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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文公碑

北魏光州刺史鄭道昭所立碑刻

《鄭文公碑》又稱《鄭羲碑》,分為上、下兩碑。上碑全稱《魏故中書令秘書監鄭文公之碑》,下碑全稱《魏故中書令秘書監使持督兗州諸軍事安東將軍兗州刺史南陽文公鄭君之碑》,因此又被稱為《鄭羲上下碑》。傳為北魏書法家鄭道昭於永平四年(511年)撰刻的摩崖刻石、楷書書法作品。現上碑在山東省平度縣天柱山,下碑在山東省掖縣雲峰山之東寒洞山。

《鄭文公碑》上碑二十行,行五十字,下碑五十一行,行二十九字。兩碑文同,只數處字句稍異。下碑有碑額,正書“滎陽鄭文公之碑”,二行七字。兩碑文皆是記述鄭道昭父親鄭羲的生平事迹,文多諛詞且有失實。

《鄭文公碑》書法飄逸,字態蘊藉風雅,結體寬博宕逸,氣勢雄渾開張,其筆力矯健,結構新奇,氣勢磅礴,雄偉多姿。它既有篆隸之勢,復具分隸之雅,更饒草書之情理,萃眾長於一碑,堪稱佳構。

碑刻簡介


鄭道昭先於天柱山刻出《鄭文公之碑》后,發現掖縣雲峰山之東的寒洞山石質較佳,又再重刻,碑文大體相同。一碑無碑額,一碑碑額正書2行7字“滎陽鄭文公之碑”,兩碑碑首題“魏故兗州刺史南陽文公鄭君之碑”。為區別二碑,稱山東平度市天柱山之碑為“上碑”,萊州市雲峰山之碑為“下碑”。兩碑書風、內容相同,唯上碑字數較少且字體略小於下碑,文字磨滅較甚,因而下碑比上碑更為著名。下碑無撰書人姓名,但其內容為鄭道昭讚頌其父鄭羲之文,而且字體與鄭道昭在雲峰、天柱等山題詩、題名的風格如出一手,清代阮元主持山東學政時親臨摹拓,考訂為鄭道昭作品,學者一般認可。碑後有宋代秦峴等人於政和三年(1113年)的觀后題款4行23字,近年,文物部門已築亭保護。

