韓延年中箭而死,李陵被俘,好勝的皇帝劉徹以投降的理由逮捕處死了李陵全部親屬。
兩年後(前97年),大將李廣利、韓說、公孫敖,分別從朔方(內蒙古杭錦旗北)、五原(內蒙古包頭)、雁門(山西右玉),三路再向匈奴汗國進攻。匈奴早得到消息,向漠北撤退,三路大軍都沒有收穫。七年後(前90年),李廣利再出五原,而皇帝劉徹卻在首都長安,以詛咒的罪名把李廣利的妻子逮捕下獄。李廣利正在乘勝追擊,聽到消息,立即拋棄大軍,隻身向匈奴投降。這是劉徹的殘忍性格逼出來的國際笑柄,並且使反擊匈奴的軍事行動,再度受到挫折。
公元前1世紀初期,中國站在失利的一邊,但並沒有大戰,李陵以五千步兵對抗匈奴八萬騎兵,只是一場苦鬥而已。匈奴汗國竭力避免與中國決戰,希望積小勝為大勝,使中國疲憊。這種情形,維持四十年,直到公元前一世紀中葉。
西域(新疆)各國自從張騫之後,便處於漢帝國與匈奴汗國兩大超級強權的夾縫之間,左右為難。
匈奴汗國在西域很早就建立勢力,設有西域總督(撞仆都尉)。匈奴使節到西域,一切費用,都由所在王國供應。而中國使節的飲食卻要用錢購買,這已夠中國不舒服了,再加上各國在匈奴的壓力下,往往截殺中國使節,遂使中國終於發動一連串懲罰性的戰爭。
樓蘭王國首都位於今新疆若羌;而東北重鎮樓蘭城,則位於羅布泊西數公里處,當代已全部陷於沙漠之中。我們在介紹中國沙漠時,曾談到沙漠南移,並舉樓蘭為例。至遲在前一世紀,樓蘭王國以及且末王國(新疆且末),(女若)羌王國(新疆若羌東南一百七十公里)、精絕王國(新疆民豐北一百一十公里),距沙漠都有一段距離,當時還是富庶的花花世界。可是二十世紀都成了斷瓦殘垣,寸草不生的沙磧廢墟。
樓蘭王國是西域最東的國家,跟中國最西的敦煌郡接壤。西域的南部被塔克拉瑪干沙漠及白龍堆沙漠再分割為南北兩部,樓蘭城正是分道的港口,中國出使各國的使節,由樓蘭城分赴沙漠南北。由沙漠南北各國返回的使節,則在樓蘭城會合。衝突的時間是公元前二世紀九十年代,比大宛王國汗血馬戰役還要早三年。樓蘭王國和車師王國(新疆吐魯番),在匈奴汗國指使下,派出聯合巡邏部隊,截殺中國使節,以切斷中國跟西域的交通線。中國的反應十分激烈。公元前108年,大將趙破奴率騎兵七百人,突襲樓蘭,殺了樓蘭王。
正因為擊斬樓蘭王太容易,漢帝國把大宛王國看走了眼,認為跟樓蘭王國一樣脆弱,才有三年後的汗血馬戰役。
公元前1世紀,中國在西域經營已有相當成績。輪台(新疆輪台)一帶的肥沃土地上,設立了屯墾區。這時候,樓蘭王國新王安歸跟匈奴汗國結親,再度截殺中國使節。龜茲王國(新疆庫車)進攻中國屯墾區輪台,殺了屯墾司令(校尉將軍)賴丹。
公元前77年,中國使節傅介子進入西域,先到樓蘭王國,把國王安歸殺掉,改它的國名為鄯善王國。另立一位新王,由中國政府送一位宮女作新王的王后。
六年後(前71年),中國與烏孫王國(吉爾吉斯伊什提克城)聯合出兵,夾攻匈奴汗國,企圖使匈奴汗國在兩面作戰的苦境中崩潰。中國方面,則由田廣明等五位大將,分別由西河(內蒙古准格爾旗西南)、雲中(內蒙古托克托)、五原(內蒙古包頭)、張掖(甘肅張掖)、酒泉(甘肅酒泉)五路出兵。烏孫王國方面,由中國使節常惠擔任參謀長,向東進軍。匈奴汗國得到消息,立刻作大規模緊急撤退。以致中國聲勢浩大的五路大軍,深入沙漠一千餘公里,仍捕捉不到敵人主力。但烏孫兵團卻大獲全勝,俘虜匈奴親王以下四萬餘人。匈奴汗國從此更加衰弱,張騫斷匈奴右臂的西進政策,這時顯出功效。他敏銳的眼光能遠瞻到六十年之後,則不僅是偉大的探險家,而且是偉大的政治家。
