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宗石
皮宗石
皮宗石(1887-1967),字皓白,別號海環,湖南長沙人。1887年8月23日出生於長沙東鄉福臨鋪西沖皮家大屋一個農民家庭。1967年,因患腦溢血,皮宗石先生在武漢二醫院辭世,享年八十歲。
皮宗石,字皓白,別號海環。湖南長沙人。1887年8月23日出生於長沙東鄉福臨鋪西沖皮家大屋一個農民家庭。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在長沙讀書,次年考取湖南官費,以實習生名義赴日本留學。先讀中學,后考入東京帝國大學攻讀 政治經濟學。1905年加入中國同盟會。辛亥革命后回國。1912年與周鯁生、楊端六、任凱南等創辦《漢口民國日報》。《漢口民國日報》創刊不久,因反對袁世凱稱帝,即被查封。后赴英國倫敦大學攻讀經濟學。
中華民國簡任狀
1936年7月,皮辭去武大教務長職務,應湖南省政府邀請任湖南大學校長。1939年3月,出席重慶第三次全國教育會議。他從事教育21年,推崇蔡元培“思想自由”、“兼容並包”的辦學方針,愛護學生,尊重教師,鼓勵學術研究,支持社團活動和宣傳抗日救國,遭到CC分子的排擠。1941年,在皮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重慶國民政府行政院會議突然決定皮與西北聯合 大學校長胡庶華對調,皮不願屈從,辭職離開教育界。1942年7月,被選為第三屆國民參政會參政員。1945年5月,任國民政府教育部教育研究委員會委員。 1949.7~1949.12 任湖南大學校長
中央人民政府任命通知書
1937.7~1940.9年
任湖南大學校長
1919~1924年
任北京大學法學院教授
1924年
任國立廣東大學(中山大學)籌備委員、法學教授
1924-1927年
任廣東大學(中山大學)法學院教授
1927-1928年
任中央大學圖書館館長
1928-1929年
任武漢大學法學院教授
1929-?年
任武漢大學法學院院長
?-1936年
任武漢大學教務長
1934年春,五月的鮮花開遍了整個珞珈校園。國民政府訓練總監部國民軍訓處處長潘佑強來校檢閱學生軍訓時,負責軍訓的熊教官因為緊張慌亂之中喊錯了口令,致使隊形散亂而遭到潘處長的嚴厲訓斥,同學們一時情緒激動欲衝上台與其理論。面對這種場面,潘處長措手不及。
而負責接待的皮宗石教務長走到他身後,拍拍他的肩膀說:“潘處長,同學們年輕,難免容易激動,你不要介意,你也夠辛苦了。好吧,隨我到辦公室去休息吧!”潘處長這才找到“台階”,跟在教務長後面安全撤退。
這是武大校友回憶錄中,有關皮宗石教務長的一段故事。
1918年皮宗石與留歐學生在法國
革命活動將皮宗石與蔡元培緊密地聯繫在一起。1928年8月,辭去教育部長職務的蔡元培攜眷出京,定居上海。離開之際,他力邀皮宗石、王世傑、王星拱、周鯁生等人一同前往湖北,共同籌建國立武漢大學。皮宗石最先來到武大,作為校務委員會委員的他,鞠躬盡瘁地為武大的建設發展出謀劃策。他在武大的九年,除講授財政學等課外,先後兼任社會科學院院長、法學院院長、圖書館館長等職。並先後協助王世傑、王星拱兩任校長把武大辦成全國著名學府,與北大、清華、中央大學(南京大學的前身)、浙江大學齊名。武大所取得的成就,是與皮宗石、王世傑、王星拱、周鯁生等一批教育家所作的貢獻息息相關的。
