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士陵
篆刻“黟山派”開宗大師
字牧甫(一作穆甫),號倦叟,別號黟山人。
清道光二十九年(1849),黃士陵出生在安徽黟縣五都黃村一戶書香人家。
由於家學淵深,耳濡目染,黃士陵自幼讀書、寫字、制印、繪畫並舉,更對篆學發生興趣,八九歲即操刀習印,年未弱冠就已經在鄉里成為知名人士。
黃士陵之母為此氣得自縊而死。按當地俗例,非正常死亡不得入祀祠堂,經黃士陵哭爭,始獲准暫厝於家祠。
黃士陵作品
父母雙亡,兄長分家,為了照顧弟妹生活,未及成年的黃士陵被迫離開家鄉,前往江西南昌謀生。
黃士陵48歲那年所刻的“末伎游食之民”印的邊跋中寫道:“陵少遭寇擾,未嘗學問,既壯失怙恃,家貧落魄,無以為衣食計,溷跡市井十餘年,旋復失業,湖海飄零,藉茲末伎以糊其口。今老矣,將抱此以終矣。刻是印以志愧焉。”這裡所說“溷跡市井”,當指曾於南昌生活。在南昌他曾為一家書店謄寫書籤,也曾在照相館當店員,也曾失業賦閑。
抱石先生在文中還談到:牧甫有位胞弟厚甫以擦筆畫像馳名南昌,在董家塘小巷內設“澄秋館”為人畫像。牧甫先生失業後,就住在弟弟那裡,靠賣字賣印生活。有一年農曆十二月廿八日,有人拿了一本漢碑的拓本求售,索價八元,牧甫和弟弟正在吃飯,身無分文,也不顧弟婦的阻止,脫下皮袍,馬上上當鋪典了錢,把拓本買下來。熱切追求藝術的寒士生涯,於茲可見。
不久,他的書法受到江西學政汪鳴鑾的賞識,為之傳譽,因而得以結交當時不少社會名流。他不僅得到名家指點,而且觀覽了許多金石彝器和著錄以及書畫珍品,由此眼界大開學識大進。28歲左右黃士陵在南昌出版了《心經印譜》,這標誌他印藝事業的正式起步。研究黃氏的學者當認為此階段是黃士陵篆刻藝術的摹擬期。
黃士陵作品
在國子監期間,黃士陵主要致力於金石學。北京是文物薈萃之地,又得從盛昱、王懿榮、吳大澄等名家問學,他不僅開拓了視野,而且多年的印藝實踐在國子監得到了理論升華。光緒十二年(1886)八月起,黃士陵以國子監祭酒盛昱之命摹宋本《石鼓文》。在北京三年,黃士陵廣泛研求周金漢石,轉益多師,從中領悟“印中求印”的不足,而努力探索“印外求印”的途經,作品出現了新的意趣。黃士陵的篆刻藝術開始出現獨特的風格,這時“黟山派”篆刻藝術的雛形已經呈現。研究黃氏的學者認為此階段是黃士陵篆刻藝術的蛻變期。
三年後,兩廣總督張之洞、廣東巡撫吳大澄在廣州設立廣雅書局從事經史的校刻。黃士陵應邀,又回到廣州,參加廣雅書局校書堂的工作。凡廣雅書局所刻好幾百種書籍,扉頁的篆書,多出陵之手,遇上得意之筆,背面還寫上『光緒某年黃士陵署』的字樣。此間,黃士陵還抽出一定時間協助吳大澄輯《十六金符齋印譜》,撰集模拓;重刻《劉熊碑》。
黃士陵作品
這一次,黃士陵在廣州停留了13年,經過長時期艱苦細緻的探索,遍摹了古印和當時各名家印,終於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也由此而成為名重嶺南的篆刻和書畫大師,其篆刻藝術對當時的嶺南篆刻發展起了很大影響,時人稱為“粵派”。研究黃氏的學者認為此階段是黃士陵篆刻藝術的創新期,徽州篆刻——黟山派也就是此時正式形成。
光緒二十六年(1900),黃士陵謝絕了多方人士的挽留,回到了故鄉黟縣,修築了“舊德鄰屋”。兩年後,又應湖北巡撫、署湖廣總督端方所邀,帶同大兒子黃少牧一道到武昌,協助端方從事《陶齋吉金錄》等書的技術性輯著工作,端方的《陶齋吉金錄》、《陶齋藏石記》,傾注了黃士陵父子不少心血。此時,黃少牧已有23歲,師承父學,通金石文字及書畫篆刻,成為當之無愧的黟山派第二代傳人。
光緒三十年(1904),黃士陵歸老故鄉,從此不再復出。回鄉以後,黃士陵對篆刻藝術的研究,一直沒有放鬆過。光緒三十四年(1908)正月開春,他還刻了一方『古槐鄰屋』的印章。宣統元年(1909)年,清代印壇的一代宗師黃士陵逝世,享年61歲。
“黟山派”篆刻藝術創始人黃士陵,治印最初受鄧石如和吳熙載影響,以後日漸成熟,逐漸脫開某家某派風的約束,從古璽和商周銅器文字里推陳出新,為篆藝繼承傳統開拓了一條全新的路徑。特別是他突破了籠罩藝壇多年的皖、浙兩大流派,創立了獨具一格的“黟山派”,在徽州篆刻低谷之時脫穎崛起,在徽州篆刻衰竭之際獨樹一幟,使徽州篆刻走向第三個高潮。
