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廷一

何廷一

何廷一(1916-2007),原名何廷英,又名何俊卿,福建省長汀縣人。一九二九年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同年加入中國工農紅軍。一九三三年由共青團員轉為中國共產黨黨員。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任紅四軍第四縱隊政治部秘書、青年幹事。后被派往地方工作,任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汀州市委書記等職。一九三三年率汀州市工人模範少先隊參加少共國際師,任師司令部參謀,紅一軍團第十五師司令部參謀、軍團司令部科員,軍委二局參謀。

人物簡歷


何廷一(1916-2007),原名何廷英,又名何俊卿,福建省長汀縣人。1929年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同年加入中國工農紅軍,1933年由共青團員轉為中國共產黨黨員。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任紅四軍第四縱隊政治部秘書、青年幹事。后被派往地方工作,任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汀州市委書記等職。1933年率汀州工人模範少先隊參加少共國際師,歷任師司令部參謀,紅一軍團第15師司令部參謀、軍團司令部科員,軍委二局參謀等。參加了中央蘇區第五次反“圍剿”作戰和二萬五千里長征。1937年進入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第二期學習。抗日戰爭時期,任陝甘寧邊區政府保安處警衛隊政治指導員,八路軍前方指揮部作戰科參謀、副科長。1941年進入延安軍政學院第四隊和軍事學院高級幹部隊學習,1942年參加延安中央黨校整風學習。此後任軍委一局作戰科科長。解放戰爭時期,歷任熱河軍區第十九軍分區副司令員、第二十二軍分區副司令員,冀察熱遼軍區獨立第三師副師長,東北野戰軍第11縱隊參謀長,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軍第十四兵團司令部參謀處長等,參加了遼瀋、平津等戰役。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歷任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司令部參謀處長、第二副參謀長兼空軍軍事檢察院檢察長、副參謀長、副司令員,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一屆三中全會上當選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委員,是中國共產黨第十二次全國代表大會代表,第五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六、七屆全國委員會委員。1955年授予少將軍銜,榮獲二級八一勳章二級獨立自由勳章、一級解放勳章和一級紅星功勛榮譽章。2007年11月29日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92歲。
何廷一
何廷一