1936年8月,皮宗石到日本休假,這期間省立湖南大學代理校長黃士衡辭職,校長一職空缺。綜合各方因素,湖南各界認為皮宗石為最佳人選。同年7月,省立湖南大學改為國立湖南大學,皮宗石擔任第一任校長,從此離開了武大。
1941年,重慶國民政府行政院在皮宗石並不知情的情況下開會決定,讓其與西北聯合大學校長鬍庶華對調,並催其早日上任。這顯然是陳立夫有意排擠,而性格耿直的皮宗石不屈從惡勢力,加上CC對校務的強加干涉,他深深感到已無教育可言,於是堅決辭職離開了教育界。儘管如此,皮宗石社會名望仍在,他隨即參加了國民參政會,成為了一名參政員。
武漢大學珞珈山十八棟有著皮宗石一家居住過的幾棟舊樓。皮宗石和夫人楊淑君,是通過包辦婚姻而結合的。面對一個大自己四歲的“小腳”女人、一個舊中國的文盲,皮宗石沒有嫌棄,每次出席各種社交活動,都會帶上她,即便外事場合也一樣。皮宗石留學回國后,楊淑君一直跟隨丈夫,履行了一個賢惠家庭婦女應有的職責。直至抗戰,由於逃難,夫婦二人不得已才在1944年短暫分離。皮宗石從長沙逃至桂林輾轉到重慶。由於各方面因素,只得將夫人暫時安頓在自己學生家,並對其獨子皮公亮說:“我不得不把你丟下來。”抗戰勝利后,皮宗石一家終於得以團聚,一同遷往漢口洞庭村定居。
國立大學,直屬國民政府教育部,校長由國民政府行政院任命,經費主要由國民政府財政部撥給。因為經費有保障,學校的實驗設備較齊全,圖書資料較為充足,教職員工待遇較高,能聘請一批有真才實學、知名度較高的教授任教,教學質量有保證。畢業出來的學生,在社會上反映較好。特別是抗日戰爭以前,全國國立大學不足十所,都是名牌大學。
省立大學,由學校所在省領導,校長由省政府聘任,經費一般不充裕,校舍一般較陳舊,因受地域限制,發展受到一定影響,難得有一所有名氣的省立大學。
私立大學,顧名思義為私人所辦,校長為校董事會聘請,其中有一些教會辦的大學,它的經費較充足,校舍也較好,也有一些辦得較好的大學,如北京的燕京、輔仁、協和醫學院;上海的聖約翰;南京的金陵;廣州的嶺南;長沙的湘雅醫學院等等。不是教會辦的,天津南開大學,也是辦得很好的。
省立湖南大學,成立於一九二六年,地址在長沙嶽麓山的嶽麓書院舊址。嶽麓書院是長沙嶽麓山的一處重要史跡,它不僅反映了我國悠久的文化歷史,而且對湖南的教育發展也產生了深遠的歷史影響。自北宋創建嶽麓書院千餘年以來,多少天災人禍,使書院屢遭破壞,仍不斷重建,始終在此興學不絕,這裡一直是湖南高等教育的基地。湖南大學繼承了這個優良傳統,成為我國較早的、辦得較好的省立大學之一。
但省立湖南大學,畢竟受地域限制,較為閉塞,經費不太充裕,教職員工待遇較低,發展前途受到一定的限制。湖南大學師生早就想改成國立大學,並成立了“湖南大學國立運動促進會”,到南京國民政府教育部請過願,還敦請湘籍知名人士支持。但省立大學改國立大學不是很簡單的。國家要考慮與地方的關係,省里願不願意放棄自己管的大學,有的省立大學基礎較差,國家也不想接收。國家還要考慮財政預算等問題。所以在抗日戰爭前,省立改國立的大學幾乎沒有。
