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5年

715年

公元715年,干支紀年為乙卯兔年,唐朝時期開元三年,皇帝是玄宗李隆基

歷史大事


伴食宰相與救時宰相
開元三年(七一五),盧懷慎姚崇同相。懷慎清謹儉素,不營資產,妻子不免饑寒,所居不蔽風雨。自以才不及崇,每事推之,人謂之“伴食宰相”。姚崇嘗因子喪謁告(請假),十餘日政事委積,懷慎不能決,惶恐,入謝於玄宗,玄宗曰:“朕以天下事委姚崇,以卿坐鎮雅俗而已。”崇復入,須臾裁決俱盡,頗有得色,顧謂紫微舍人齊浣曰:“我為相,可比何人?”浣未答,崇曰:“何如管、晏?”浣曰“管晏之法,雖不能施於后,猶能及其身;公所為法,隨時更改,似不及管晏。”崇曰:“然則畢竟怎樣?”浣曰:“公可謂救時之相耳。”崇喜,擲筆曰:“救時之相,也難得啊!”
唐與(東)突厥默啜爭奪西突厥十姓
(東)突厥默啜既破突騎施,而不能安撫西突厥十姓,致十姓余部紛紛降唐。開元三年(七一五)正月,十姓降者已萬餘帳。二月,十姓之婿高文簡亦與陝跌都督思泰等帥眾來降。三月,胡祿屋酋長支匐忌等入朝。大約自去年秋冬始,求援於唐或乞降於唐者,十姓中以葛邏祿、胡祿屋、鼠尼施三姓為多。玄宗詔皆以河南地處之。四月,以右羽林大將軍薛訥為涼州鎮(軍)大總管;赤水等軍並受節度,居涼州,以迎十姓之降者。又以左衛大將軍郭虔瓘為朔州鎮(軍)大總管,和戎等軍並受節度,居并州勒兵以備默啜南侵。其時,默啜果大發兵擊葛邏祿、胡祿屋、鼠尼施等,屢破之。玄宗乃敕北庭都護湯嘉惠、左散騎常侍解琬發兵救之。五月,又敕嘉惠等與三姓及定邊道大總管阿史那獻互相應援。
姚崇捕蝗
開元三年(七一五)春夏,山東(指太行山以東)大蝗,民但于田旁焚香設祭而不敢殺。姚崇奏遣御史督州縣捕而瘞之。議者以為蝗眾多,除不可盡,玄宗亦疑之。崇曰:“今蝗滿山東,河南、北之民流亡殆盡,豈可坐視食苗而不救!”又曰:“即使除之不盡,猶勝養以成災。”玄宗乃從之。盧懷慎以為殺蝗太多,恐傷天和。”崇曰:“惜楚庄吞蛭而愈疾,孫叔殺蛇而致福,奈何憐閔蝗蟲而忍看民之餓死?如果殺蝗有禍,崇請一身當之!”是歲,田尚有獲,民不甚飢。明年(七一六)春夏,山東蝗又大起,姚崇又命捕之,汴州刺史倪若水曰:“蝗乃天災,非人力所及,宜修德以消除之。昔劉聰捕蝗而埋,為害益甚。”因拒御史,不從其命。崇致函與若水,曰:“劉聰偽主,德不勝妖;今日聖朝,妖不勝德。古之良守(好地方官),蝗不入境;若修德可使蝗不入境,那些良守難道都是缺德之人?”若水乃不敢違(既怕貶低“聖朝”,又怕說自己缺德)。於是崇敕委使者詳察州縣官捕蝗勤惰,各以名上報。由是連年蝗災,不至大飢。
玄宗始置侍讀官
開元三年(七一五)七月,玄宗謂宰相曰:“朕每讀書有所疑難,無從詢問,可選儒學之士,日使入內侍讀。”盧懷慎薦太常卿馬懷素。九月,以懷素為左散騎常侍,使與右散騎常侍褚無量輪番隔日侍讀(為皇帝講學)。每至閣門,令坐轎入內;如果講學地點較遠,允許在宮中騎馬。玄宗親自送迎,待以師傅之禮。又因無量年老體弱,特為他造一小“腰輿”(與肩輿異,令人舉之,適與腰平),可在殿內令內侍抬著代步。按:“侍講”之名,漢魏已有;“侍讀”設官,自玄宗始。
鐵勒九姓思結磨散等來降
鐵勒九姓(與“昭武九姓”迥),“思結”其一。“磨散”(人名)乃思結都督,開元三年(七一五)七月帥部來降。按自高宗以後,鐵勒九姓皆先後降唐,至玄宗時,皆授官而遣還,尚無“留花門”之事。
西南蠻寇邊