這次戰役之後,常惠緊接著調發各國軍隊五萬餘人,進攻龜茲王國,聲討其殺害輪台中國屯墾司令賴丹的罪行。但六年前當時的國王已經去世,現任國王謝罪說:“這不是我父親的意思,而是我父親大臣姑翼的意思。”常惠說:“那麼交出姑翼。”龜茲王國交出姑翼,就在城下處斬。於是中國聲威,震懾西域。屯墾區恢復,並迅速推展,由輪台到渠犁王國(新疆庫爾勒),又到伊循城(新疆若羌東)。屯墾戍卒跟當地女子結婚,西域各國開始有中國血統的國民。
注意常惠的用兵,他進攻龜茲王國,用的不是中國軍隊,而是西域各國聯軍,這是最成功的外交手段。即使18世紀,歐洲英法等國殖民最盛時,遇到戰亂,主要兵源仍要靠本國。
面積廣袤的車師王國(新疆吉木薩爾)位於天山以北,是中國前往烏孫王國的要道之一。車師國王烏貴娶了匈奴汗國的公主,所以跟匈奴結盟,繼續遮殺中國使節。公元前6、7年,中國在渠犁王國的屯墾司令鄭吉徠率領屯墾兵團一千五百人,再調發各國軍隊,集結一萬餘人,攻擊車師。烏貴不能抵抗,但投降又恐懼匈奴汗國報復。兩難之下,他索性放棄王位,向西投奔烏孫王國。中國就把車師國民東遷到交河城(新疆吐魯番),並在車師故地(新疆吉木薩爾)屯墾。匈奴汗國對這個侵入到天山以北的屯墾區大為驚恐,不斷派兵騷擾。三年後(前64年),中國認為在天山以北不能保持據點,把屯墾區撤銷,退回天山以南,與渠犁王國的屯墾區合併。
但交河城仍然存在,稱車師前王國,故地(新疆吉木薩爾)則稱車師后王國。
在西域中國公主占重要地位。第一位公主劉細君於公元前2年,嫁給烏孫王岑娶。劉細君逝世后,中國再把另一位公卞劉解憂嫁給繼任的烏孫王翁歸靡,生了三個兒子和兩個女兒。一個女兒嫁給龜茲王絳賓,絳賓深以當中國的外孫女婿為榮。公元前六五年,夫婦曾一同到長安朝見中國皇帝。遠在西域西陲的莎車王國(新疆莎車),國王死後,沒有子女,為了倚仗中國國威,就迎立劉解憂最小的兒子萬年當國王。想不到萬年是一個不成才的流氓,使國人大地失望。故王的弟弟就把萬年殺掉,自己繼位。但中國外孫不是隨便可以加害的,就在龜茲王夫婦入朝的當年,中國使節馮奉世調發各國軍隊,進攻莎車,莎車城陷,新王被殺。
中國公主還有一位侍婢馮囗,嫁給烏孫王國大將,她是歷史上最美麗而且最成功的女政治家之一,經常代表公主和中國政府,出使西域各國,調解糾紛,各國對她有崇高的尊敬。
公元前60年,中國政府任命鄭吉擔任首位西域總督(都護),他把總督府(都護府)設在烏壘王國(新疆輪台東北),中國在西域勢力進一步增強。
人的惡運有連鎖性,國家也是如此。匈奴汗國在西方被烏孫王國聯軍擊敗,在東方也被新興的烏桓部落(內蒙古西遼河上游)擊敗,國勢日形萎縮。
國勢萎縮一定引起國人的苦悶和政權的不穩定,又加上此時在位的握衍胸提單於暴虐好殺,更促使危機加重。公元前58年,東方將領們擁立一位親王即位,號稱呼韓邪單於。握衍胸提單於出兵討伐,戰敗被殺。但西方將領們也擁立另一位親王即位,號稱屠耆單於。兩個單於,互相攻擊。過了一年(前57年),另外又崛起了三個單於,於是五單於並立,全國大亂。經過一番為敵報仇式的自相殘殺,最後,只剩下呼韓邪單於。這時他的一位族兄卻又在東方自立,號稱郅支單於。公元前54年,郅支單於向西進攻,進入王庭(當時匈奴的王庭設在蒙古哈爾和林),呼韓邪單於節節向南敗退。從這一年起,匈奴分裂為南北兩個汗國。兩國汗國為了爭取外援,爭著向中國奉承乞憐和爭著派遣太子到中國充當人質。