參加了中央蘇區第五次反“圍剿”作戰和二萬五千里長征。一九三七年進入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第二期學習。抗日戰爭時期,任陝甘寧邊區政府保安處警衛隊政治指導員,八路軍前方指揮部作戰科參謀、副科長。一九四一年進入延安軍政學院第四隊和軍事學院高級幹部隊學習。次年參加延安中央黨校整風學習。後任軍委一局作戰科科長。解放戰爭時期,任熱河軍區第十九軍分區副司令員、第二十二軍分區副司令員,冀察熱遼軍區獨立第三師副師長,東北野戰軍第十一縱隊參謀長,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軍第十四兵團司令部參謀處長。參加了遼瀋戰役平津戰役等。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任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司令部參謀處長、第二副參謀長兼空軍軍事檢察院檢察長、副參謀長、副司令員。
何廷一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一屆三中全會上被選為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委員,是中國共產黨第十二次全國代表大會代表,第五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六、七屆全國委員會委員。
他1955年被授予少將軍銜,榮獲二級八一勳章、二級獨立自由勳章、一級解放勳章,1988年榮獲一級紅星功勛榮譽章。
2007年11月29日,因病醫治無效在北京逝世,享年92歲。

將軍紀事


拒絕吳法憲的拉攏

1966年6月6日,“文化大革命”運動剛開始,空軍黨的三屆十一次全會召開。全會原定解決空軍副司令員兼參謀長張廷發的問題。空軍副參謀長何廷一因戴了冠心病的帽子休息,沒有參加第一天的會議。會後吳法憲簡要地給他講了有關會議的情況,並且不讓他繼續休息而要立即上班。
這次全會開始時,主持會議的吳法憲的開場白還沒有講完,就被某副司令給打斷,話筒也被人給搶了去。這個突襲使身為空軍司令員、空軍黨委書記的吳法憲和身為空軍政委、空軍黨委副書記的余立金頗感吃驚。有人在會場中大喊大叫,有人在發言中痛哭流涕。何廷一聽了莫名其妙,怎麼把解決張廷發的問題,變成了控訴劉亞樓?後來才意識到,他們是反對吳法憲和余立金。他們反吳、余,一是他們認為,劉亞樓在世時,吳、余不講原則;二是對吳、余當空軍的軍政一把手不滿意,看不起他倆。於是乎,這次會議開得氣氛分外緊張,七個常委一齊上陣,搞得吳法憲、余立金措手不及。
這天會後,吳法憲急得到處活動,企圖拉攏一些人為他“保駕”。一天,他把何廷一找到家裡,有氣無力地說:“他們七個常委聯合起來反對我,現在××反水了,他揭露曹、劉在他家開會……”吳法憲找何廷一說這番話,其意是要何廷一支持他。要知道,何廷一是參與了空軍初創的元老,比吳法憲到空軍的時間還早。何廷一卻不想捲入這是非里來,說:“你是空軍司令、黨委第一書記,有什麼問題可以找他們當面談談嘛。”
吳法憲愣了一下,強裝笑臉說:“我說何廷一呀,張廷發已被停止工作,司令部的工作暫時就由你主持,由你代理部黨委書記吧。”
何廷一不亢不卑地說:“這是你個人的意見,還是空軍黨委的決定?我認為,如果個人決定停止一個副司令員兼參謀長的工作,那有違組織原則,同樣,個人任命一個副參謀長主持司令部工作,亦屬不妥,還是請你慎重考慮為好。”
幾天後,吳法憲又把何廷一找去了,還是在他家裡,在座的還有空軍政治部的王平水王靜敏兩位副主任,有軍校部部長陳熙,有直屬政治部主任徐又彬。吳法憲對眾人說:“他們拉了一幫人,我也要拉一幫人。我不怕他們,我要和他們斗……”在座的人都只是兩眼看著吳法憲,誰也沒吭一聲,大概都不願意把自己綁在吳法憲的戰車上吧。
