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斗寺
位於青海省海東市化隆縣的寺廟
丹斗寺亦稱“丹笛寺”、“旦斗寺”、“丹豆寺”、“旦兜寺”等、藏語稱“丹斗謝吉央貢。位於青海省化隆縣巴燕鎮東南31.5公里、在今金源鄉南18公里處,南距使溝旗村1公里,北距科那卡村2 公里,屬於化隆縣的一座具有歷史意義的寺院。
傳說中佛祖居住過的山崖
丹斗寺
丹斗寺
寺處循化縣城黃河北岸10多公里的小積石山中,寺周懸崖陡立,石壁高聳,佛殿或建於峭壁之中,或建於懸崖之下,或依天然岩洞而成,別具一格。據載,公元九世紀中葉,吐蕃贊普達磨禁佛,在曲卧山修行的藏饒賽、餚格 迥、瑪釋迦牟尼3人逃來青海,曾在此居住,剃度附近甲徐村的喇勤貢巴饒賽(892-975 )為徒。喇勤成名后,于丹斗建立道場,招徒宏法,特別向盧梅·崔臣喜饒等衛藏十弟子授戒,使西藏佛教再度復興。因而,丹斗寺作為“后弘期”佛教的發祥地,在藏傳佛教史上佔有重要位置,一直是各派信徒們嚮往的聖地,朝聖者絡繹不絕,三世達賴等西藏重要人物都曾到過丹斗 寺。明清以來,西藏各派到內地朝貢,途經青海,不少人都來此朝拜,有的甚至長住修持。丹斗寺的主要香火庄有科巴灘、甲徐、阿麻叉、仲塘等村,約百餘戶。歷史上,該寺屬民和才旦寺系統,清末以來,直接受才旦夏茸管轄。該寺的整個建築完好無損,由阿尼魯加殿、熱雜帕殿、比丘阿吉達修行殿、三世達賴修行殿、“三賢哲”及喇勤修行殿、彌勒殿、阿柔格西修行殿、釋迦殿、大經堂、才旦夏茸拉章、葉東佛塔及僧舍、大廚房等組成,共約200餘間,是一個完整的建築群。《青海記》載,當時有18僧,《安多政教史》則雲有百餘僧。1958年後關閉,1962年開放,有寺僧18人,1967年再次關閉。1980年重新開放,現有寺僧35戶69人(其中完德11人),寺周林木近千畝,由寺僧管護。丹斗寺原來的宗教法事活動有正月祈願法會,三月春季學經期會、四月為期7天的主神供養會、賽康巴所創的五月修供法會、六月十五日起為期45天的夏季學經期會、八月為期7天的勝樂供養法會、十月宗喀巴圓寂日的五供法會等。
文都寺活佛給我講述太子須的故事
佛的前世曾是古印度葉波國國王的太子須達那,從小喜好布施濟窮。敵國派八位婆羅門徒到葉波國,向須達那太子乞索葉波國的鎮國之寶——須檀延大白象。太子將寶象慷慨相施,國王聞訊后,按照國法將太子及其妻曼坻和兩個孩子一起驅逐出國,流放六千里之外的檀特山,十二年不準回國。太子攜帶妻子曼坻和兩個孩子向深山邁進,一路上仍然施捨不止,將馬車、財物、衣服全部舍盡。到檀特山,山下有大水深不可度。妻子勸他等大水退去再過河,太子說。父王罰我到檀特山,在這裡住下有違父王教誨。太子的心感動了蒼天,大山倒塌擋住了大水。到了檀特山後,他又將兩個孩子施捨給婆羅門徒。最後還要將妻子施捨給天神化作的婆羅門徒。太子的善施行為感動了天神。天神引導婆羅門把兩個孩子賣到了父王身邊。父王聞訊后,接太子和曼坻回國。全國臣民擁戴太子為王。敵國被太子的善施行為所感動,主動遣使送歸寶象。從此,兩國重結睦鄰,友好來往。須達拏布施不休,直至成佛。
