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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珍

清代大儒

鄭珍(1806年—1864年),清代官員、學者。字子尹,晚號柴翁,別號子午山孩、五尺道人、且同亭長,貴州遵義人。道光十七年舉人,選荔波縣訓導,咸豐間告歸。同治初補江蘇知縣,未行而卒。

學宗許鄭,治經學、小學,亦工書善畫,還是晚清宋詩派作家,其詩風格奇崛,時傷艱澀,與獨山莫友芝並稱“西南巨儒”。所著有《儀禮私箋》《說文逸字》《說文新附考》《巢經巢經說》《鄭學錄》等。

人物關係


人物生平


家族啟蒙

鄭珍於清嘉慶十一年(1806年)農曆三月初十生於遵義縣西鄉天旺里河梁庄玉磬山腳下(今鴨溪鎮金鐘村荷庄村民組)。先世為江西人。鄭珍出生儒醫之家,母親是東鄉樂安里三甲沙灘黎安理的三女。鄭珍5歲時便由爺爺鄭仲橋啟蒙識字,后隨父鄭文清課讀,11歲入私塾,12歲就讀於遵義湘川書院,攻研四書、五經,涉獵諸子百家,性靜持重,極嗜讀書。母見其異,舍薄田,在鄭珍14歲時舉家遷東鄉樂安里的堯灣(今禹門鄉沙灘),與外祖父黎安理家就近而居,並拜舅父黎恂為師。
舅父黎恂,曾任浙江桐鄉縣令,藏書甚豐。鄭珍常走讀於舅父家,每次舅父都滿滿地裝一箱書給他。鄭珍從早到晚肘不離案,衣不解帶,一天要讀若干萬言,后又專心致志地攻讀宋朝周敦頤、程顥程頤張載朱熹的著作,仔細研究程朱理學
鄭珍
鄭珍
如此數年,學業上有了十分顯著的長進,著有《儀禮私箋》《說文逸字》《說文新附考》《巢經巢集》等。他與莫友芝共同編纂的《遵義府志》被梁啟超譽為“天下第一府志”,舅父見其過目成誦,聰慧過人,遂將長女許嫁於他。

求學名師

道光五年(1825年),侍郎程恩澤督辦貴州學政,擇優選拔他為貢生。程恩澤系漢學家,為當時宋詩運動領袖,指導他說:“為學不先識字,何以讀三代兩漢之書。”勉勵以以黔北先哲尹道真為楷模,賜字子尹,並指導鄭珍讀許(慎)鄭(玄)之書,習宋代詩藝。
於是,他進一步鑽研文字的形、聲、義的源流和先秦各種制度。當時的學者們都十分注重考據,他繼承了這種傳統,實事求是地做學問,既不隨便標新立異,也不輕易附和苟同。兩年後返遵,拜遵義府學教授莫與儔為師,繼續攻讀漢學與宋學,並因此與其子莫友芝相識,共同探討經文、切磋詩藝,結為莫逆之交。

科考不順

道光八年(1828年)考取秀才。道光十七年(1837年)應聘為遵義啟秀書院講習,同年秋中舉,與莫友芝聯袂進京會試。候榜期間,留意搜購古籍秘本,閉門研讀,竟落榜回遵。次年,受知府平翰聘,與莫友芝合纂《遵義府志》,歷時3年,成書48卷、80餘萬字。其後,三次進京會試,均未中試,依例選為大挑二等,以教職補用。

晚年講學

道光二十四年(1844年)任古州(今榕江縣)廳學訓導、荔波縣學教諭,繼任鎮遠府學代理訓導和荔波縣學訓導。每屆任期雖不足一年,仍努力培訓人才。
回遵后,先後主啟秀、湘川書院講席,培育鄭知同、黎庶昌、莫庭芝等一批俊彥。咸豐五年(1855年),有叛苗侵犯荔波,珍率兵守城。同治二年(1863年)大學士祁雋藻薦於朝,特旨以知縣分發江蘇補用,鄭珍辭謝不就。同治三年(1864年)九月十七日,因咽喉潰穿而卒,葬於遵義禹門子午山。

個人成就


經學研究

鄭珍篆書
鄭珍篆書
鄭珍以經學馳名,李慈銘越縵堂日記》云:“子尹《經說》雖只一卷,而精密貫串,尤多傑見。”莫友芝稱:子尹“平生著述,經訓第一,文筆第二,詩歌第三。而惟詩為易見才,將恐他日流傳,轉壓兩端耳。”。張裕釗在《國朝三家詩鈔》中,將鄭珍和施閏章、姚鼐並列為清代三代詩人。
當代國學大師錢仲聯《論近代詩四十家》中寫道:“清詩三百年,王氣在夜郎,經訓一菑畲,破此南天荒。”意在稱譽鄭珍詩才和經學。鄭珍和夜郎確有情結。首者,鄭珍與是縣著名詩人趙旭深交。鄭延趙為《遵義府志》之“採訪”。爾後,清咸豐庚申(1860)古二月二十七日,鄭為避兵禍,舉家遷到桐梓魁岩站楊家河畔,租劉氏宅居住,與趙旭家毗鄰四月之久。其間,鄭、趙及劉希向(字照書,疑為宅主)臨水登山,訪勝弔古,唱和遺響。鄭著《巢經巢》中載詠及桐梓達40餘首。他在經學和文字學方面的主要著作有《巢經巢經說》一卷、《儀禮私箋》八卷、《輪輿私箋》二卷,《鳧氏為鍾圖說》一卷、《親屬記》一卷、《說文逸字》二卷、《附錄》一卷、《說文新附考》六卷、《漢簡箋正》八卷、以及《深衣考》、《老子注》、《輯論語三十七家注》、《說文大旨》、《說文諧音》、《轉注考》、《釋名證讀》、《說隸》、等等。