呼韓邪單於不久就無法支持郅支單於的攻勢,公元前51年,他率領南匈奴汗國全部人民牲畜,向中國投降。這是一件爆炸性的事件,呼韓邪單於到長安朝覲時,中國皇帝劉病已在皇宮中大擺酒筵歡迎他。呼韓邪單於要求遷居河套,劉病已同意,並派大將韓昌率領騎兵一萬六千人,沿著黃河駐防保護。這一次朝覲對西域各國是一個晴天霹靂般的震撼,他們認為絕不可抗拒的龐大的匈奴汗國,竟被中國征服。
呼韓邪單於自此不斷朝覲,最後一次朝覲是公元前33年。當時皇帝劉奭(劉病已的兒子)把一位宮女王昭君賞賜給他。劉爽並不認識王昭君,等到辭行時才發現她竟是一位絕色美人,使他那數百名後宮的小姐們都黯然失色,他大大地跳了起來,下令把宮廷畫家毛延壽殺掉,因為毛延壽沒有把她的美貌畫出來。關於王昭君的故事,中國流傳最久也最廣,被寫成很多詩歌戲劇,家喻戶曉。
呼韓邪單於在中國全力援助下,力量漸大,不斷反攻。這時輪到郅支單於不能支持了。於是向西移動,侵入西域北境,滅掉堅昆王國(西伯利亞葉尼塞河上游)和丁零部落(貝加爾湖畔)。他向中國要求送還充當人質的太子,中國政府慷慨答應,派使節谷吉一直把太子護送到他的臨時首都堅昆王城。可是,萬萬想不到,郅支單於不但毫無感謝之情,反而記起中國援助他的對手呼韓邪單於的怨恨,竟把谷吉殺掉。郅支單於殺了谷吉之後,才發現殺掉中國使節的嚴重性,他不得不放棄堅昆,繼續向西遷移。就在這時候,康居王國(哈薩克突厥斯坦)屢屢被烏孫王國擊敗,想借匈奴的力量保衛自己,兩國遂結成同盟。
公元前四四年,郅支單於率領他的部下,到達康居。康居王把女兒嫁給郅支單於,郅支單於也把女兒嫁給康居王。即行出兵攻擊烏孫,烏孫王國不能抵禦,西界邊陲,幾乎全部殘破。
但康居王國和北匈奴汗國間的蜜月很快結束,郅支單於以康居王國的保護人自居,而且性情粗暴,把康居王的女兒也殺掉,又把康居貴族當作奴隸一樣驅使迫害。又興築城壘,向西域各國發出通知,要他們進貢。康居王國深悔引狼入室,但已無法挽救。
公元前36年,距郅支單於殺中國使節八年,中國西域總督府副總督(副校尉)陳湯調發各國軍隊,連同屯墾兵團,共四萬餘人,分兩路向郅支單於夾攻,南路翻越蔥嶺(帕米爾高原),穿過大宛王國;北路則穿過烏孫王國,在郅支城(哈薩克江布爾)下合圍。郅支城陷落,聯軍斬下郅支單於的頭,傳送航空距離三千三百公里的中國首都長安。陳湯在他給政府的報告中,陳述所以發兵的理由。他說:“凡侵犯中國的,逃的再遠,也要誅殺。”北匈奴汗國滅亡。
呼韓邪單於成為匈奴汗國惟一政權,不久即向中國皇帝請求離開河套,回到北方他自己的故土。
公元1世紀40年代中期,匈奴汗國一連幾年大旱,赤地千里,寸草不生。東方新興的強敵烏桓部落又不斷侵襲,匈奴勢力範圍萎縮至蒙古哈爾和林及以南地區,大批人畜死亡,國力大衰。更糟的是,到公元四八年,南部八個大部落另行推舉一位親王當單於,也稱呼韓邪二世單於。這位呼韓邪二世單於同樣地歸降中國,請求保護。於是匈奴汗國再度分裂為二,南匈奴汗國臣服中國,北匈奴汗國繼續與中國對抗。