阿旺桑波老師告訴我,尼泊爾的迦毗羅衛到丹斗正是六千里,大河就是丹斗山山下的黃河,檀特山就是丹斗山。
丹斗就在循化黃河北岸的大山上
臨走時,老師把一束黃綢子編的吉祥結送給我說:帶上她,開車會一路平安。我帶著老師的祝福,去尋找遙遠的丹斗。
丹斗寺位於青海省的東部的丹霞如火的小積石山中,背靠湟水南山,面朝黃河,經過九曲九峽的黃河在丹斗寺的凝視中奔下青藏高原。
丹斗寺所在地屬於青海省化隆回族自治縣,這裡是藏族人民生活的最東部地域了。化隆縣雖然是回族聚集的地方,但最東部的高山深谷里都是藏族鄉。無論是從黃河南岸的循化積石鎮過黃河上山,還是從北方的化隆巴燕鎮翻山越嶺,到丹斗寺都不容易。即便青海已經鄉鄉通了公路,但仍舊到不了丹斗寺,因為丹斗寺坐落在大山深處的懸崖峭壁之間。從實際距離來說,丹斗寺距離北面的下科巴村僅八公里,距離南面的黃河僅十五公里,但都需要攀登大山才能到達丹斗寺。也許正因為如此,丹斗寺才能存在,也許正因為如此,藏傳佛教才得以後宏。
藏傳佛教和任何一種宗教一樣,在自己的發展歷史上都曾經歷過無數的坎坷和磨難。佛教是從公元7世紀傳入西藏(那時稱為吐蕃)的,來自印度的佛教與發源於阿里地區的崇尚鬼神的原始苯教在吐蕃發生了激烈的鬥爭,經過200多年的發展,到了第八代藏王時期,吐蕃社會經濟繁榮,佛教也在王族的扶持下得到很大發展。除了修建寺廟以外,藏王規定每家要有一個人出家,七戶平民供養一個僧人。僧侶勢力的擴張增加了社會的負擔,引起了貴族集團的不滿,也遭到了苯教勢力的抵抗。
刺殺朗達瑪的圖畫
拉薩附近的三位僧人藏饒賽、約格瓊、瑪爾釋迦牟尼從逃亡的僧人聽到朗達瑪滅佛的事情后,就用騾子馱上經典的戒律和論書,逃往阿里。後來又從阿里逃往南疆、內蒙和甘肅。在流離了幾十年後,最後終於逃到了青藏高原東部邊緣,流落到尖扎、化隆和循化的丹霞山岩中。
公元843年,在朗達瑪滅佛的第三年,一個在拉薩東山葉巴岩洞里修習密宗的僧人拉隆·貝吉多傑化裝成黑袍黑帽的神魔,在大昭寺前面用暗箭弒殺了朗達瑪。然後機智地逃出拉薩,亡命天涯。此後吐蕃發生大規模的奴隸起義,強大的吐蕃王國終於結束,從此西藏開始了將近五百年的漫長的分裂混戰時期。
遙遠的化隆山路
丹斗寺
為了保留佛法,三位賢哲不遠萬里,終於沿著黃河,走到了青藏高原的盡頭,走到了藏民族居住區的最東端。再往下走,就是大河家,就是官亭了。再沒有了藏民族的居住區了,對於他們來說,已經到了天涯海角。他們一定曾站在丹霞的山峰上,望著黃河東去,寬慰地想,朗達瑪再惡毒,也是鞭長莫及了吧。最終他們深藏到了丹斗山的洞窟里,呵護著佛教的火種……
在丹斗山南面的黃河邊,有一個叫加吾的小村子,大約在一千多年前的時候,那裡還是一片牧場。當地的藏族人大多信奉苯教。15歲的牧羊人穆蘇薩巴聽放羊的夥伴說,山上的岩洞里有幾個隱居讀經的僧人。於是穆蘇薩拔爬上高山,找到了藏饒賽、約格瓊、瑪爾釋迦牟尼這三位來自西藏的僧人。公元907年,已經熟悉佛教經典的穆蘇薩巴堅定地表示願意接受《律部儀軌》,剃度受了沙彌戒,在經過一段學習后改名為“貢巴饒賽”,意思是通達佛教教義。