上碑賞析


上碑
鄭文公碑上碑
釋文:
魏故中書令秘書監鄭文公之碑。
公諱羲,字幼麐,司州滎陽開封人也。肇洪源於有周,胙母弟以命氏。桓以親賢司徒,武以善職並歌。《緇衣》之作,誦乎奕世。逮鄭君當時,播節讓以振高風;大夫司農,創解詁以開經義。揚州淵謀,以“十策”匡時;豫州司空,以勛德著稱。高祖略,恢亮儒素,味道居真。趙石之興,徵給事黃門侍郎,遷侍中、尚書,贈揚州刺史。曾祖豁,以明哲佐世,後燕中山尹、太常卿、濟南貞公。祖溫,道協儲端,燕太子瞻事。父曄,仁結義徒,績著寧邊。拜建威將軍、汝陰太守,綿榮修載,聯光千世。公稟三靈之純氣,應五百之恆期。乘和載誕,文明冠世。篤信樂道,據德依仁。孝弟端雅,寡言愍行。六籍孔精,百氏備究。陰陽律歷,尤所留心。常慕平仲、子產之為人也,蘊斯文于衡泌,延德聲乎州閭。舉秀才,答策高第,擢補中書博士。任清務簡,遂乘閑述作,注諸經論,撰《話林》及諸文賦詔策,辭清雅博。遷中書侍郎,假員外散騎常侍,南使宋國,宋主客郎孔道均就邸設會,酒行樂作,均謂公曰:“樂其何如?”公答曰:“哀楚有餘而雅正不足,其細已甚,而能久乎?”均嘿然而罷,移年而蕭氏滅宋。雖延陵之觀昔詩,鄭公之聽宋樂,其若神明矣。朝廷以公使協皇華,原隰斯光,遷給事中、中書令。總司文史,敷奏惟允,國之律令,是所議定。公長子懿,邕容和令,器望兼資。早綜銓衡,能聲徽著。敦詩悅禮,尤精易理。季子道昭,博學經書,才冠秘穎。研注圖史,文侍紫幄。每在朝堂,公行於前,吏部、秘書隨其後,凡厥庶寮,莫不欽其人也。於時有識,比之三陳。後年不盈紀,懿:給事黃門侍郎、太常卿、使持節平東將軍、齊州刺史;道昭:中書侍郎、國子祭酒、通直散騎常侍、秘書監、司州大中正、使持節平東將軍、光州刺史。父官子寵,才德相承,海內敬其榮也。太和初,除公使持節安東將軍、兗州刺史、南陽公。德政寬明,化先仁惠。不嚴之治,穆如清風。太和中,徵秘書監。春秋年六十有七,寢疾薨乎位。凡百君子莫不悲國秀之永沉,哀道宗之長沒。皇上震悼,痛百常往。遣使,策贈有加,謚曰“文”,祭以大牢。葬乎滎陽石門東南十三里三皇山之陽。於是故吏主簿、東郡程天賜等六十人,仰道墳之緬邈,悲鴻休之未刊,乃相與欽述景行,銘之玄石,以揚非世之美,而作頌曰:
爰鑒往紀,稽覽前徽,有賢有聖,靡弗應時。繇實契姒,旦亦協姬,於穆鄭公,誕應期。伊昔桓武,並美司徒;恭維我君,世監秘書。三墳克闡,五典允敷,文為辭首,學實宗儒。德秀時哲,望高世族。灼灼獨明,亭亭孤。式胄三雍,鄒風再燭。作岳河兗,澤移草木。慶靈長發,繼葉傳光。君既挺發,胤亦含章。文義襲軌,朱紱相望。刊石銘德,與日永揚。
魏永平四年,歲在辛卯刊。

書法特色

《鄭文公碑(上碑)》正是從隸書向楷書過渡時期,筆勢尚有隸意,也出現了楷書筆法。故而集眾體之長:既有篆書的筆法,隸書的體勢,行書的縱逸風姿,又有楷書的端莊。其用筆,既有篆法圓轉形成的圓筆印象,又有隸法方折形成的方筆感受。方圓兼備,變化多端,雍容大雅。或以側得妍,或以正取勢,混合篆勢、分韻、草情在一體,剛勁姿媚於一身,堪稱不朽。包世臣、龔自珍等人都將它同南碑之冠的《瘞鶴銘》相提並論。康有為曾譽《鄭文公碑》為“魏碑圓筆之極軌”。從拓本看,此碑的用筆確很渾圓,但看原石,實方筆居多,給人以圓筆感覺是因為它屬摩崖。