到了50年代,北匈奴汗國進攻南匈奴汗國,南匈奴不能抵抗,向中國求救。中國政府採取三項措施:一、把呼韓邪二世單於所屬的人口牲畜,全部遷入長城,使他們在西河美稷(內蒙古准格爾旗)一帶屯墾;二、中國特設匈奴協防司令(護匈奴中郎將),與單於共同處理匈奴內政外交事務;三、另設北疆邊防司令(度遼將軍),屯兵曼柏(內蒙古達拉特旗東南),一則防止南北兩匈奴複合,一則防止北匈奴向南匈奴攻擊。北匈奴汗國當然不肯甘心,不斷南下突襲,使中國北方沿邊郡縣,白天都要緊閉城門。
1世紀60年代之後,中國國力恢復,開始對北匈奴反攻。73年,大將竇固出酒泉(甘肅酒泉)西進,直到天山,佔領北匈奴汗國最肥沃的耕地之一伊吾盧(新疆哈密),留兵屯墾。另一位大將耿秉出張掖(甘肅張掖)北進,深入三百公里,直到三木樓山(蒙古工則克山),北匈奴堅壁清野,向後撤退,沒有受到重大創傷。85年,北匈奴汗國的七十三個小部落投奔南匈奴汗國。87年,位於烏桓部落北方新茁壯起來的鮮卑部落(內蒙古西遼河上游),也向北匈奴侵略,北匈奴在迎戰中大敗,優留單於被殺,內部混亂,又有五十八個部落共二十八萬人,進入長城,歸順南匈奴汗國。
中國乘北匈奴內外交困,及時的與南匈奴組織聯軍,給予最沉重的一擊。89年,中國大將竇憲出朔方(內蒙古磴口),北疆邊防司令(度遼將軍)鄧鴻出五原(內蒙古包頭),南匈奴休蘭屍逐侯囗單於出滿夷谷(內蒙古固陽北),在涿邪山(蒙古戈壁阿爾泰山)會師,向北挺進,深入瀚海沙漠群一千五百公里,到稽落山(蒙古古爾班察汗山),終於捕捉到北匈奴主力。北匈奴主力在中國強大攻擊下崩潰,北匈奴單於(歷史上未記下他的名字)向西逃走,親王以下一萬三千人被殺,八十一個部落共二十餘萬人投降。竇憲就在燕然山(蒙古杭愛山)上,豎立石碑,紀念這次空前的勝利。
兩年後(九一年),竇憲再派遣大將耿夔、任尚,出居延塞(內蒙額濟納旗),企圖一舉把北匈奴汗國消滅。耿夔統軍急進,在金微山(蒙古阿爾泰山)下,把北匈奴單於包圍,北匈奴再度崩潰。皇太后親王以下五千餘人,全部被俘。只北單於在混戰中突圍,向西逃走。
這一次戰役,對中國固然重要,但對西方世界更為重要。北匈奴汗國殘餘部落在漠北不能立足,只得向西流亡。三百年之後的四世紀時,終於侵入黑海北岸,引起推骨牌式的民族大遷移。原住在黑海北岸的西哥德部落,向西侵入多瑙河上游。原住在多瑙河上游的汪達爾部落,向西侵入羅馬帝國。羅馬帝國對這些排山倒海而來的野蠻民族,無法抵禦,而終於淪亡。
北匈奴汗國西遷后,只剩下南匈奴汗國,則永遠成為中國的臣屬。
匈奴汗國(也就是南匈奴汗國),在形式上仍繼續存在一百餘年,不過在中國歷史上已不再重要。
216年時,它最後一位元首呼廚泉單於從平陽(山西臨汾)去鄴城(河北臨漳)拜會當時中國的宰相曹操,曹操把他留下。下令將匈奴汗國分為五部,每部各設立一個都督,直屬中國中央政府,單於名位撤銷。這個煊赫一時,立國約四百三十年的龐大國度,最終覆亡。
歐洲的匈人汗國,以阿提拉帝國為代表。
阿提拉(Attila,406年—453年),公元418年,年僅12歲的阿提拉,被作為議和條約中的人質之一送到羅馬宮廷(時值荷諾里皇帝在位,西羅馬帝國首任皇帝)。
公元432年,匈人各部落在魯嘉(Ruga)的領導下完成了統一。