喇欽
貢巴饒賽接受了253條大戒,從此隱居在丹斗山的岩洞里學經,他很聰明,學識過人,名氣越來越大,被山前山候村莊里的人們尊稱為“喇欽”,意思是“大師”,從此人們稱他為“喇欽·貢巴饒賽”。他在當地藏族部落頭人的幫助下在丹斗山的岩洞邊和峭壁上建寺修塔,弘揚佛教,他教授了最初的6位弟子。
朗達瑪的後人在滅佛后逃往西藏阿里,他們對佛教十分虔誠,立志要振興佛教,在阿里扎達建立了托林寺,並迎請了印度尊者阿底峽到古格傳教、譯經。盧梅·崔臣喜饒等衛藏十弟子來丹斗學習並受戒,他們拜貢巴饒賽為師,貢巴饒賽為他們授戒,指導他們學習佛教的律藏,並把藏饒賽等三人逃離吐蕃時帶來的佛教經典傳授給他們。學成后盧梅等人學成返回西藏弘法,在西藏山南桑耶地方的部落首領的支持下宏揚佛教。他們在山南修復了桑耶寺,並建立了一批新的寺院。貢巴饒賽的幾批學生陸續在整個西藏宏揚佛教,佛教很快就得到了恢復。不久就超過了朗達瑪滅佛之前的規模。佛教從青海地區重新傳入西藏,並復興起來,藏傳佛教史上稱之為“下路弘傳”。而佛教在西部的阿里地區得到振興,被稱為“上路弘傳”。
在此期間,貢巴饒賽和他的三位老師一直住在丹斗寺。藏饒賽和瑪爾釋迦牟尼年邁時遷到平安驛湟水北岸的瑪藏崖白馬寺,鑿崖為洞,居住修行。晚年的約格瓊也在離瑪藏崖不遠的約格溝中居住。最後,約格瓊到西寧圓寂。貢巴饒賽在瑪藏崖圓寂,享年84歲。他的學生們將他的遺體塗上藥泥,塑成神像,供奉在岩洞中,當地的藏族人把這地方叫做“瑪藏喇欽”。到元代,信徒們為三位賢哲在西寧西大街修建了大佛寺,在佛殿內塑有三賢哲巨大塑像,取名大佛寺。大佛寺被看作藏傳佛教“后弘期”的祖寺。公元1390年,明洪武二十三年,青海的大土司李南哥重建了西寧大佛寺。
由於西藏佛教復興得力於喇欽弘傳佛法,延續律儀,傳遞衣缽,後人尊他為後弘鼻祖,他所在的丹斗寺被稱為西藏佛教后弘的發祥地,在整個藏傳佛教史上佔有重要位置。
貢巴饒賽去世后,印度尊者阿底峽在阿里聽說了貢巴饒賽復興佛數的事迹后,讚歎說:芸芸眾生怎麼能達到這樣的功業?喇欽一定是位菩薩化身。在他看見到貢巴饒賽寫作的《朵卻》一書後說:一般人不可能知道這些,他是一位智者。
去丹斗的路很難走,路就象丹斗古寺的歷史一樣曲折漫長,離開鄉村公路,再走幾公里的泥巴路,在綠樹成蔭,我們找到了科巴村。
來的不巧,村裡人說,已經開始過“四月守齋會”,村裡的人和活佛一起上山,今天活佛已經從循化方向下山去西寧了。藏曆4月15日為“莎噶達瓦”節,是佛教創始人釋迦牟尼誕生與圓寂的日子。因為藏曆與農曆的時間經常一致,或者前後相差幾天,所以在藏漢交界地區有時就混為一談了。農曆四月十四日到十五日是當地人的“娘乃節”。當地藏族群眾認為“娘乃節”是一年中最吉祥的節日。“娘乃”大約就是“齋戒”的意思,就是閉齋念佛。