章法布局

1.章法
《鄭文公上碑》雍容古厚,博大逸宕。通篇章法氣象更具有恢宏斑斕、蒼雄古樸、圓融爛漫之質,看似隨意刻寫平淡無奇,但“不求異而人自不能同之,不求工而世自不能過之”,天趣自在,隨意生髮,人力、天工各臻神妙。全碑的行間字距基本均整而無一處呆板,康有為形容如依山而築的阿房宮,雖延綿數里,樓閣亭台條理起伏而一絲不亂。
在全碑的空白排置上,四周與碑緣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形成一種自然的內擫之感,與結字、筆法的外拓之勢相衝和,為整碑的“質實厚重,宕逸神雋”奠定了平穩的基調。依據書儀規範,第16行完成正文內容,在中上部自然形成一行長條形空白;跋文繼書三行,形成與正文大塊面相應的小塊,在章法節奏上開始向結尾過渡;落款部分較簡,呈點線狀,與正文的大塊面、跋文的小塊面形成由實到虛的空間關係。碑上部有因碑石自身裂縫形成的不規則的鉤形線。從行文內容來看,碑裂是在書碑之前就已經存在的,與後世常見的人為毀壞或時間剝損不同。而因為書刻材料的局限或書碑者並未以摩崖石泐為意,碑刻仍書刻上石,在遇泐損處則讓字均行,隨形以應。古人論摩崖類作品每有所謂“奇姿譎熱,靡有常制”之語,指的多是這類情形。
章法的恢宏、斑斕、蒼古同樣也離不開書刻時的筆致之功,鑿鐫造成字口的破損或點畫的毛糙、自然分化形成斑爛剝濁的紋理,蘊雅勁美的字形,寬博宕逸的結體造就了《鄭文公上碑》雄渾開張、蒼茫凄迷的章法氣勢。
2.結構
從結構上來看,《鄭文公上碑》的結體寬博整飭,氣魄雄偉,骨肉勻適,通篇透露著“蕩蕩乎君子、穆穆乎仁人”的大儒風範。單字或以側得妍,或以正取勢,合篆勢、分韻、草情於一體,集端穩、剛勁、姿媚於一身,於端莊雄強中復含秀麗疏朗,穩健渾厚中蘊蓄奇肆飛揚,渾渾千餘言,筆筆舒暢,字字安適,行行流動。筆畫的走向在字體的形態轉側翻舞中輕柔舒展,姿態多變又順手拈來,“若星辰麗天,皆有奇致”。因此,包世臣稱此碑有“雲鶴海鷗”之態,康有為則稱“體高氣逸,密緻而通理,如仰人嘯樹,海客泛槎,令人想象不盡”。

藝術特點

《鄭文公碑》碑字很大,氣勢豪邁磅礴,歷來認為是圓筆的典型,清包世臣、康有為極力推崇此碑,北派書法家大多從此碑出。臨寫時應多注意轉折和撇捺處的用筆方法,謹防流於“新魏體”一路的僵板呆木的外形。