一九三六年冬,省立湖南大學校長黃士衡提出辭職,湖南省在研究繼任人選中,提出由時任國立武漢大學教務長的皮宗石來繼任。湖南各界公推當時的湖南高等法院院長陳長簇給皮宗石寫信,勸其來接任湖南大學校長。陳長簇與皮宗石在清政府時,是同榜考取到日本留學的,在日本一同參加同盟會,私交很好。陳長族的信寄到武漢大學時,恰好皮宗石休假到日本去了。皮宗石的夫人拆看信后,因不贊成其夫到湖南工作,信被扣留下來。過了一段時期,陳長簇對老朋友不回信大為不滿,再來信很不客氣的質問,為何不回信。皮宗石夫人這時才連同前信,寄我國駐日本大使館轉皮宗石。
皮宗石原計劃在日本休假一年,到達日本后,發現日本軍國主義者,積極準備擴大侵華,局勢較為緊張,加上湖南大學之事要回來面商,所以提前半年於一九三六年底回國了。皮宗石回國后先到南京見他的老朋友,時任國民政府教育部長的王世傑,關於湖南大學之事,徵求王的意見。王世傑與皮宗石同在英國留學,回國后,先後被當時北京大學校長蔡元培聘為北大教授,共事多年。蔡元培離開北大到南京政府工作,王世傑與皮宗石又一同到南京。蔡元培要他們一同籌建國立武漢大學,王世傑任首任校長,皮宗石任法學院長又共事幾年,成為摯友。
王世傑贊成皮宗石去湖南大學。皮宗石則提出,湖南大學如能改成國立大學就去,否則不去。王世傑說,這個問題,不是那方面說了算的,湖大師生雖然為國立事來南京請願過,但湖南省政府是否願意交出這所大學。還有人事問題,省立改國立,校長人選難得一致,省里同意的人,中央不一定同意,中央決定的人省里不一定接受。現在是湖南要你去,中央也會同意你任校長。人事問題解決了,其他問題,你到湖南去看看,我們再商量。
皮宗石從南京回到武漢稍作逗留,即到長沙了解情況。當時省主席是何鍵,皮宗石過去也認識。湖南省教育廳長朱經農,是老熟人。教育界許多有影響的人,大都是老朋友。經各方面了解商談,為湖南大學今後的發展,都贊成改國立大學。湖南省政府也願意將省立湖大交出來,只是過去沒有與南京方面溝通。皮宗石得到這個承諾,立即再去南京與王世傑商談,談得很順利。王世傑要皮宗石先接省立湖南大學校長,暑假期間改為國立大學。
皮宗石按照王世傑的意見,於一九三七年二月,接任省立湖南大學校長。在當時長沙犁頭街,湖南大學市內辦事處,由黃士衡辦交接儀式,將湖大的關防交給皮宗石。
同年七月,國民政府行政院正式命令,省立湖南大學改為國立湖南大學。行政院簡任皮宗石為國立湖南大學第一任校長。湖南大學是抗戰前第一所由省立改為國立的大學。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蘆溝橋事變后,特別是北平、天津、上海等大城市相繼淪陷后,國民政府決定從南京遷到重慶。中國的文化重心,迅速發生了南遷和西移的變化。作為抗戰戰略後方基地的湖南,也就一度成為抗戰文化運動的重心。北平的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和天津的南開大學都遷到長沙,合併成國立長沙臨時大學,長沙一時成為後方重要的城市。
但好景不長,國民黨的節節敗退,武漢失守,湖南由戰略後方變為正面戰場的前哨陣地。長沙也不是安穩的地方了,日寇飛機也經常轟炸長沙,長沙臨時大學又西遷昆明,成立了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國立湖南大學也要考慮搬遷了。北方及沿海一帶的大學,大都遷往川、黔、滇、陝等省,湖南大學是否也往這些地方遷?當時校領導經過研究,認為不需遷那麼遠,湖南西部地勢險峻,日寇也許到不了那裡。決定遷往湖南西部最遠、與貴州省相鄰的一個專區——芷江(當時沒有懷化,懷化僅是一個小鎮叫榆樹灣,屬芷江)。這裡有一所新辦的私立弘毅中學,校長姓劉,系北京大學畢業生,是湖大皮宗石校長在北大任教時的學生,是湖大當時文學院長李壽雍的北大同學。由李壽雍與這位劉校長協商好,湖南大學遷芷江,並依託在弘毅中學內。