今天是科巴村人準備“齋戒”的日子,“齋戒”就是“以飢行病住”。村裡的小寺院是丹斗寺的屬寺,來自科巴村人僧人久美華增在佛堂里念經,老人們一起拉著瑪尼繩,瑪尼輪在共同的拉力下緩緩地轉動。大家聚集在一起,整天默誦經文,拉瑪尼,懺悔過失。
在作完祈禱后,大家紛紛回家取來白糖、酥油、糌粑、饃饃和油餅……堆放在經堂的大盆里。然後繼續頌經拉瑪尼。直到下午兩點,人們用供奉過菩薩的聖水點在額頭上,然後每人分到一份糌粑和白糖,吃完后各自回家休息。下午太陽落山後可以喝一碗清茶,第二天全天不進餐,不喝水,不說話。直到第三天清晨,才可以吃一碗稀飯開齋。
科巴村分為上下兩個村,下科巴村就在大山腳下,村子海拔高度2300米左右。從村子到丹斗寺大約9公里山路,要翻越海拔2900米和3300米的兩座山樑。兩三百戶人家,幾千口人生活在水草肥美、土地阡陌的山谷里。一千多年來,幾乎了每天都會有人背負著牛奶、酥油、饃饃和柴草,翻山越嶺,走到丹斗寺進香或看望自己的親友。一千多年來,科巴人和附近六個“香火村”的人們供養著自己的丹斗寺。久美華增是科巴村人,他的母親也在佛堂里和大家一起祈禱。科巴村與丹斗寺血肉相連,息息相通。
科巴村與丹斗寺相對高度相差不到千米,但在高原上,一千米已經不是小數目了。尤其是要
要翻越兩座山。從丹斗山南面循化的加入村也有山路可以上丹斗寺,但相對高度更大,山更險要,所以人們一般都從山北面的科巴村上山,尤其是有了大河家到巴燕的公路后,大多數到科巴村進香、朝佛和尋古的人們都選擇了科巴村的路。
丹斗大山的一翼如旋梯一樣陡峭地落在了科巴村的中央,村子被山分成了南北兩簇,所以山山的路也分成了兩條,北路較緩,南路陡峭。
妻子膝關節才動過手術,實在經不起這樣的大山,我們把車停放在寺院門外的空地上,簡化了背囊,妻子把我送到山腳下,等我的喘息聲消失在山坳后,她返回寺院,和那些老人們一起拉動著瑪尼輪,祈禱我平安歸來……
第一座山並不很高,抬頭就可以望見山口的箭簇和經幡,當我爬上山顛,坐在山口喘息的時候,回頭望科巴村,山腳下一片屋頂,一片蔥綠。前望遠處的高山,不禁會有瞬間的猶豫和不自信,會恐懼路途的艱難。
那座山高聳雲間,漫山遍野,裊無人跡。我在腿部肌肉的緊張稍微緩和后,起身下山,下到幾百米深的山谷石灘,再重新向上攀登。路越來越陡峭,也越來越窄小。整個大山裡,萬籟俱寂,蒼鷹在藍天深初無聲地滑翔,絕壁上的山羊靜靜地看著我,我已經可以聽到心臟猛烈砰動的聲。
我不時地靠在山崖上喘息,呼吸之間,我突然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是西藏阿里的扎達?是青海李家峽的坎布拉?似曾相識的蒼茫丹霞。一千多年前賢哲們走過這裡,也許正是對故鄉拉薩紅山的懷念,對阿里扎達十萬大佛的崇敬,對坎布拉的神奇和隱蔽,使他們選擇了丹霞密布的積石山丹斗。也許正是丹霞的雄渾、燦爛和難以抗拒的陽剛之氣,使他們留在了丹斗的山崖中。
山口的經幡在烈日和山風中,顯得格外震撼,我爬過山口,前方得群山撲面而來。一條綠色得幽靜得峽谷出現在我腳下。回頭望科巴,只見遠方飄渺的小山口,而科巴早已經消失在藍天白雲和群山中。