下碑內容


碑銘釋文
鄭文公碑
鄭文公碑
魏故中書令,秘書監,使持節督兗州諸軍事,安東將軍,兗州刺史,南陽文公鄭君之碑草。
公諱羲,字幼麟,司州熒陽開封人也。肇洪源於有周,胙母弟以命氏(1)。桓以親賢司徒,武以善職,並歌緇衣(2)之作,誦乎奕世,降逮於漢,鄭君當時(3),播節讓以振高風。大夫司農(4),創解詁以開經義,跡刊圖史、美灼二書。德音雲翻,碩響長烈。揚州(5)以十策匡時,司空豫州(6)以勛德著稱。高祖略,恢亮儒素,味道居真,州府招辟莫之能致。值有晉弗竟,君道陵夷,聰曜虔劉(7),避地冀方。隱括求全,靜居自逸。屬石氏勃興,撥亂起正。徵給事,黃門侍郎,遷侍中尚書,贈揚州刺史。曾祖豁,以明哲佐世。後燕中山尹,太常卿,濟南貞公。祖溫,道協儲端,燕太子瞻事。父曄(按魏書本傳當為煜),仁結義徒,績著寜邊,拜建威將軍,汝陰太守。綿榮千載,聯光百世。自非積德累仁,慶屆無窮,其熟能傳輝踵美,致如此之遠哉?可謂身沒而名不朽者也。公稟三靈(8)之淑氣,應五百之恆期(9),乘和載誕,文明冠世。篤信樂道,據德依仁。孝弟端雅,慎言愍行。六籍孔精(10),百氏備究。八素九丘(11),靡不昭達。至乎人倫禮式,陰陽律歷,尤所留心。然高直沉默,恥為傾側之行;不與俗和,絕於趣向之情。常慕晏平仲、東裡子產(12)之為人,自以為博物不如也。蘊斯文于衡泌,延德聲乎州閭。和平中,舉秀才,答策高弟,擢補中書博士,彌以方正自居,雖才望稱官,而乃歷載不遷,任清務簡,遂乘閑述作,注諸經論。撰《話林》數卷,莫不玄契聖理,超異恆懦。又作《孔顏誄》、《靈岩頌》及諸賦詠詔策,辭清雅博,皆行於世也。以才望見陟,遷中書侍郎,又假員外散騎常侍。陽武子南使宋國,宋主客郎孔道均就邸設會,酒行樂作,均謂公曰:“樂其何如?”公曰:“哀楚有餘,而雅正不足,其細已甚矣,而能久於!”均嘿然而罷。移年而蕭氏滅宋。雖延陵之觀昔詩,鄭公之聽宋樂,其若神明矣。朝廷以公使協皇華,原斯光,遷給事中,中書令,總司文史,敷奏惟允,國之律令,是所議定。公長子懿、邕容和令,器望兼資。早綜銓衡,能聲徽著。敦詩悅禮,尤精易理。季子道昭,博學明,才冠秘穎。研圖注篆,超侍紫幄。公行於前,吏部秘書隨其後,凡厥庶寮,莫不欽其人也。於時有識比之三陳(13)。後年不盈紀,懿給事黃門侍郎,太常卿,使持節督齊州諸軍事,平東將軍,齊州刺史。道昭,秘書丞,中書侍郎,司徒諮議通直散騎常侍國子祭酒,秘書監,司州大中正,使持節督光州諸軍事平東將軍,光州刺史。父官子寵,才德相承,海內敬其榮也。先時假公太常卿,熒陽侯,詣長安拜燕宣王廟。還,解太常,其給事中,中書令,侯如故。縱容鳳闈,動斯可則。冠婚喪祭之禮,書疏報問之式之制矣,民行矣,雖位未槐鼎(14)而仁重有餘太和初除使持節安東將軍督兗州諸軍事兗州刺史南陽公德政寬明化先仁惠嚴之治穆如清風桑有敬讓之高朝市無鞭戮之刑即道之美,不專於魯矣。太和中,徵秘書監。春秋六十有七,寢疾於位。凡百君子,莫不悲國秀之永沉,哀道宗之長沒。皇上振悼,痛百常往,遣使(15),策贈有加,謚曰文,祭以太牢(16),以太和十七年四月廿四日,歸葬乎熒陽石門東南十三里,三皇山之陽。於是故吏主薄東郡程天賜等六十人,仰道墳之緬,悲鴻休之未刊,乃相與欽述景行,銘之玄石,以揚非世之美。而作頌曰
鄭文公碑
鄭文公碑
爰鑒往紀,稽覽前徽,有賢有聖,靡弗應時。繇實契姒,旦亦協姬,於穆鄭公,誕應期。伊昔桓武,並美司徒;恭維我君,世監秘書。三墳克闡,五典允敷(17),文為辭首,學實宗儒。德秀時哲,望高世族。灼灼獨明,亭亭孤。式胄三雍(18),鄒風(19)再燭。作岳河兗,澤移草木。慶靈長發,繼葉傳光。君既挺發,胤亦含章。文義襲軌,朱紱相望。刊石銘德,與日永揚。
永平四年,歲在辛卯,刊上碑在直南。天柱山之陽,此下碑也。以石好故於此刊之。
銘文註釋
(1)胙母弟以命氏:胙,賜。《左傳魯隱公八年》:“胙之土而命之氏”。周宣王封弟姬友於鄭,及韓滅鄭,子孫以國為氏。
(2)緇衣:《詩經·鄭風》篇名,《詩序》謂此詩讚美鄭桓公,武公父子並為周司徒善於其職。一說是讚美武公好賢之詩。
(3)鄭君當時:鄭當時為幽公八世孫,是滎陽鄭氏的實際祖先。
(4)大夫司農:鄭當時后八傳至東漢。大夫鄭興,興生子鄭眾,眾建初中為大司農。傳其父《左傳》之學,並通《易》、《詩》,世稱“先鄭”,而稱鄭玄為“后鄭”。
(5)揚州:此處指鄭太鄭泰)字公業,眾曾孫,少有才略,廣交豪傑,與何、荀攸共謀殺董卓,事泄,脫身東歸,術以為揚州刺史。
(6)司空豫州:指鄭袤,鄭太之子,字林叔。晉武帝時晉爵密陵侯,拜司空,固辭,以侯就第卒,謚元。
(7)陵夷、虔劉:陵夷,哀微意。虔劉,殘殺意。這兩句的意思是帝王之道日益衰微,聰慧之士多被殘殺。
(8)三靈:此處指日、月、星。
(9)五百之恆期:《孟子·公孫丑下》“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又《盡心下》曰:“由堯至於湯,五百年有餘歲;由湯至於文王,五百有餘歲;由文王至於孔子,五百有餘歲。”
(10)六籍孔精:六籍同六經。指詩、書、禮、樂、易、春秋。孔,甚也。
(11)八索九丘:相傳為古代書名。《左傳》昭十二年:“是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疏引孔安國《尚書序》:“八索乃八卦之說,九丘為九州之志。”後代學者有許多不同說法,但都無實據。
(12)晏平仲、東裡子產:晏平仲,名嬰,春秋時齊國人。繼其父桓子為齊卿,后相景公,以節簡力行,名顯諸侯。東里,地名。在河南新鄭縣故城內,春秋鄭國大夫子產居此。《論語·憲向》:“東里,子產潤色之。”
(13)三陳:當指東漢,陳及子紀、諶,桓帝時為太丘長,以平正名聞鄉里,里人有云:“寧為刑罰所加,不為陳君所短。”子紀、元方、諶、季方並有高名。
(14)槐鼎:周時朝廷種三槐九棘,公卿大夫分坐其下,面三槐為三公之位;鼎有三足,故槐鼎具以比喻三公之位。
(15)——(音fenɡ,音suì)向死者贈衣被。
(16)太牢:祭祀時並用牛、羊、豕三牲叫太牢。
(17)三墳、五典:傳說為古書名,三墳為伏羲神農、黃帝之書。五典為少昊、顓頊、高辛、堯、舜之書。皆無實據。
(18)三雍:辟雍、明堂、靈台合稱三雍。為天子舉行典禮祭祀的場所。
(19)鄒風:《列子·湯問》:“微矣子之彈也,雖師曠之清角,鄒衍之吹律無以加之。”註:“此方有地美而寒,不生五穀,鄒子吹律暖之,而禾黍滋也。”唐羅隱詩云:“鄒律有風吹不變,郄技無分住應難。”