圖書地誌

鄭珍與莫友芝一起撰修的《遵義府志》,博採漢唐以來的圖書地誌和荒經野史,披榛剔陋,矜嚴體例,用了三年多時間,勒成四十八卷刊行。這是我國及貴州歷史上編得較好的一部地方志,時人評論該書可與《水經注》、《華陽國志》相匹配。梁啟超稱《遵義府志》為“天下府志第一”。此外,他在史學方面的著作還有《鄭學錄》、《荔波縣誌稿》和《世系一線圖》。

文學創作

鄭珍石像
鄭珍石像
鄭珍在文學方面的成就,主要表現在他那具有濃厚生活氣息的詩作上。他家境貧寒,曾參加過砍柴、燒火、紡織、耕鋤等勞作,對於民間疾苦、官吏貪酷,均有比較深切的體會。他的詩如《捕豺行》、《六月二十晨雨大降》、《者海鉛廠三首》、《酒店埡即事》、《經死哀》等便真實地反映了這些內容。“井井泉干爭覓水,田田豆落懶收箕。六旬不雨渾閑事,里長催書德政碑”(《酒店埡即事》),封建官吏的腐敗,歷歷在目;“虎卒未去虎隸來,催納捐欠聲如雷。雷聲不住哭聲起,走報其翁已經死。長官切齒目怒瞋,吾不要命只要銀。若圖作鬼即寬減,恐此一縣無生人!但呼捉子來,且與杖一百;陷父不義罪何極,欲解父懸速足陌。嗚呼北城賣屋蟲出戶,西城又報縊三五!”(《經死哀》)殘酷的封建剝削和壓迫,使人觸目驚心,憤恨不已。另外,他的詩還生動地描繪了山川秀色、田園美景,反映了人生哲理和生活的情趣。如《閑眺》:“雨過桑麻長,晴光滿綠田。人行蠶豆外,蝶度菜花前。台笠家家餉,比鄰處處煙。歡聲同好語,針水曬秧天。
鄭珍詩宗奉杜甫韓愈孟郊黃庭堅,而能“歷前人所未歷之境。狀人所難狀之狀,學杜、韓而非摹仿杜、韓”(陳衍《近代詩鈔》)。他的詩歌內容廣泛,社會現實、生活雜事、個人抒情、刻畫風景、詠物詠古、題詠金石、談論藝術等,無不涉及,而藝術風格,則有奇奧和平易兩種。其奇奧之作,如陳衍所謂“效昌黎《南山》而變化之”的《正月陪黎雪樓舅游碧霄洞作》,以及《五蓋山硯石歌》、《留別程春海侍郎》、《癭木詩》、《臘月廿二日遣子俞季弟之綦江吹角壩取漢盧豐碑石歌以送之》、《安貴榮鐵鐘行》等。這一類詩,陳衍認為其特點是“語必驚人,字忌習見”,為道光以來“生澀奧衍”一派之冠。而其實在鄭詩中並不佔多數,也不代表其特色和成就。
鄭珍的詩,為後來“同光體”作者所宗尚,陳衍《石遺室詩話》說:“近日沈乙庵(曾植)、陳散原(三立),實其流派。”梁啟超《巢經巢詩鈔跋》說:“范伯子(當世)、陳散原皆其傳衣”。所以“同光體”派的胡先驌推崇他為清代詩人第一(《讀鄭珍巢經巢詩鈔》)。
梁啟超則認為:“時流咸稱子尹詩為能自辟門戶,有清作者舉莫及。以余觀之,吾鄉黎二樵(簡)之儔匹耳。立格選辭,有獨到處,惜意境狹。”《巢經巢詩鈔跋》鄭珍也擅長古文,翁同書為其文集作序,說它“古澀奧衍,大率如先秦以上諸子、汲冢墜簡、兩漢碑版文字及馬第伯《封禪記》之屬”,抒情之作,則“又悱惻沈摯似震川(歸有光)”。黎庶昌選其佳篇入《續古文辭類纂》,說明他在後期桐城派古文家心目中的地位。