我沿著山石堆砌的小路下到了峽谷的底部,只見在一個相同的高度上,幾乎每一座山上都有許多深陷的洞窟,就象人的眼睛。
走到乾涸的河灘,轉進一個更大的峽谷,一片寺院突然出現在眼前。這就是丹鬥了,一片灑落在深山峽谷中的丹斗寺。
走進丹斗峽谷,乾涸的沙灘兩側是高聳的岩壁,丹霞地貌中鬼斧神工,經千萬年前的造山運動,礫石、砂石膠結形成了堅硬的岩壁,又經過千萬年的水流侵蝕,岩壁中形成了條條水平的蝕痕,深淺不一的蝕痕中,隱藏著無數神秘莫測的洞窟。一千多年前,來自西藏吐蕃的餚格迥、藏饒賽、馬爾釋迦牟尼三人就定居在這些高寒、荒辟的岩洞里。
坡地的最高處是一座整齊的院落,除了風鈴叮噹外,沒有一絲音響。門檐下,一張手繪的“名片”代替了門牌號碼。我敲動門環,許久門開,出來一位精幹的阿卡,我說明來意后,他把我引入院子……
他叫“格藏”,他給我倒茶,請我吃鏌鏌,他打開手機給正在西寧的丹斗寺活佛才旦堪布打電話。我在一邊喝著茶,電話通了,那邊傳出了委婉的歌聲“……有多少夢想在自由飛翔……”格藏用藏語跟活佛通話,然後他把電話交給我。我聽見電話中傳來標準的北京話,這是我和才旦堪布第二次錯過了,一次是今天,一次是在1996年的秋天,在北京的雍和宮……今天我們在電話里相約北京見。
第14世才旦寺堪布名字是才旦堪布·阿旺洛桑丹貝堅贊。活佛1965年農曆4月1日出生在
丹斗山南面黃河邊的加入村。他在1993年成為了才旦寺的寺主,那年他已經28歲了。因為
丹斗寺是才旦寺的屬寺,所以也可以稱呼他為丹斗堪布或丹斗活佛。1995年到1997年他去
北京,在中國佛學院學習,2000年到2002年又到北京的中國人民大學哲學系宗教學系學習。那時,他正在編寫丹斗寺志,碰巧在雍和宮遇到我們,後來我為他整理丹斗寺志,於是就有了一面之交。
上山時,為了減少負重,把儘可能放棄的行裝都留在科巴村了。我沒有想到在深山裡手機還有信號,因此手機也沒有帶,只好用格藏的手機跟在山下留守的妻子報個平安。
格藏是循化孟達人,說起來是才旦堪布的親戚。喝過茶,氣力也緩過來了,格藏帶我走進正殿。丹斗寺各個佛殿有個共同的地方,幾乎所有的殿都是建在山岩洞窟的外面,所以正殿相當於洞窟的大門,殿的深處就是洞窟。寬闊的洞窟中還有若干小窟。
格藏管理的殿是阿尼魯加殿,也就是龍王殿,殿內供有釋迦牟尼佛、持金剛、無量壽等佛像,正殿背後,又一小窟大約2米多高,裡面供著龍王。也許山裡最重要的生活依靠是水,所以龍王成了地神的象徵,只有在農曆四月十一日那天才讓人朝拜。
離開阿尼魯加殿,格藏按制度把我引見給丹斗寺的寺管會主任索巴,因為才旦堪布要管理許多寺院,同時又是塔爾寺的活佛,大多數時間駐在西寧的塔爾寺,所以索巴就成了丹斗寺的負責人。索巴又是要我喝茶、吃饃,但我的時間有限。
我是11點整離開科巴村的,走了兩個小時,見到格藏已經是下午1點鐘了,返回還需要兩個小時,我在丹斗最多只有3個小時活動時間。我把安排告訴了索巴。