碑刻傳承


椎拓難易

《鄭文公碑》因是摩崖刻石,椎拓很困難,尤其是上碑。拓摹下碑容易些,因此在乾隆年間,桂馥尋蹤訪碑,始有拓本傳世,既而流傳開來,而上碑在天柱山高峰,直到清咸豐年間才有拓本問世。

相關記載

鄭文公碑書法雄渾精整,結構寬博端莊,運筆方圓兼備,顯得氣勢磅礴,落落大方,為魏碑書體中重要的代表作品。《金石錄》、《潛研堂金石文跋尾》、《山左金石志》、《平津館讀碑記》、《八瓊室金石補正》等書中均有著錄(見《鄭文公下碑》冊(明拓本))。

特色傳承

南北朝楷書雖基本由鍾繇衛瓘、索靖一系而來,追溯其源實是秦漢篆隸之遺緒。《石門銘》取意《石門頌》,《爨龍顏》若軒轅古聖,《爨寶子》若古佛端朴,《張猛龍》若周公禮制,無一不是胎息周秦古意而化成六朝新法,是篆勢隸韻溶入楷書中的創造和發展。《鄭文公碑》體兼楷隸,筆互方圓,作真帶草,古質今妍,以其鮮明的藝術特色引起清季及近現代學者的不斷效仿與研究。包世臣、劉熙載認為《鄭文公上碑》出《乙瑛》、《石鼓》,康有為認為是《西狹》之遺,李瑞清認為是《散氏盤》之嗣,都屬於推本篆隸之說。通碑的筆調凝鍊,筆劃舒徐,形曲而神全,正如古松蟠屈,神采奕奕,又如微風拂波,川流不息。