何廷一和王平水私交甚篤,1949年8月就是他和王平水同率十四兵團機關和直屬隊北上,與軍委航空局聯署辦公,組成空軍領導機關的。在回家的路上,他對“兩王”說:“吳法憲想拉我們,拉幫結派很不對頭,共產黨員怎麼能幹這樣的事?”
吳法憲為了拉幫結派,可謂絞盡腦汁,無孔不入。一天,何廷一去理髮,恰巧吳法憲也在理髮室,他見了何廷一,顯得十分熱情,開口就說:“你的汽車太舊了,我準備給你要一輛紅旗車。”紅旗車是大軍區正、副職坐的,何廷一想自己是副參謀長,還沒有資格坐這種車,吳法憲分明是在對自己進行物質引誘。他心如明鏡,只是沒有介面,靜靜地聽吳法憲還有什麼招式。
吳法憲繼續口沫橫飛道:“另外,我給林副主席說了,準備直接提你當副司令,林副主席同意了,他要我寫個報告。”面對吳法憲的公開拉攏,何廷一沒有表示積極的響應。
空軍黨的三屆十一次全會極為複雜。有一天,一位高級幹部來何廷一家串門,也不知受了誰的指使,開口閉口都試圖探聽何廷一對吳法憲、余立金的態度,何廷一以不了解情況為由擋了回去。一天葉劍英給何廷一打來電話,何廷一因有事外出,葉劍英的電話便打到吳法憲那裡去了。隨後,吳法憲把何廷一找去說:“葉帥來電話要我轉告你,會議情況很複雜,要你不要卷進去,要你聽我的話。”聽吳法憲這麼一說,何廷一站著沒有回答。吳法憲見他不說話,馬上改口說:“聽毛主席的話。”何廷一“嗯”了一聲。
這次全會,何廷一認為開得極不正常,因此對兩派的活動都不想支持。又因兼主持空軍司令部工作後事情很多,所以他很少去東交民巷參加空軍黨委全會,通知非去不可時才勉強去一二次。這次全會分成兩派,開始時由於對立派相當活躍,吳法憲、余立金有點招架不住。後來由於林彪出面干預,賀龍、葉劍英兩位元帥在三座門召集空軍黨委常委開會,批評組織派性搞地下活動不對。葉劍英對幾名告狀的空軍黨委常委進行了批評並傳達了林彪的意見,認為在空軍黨委全會上,有些同志“抓死人,整活人”,是“犯了反黨性質的錯誤”,暫不作組織處理,留任現職“以觀後效”。他還要參加會議的同志記住三個“六”,即66?1966?年6月6日,其意是說此會開得不好,要大家接受教訓。面對“文革”開始后出現的種種亂象,葉劍英最關心的是保持軍隊的穩定。他反對李作鵬在海軍發難整司令員蕭勁光、政委蘇振華,同樣認為在空軍也不能對吳法憲搞罷官奪權。會後,吳法憲趾高氣揚,另一派則有點灰溜溜的。
歷時兩個月的空軍黨委全會結束了,空軍黨委正式宣布張廷發停職審查,其他常委照常工作。這年9月1日,空軍機關開始“文化大革命”運動,發動群眾寫大字報揭發問題。為避免遭受吳法憲等人的報復,在全會上“犯有錯誤”的一些領導同志紛紛轉變立場,表示“堅決擁護吳、余首長的領導”,有的還流著眼淚向吳法憲“檢討錯誤”。由於何廷一對吳法憲還是那個態度,吳法憲拉攏幾次不成后,心懷不滿,便要尋機報復了。

空軍亂了

1966年9月15日,林彪在首都百萬紅衛兵大會上發表所謂的“重要講話”。一時間,“劃線站隊”、“認清門,看準人”、“緊跟無產階級司令部”,便成了一些人心目中關係到生死榮辱的抉擇。空軍機關相對平靜的生活節奏不可迴避地被打破了。
這年國慶剛過,數以萬計的空軍院校學員?空軍飛行院校除外,不許離校外出串連?,手持林彪簽發的允許進京串聯的電報令,大搖大擺地進京“造反”了。這些“革命小將”四處串連,多方查抄“黑材料”,竟設法弄清了吳法憲批給各院校的文件、電報,以及傳達的電話記錄。於是,這場大火燒到了吳法憲的頭上,猛烈炮轟吳法憲前期派工作組“執行資產階級反動路線的錯誤”。空軍機關的部分幹部職工和文工團部分團員受社會造反思潮的鼓動也跟著成立“造反派”組織,不少人還在空司機關門前靜坐,要求吳法憲出來接見並回答問題。
在滿城風雨中,吳法憲恰如一頭驚弓之鳥,哪裡還談得上什麼權威。聽說地方“造反派”也把手伸向空軍機關、院校,內外串聯,橫衝直撞,他又急又怕,不僅指示黨辦的王飛、周宇馳、於新野等一幫幹將不斷搜集材料整理成“情況反映”上報,還親自頻頻向毛家灣告急。