索巴很專業,也非常熱情,他對所有的殿堂和菩薩的典故了如指掌,並且能流暢準確地用漢語表達出來。索巴告訴我,丹斗寺是民和縣杏兒溝才旦寺的屬寺。才旦堪布和才旦夏茸共同管理著才旦寺和其它六個屬寺。
索巴帶我沿著石壁下的轉經路向東走去,石壁上的阿吉達修行殿邊是一排轉經筒,大殿如鐘鼓樓式樣,裡面供有三世佛、妙音天女、米拉日巴上師和阿吉達修士等像。
山崖上有三世達賴修行殿,明萬曆年間,第三世達賴喇嘛索南嘉措曾來該寺朝拜,並一度閉關修持,後來人們在達賴修行處建成此殿,殿內供釋迦牟尼、持金剛、無量壽、彌勒、四臂觀音、綠白度母以及三世達賴像。
“三賢哲”及喇勤殿,建在山崖上,極為險峻,內供有藏饒賽等3人和喇勤的塑像;
丹斗寺建築規模最大的是大經堂,那裡是全寺僧眾集體育經的地方,經堂內有許多精美的壁畫,供桌上擺放著才旦堪布的照片。
寺院東側,險峰林立,循崎嶇山徑,東行1公里許,有著名的央斗靜房,於明萬曆年間,由第三世達賴喇嘛開闢,歷史上一直是藏僧的閉關靜修地。
才旦活佛的經堂和居室是一座漢式院落,下午陽光已經傾斜,把院子里的菩提樹葉照射得燦爛奪目。
站在山坡上,索巴把丹斗南坡的那隻“大象”給我描述出來,我順著大象的脊背一直看到它的長長的鼻子。在鼻子弧形的終,是一尊嶄新的白塔。索巴說,那尊寶塔是“和平塔”,我說是“和解塔”,那就是太子須大那故事的結局。索巴說,看來你真的知道丹斗。
熱雜帕殿是丹斗山崖中最幽靜,最美麗的地方。熱雜帕殿建在一片巨大的岩石下,兩層殿頂金碧輝煌,院內大樹參天。熱雜帕就是傳說中的釋迦牟尼的前世須達那太子,須達那和妻子在這裡居住了12年,後來人們在太子住過的地方建成此殿。寺內的牆壁上還畫著須達那太子的傳奇故事。如今,陡崖下的院子里,菩提樹茂盛,牡丹花盛開。
金殿南側是才旦夏茸行宮是寺主來寺后的駐錫地,在熱扎帕殿左側,為一四合院,內有才旦夏茸靈塔,靈塔建於1985年。門廊中高懸著香客弟子門贈送的大匾,匾上是四個大字“宏法淵教”。人們以此懷念著才旦夏茸老師。
第六世才旦夏茸全名才旦夏茸·久美柔貝洛珠。他是當代藏傳佛教格魯派的高僧,更是著名學者和藏學家。他於1910年出生在黃河邊的積石鎮,和喇欽的故鄉加入村一水之隔。他在3歲時被認定為才旦寺五世才旦夏茸活佛的轉世靈童。5歲時,在加入村拜謁了尊師晉美丹曲嘉錯大師,6歲的時候就被迎到才旦寺坐床。
才旦夏茸10歲時在丹斗寺修習佛法,從此長期跟隨晉美丹曲嘉錯大師學習。1936年開始到各地弘法講經。同年與才旦堪布一起出資維修和擴建了丹斗寺。1937年到丹斗寺講經,主持當地許多寺院的維修和擴建。
新中國成立后,才旦夏茸開始從事民族事務及發展藏族文化的工作。1954年夏,赴北京參加憲法、黨和政府的政策法令、毛澤東著作哲學部分的藏譯和審定工作。1957年,與桑熱嘉措一道整理藏族史詩《格薩爾王傳》,後來到民族出版社和青海民族學院工作。1979年後,受聘為西北民族學院少數民族語言文學系教授。歷任中國佛教協會理事、第六屆全國政協委員、西藏天文歷算研究所名譽所長、中國語言學會理事等職。