公元434年魯嘉死後,他的兩個侄子阿提拉和布萊達(Bleda)便繼承他統治匈人。436年,阿提拉無情地謀殺了他的胞兄,獨自君臨帝國。之後他們的勢力快速擴展,並開始與當時的羅馬皇帝狄奧多西二世相討歸還幾個在拜占庭帝國庇護下的叛教部族。於翌年,阿提拉和布來達於馬古斯(Margus,現波扎雷瓦茨,塞爾維亞境內城市)會見了拜占庭帝國的代表團,在談判后並達成一個十分成功的條約:拜占庭承諾歸還叛教部族(這些部族曾經恊助拜占庭對抗汪達爾人),並把以往每年對匈人的350羅馬鎊(約114.5千克黃金)納貢增加兩倍,開放更多與市予匈人商人互市,並為每個被俘虜的羅馬人支付8個金幣的贖金。在簽署條約后,匈人為著鞏固和加強他們的帝國,便在拜占庭的邊強撤向內陸地區。而狄奧多西二世便藉此機會,建立了君士坦丁堡的城牆,並沿多瑙河建立防禦工事,增強了拜占庭帝國的防禦能力。
在接下來的五年,匈人未有再對拜占庭帝國進行大規模進攻,而是轉而向波斯帝國進攻。但是,當他們在亞美尼亞遭到波斯還擊打敗后,阿提拉便放棄征服波斯。公元440年,匈人再次把注意力放到拜占庭帝國,並屢次侵擾多瑙河北岸的商人市。阿提拉指責拜占庭人未履行他們的條約,更聲稱馬古斯的主教褻瀆了在多瑙河北岸的匈人皇家墳墓,要脅要再次進攻拜占庭。阿提拉率領匈人橫渡了多瑙河,把伊利里亞地區(今巴爾幹半島西部地區)和色雷斯地區徹底摧毀,其中還包括了省會費米拉孔。匈人一直攻打到馬古斯,在此當匈人正與拜占庭人相討交出主教的條件時,該名主教出逃並放棄了此城。
狄奧多西二世在汪達爾人的領袖蓋塞里克佔領迦太基以及薩珊王朝皇帝伊斯特格德二世入侵亞美尼亞后,決定撤除多瑙河沿岸的防禦工事,使得阿提拉更容易進攻巴爾幹半島。公元441年,匈人鐵騎先後攻陷了馬古斯,費米拉孔(Viminacium),辛吉度努姆(Singidunum,今貝爾格萊德)及塞爾曼(Sirmium)等城市,直至翌年狄奧多西二世從北非調回他的軍隊,以及發行新金幣支付軍費,才暫時遏止了阿提拉的攻勢。在此之後,他認為已有足夠力量對抗阿提拉,便拒絕了匈人的要求。
在要求被拒后,阿提拉於公元443年再沿多瑙河沿岸發動大規模進攻,並侵佔了軍事重鎮Ratiara,及圍攻了Naissu(Nis,尼斯,今塞爾維亞境內城市)。在此兩戰中,匈人首次使用了攻城槌及攻城車等重形裝備。然後匈人軍隊再度橫掃巴爾幹半島,沿著Nishava河攻陷了謝爾迪卡(今保加利亞首都索菲亞),菲立普波里斯(今保加利亞城市普羅夫迪夫),留萊布爾尬茲(Arcadiopolis,今土耳其境內城市)等大城市,最後攻至拜占庭首都君士坦丁堡。
匈人雖然消滅了城外的羅馬守軍,但由於欠缺攻城器具,所以面對著君士坦丁堡的巨大城牆只能圍困該城。
在長期圍困后,狄奧多西二世投降,命皇室使節亞納多留斯與阿提拉相議和平條約。最終狄奧多西二世與阿提拉達成協議,簽訂一條更嚴厲的條約:拜占庭同意賠償6000羅馬鎊(約1963千克黃金)作為早前毀約的懲罰,而每年納貢增加三倍至2100羅馬鎊(約687千克黃金),至於每個被俘虜的羅馬人支付的贖金亦增至12個金幣。這些條款雖然為拜占庭帝國帶來更沉重的負擔,但亦暫時滿足了匈人的慾望,使他們再次撤向內陸地區。根據約爾丹尼斯(Nishava)及普利斯庫斯(Priscus)的著作記載,約於公元445年,即匈人撤向內陸地區后不久,布萊達便被阿提拉殺害。在殺害布來達后,阿提拉成為惟一統治匈人的君主,並再度將矛頭指向拜占庭帝國。