開元三年(七一五)七月,西南蠻(夷)寇邊,遣右驍衛將軍李玄道發戎(今四川宜賓)、瀘(今瀘州市)、夔(今四川奉節)、巴(今四川巴中)、鳳(今陝西鳳縣)、梁(今陝西漢中)等州兵三萬人及原駐兵討之。
郭虔瓘欲募關中兵萬人赴安西
開元三年(七一五)十一月十九日,以左羽林大將軍郭虔瓘兼安西大都護、四鎮經略大使。虔瓘以敵寇囂張,安西兵老,欲一舉討擊成功,宜自關中新募兵萬人以益安西。為欲速達,請沿途州縣遞供馬、牛。驢以代運,備熟食以餉士兵。朝廷許之。將作大匠韋湊不以為然,上疏謂:(一)今西域服從(突騎施已破、西突厥十姓請降、默啜已率兵東歸),雖或時有小盜竊,舊鎮兵足以制之。不宜削弱關中以資荒遠。(二)一萬徵人(指士兵)行六千里,秦隴之西,戶口漸少;涼州已往,沙漠迷漫,馱馬熟食,州縣將何以供?(三)堯舜兼愛夷夏,而海內太平;漢武窮兵遠征,而中國疲耗。今論帝王之盛德,皆稱堯舜,不稱漢武,況求功不成,得失相遠乎!”時玄宗頗貪功尚武,欲與突厥、吐蕃爭奪西域,故不恤民力,勞師拓地。韋湊所言,實兼對虔瓘與朝廷而發,當時姚崇亦不主虔瓘之策。其後虔瓘徵募、遞送、覓敵俱無下文,史但言其“不見虜”、“卒無功”。
張孝嵩兵救拔汗那,威震西域
拔汗那國在蔥嶺外,原系西漢烏孫國,由伊犁河遷至蔥嶺外者。唐高宗時,曾遣使朝貢,內附已久。吐蕃勾結大食,共立阿了達為王,發兵攻原拔汗那王。先是唐監察御史張孝嵩奉使廓州(今青海貴德),還,向玄宗陳述磧西利害,請往察其形勢,玄宗許之。既至安西,適拔汗那王兵敗,求救於唐,孝嵩謂都護呂休璟曰:“不救則無威信以號令西域。”遂帥附近雜兵萬餘人,出龜茲(今新疆庫車,當時為安西都護府治)西數千里,下數百城,長驅而進。開元三年(七一五)十一月,攻阿了達於連城,孝嵩親自披甲執兵督士兵急攻,自午前至傍晚屠其三城,俘斬千餘人,阿了達與數騎逃入山谷。孝嵩傳檄西域諸國,大食、康居大宛罽賓皆遣使請降,威震西域。不料有人指責孝嵩貪污,因此下涼州獄,貶靈州兵曹參軍。(孝嵩後來歷官都護,著名西域。傳附《新唐書·郭虔瓘傳》)
突騎施別種蘇祿崛起
西突厥以十姓為本族,突騎施乃其別種。突騎施娑葛弟兄被滅於突厥默啜,其別種——娑葛部將名蘇祿者鳩集餘眾,自為酋長,十姓部落漸漸歸附,有眾二十萬,遂雄踞西方。開元三年(七一五)遣使來朝,玄宗以蘇祿為左羽林大將軍、金方道經略大使。
使當官者無所疑懼
開元三年(七一五)十二月尚書左丞韋玢奏稱:“各部郎官(指郎中、員外郎等實權中層官員)如不稱職,請予淘汰或改授他官。”韋玢上奏不久,就被出為刺史。宰相根據尚書左丞(尚書省僕射下主管,正四品上)的品級,奏給冀州(大州),中書省下敕卻改成小州。姚崇對玄宗說:“郎官懈怠或不稱職,韋玢請予淘汰,這是奉公盡職。不料郎官剛被改官,韋玢也被貶出在外。這顯然是郎官們從中毀謗所致。臣擔心將來任左右丞的人都以得罪郎官為戒,三省的人事工作就無法進行了。伏望陛下詳細考慮,使當官者(負責的官員)無所疑懼(沒有顧慮)。於是,韋玢仍授冀州刺史。京兆尹崔日知貪暴不法,御史大夫李傑將糾之,日知反先構陷傑罪,傑被停職。開元三年十二月侍御史楊瑒上廷面奏曰:“如果負責糾彈的官員,反被壞人事先恐嚇住,那御史台(專司彈劾的機構)就不必設了。”玄宗聞奏,立命李傑照常辦事,而將崔日知貶為歙縣丞。
劉幽求卒
幽求,武強人。聖歷中,舉制科,為朝邑尉,桓彥范等誅二張而不殺武三思,幽求諫不聽。臨淄王隆基誅韋后,幽求參大策,以功授中書舍人,參知機務。其後立睿宗、定太子,幽求功尤大。官至尚書右僕射,進左丞相。后以謀誅太平公主黨,被流封州。既還,又被訐為怨望,出為刺史。開元三年(七一五)十一月,憤恚卒。