1985年才旦夏茸在甘肅拉卜楞寺圓寂,享年75歲。班禪大師曾說過:“我國藏族中,在藏學方面有這麼高的造詣的人不多。他的著作是多方面的,在培養人才方面也作出了貢獻,我非常尊敬他。他熱愛共產黨,熱愛祖國,維護民族團結和祖國統一。”
走完丹斗的轉經山道,瞻仰完丹斗的經堂、佛塔和僧舍,索巴引領著我又返回最高處的阿尼魯加殿。太陽開始西斜,索巴和格藏熱情地挽留我,但現在已經4點多鐘,我實在沒有時間了,因為下山還需兩個小時。我們今天的路程還很遠,離開科巴村后,我們還要翻越兩座高大的山巒,遠去黃河邊的大河家渡口。
格藏給我端來了速食麵和饃饃,我把自己帶來的麵包跟格藏交換了巨大的饃饃,一起喝茶吃饃。走出阿尼魯加殿,索巴和格藏一直站在那裡揮手送別。
第二天一早,我們離開黃河大河家渡口,沿黃河南岸,經積石峽、狐跳峽進入循化清水灣。
喇欽貢巴饒賽的家鄉就在黃河北岸的加入村,才旦活佛也出生在這個古老的村子里,
在古老的村子里,我們拜訪了才旦活佛的父母親。才旦活佛的父親帶我們走到村外,在黃河北岸的坡地上,在喇勤誕生的“巴雪”遺址上,人們修起了一座紀念塔。
站在黃河邊,可以看到綠樹叢中的加入村,可以仰望丹斗的群山。終於來了,又要走了,也許生命就是這樣忙忙祿祿、來去匆匆。而那些流芳的志士會伴隨著美麗的傳說代代相傳,永恆於世,就象九曲的黃河、積石的丹霞和丹斗的山崖。
難走的丹斗。
難忘的丹斗。
五個月後,我在北京的家中迎接了才旦活佛,他幫我審定了將在《中國西藏》雜誌發表的丹斗寺圖文。活佛告訴我,丹斗寺到循化積石鎮的公路已經開始修建了。真好,一年後,去丹斗寺就很方便了。
我的故事
程德美 男1947年出生於南京,1966年在北京高中畢業。當年12月沿川藏公路步行進藏,1968年到1978年在青海當鐵匠。1978年回北京,始任專業攝影師,1998年後為自由職業者。自1966年後的四十年間,十五次進藏。2003年出版《高山反應》一書(中國藏學出版社),2006年,夫妻兩人在60歲的時候,應中國藏學出版社之約,再次自駕車進藏,完成《沿著青藏鐵路》一書。
著名的西藏作家馬麗華為《高山反應》作序
通往西藏的未竟之旅(代序)
以醫學名詞為這部紀實作品命名,使人略感意外,也不免懸念。此一“高山反應”,誠為主體的人對於客體的“高山”即西藏為對象的良性互動。非指生理方面,惟在精神心靈——確切而言,此一“高山反應”特指程氏一家四代綿延不絕的西藏情結。
這一情結始於父輩的20世紀30年代。其時,竺可楨先生從南京派出氣象學家徐近之,在拉薩建立了西藏第一個氣象測候所。竺先生的學生、作者的父親程純樞在完成了泰山、華山等高山氣象測候台建台任務后,擔當了拉薩和昌都各測候所的後方工作。但程先生只在抗戰勝利前夕,乘坐軍用飛機沿“駝峰航線”俯瞰過喜馬拉雅的冰峰雪嶺,卻始終未能踏上西藏的土地,這位中科院老一代學部委員(即院士),在對高山中的高山的嚮往和仰望中終其一生。