一連串的人為和自然災害在阿提拉率領匈人撤走便接連降臨在君士坦丁堡:競技場(Hippodrome)上的大暴動,於公元445年至447年發生的嚴重瘟疫和飢荒,還有差少許令君士坦丁堡的巨大城牆被徹底摧毀的大地震。於是在公元447年,鞏固了自己作為匈人惟一領袖地位的阿提拉便伺機而入,由默西亞(Moesia)行省入侵。於Vit河沿岸,一個哥德騎兵指揮官Arnegisclus帶領一支羅馬軍隊進行抵抗但卻被阿提拉打敗。但羅馬軍隊的損失仍不大,於是阿提拉便繞過了一些主要的軍事重鎮,橫越巴爾幹半島直趨塞莫皮萊獈口(今希臘境內)。但當匈人軍隊再次到達君士坦丁堡后,面對著迅速重建后的新城牆卻顯得束手無策。阿提拉於是提出恢復“和平”的條件:“拜占庭人需繼續履行納貢的責任,以及把多瑙河以南5日騎程內的防禦工事全部撤除”。此後協商斷斷續續地持續了約三年。
匈奴的帝國 公元450年,阿提拉開始把注意力集中在西歐,並向西羅馬帝國表示願意與之結盟,共同對付圖盧茲的強大西哥特王國。在此之前阿提拉與西羅馬帝國,尤其與當時已成為大公的埃提烏斯(幼時被作為人質交換至匈人帝國,與阿提拉交情深厚)維持著一段良好的關係。在當時,匈人軍隊對巴斯克人和哥德人的節節勝利,使阿提拉在西歐已獲得“大元帥”(magister militum)的稱號。而汪達爾王成塞瑞克(Geiseric),在懼怕西哥特人的陰影下,對西歐其他各族的外交努力亦對提升阿提拉在西歐的影響力產生幫助。
但是在羅馬,當時的皇帝瓦倫丁尼安三世與他的姊姊霍諾利亞(Honoria),就阿提拉提出的建議卻持相反意見。霍諾利亞為了逃避與一名宮廷官員的婚約,竟於當年春季主動向阿提拉求婚。阿提拉在考慮過後,接受了她的提議,但卻同時提出要以帝國的一半管治權作為嫁妝。瓦倫丁尼安三世得知后,斷言拒絕了提議並以“提婚不合法”為由回復了阿提拉,並在攝政太后加拉。普拉西提阿(Galla Placidia)的建議下把霍諾利亞流放。但阿提拉卻沒有被說服,並派遣了使者到拉文納要求進一步的解釋,準備一旦無法獲得滿意的答覆便揮軍攻打西羅馬帝國。
同年,在東部拜占庭帝國,執政長達42年的皇帝狄奧多西二世因墮馬而喪生,繼承其位的馬爾西安(Marcian)停止了向匈人的納貢,因為在經過長年累月被匈人和其他蠻族蹂躪后,作為支撐帝國經濟命脈的巴爾幹半島已經無甚可剩了。同時間在阿提拉轄下統治的法蘭克人王國,在國王死後他的兩個兒子爆發了爭奪王位的衝突,長子及次子分別向阿提拉與埃提烏斯求援。著名歷史學家J.B. Bury認為,阿提拉介入此舉的最終目的,可能是為了把他的帝國跨越高盧擴展至大西洋海岸。
在派遣到拉文納使者得不到答覆,以及加上法蘭克人的求援后,阿提拉決定集結一支龐大軍隊攻向高盧。他從阿蘭人,薩克森人,東哥德人,勃艮第人,赫魯利人等服從匈人統治的民族中抽調軍隊,加上自己領導的匈人騎兵,組成一支混合軍隊攻打西羅馬帝國於高盧的領地。公元451年,當阿提拉率領大軍抵達羅馬帝國比利時行省時,根據約爾丹尼斯的記載已達50萬(雖然含有誇大成份)。於4月7日他攻陷了門次城(Metz) ,同時間羅馬主將埃提烏斯正於凱爾特人,法蘭克人和勃艮第人中抽調軍隊。
當阿提拉進一步西進后,元老院議員阿維都斯(Avitus)便受命說服西哥特王狄奧多里克(Theodoric),使西哥特人與羅馬人結盟,也構成了一支龐大的軍隊準備與匈人決戰。這支軍隊搶先在阿提拉之前趕到了奧爾良地區,以阻止匈人軍隊繼續前進。終於埃提烏斯於約現今法國的夏隆-香檳泉市(Chalons-en-Champagne)追上了阿提拉的軍隊,雙方爆發了著名的夏隆之戰。慘烈的戰役最後以羅馬和西哥特聯軍勝利結束,但西哥特王狄奧多里克在此戰中戰死,而埃提烏斯因為不能有效控制聯軍,而被逼將之解散。阿提拉在此戰之後,離開了高盧並把目標指向義大利本土。