吳法憲為了從造反派的“火燒”、“炮轟”中儘快脫身,一面向毛家灣求援,一面轉移目標,唆使院校造反派在大院內揪斗所謂“羅瑞卿分子”。吳法憲也還真不是草包,他請示葉群后,授意身為司令部黨委成員、二級部長的王飛等人,組織黨辦司辦的周宇馳、於新野等一幫幹將?後來這些人大都成了林立果“小艦隊”的重要成員?,成立“空司造反隊”?按當時的規定,機關處以下幹部可以參加群眾組織,二級部以上幹部算當權派,不能暗中操縱群眾組織干擾運動?,以任意打擊迫害不合他們心意的上至空軍黨委常委下至基層幹部群眾。
“空司造反隊”成立后第一件事,便在大院里貼出一大批攻擊空軍前任司令員劉亞樓上將妻子翟雲英的大字報,緊接著又抄了她的家。何廷一得知情況,心裡頗不平靜,懷著複雜的心情趕到院內,勸說“造反派”:“翟雲英同志是我們門診部的醫生,不是當權派。你們這樣搞不好。”先他一步趕到的空軍副司令員成鈞也在旁勸說“造反派”:“大家有意見好好提,但不能這樣做。”兩人的話毫不留情地被造反派給頂了回來:“她參加寡婦集團,得馬上搬出這座小樓,接受審查。”所謂“寡婦集團”,就是翟雲英與羅榮桓元帥的妻子林月琴等有些正常的來往,加上她又拒絕為葉群作偽證,便引起葉群的猜忌,說她們是“寡婦集團”。
吳法憲在劉亞樓逝世后曾痛哭流涕,表現出很深的戰友和部屬之情。在林彪親自主持劉亞樓的追悼大會後,吳法憲在空軍黨委會上鄭重宣布:“中央給劉司令員很高的評價,劉司令員是我們空軍的創建者,他生前住的這幢房子誰也不能去住。”司政機關對他的話很是認真做了一番傳達。言猶在耳,他卻自食其言,唆使黨辦司辦的秘書們造反,對劉亞樓的未亡人翟雲英極盡誣陷迫害之能事。
吳法憲和他的嘍?們的反常表現,激起空司一些幹部群眾的不滿。1月11日,司令部一部分人自發揪鬥了空司一個副參謀長和空司辦公室主任王飛等人,追問他們深夜組織人寫大字報搞陰謀活動、轉移群眾視線的問題。空軍通訊學校一些“造反派”到場表示支持。
眼看機關內部亂起來了,黨辦司辦的秘書們徹夜行動,向林彪葉群寫報告、送材料,吳法憲從院外打電話,要王飛等幾個人“吃飽一點……堅決頂住”。
無時不在關注空軍動靜的林彪,看到火燒得差不多了,就和葉群商量,決定去找江青“救火”。在“造反派”中,此時林彪的聲望還不及“文革旗手”江青。為著與江青的相互需要,毛家灣與釣魚台接觸頻繁,尤其是葉群更常去釣魚台,多方巴結討好江青,約定互相幫助“抓仇人”。1月13日,葉群給吳法憲打電話說:林總已向江青講好了,今晚中央文革接見軍隊院校師生代表,由江青出面講話保你,但要提出打倒劉震、成鈞、何廷一。你把他們三人的主要材料寫上幾條交給江青。
黑網已經織到自己的頭上了,可何廷一卻尚未覺察,即使覺察,他又如何能衝破這張密不透風的黑網??
1月13日上午,他按時上班,走到辦公樓門口,有人輕聲告訴他:“昨晚出了你的大字報專欄,你快去看。”何廷一心裡一個格登,加快腳步上到三樓,但見一群人正在看自己的大字報。司令部那伙人鬧了一夜,僅拼湊了6張大字報,而且都是無中生有的。其中有一張兩人聯名寫的大字報最為惡毒,煽動性也最大,說何廷一是反黨分子,污衊江青嬌氣,她的女兒李訥生病要派飛機送醫生,何廷一和葉子龍堅決不同意。有一張大字報說:何廷一說過,空軍黨委第十一次全會曹里懷、劉震等人勝利了,要開什麼慶祝會。情報部某人寫的大字報說:何廷一不同意改裝殲-7偵察機……
真是天大的謠言?何廷一何時說過江青嬌氣之類的話,江青要飛機送醫生去杭州給她女兒李訥治病,他也照程序派了,根本不存在和葉子龍不同意派飛機的事。雖然她對江青的印象不好,但她是主席夫人,對她交辦的事只能認真照辦,哪來的不尊重呢?