許多年過去,19歲的程德美和他的兄弟們,藉助“文革”串聯之機,歷時將近3個月,行程約為5000里,在整整一個冬季里從成都到拉薩,把腳步切實地踏在了高原大地上。此舉既為消解父輩胸中塊壘,也為印證自童年時代起反覆呈現的夢中高原,並由此拉開了今生西藏之旅的序幕。
許多年過去,旅伴中多了妻子和兒子,程德美一家三口沿著川藏公路搭車進藏。這一旅程對於18歲的兒子小工說來意義重大,說是一個急轉直上的人生驛站也不為過:此前懵懵懂懂的“問題少年”,經由艱難困苦的行旅,已然成長為身心俱健的優良青年;年輕的心從中憬悟到的,遠勝於多年間父母們的苦口婆心耳提面命。
又是許多年過去,小工的兒子、程德美的孫子降臨人世,血脈傳承中先天地續接了這一情緣:他被取名為普布——藏語的“男孩”,這一個與生俱來並將貫徹終生的標記,意味著概念上的加盟。
《高山反應》,一部與西藏有關的准家史個人史,作者程德美為此花費了6年時光寫了又改。原稿足有六七十萬字,附圖兩百餘幅,作為非公開出版物,程德美印製了三百套分贈親友,初衷在於邀人分享自己多年的感悟和感動,似無更多的似無更多的功利成分。但令作者始料不及的是,由這本書引發的情感大潮洶湧而來,猶如一石激起而波浪層疊。讀者中,尤其是作者同齡人,與西藏有關的人,無一不被觸發起強烈的非負面的“高山反應”。據我所知,幾乎所有讀它的人都曾熱淚盈眶,舉一反三地聯想起個人經歷之後心潮難平,其效應其意義超過預期,超出了本書涵蓋的範圍之外。
這本書輾轉送達我的手中,由於它單純而豐富的質地,我們決定把它正式推出。基於強化主題的考慮,刪節了幾近一半的篇幅,這是一個令作者和編者都心疼的處理方式,而書名未改。
為什麼會是西藏,為什麼會是程德美一家?在書中看來既有解亦無解。有解的是四代人似乎各有一個緣由:或出於科學考察的理想,或來自童年之夢的驅動,或作為人生之路的起點,或僅僅是遺傳基因決定了的。特別的個體經驗包含著普遍的共同經驗。很多年來,很多人把西藏視為精神家園香格里拉,至少是心靈追尋的載體和途徑,的確有虛擬的成分。難得的是,程氏一家情感投入的持久以至代代相傳,並且已經和正在為其所熱愛的土地做著力所能及的工作。為什麼會是這樣,如果存在著無解,只有一個“緣分”可作註腳。我們這樣說:程家與西藏格外有緣。
由此,這本書就不僅僅再是程家的傳家之訓了——西藏西藏,我們一直行走在通往西藏的路上。西藏匯聚了許許多多志同道合的人,西藏是許許多多人共同的未竟之旅。
馬麗華
《沿著青藏鐵路》於2007年1月由中國藏學出版社出版
本書詳盡介紹了從青海東部開始,沿青藏鐵路到西藏拉薩沿途的人文歷史和旅遊景點。圖文作者是程德美和妻子楊玉華,兩作者於2006年4月自駕車從北京到拉薩,再一次親歷高原的風雪路,完成了該書。書中絕大多照片是這次新拍攝的,以一種新的遒勁的風格,展示了高原的壯美。
《中國國家地理》雜誌2007年第一期刊登了程德美的小文章《瞿壇寺——深山裡的故宮》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