知古(六四七至七一五)陸澤人。方直有雅才,擢進士第。睿宗時,官黃門侍郎,諫造金仙、玉貞二觀,帝嘉其直,官同三品。先天初,進侍中,封梁國公。密發竇懷貞謀反,玄宗因得誅太平公主,賞其功,與姚崇並相,後為崇讒罷,卒謚忠。宋璟以為叔向古遺直,子產古遺愛,魏公兼之。
日知,滎陽人,及進士第。武后時,官司刑丞,獨寬平無文致。中宗時,多規諫。睿宗時,拜侍中。玄宗初,罷為刑部尚書。致仕卒。
山東大蝗,姚崇遣官督捕,謂“若使殺蝗有禍,崇請當之”。西突厥十姓中的葛邏祿、胡祿屋、鼠尼施等不願服從默啜,陸續降唐,默啜發兵攻諸部,唐命北誕都護救援。吐蕃與大食攻拔汗那(即大宛),立阿了達為王。拔汗妹妹王奔安西求救。唐張孝嵩率兵出龜茲西數千里,破阿了達。突騎施將領蘇祿懼部落,唐以蘇祿為金方道經略大使。

《資治通鑒》記載


玄宗至道大聖大明孝皇帝上之中開元三年(乙卯,公元七一五年)
春,正月,癸卯,以盧懷慎檢校吏部尚書兼黃門監。懷慎清謹儉素,不營資產,雖貴為卿相,所得俸賜,隨散親舊。妻子不免饑寒,所居不蔽風雨。
姚崇嘗有子喪,謁告十餘日,政事委積。懷慎不能決,惶恐入謝於上。上曰:“朕以天下事委姚崇,以卿坐鎮雅俗耳。”崇既出,須臾,裁決俱盡,頗有得色,顧謂紫微舍人齊澣曰:“余為相,可比何人?”澣未對,崇曰:“何如管、晏?”澣曰:“管、晏之法雖不能施於后,猶能沒身。公所為法,隨復更之,似不及也。”崇曰:“然則竟如何?”澣曰:“公可謂救時之相耳。”崇喜,投筆曰:“救時之相,豈易得乎!”
懷慎與崇同為相,自以才不及崇,每事推之,時人謂之“伴食宰相。”
臣光曰:昔鮑叔之於管仲子皮之於子產,皆位居其上,能知其賢而下之,授以國政;孔子美之。曹參自謂不及蕭何,一遵其法,無所變更;漢業以成。夫不肖用事,為其僚者,愛身保祿而從之,不顧國家之安危,是誠罪人也。賢智用事,為其僚者,愚惑以亂其治,專固以分其權,媢嫉以毀其功,愎戾以竊其名,是亦罪人也。崇,唐之賢相,懷慎與之同心戮力,以濟明皇太平之政,夫何罪哉!《秦誓》曰:“如有一介臣,斷斷猗,無它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彥聖,其心好之,不啻如自其口出,是能容之,以保我子孫黎民,亦職有利哉。”懷慎之謂矣。御史大夫宋璟坐監朝堂杖人杖輕,貶睦州刺史。
突厥十勝降者前後萬餘帳。高麗莫離支文簡,十姓之婿也,二月,與⻊夾跌都督思泰等亦自突厥帥眾來降;制皆以河南地處之。
三月,胡祿屋酋長支匐忌等入朝。上以十姓降者浸多,夏,四月,庚申,以右羽林大將軍薛訥為涼州鎮大總管,赤水等軍並受節度,居涼州;左衛大將軍郭虔瓘為朔州鎮大總管,和戎等軍並受節度,居并州,勒兵以備默啜。
默啜發兵擊葛邏祿、胡祿屋、鼠尼施等,屢破之;敕北庭都護湯嘉惠、左散騎常侍解琬等發兵救之。五月,壬辰,敕嘉惠等與葛邏祿、胡祿屋、鼠尼施及定邊道十總管阿史那獻互相應援。
山東大蝗,民或于田旁焚香膜拜設祭而不敢殺,姚崇奏遣御史督州縣捕而瘞之。議者以為蝗眾多,除不可盡;上亦疑之。崇曰:“今蝗滿山東,河南、北之人,流亡殆盡,豈可坐視食苗,曾不救乎!借使除之不盡,猶勝養以成災。”以乃從之。盧懷慎以為殺蝗太多,恐傷和氣。崇曰:“昔楚庄吞蛭而愈疾,孫叔殺蛇而致福,奈何不忍於蝗,而忍人之飢死乎?若使殺蝗有禍,崇請當之!”