由於戰事的發展,湖南大學在一九三八年春季早就著手遷校的準備,圖書、儀器能裝箱打包的,都先行裝箱打包。一九三八年四月十日,日機轟炸湖南大學,圖書館付之一炬,只留下一個軀殼。但圖書損失並不慘重,因事先已將館藏珍本、善本書籍裝箱移置愛晚亭邊的山坳里。
八月初,校長皮宗石的夫人及兒子皮公亮、文學院長李壽雍的家屬等先行從長沙搬家到芷江。可是情況很快發生變化。國民黨決定在芷江修建一個大型飛機場,作為空軍基地,並已開始動工,芷江成了軍事重地。日寇飛機也開始不斷轟炸芷江。湖南大學不得不考慮另外選擇地方。湖南大學圖書、儀器等早已陸續從水路運往沅陵,所以另選遷校地址,首先考慮還是要在湘西。這時,當時校長皮宗石、教務長任凱南遇到了多年同在日本留學,一同參加同盟會,曾任私立漢口明德大學校長的向紹軒,向是辰溪人,他建議湖大遷辰溪縣。辰溪在芷江與沅陵之間,屬沅陵專區,是一個很小的縣,連一所中學都沒有。在這種緊急情況下,經過考察,選址在辰溪縣城對河的隴頭腦。隴頭腦為一個小山包,什麼房子也沒有,教務長任凱南作為遷校負責人,採取了他們在日本留學時住過的木板房子的模式,利用辰溪木材多,石塊多的優勢,就地取材,以石塊作房屋基腳,所有辦公室、教室、學生宿舍等,都採取魚磷板的形式,很快房子都在這小山包上蓋好開學上課了。這個小山包下,就是沅水,水清見底,飲水也沒有問題,夏天學生在河裡游泳,作為戰時大學的校址是很理想的。
一九三九年,薛岳繼張治中任湖南省政府主席兼第九戰區司令長官,戰時省會搬到耒陽。當時戰區的劃分,粵漢鐵路以東屬第九戰區,辰溪的行政區劃雖屬湖南省,但不歸第九戰區,而歸第六戰區。第六戰區司令長官是湖北省主席陳誠兼任。
薛岳上任不久,電邀皮宗石到長沙會面,皮宗石過去與薛岳不認識,而薛岳當時也可能不知道國立湖南大學不歸湖南省領導。他們見面后,薛岳以第九戰區沒有一所大學為由,要湖南大學再遷往耒陽附近的酃縣,皮宗石當即婉言拒絕了。皮宗石說,大學不像部隊,軍隊接到命令,可立即開拔。大學有教職員工家屬,有圖書、儀器、設備等,搬一次家是很困難的;湖大是國立大學,重大問題還要請示重慶教育部。
最後皮宗石談到他與陳誠的交情。抗日戰爭前,皮宗石在武漢大學工作期間,陳誠一度擔任武漢行營主任。陳誠經常拜訪包括皮宗石在內的武大一批國民黨元老。陳誠夫人是譚延闓的二女兒譚祥,皮宗石與譚延闓又有舊交,為此,皮宗石夫人與陳誠夫人也有交往。皮宗石還委託薛岳有機會見到陳誠時,代為致意。薛岳曾是陳誠部下,聽了皮宗石所談此關係后,不再提起湖南大學搬家之事,只希望今後湖大的畢業生,多輸送一些給湖南省政府和第九戰區,皮宗石滿口答應了。
一九四四年元月,日寇發動強烈攻勢,打通粵漢鐵路、湘桂鐵路,湘南地區全部淪為敵手,耒陽、酃縣當然也不例外。而湘西地區,是日寇一直沒有佔領的地方。國立湖南大學在辰溪平安的渡過了抗日戰爭的幾年,保存了實力。如按薛岳意見,再遷到酃縣,其後果不堪設想。
皮宗石的夫人楊淑君,兒子皮公亮先生退休前是長江日報資深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