在公元452年,當阿提拉重新向西羅馬帝國要求對霍諾利亞的婚姻時,匈人的軍隊同時越過了阿爾卑斯山侵入了羅馬帝國的核心—義大利本土。他的軍隊摧毀了許多城市,並且把義大利東北的軍事重鎮亞基利(Aquileia)徹底摧毀,使之永久地從地圖上消失。皇帝瓦倫丁尼安三世被嚇怕,從拉文納逃到舊都羅馬,只剩下埃提烏斯留在北部死守,但所提供的支援卻很少。最後匈人軍隊在義大利北部的波河停止了攻勢,阿提拉並接見了由教皇利奧一世,元老院首席議員阿維努斯(Aviennus)及禁衛軍統領特里傑久斯(Trigetius)等當時羅馬帝國內身份最顯赫的人所領導的議和使節團。在一輪相議后,阿提拉決定接受議和條款並撒走,但他也同時警告如果羅馬帝國違反對霍諾利亞的婚約時,他會再次入侵羅馬。
紐約自然歷史博物館中的阿提拉蠟像 對於阿提拉突然撒走的原因,歷史上有不同的說法。其中最可信的原因指出,阿提拉的軍隊當時可能受到軍糧短缺或瘟疫困擾,或者被拜占庭帝國軍隊越過多瑙河侵擾後方所逼。而根據普利斯庫斯的記載,另一個可能的原因是因為阿提拉害怕會重蹈公元410年,西哥特王亞拉里克一世入侵羅馬城后不久暴斃的覆轍。這個由預言家阿基坦所發出的預言,經過畫家拉斐爾的畫筆與阿加第的鑿子美化后,在右圖形成了一幅由聖彼得和聖保羅保護著教皇,警告蠻族不得入侵“永恆之城”羅馬的畫像。無論如何,阿提拉率領著匈人軍隊離開了義大利,越過多瑙河回到了自己的皇宮。同時他亦籌劃著再次攻打君士坦丁堡,使拜占庭皇帝馬爾西安恢復中斷了3年的納貢。
阿提拉於公元453年初突然逝世。對此,最常見的解釋出自普利斯庫斯的著作,當中記載道阿提拉在他新婚迎娶一個哥德或勃艮第裔的少女伊笛可(Hildico)的婚宴后,在睡夢中鼻腔血管破裂,血液倒流引致窒息而死。這血管破裂可能是由於阿提拉飲酒過多而引起。一個曾經狂言“被我的馬踐踏過的地方,都不會再長出新草”的征服者,就是這樣怪異和反高潮地逝去了。
他的侍從和戰士在發現他的死訊后,以剪下自己一撮頭髮,和以劍在臉上刺傷口來哀悼他。約爾丹尼斯也這樣地記載當時的情況:“最偉大的戰士是不應以女性的哀號和淚水,而是以戰士的鮮血來哀悼的”。在葬禮上,匈人騎士們排著隊形,圍繞著存放阿提拉遺體的大型絲綢天幕轉圈,向這位他們最偉大的領袖唱著喪歌。儀式完結后,匈人們便依照傳統,在阿提拉下葬的墳前飲酒作樂。他的遺體分別被放在三個由金,銀,鐵所製成的棺木中,連同戰利品,和那些負責發挖墳墓后被殺的俘虜一起埋葬。在他死後,他的故事被演化作不同的傳奇。在《尼伯龍根之歌》(德國中世紀長篇史詩)中的Etzel和《佛爾頌薩迦》(冰島史詩)中Atli都是由阿提拉的生平所演化的人物。
關於阿提拉逝世的傳說和故事,還有另一個版本。約在阿提拉死後八十年,一名羅馬的編年史家(Count Marcellinus)的著作中這樣地記載著: “Attila rex Hunnorum Europae orbator provinciae noctu mulieris manu cultroque confoditur.” (阿提拉,匈人的皇帝和歐羅巴的毀滅者,被他的妻子用刀殺害。)在尼白龍根之歌和佛爾頌薩迦中都描述"Atli"是被其妻Gudrun殺害。但多數學者都不接受這個解釋,而選擇了相信在阿提拉時代生活的普利斯庫斯的記載。近年,卻有新的論據出現反駁普利斯庫斯的記載。根據詳細的文獻學分析, Babcock提出了由普利斯庫斯的著作中記載的自然死亡論,是由受到當時拜占庭皇帝馬爾西安政治壓力的傳教士篡改的,所以對可信性存疑。