下午上班,何廷一剛進辦公室,秘書唐兆興就心神緊張地前來報告,說紅機子被撤掉了。紅機子是中南海三十九局的保密電話,撤紅機子是他們要對何廷一動手的徵兆,可何廷一還很坦然,以身正不怕影子斜自我安慰。下班后他在一樓看大字報時,辦公室孫秘書站在他背後,小聲說:“何副參謀長,黨辦正在向中央文革小組寫你要搞政變的報告,你得當心。”他哪裡知道,那個報告是空軍黨辦某人秉承吳法憲的旨意起草,經王飛修改由梁副參謀長過目後送給江青的。
聯想紅機被撤事件,何廷一回到家裡立即做起應付突然事變的準備,把借來的東西送還人家。晚上他到空軍總醫院給專機師師長胡萍送回兩盤磁帶時,從胡萍嘴裡得知,空軍政委余立金,原空軍第一副司令員兼參謀長、現七院院長王秉璋也在這裡住院。何廷一想了想,便前去看望余立金。到了余立金的病房,卻見王秉璋也在那裡,兩人正閑聊著。何廷一向他們說了一些近日出現的異常情況,余立金沒有吭聲,王秉璋說:“何廷一呀,我現在可幫不了你的忙了。”從他倆說話的口氣和表情看,何廷一感覺他們可能知道要對自己動手的情況,他本想多多打聽,但他們卻王顧左右而言他。想想他們自身的日子也並不好過,還是裝病到醫院躲風的,何廷一便很快告辭了,轉而去看望住院的空軍通訊部副部長池龍。談起空軍的現狀,何廷一少不了憂心一番。後來造反派據此說,何廷一去看池龍是搞密謀。

空軍“大批鬥”的序幕

1月13日晚,人民大會堂南大廳人山人海,軍委文革領導小組接見空軍機關和外地院校來京的“造反派”,接見由徐向前主持。當時任軍隊總政治部副主任的關鋒長篇大論一通后,江青開始大放厥詞,她以“文革旗手”自居,首先“代表”偉大領袖毛主席向“革命小將”問好,爾後說:“吳法憲是個好同志,是無產階級司令部的人?前些天,你們找他,他正在指揮打仗,好傢夥,擊落了一架美國入侵飛機?空軍真正的壞人是劉震、成鈞、何廷一。劉震、成鈞、何廷一就是關鋒同志所說的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劉震我不認識,他是彭德懷的死黨。成鈞是大土匪、大軍閥賀龍的死黨。何廷一好像見過面,他是羅瑞卿的死黨、楊尚昆的人。他們有一個吃喝小集團,整天吃吃喝喝不幹革命,專干反革命的勾當,他的材料剛才我又收到一份……”
在江青的煽動下,會場上立馬有人領頭喊起了打倒劉震、成鈞、何廷一的口號。
江青批何廷一的這段話十分拿腔作調,一個“好像見過幾次面”表現了她極大的不屑。當年何廷一在延安棗園看葉子龍時,碰上江青,江青還給他們照過一張合影。解放后何廷一還送她到合肥,並去上海等地接她,當時汪東興曾對何廷一說:“主席知道你來接江青,就放心了。”在安徽合肥,江青曾“友好”地拉何廷一吃飯,護士告訴他江青怕聲音,吃飯時碗筷要輕放。這使得何廷一的自尊受損,再不同江青一起用餐了。又因江青不夠禮貌,上了毛澤東的專機后就搶先躺在床上,弄得毛澤東只好坐在飛機椅子上批閱文件。何廷一曾就此事向她提了意見,沒想到就此埋下了禍根。
劉震、成鈞又是什麼人呢?
劉震時任空軍副司令員兼空軍學院院長,翻開他的人生履歷,誰會相信他會是“壞蛋”呢?
1931年,這位16歲的湖北孝感青年便參加了紅軍,翌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參加過長征抗戰時期便和吳法憲一起工作,以後兩人同在東北野戰軍二縱,劉震任司令員,吳法憲任政委,後來劉震升任第十四兵團副司令員兼第三十九軍軍長,1950年任東北軍區空軍司令員,爾後受命出任中國人民志願軍首任空軍司令員,在艱難條件下指揮年輕的空軍部隊同 強大的美國空軍作戰。1955年,年僅40的劉震被授予上將軍銜,爾後當選為中共八屆候補中央委員。“文革”前,由於劉震說過彭德懷、黃克誠的好話,並向吳法憲提過批評意見,遂被林彪、吳法憲一夥視為“彭黃分子”、“有野心”,“在空軍搞罷官奪權”,是必須藉助江青打倒的危險人物。