在章法上,“黟山派”篆刻講究疏密、穿插,彷彿匠心獨運,又好似隨手拈來,密字清疏,意趣橫溢;大膽開拓篆刻取資範圍,彝鼎、權量、詔版、泉幣、鏡銘、古陶、磚瓦、石刻等,都被溶鑄到印章藝術中,使之作品不少帶有鼎彝、鏡銘等文字風味,看似平常,卻變化無窮。
黃士陵畫作
“黟山派”篆刻藝術還體現在印章邊款的鐫刻上,邊款獨具一格,以單刀擬六朝楷書款刻,沉厚而又棱厲,一如其書,或大或小,無不有筆有墨,大者每見沉雄,小者時露秀雅。更可貴的是,黃士陵後期不少印章的邊款是其子黃少牧所刻,其布局、刀法無不與其父形神略具。
傅抱石先生曾評論黃士陵的印藝說:“我個人往往以為他的印,剛而有餘,但變化不足以副之。若把書法作譬,他似是顏魯公而絕非趙文敏;把畫作譬,則密近‘院體’在‘馬’、‘夏’之間,而不是石格與梁楷。他的朱文勝過白文,他的小印勝過大印。他既能在細微處顯出功力,又能在承轉間芟去支蔓。任你如何的天稟,可以學徐三庚很快得名,然不能短期蹈襲他的步履。他的可貴在此!他的可敬在此!他的可惜,我看亦復大半在此”。
名重東南、包譽海外的“黟山派”開宗大師黃士陵,是中國晚清時期成就很高的書畫篆刻家。
黃士陵,字穆甫,出生於黟縣西武黃村,父親黃仲和能詩文,善篆刻。黃士陵幼承庭訓,20歲時,他的篆刻在黟縣就有了一定名氣。後父母雙亡,為求生計,也為了自己所追求的篆刻藝術有所長進,他帶著弟弟黃厚甫去了南昌。
在南昌,黃士陵謀生之餘,常為居所附近的一家書店寫書籤,以換取免費借閱圖書的方便。不料,竟是那小小書籤上的金石書法,成了他揚名發跡的橋樑。
當時,江西學政汪鳴鑾,無意之中看到黃士陵寫的書籤,這位酷愛金石書法的學政大人,獨具彗眼,認定黃士陵功底深厚,天分極高,前途無量。得力於這位學政大人的宣傳,黃士陵結交了眾多學者名流,並隨當時金石名家盛昱、王廉生、吳大徵出遊,遍覽各地所藏金石原器、著錄和書畫珍品,從此學識大進。
黃士陵
奇怪的是,黃士陵在其藝術成就極其輝煌之時,卻悄然隱退回到家鄉,不再以藝術作品面世。作為晚清印壇開宗立派、成就極高的藝術大師,黃士陵的隱退,無疑是中國金石書法藝術界一大損失。後世人一直不明白,是什麼原因促使黃士陵做出急流勇退的痛苦抉擇?
黃士陵曾有“倦遊窠主”的別號,也許是因為在外奔波數十年,身心交瘁,神思睏倦,病體不支而回到家鄉休養生息;也許是他在藝術創作道路上,遇到了某種難以突破的“極限”,而要突破這種“極限”,通向登峰造極,還須再下一番功夫,積蓄力量作最後衝刺。這從他回到家鄉后,仍然勤奮學習,潛心於研究,或許可以得出判斷。西武鄉關麓村一些老人回憶,據他們的前輩介紹,隱居家鄉的黃士陵,聞說關麓村建造宗祠“世德堂”時,曾延請沿江一帶有名工匠,雕刻了大量石雕藝術精品。黃士陵一連十餘天,每天清晨夾著草席,步行數里來到關麓村,屏神靜氣端坐在汪氏宗祠前,默默地臨摹、揣摩。以黃士陵當時的名氣、聲望,暮年尚能如此勤學,令汪氏族人無不感到欽佩,並以此策勵自己的子孫後代。
黃士陵的隱居,還可能與當時封建社會重功名、輕學術有關。
黃士陵作品
然而,在視功名為讀書人終生奮鬥的最高目標的封建社會,黃士陵這種“眾人皆濁我獨清”的品格,很可能為世俗所不容,這樣就有可能迫使黃士陵退隱故里,恪守自己的人生信條。
黃士陵作品
想當官的人,往往羨慕那已經當官的人;而已經當官的人,卻又往往羨慕那不想當官、淡泊功名,只想一心一意從事自己熱愛的事業的人們。世間之事竟是如此奇妙!
黃士陵泉下有知,讀到端方這幅楹聯,一定會感到欣慰,慶幸自己走對了路。
門人李尹桑云:“悲庵之功在秦漢以下,黟山之功在三代以上。”
清末印風頹靡,治印以殘破為美,牧甫遂以平直光潔糾之,嘗云:“漢印剝蝕,年深使然,西子之顰,即其病也,奈何捧心而效之。”
其印文安排,平整中寓巧思,刀法勁挺,光潔中見渾穆。
以篆刻成就論,牧甫應不在苦鐵之次,而聲名竟不能及,論其原因有三:
牧甫雖年少於苦鐵,而辭世甚早,作品流傳未廣;
牧甫中年參張香濤幕,久客五羊,影響所及,未出嶺表;
牧甫弟子如李尹桑輩,天資有限,不能盡傳師法。
贊曰:黟山巨刃能摩天,不涉荒傖不涉偏。強把蒼翁方牧甫,一時瑜亮難后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