阿提拉死後,他的指定繼承人艾拉克(Ellak)、丹克玆克(Dengizich)以及艾內克(Ernakh)就帝國繼承權互相攻伐,使匈人帝國四分五裂,如約爾丹尼斯所記載—“就好像那些好戰的國王與他們的人民,應該被他們像家庭財產般攤分。”於是在後來,在格庇德的國王艾達里克王領導下的反匈人聯盟,在尼達歐之戰(Battle of Nedao)擊敗了匈人,殺死了艾拉克,使匈人帝國完全瓦解並開始從歐洲歷史中淡出。
在中世紀的各國文化中,統治者經常會吹噓自己的祖先是某名最強大的征服者。阿提拉,作為一個從亞洲來臨的蠻族征服者,在此原因下他的事迹被傳奇化地保存下來,同時他的血脈也一直流傳下來。其中保加利亞的沙皇是當時被視為最可信為阿提拉後代的君主。現時,一些家族系譜專家正試圖重新排列阿提拉家族的圖譜。當中有一些專家嘗試把阿提拉的血脈圖譜連接至查理曼大帝,但當代仍未能成功。
關於阿提拉的外貌,特徵和性格,主要的資料都出自普利斯庫斯的《出使匈奴王廷記》,此書是於他在公元448年與拜占庭廷臣 馬古西斯(Maximin)領導的使節團出使匈人帝國時所著的。在當中記載了匈人在草原上撘建的匈奴王阿提拉營帳有如大城市的規模,以及以木牆屏障的防禦設施等情況。而在書中他用以下方的文字描述了阿提拉的外貌:“身材矮小,胸膛廣闊,頭大眼小,鬍鬚稀疏而呈灰色,鼻子扁平,體形長等不太均稱。這些都是匈人常見的特徵之一。”
阿提拉的外形與亞洲東部黃種人的特徵頗為相似,甚至與韃靼人的特徵如出一轍。他亦有著與中亞突厥語族相似的特徵,所以他的確保有了典型亞洲東部的外貌特點,而沒有歐洲人的外形特徵。
阿提拉在西方歷史上通常有“上帝之鞭”之名,而他的名字也成為了殘暴和野蠻的同義詞。這也許也與他的外貌和特徵有關連。在平常的描述中,那些草原上的新征服者,如成吉思汗,帖木爾等,都被視為殘暴,好殺戮和好戰的化身。但在現實中,他的性格的也許是更加複雜的。阿提拉時代的匈奴文化,有一段時間與羅馬文明有很大的交流,主要是透過日耳曼比利時行省的邊境傳入。而當公元448年使節團出使匈人時,普利斯庫斯也能夠辨認匈人間常用的兩種主要語言—匈奴語和哥德語,也有些匈人懂得拉丁語及希臘語。普利斯庫斯也曾與一個拜占庭俘虜會面,而他顯然已經適應了匈人的生活模式,更不想回國。當時的拜占庭歷史學家,在記載匈人謙卑和樸素的性格更是毫不含糊的表示傾慕。
有關阿提拉的名字來源,應該是在哥特語中“小父親”(前綴"atta" “父親”加上後綴"-la")演變而來的。這也可能是從阿爾泰語系而來("Atatürk and Alma-Ata",當代於阿爾泰語作"Almaty",應該由前綴"atta" “父親”加上"il"“土地”而組成)。"Atil"在阿爾泰語中,也是當代伏爾加河的名稱,所以也有以此河命名的可能。
匈人君主世系如下圖。
歐洲匈奴汗國君主世系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