成鈞是空軍另一位副司令員,和劉震一樣,他也是位出生入死的老將:18歲參加鄂西農民革命,在紅軍中任過團長(余秋里曾任過與他同團的團政委),抗戰中任新四軍二師五旅旅長兼淮南路西分區司令員,解放戰爭中任華野第七縱隊司令員、二十五軍軍長。空防合併后,這位原防空軍中將副司令員任職空軍副司令員,分管國土防空等重要工作,他協助劉亞樓精心組織指揮,使得年輕的空軍地空導彈部隊多次擊落美製U-2高空偵察機。此外,他還長年奔波在大西北的試驗基地和技術院校之間,為“兩彈”的上天和空軍部隊裝備技術的改進盡心儘力。這位為空軍建設作出過重大貢獻的老將,就因為是賀龍的老部下,林彪就想著要把他搞掉。
“九一三”事件后,江青對批劉震、成鈞之舉作了解釋,說她當時並不了解空軍的情況,也不認識劉震、成鈞,乃是奉林彪之命去講話的。1978年10月,吳法憲接受審查時,堅持說:“打倒劉震、成鈞,是林彪提出來的,打倒何廷一是江青提出來的。”80年代,何廷一從報刊上看到有關空軍“文化大革命”的一些文章,聯繫到江青、吳法憲的說法,何廷一認定陷害自己的罪魁禍首是兩個“女妖”?江青、葉群?和一個“草包”?吳法憲?。
由江青出面向空軍“造反”組織講話,指名打倒劉震、成鈞、何廷一等人,公開保了吳法憲。江青的點名,揭開了空軍“大批鬥”的序幕。此會一散,那些裹著棉大衣的“造反派”也不休息,立即步行到空軍大院,對劉、成、何這些“反革命分子”施行果斷的“紅色恐怖”。
1967年1月13日,當天晚上,何廷一從空軍總醫院回到家裡,接到妻子方士珍從工作單位民航打來的電話,說今晚車子難乘,就不回家了,接著又關切地問起家裡的情況,何廷一告訴她情況可能不好,紅機子被撤掉了。方士珍聽后極不放心,臨時改變了主意,連夜從東四的民航總局趕了回來。
方士珍到家不久,大約11點多鐘,隨著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空軍技術學院的“造反”組織“紅色恐怖”一班人馬前來衝擊了。他們大聲敲門,狂呼亂叫:“何廷一在家嗎?快出來!”
快出來?”何廷一打開房門,面對黑壓壓的人群,說:“我就是何廷一,有什麼事?”
說時遲那時快,“造反派”不由分說地擁進屋裡,幾個人上前揪住何廷一的胳臂,連推帶拉地把他弄出院外。走出住家不遠,他們用大衣蒙住何廷一的頭,架著他腳不著地地往工程部辦公樓走。上樓時,他們不時地踢何廷一的臀部。上到五樓,他們把何廷一推進一間屋子裡。屋子裡架的是通鋪,幾個“造反派”把何廷一夾在中間。一個頭目一開口就氣勢洶洶地逼問:“1958年楊尚昆招待機組時,對你說了些什麼?快老實交代!”
1958年朱德乘坐空軍三十四師的專機,到新疆等地視察回來后委託楊尚昆宴請機組,以表謝意,何廷一應邀作陪。他實在搞不懂這些造反派怎麼會不擇手段,把楊尚昆代表朱老總招待機組一事,與“文革”聯繫起來做文章。他如實回答:“吃飯時,楊尚昆主任來到機組桌前,舉杯敬酒說,我代表朱老總感謝你們……”
“你還在為楊尚昆說好話?”“造反派”認為何廷一不老實,立即施以拳腳……
翌日清晨,何廷一剛從床上坐起,幾個“造反派”鼓著兩眼要他寫什麼“奪權罷官”的材料。何廷一氣憤地說:“真是莫名其妙?我奪了誰的權?罷了誰的官?”他的回答,又招致了一頓毒打。
何廷一慘遭非人的折磨迫害,不僅株連了妻子方士珍和四個兒女,就連親戚和一些同志也受到了無辜的牽連和迫害。忠厚老實的鍋爐工楊師傅,在何廷一出事後,不僅北京的住房被沒收,全家還被註銷戶口強令遷往農村落戶。

江青引發空軍批鬥

1月14日,即江青發表講話的第二天,空司機關的一些秘書拉上一些與他們觀點相近的人搞起串連,明目張膽地亮出了“革命造反隊”的大旗,隊長周宇馳。首長們的耳目和心腹之人竟也出來拉隊伍“造反”,這可是非同尋常之事,其中有什麼根由呢?一時間,“空司造反隊”在人們毀譽交加的態度中,名聲大噪。
“空司造反隊”藉助江青講話的聲勢,除批鬥劉震、成鈞、何廷一之外,還肆無忌憚地抓了軍務部長邢永寧、領航部長尉劍疇、司政主任王少江,說他們跟著何廷一“反黨”。這還不夠,他們還對貼過他們大字報、查斗過王飛等人的幹部群眾進行泄憤報復。司令部辦公室有三位幹部在1月11日晚群眾自發開會斗王飛時,曾提供材料揭發王飛等人,遂被點名,作為“叛徒”給抓了起來。