書畫風格

鄭珍亦工書畫,楷書學顏、歐,參以二王筆意;行草出《爭座位帖》,篆書效李斯、李陽冰;隸書習漢碑,亦師鄧石如;山水畫宗董其昌,蒼朴蕭散,均有獨創風格。

代表詩作


鄭珍
鄭珍
【桐岡】
明月上岡頭,綠墜一湖影。來往不逢人,露下衣裳冷。
【晚望】
向晚古原上,悠然太古春。碧雲收去鳥,翠稻出行人。
水色秋前靜,山容雨後新。獨憐溪左右,十室九家貧。
【邯鄲】
盡說邯鄲歌舞場,客車停處草遮牆。少年老去才人嫁,獨對春城看夕陽。
【處沾益出宣威入東川】
出衙更似居衙苦,愁事堪當異事征。逢樹便停村便宿,與牛同寢豕同興。
昨宵蚤會今宵蚤,前路蠅迎後路蠅。任詡東坡渡東海,東川若到看公能。
【二月十七度婁山關
山勢西來萬馬奔,大樓一勒九旗屯。天隨路入藤蘿峽,人共雲爭虎豹門。
舊日劉兵此飛過,六年黔國任翻傾。黃心無復將軍樹,空逐流移泫石根。
【白水瀑布】
斷岩千尺無去處,銀河欲轉天上去。水仙大笑且莫莫,恰好借渠寫吾樂。
九龍浴佛雪照天,五劍掛壁霜冰山。美人乳花玉胸滑,神女佩帶珠囊翻。
文章之妙避直露,自半以下成霏煙。銀紅墜影飲谼壑,天馬無聲下神淵。
沫塵破散湯沸鼎,潭日蕩漾金熔盤。白水瀑布信奇絕,占斷中黔山水窟。
世無蘇李兩謫仙,江月海風誰解說。春風吹上觀瀑亭,高巌深谷恍曾經。
手挹清泠洗凡耳,所不同心如白水。
【雲門墱】
牢江驅白雲,流入蒼龍門。門高一千仞,拄天氣何尊。蕩蕩百步中,水石互吐吞。
阿房廣樂作,巨窌洪牛奔。餘波噴青壁,震怒不可馴。眉水若處女,春風吹綠裙。
迎門卻挽去,碧入千花村。我行始兩日,異境壯旅魂。抉懸自何年,信有真宰存。
夕陽一反射,倒樹明蒼根。老蝠抱石花,紅暉雙車輪。仰嘆山水奇,俯躡造化跟。
想見混成日,待與見者論。

清史文載


《清史稿·列傳二百六十九·儒林三》
鄭珍,字子尹,遵義人。道光五年拔貢生。十七年舉人,以大挑二等選荔波縣訓導。咸豐五年,叛苗犯荔波,知縣蔣嘉穀病,珍率兵拒戰,卒完其城。苗退,告歸。同治二年,大學士祁俊藻薦
鄭珍《巢經巢詩鈔》
鄭珍《巢經巢詩鈔》
於朝,特旨以知縣分發江蘇補用,卒不出。三年,卒,年五十九。
珍初受知於歙縣程恩澤,乃益進求諸聲音文字之原,與古宮室冠服之制。方是時,海內之士。崇尚考據,珍師承其說,實事求是,不立異,不苟同。復從莫與儔游,益得與聞國朝六七鉅儒宗旨。於經最深《三禮》,謂:"小學有三:曰形,曰聲,曰義。形則三代文體之正,具在《說文》。若《歷代鐘鼎款識》及《汗簡》、《古文四聲韻》所收奇字,既不盡可識,亦多偽造,不合六書,不可以為常也。聲則崑山顧氏《音學五書》,推證古音,信而有徵,昭若發矇,誠百世不祧之祖。義則凡字書、韻書、訓詁之書,浩如煙海,而欲通經訓,莫詳於段玉裁《說文注》,邵晉涵、郝懿行《爾雅疏》及王念孫《廣雅疏證》。貫串博衍,超越前古,是皆小學全體大用。"
其讀《禮經》,恆苦乾、嘉以還積漸生弊,號宗高密,又多出新義,未見有勝,說愈繁而事愈蕪。故言《三禮》,墨守司農,不敢苟有出入。至於諸經,率依古注為多。又以餘力旁通子史,類能提要鉤玄。《儀禮》十七篇皆有發明,半未脫稿,所成《儀禮私 箋》,僅有《士昏》、《公食》、《大夫喪服》、《士喪》四篇,凡八卷;而《喪服》一篇,反覆尋繹,用 力尤深。又以《周禮考工記》輪輿,鄭《注》精微,自賈《疏》以來,不得正解,說者日益支蔓,成《輪輿私箋》三卷。尤長《說文》之學,所著《說文逸字》二卷、《附錄》一卷,《說文新附考》六卷,皆見稱於時。他著有《鳧氏圖說》、《深衣考》、《汗簡箋正》、《說隸》等書。又有《巢經巢經說》、《詩鈔》、《文鈔》,《明鹿忠節公無欲齋詩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