秋,七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上謂宰相曰:“朕每讀書有所疑滯,無從質問;可選儒學之士,日使入內侍讀。”盧懷慎薦太常卿馬懷素。九月,戊寅,以懷素為左散騎常侍,使與右散騎常侍褚無量更日侍讀。每至閣門,令乘肩輿以進;或在別館道遠,聽於宮中乘馬。親送迎之,待以師傅之禮。以無量羸老,特為之造腰輿,在內殿令內侍舁之。
九姓思結都督磨散等來降;己未,悉除官遣還。
西南蠻寇邊,遣右驍衛將軍李玄道發戎、瀘、夔、巴、梁、鳳等州兵三萬人並舊屯兵討之。
壬戌,以涼州大總管薛訥為朔方道行軍大總管,太僕卿呂延祚、靈州刺史杜賓客副之,以討突厥。
甲子,上幸鳳泉湯;十一月,己卯,還京師。
劉幽求自杭州剌史徙郴州剌史,憤恚,甲申,卒於道。
丁酉,以左羽林大將軍郭虔瓘兼安西大都護、四鎮經略大使。虔瓘請募關中兵萬人詣安西討擊,皆給遞馱及熟食;敕許之。將作大匠韋湊上疏,以為:“今西域服從,雖或時有小盜竊,舊鎮兵足以制之。關中常宜充實,以強幹弱枝。自頃西北二虜寇邊,凡在丁壯,征行略盡,豈宜更募驍勇,遠資荒服!又,一萬徵人行六千餘里,咸給遞馱熟食,道次州縣,將何以供!秦、隴之西,戶口漸少,涼州已往,沙磧悠然,遣彼居人,如何取濟?縱令必克,其獲幾何?儻稽天誅,無乃甚損!請計所用、所得,校其多少,則知利害。昔唐堯之代,兼愛夷、夏,中外乂安;漢武窮兵遠征,雖多克獲,而中國疲耗。今論帝王之盛德者,皆歸唐堯,不歸漢武;況邀功不成者,復何足比議乎!”時姚崇亦以虔瓘之策為不然。既而虔瓘卒無功。
初,監察御史張孝嵩奉使廓州還,陳磧西利害,請往察其形勢;上許之,聽以便宜從事。
枝汗那者,古烏孫也,內附歲久。吐蕃與大食共立阿了達為王,發兵攻之,枝汗那王兵敗,奔安西求救。孝嵩謂都護呂休璟曰:“不救則無以號令西域。”遂帥旁側戎落兵萬餘人,出龜茲西數千里,下數百城,長驅而進。是月,攻阿了達於連城。孝嵩自擐甲督士卒急攻,自巳至酉,屠其三城,俘斬千餘級,阿了達與數騎逃入山谷。孝嵩傳檄諸國,威振西域,大食、康居、大宛、罽賓等八國皆遣使請降。勒石紀功而還。會有言其贓污者,坐系涼州獄,貶靈州兵曹參軍。
京兆尹崔日知貪暴不法,御史大夫李傑將糾之,日知反構傑罪。十二月,侍御史楊瑒廷奏曰:“若糾彈之司,使奸人得而恐愒,則御史台可廢矣。”上遽命傑視事如故,貶日知為歙縣丞。
或上言:“按察使徒煩擾公私,請精簡刺史、縣令,停按察使。”上命召尚書省官議之。姚崇以為:“今止擇十使,猶患未盡得人,況天下三百餘州,縣多數倍,安得刺史、縣令皆稱其職乎!”乃止。
尚書左丞韋玢奏:“郎官多不舉職,請沙汰,改授他官。”玢尋出為刺史,宰相奏擬冀州,敕改小州。姚崇奏言:“台郎寬怠及不稱職,玢請沙汰,乃是奉公。台郎甫爾改官,玢即貶黜於外,議者皆謂郎官謗傷。臣恐後來左右丞指以為戒,則省事何從而舉矣!伏望聖慈祥察,使當官者無所疑懼。”乃除冀州刺史。
突騎施守忠既死,默啜兵還,守忠部將蘇祿鳩集餘眾,為之酋長。蘇祿頗善綏撫,十姓部落稍稍歸之,有眾二十萬,遂據有西方,尋遣使入見。是歲,以蘇祿為左羽林大將軍、金方道經略大使。
皇后妹夫尚衣奉御長孫昕以細故與御史大夫李傑不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