1月15日,“造反派”在空軍大院廣場召開了有幾千人參加的批鬥大會。技術學院的“造反”組織“紅色恐怖”把何廷一拖到露天舞台上,連按帶踢地強迫他跪下,一人還在他背上狠狠地踏上一隻腳,用他們的話說叫做“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一個“造反派”左手提桶墨汁,右手拿把刷子,對著何廷一的臉大刷起墨汁來,立時就把他的臉刷得像個非洲黑人。數九寒天,北風凜冽,凍得何廷一的臉如刀割,全身打顫,兩手麻木。
不知過了多久,“紅色恐怖”把何廷一同劉震、成鈞裝上一輛吉普車,拉到院外胡亂地轉了一大圈。何廷一在車上見劉震、成鈞也都被刷了黑臉,心裡備感憤怒。
這次批鬥后,何廷一接二連三地被機關“造反派”揪斗。
自1月13日被揪斗兩個星期後,何廷一才被准許回家,但其模式是“白天批鬥,深夜回家”。對於這段往事,何廷一妻子方士珍如是憤憤回憶:“1967年?8月20日以前,在准許何廷一回家的8個月的日子裡,何廷一受盡了法西斯非人的折磨。一個從14歲參加革命、爬雪山過草地南征北戰、出生入死、忠於黨的事業的老紅軍,竟被批鬥整得死去活來,天理何在?一天,我的老三告訴我說,爸爸被揪到育鴻小學去批鬥,站在高檯子上,彎著腰,從高台上被推到地下,我聽了心如刀挖地一樣疼,他們怎麼那般狠毒,還有沒有人性呀?何廷一每天去空司大樓挨批鬥,有時還被揪到大院外面的空軍單位或地方批鬥,天天從早上批鬥到次日清晨5時左右才回家,回到家裡兩眼直直的,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我經常看到,他回來時臉上、胳膊和腿都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頭髮被揪得冒血絲,襯衣後背還清清楚楚地留著被踹的皮鞋底印。他們對何廷一搞疲勞戰術,幾天幾夜不讓睡覺,批鬥回來剛剛休息一個小時,專案組的人又來了,連何廷一吃飯,他們也站在旁邊瞪著眼睛瞧著,那情景實在讓人噁心,難以咽下這口飯!”
批鬥會真是沒完沒了。密切關注空軍形勢發展的林彪、葉群,見時機成熟,遂開始收網。根據林彪簽發的明碼電報令,外地院校師生立即退出空司機關大院。爾後,原在《空軍報》社工作的林彪之女林立衡從杭州回來,發表書面聲明,參加《空軍報》社原本只有八個半人
半個是家屬?的一派“造反隊”。林立衡這一公開亮相,使得占機關人數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革聯”被說成是“站錯了隊”的“右派”而自行解散。“說話算數”的林立衡由此成了機關幹部依附的中心,空司“造反隊”和報社“造反隊”則成了空軍司政機關主持“斗、批、改”的指揮部。在《空軍報》社,5個處長被打成“反黨小集團”,被大會小會批鬥數十次,至於其成員們的命運,也都有一本辛酸史。空軍政治部主任黃玉碞,不知什麼原因得罪了葉群,葉說“黃玉碞也不是好人”,《空軍報》社“造反隊”立即貼大字報說他“反毛澤東思想”,宣稱“黃王不倒,挖山不止”王即空政副主任王平水。黃玉碞在空軍黨委常委會上當場被“造反隊”抓走,不久就被拉往空軍學院批鬥。
在空軍學院的那場批鬥,陣容極為龐大,挨斗者除“劉成何”外,還有張廷發、黃玉碞、王平水、王靜敏等人。王靜敏沒站多久,心臟病發作,差點兒倒在台上,可有人還兇惡地說:“你不要裝死?”批鬥結束,這些人大都氣息奄奄,新挨斗的黃玉碞不知什麼時候被打掉了兩顆牙。他們被拉回空軍大院,上車時張廷發爬了幾次都上不去,何廷一頂著“造反派”的監視,用力把他扶上車。在車上兩人小聲搭話,張廷發喘著氣說:“怎麼,你也被拉來鬥了。”何廷一回答:“我已被揪斗好幾次了。”
看到空軍這些“異己”紛紛落網,空軍形勢“大局已定”,林彪乃於這年2月讓稱作“老虎”的兒子林立果出山,從上海回來入伍,正式進入空軍。
為了徹底控制空軍,林彪、葉群蓄意扶持吳法憲、王飛、周宇馳等一批親信。葉群還露骨地對吳法憲說:“要把空軍反對你的人搞掉,撤掉他們的職務。”吳法憲原也不笨,說他“草包”那真是對他的誤解,他原本對那些不合自己心意的幹部沒有好感,如今有主子支持,哪能不快刀斬亂麻呢?於是,他大施淫威,又把1946年駕機起義投奔延安、時任空軍學院副教育長的劉善本,扣上“特務嫌疑”的高帽,隔離審查,將其迫害致死。在空軍政治部,吳法憲親口指責保衛部“在關鍵時刻沒有站在空軍黨委一邊,包庇反革命”,決定“關門整風,查出壞人”。結果部處以上幹部多數被打成“叛徒”、“反革命修正主義分子”、“反黨分子”、“小爬蟲”,大家公認一向勤懇工作、小心謹慎的副部長趙國銳被逼上吊自盡。
在批鬥中,空軍技術學院“紅色造反縱隊”的頭頭見風使舵,投靠吳法憲,表示:“堅決按照江青同志的指示辦。支持吳司令員領導我們鬥倒斗臭三反分子劉、成、何?”吳法憲當即封他是“真正的革命左派”,批准他把成鈞押到西安市,在體育館組織十萬人大會進行無情批鬥,爾後又指示成立專案,大搞逼供信,說成鈞“要搞兵變”,把他投入監獄。這位戰功赫赫、九死一生的老將軍,在林彪自爆后重見天日時,身體已然被摧垮了。
身為空司“造反隊長”的周宇馳,還一身二任,兼著機關“文革辦公室主任”的要職,不遺餘力地執行林彪“大罷一批,大提一批”的指示,把緊跟吳法憲、王飛、江騰蛟和自己的人迅速提升重用,讓他們控制機關的各個部處,以達到“凈化”以吳法憲其實是林立果為中心的環境。在這期間,空司凡“站錯隊”的人都一個不落地受到清查批鬥,受批鬥面積佔百分之六十,其中有80多人被打成“反黨反革命分子”。至於那些“既無過也無功”的人,則大批調離,或讓“支左”,或下放部隊,或讓去“五七”幹校安家落戶。空軍由此成了吳法憲、王飛、江騰蛟、林立果、周宇馳等人任意橫行的天下,這也是後來周恩來批評空軍“萬馬齊喑”、無人向中央反映真實情況的一個原因。
翻開《中國人民解放軍軍兵種歷史叢書·空軍史》,書中記載:“十年動亂中,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插手空軍,通過其同夥吳法憲把持空軍領導機關,推行極左路線,以‘階級鬥爭’之名,行‘打擊一大片,保護一小撮’之實,全空軍造成的冤假錯案達5300起,受吳法憲直接誣陷、迫害的有147人,其中定為‘走資派’的33人,定為‘敵我矛盾’的僅空軍司令部就有64人。……許多幹部和群眾被以莫須有的罪名監管‘審查’或關過監獄,被他們認為‘有問題’而送‘五七’幹校勞動的有1.3萬人……”
在“階級鬥爭”的名義下,空軍受批鬥的哪裡僅僅是劉成何?劉震、成鈞、何廷一?,其人數之多,其鮮血之淋漓,照群眾的說法,真是:江青一句話,空軍“流成河”。
十年動亂,空軍深受其害,各項建設遭受到極為嚴重的損失和破壞,空軍領導機關、地面院校、科研部門處於癱瘓和半癱瘓狀態。林彪自我爆炸后,慘遭批鬥的劉震、成鈞先後解放,而何廷一卻遲至1973年才結束囚徒生涯,從流放地戈壁灘輾轉回到北京后,仍受到歧視,不給分配工作,也不讓過組織生活。1975年9月下旬,主持中央日常工作的鄧小平在一次會議上說:“何廷一為什麼不能當空軍副司令員?他除了不管作戰外,分工他管的工作,都做得很好嘛?”為此,總政治部起草了任命何廷一為空軍副司令員的報告,經病中的毛澤東圈閱,何廷一於這年10月5日重新工作,分工主管後勤部以及司令部的軍務、裝備、外事等工作,為空軍的整頓復甦工作做出了自己的貢獻。1985年8月,何廷一退出空軍領導崗位,時年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