碑刻疑雲

據推測,兩通《鄭文公碑》是鄭道昭打了個“擦邊球”而立:迴避了官謚,只取“文”字作為私謚,迴避了政策的約束。

歷來評價


清代學者包世臣:北魏書《經石峪》大字、《雲峰山五言》《鄭文公碑》《刁遵墓誌》為一種,皆出《乙瑛》,有雲鶴海鷗之態。
清代金石學家歐陽輔:筆勢縱橫而無喬野獰惡之習,下碑尤瘦健絕倫。
清代金石學家葉昌熾:鄭道昭《雲峰山上下碑》及《論經詩》諸刻,上承分篆,化北方之喬野,如蓽路藍縷進於文明。
清代詩人龔自珍:二王只合為奴僕,何況唐碑八百通?欲與此銘(《瘞鶴銘》)分浩逸,北朝差許鄭文公。
清代文學家康有為:為魏碑圓筆之極軌。
清代金石文字學家楊守敬:雲峰鄭道昭諸碑,遒勁奇佛,與南朝《瘞鶴銘》異曲同工。
滄州師範學院美術系主任王玉池:從拓本看,此碑用筆確很渾圓,但看原石,實方筆居多。給人以圓筆感覺是因為它屬摩崖,石面不平,又字口多有蝕所致。
近代書法家沈尹默:通觀全碑,但覺氣象淵穆雍容,骨勢開張洞達,若逐字察之,則寬和而謹束,平實而峻肆,朴茂而疏宕,沉雄而清麗,極正書之能事。
現代書法家鍾致帥:雲峰魏碑,承漢隸之餘韻,啟唐楷之先聲。不失為一代名作,無愧於千古佳品。

作者簡介


參見詞條:鄭道昭
鄭道昭(?—516年),字僖伯,自號中嶽先生,北魏滎陽開封人,著名書法家,魏碑體鼻祖,曾任光州(今山東省萊州市)刺史。少而好學,博覽群書。魏孝文帝時始為官,歷任秘書郎、秘書丞兼中書侍郎、中書郎、通直散騎常侍、國子監祭酒、秘書監、滎陽邑中正,永平年間出任光州刺史兼平東將軍。任職期間,政務寬厚,不濫用酷刑,以教化和培養人才為己任,很受百姓擁戴。生性閑適散逸,喜游山水,好為詩賦,尤工書法,光州各地題刻甚多,計有城南雲峰山摩崖石刻大小20處,城東大基山15處,天柱山(今屬平度)8處。《鄭文公碑》為其代表作。此碑依石布字,洋洋洒洒,大度雍容。筆致凝重厚實,方筆見棱,圓筆斂鋒,篆籀氣息極濃。王三池先生《中國書法家篆刻鑒賞辭典》稱其書給人以“魄力雄強,氣象渾穆,筆法跳越,點畫緩厚,意態奇逸,精神飛動,筆趣酣足,骨法洞達,結構天成,血肉豐滿”十大美感。包世臣極賞此碑,贊其“有雲鶴海鷗之態”。古今論書者尤為推崇鄭道昭,可見其書審美價值非同一般。

藝術鑒賞


用筆
《鄭徠文公碑》即是以篆隸筆法寫楷書,而多取於篆,具體到筆法,其有以下幾個明顯特點:
筆勢外化的“圓形”特徵
筆勢的“圓”反映到具體的點畫上,就是點畫所蘊含的曲勢,古人謂之為“向、背”,在《鄭文公下碑》中,這種向背的曲勢明顯多於其他諸如《龍門》等方直的刻石。用筆的曲勢使點畫有外撐的張力感,古人則常用“屈鐵”來比喻這一感受,藉此比較容易感受到《鄭文公碑》點畫中“筆力”的存在。
筆斷意連的虛實變化
《鄭文公碑》的點畫筆筆獨立,筆畫搭接處多空斷,但整宇卻筆勢舒緩,從容中見緊密,體現出寬博方正而又疏宕蕭散的高古氣度。實與鍾繇正書一脈相承。
用筆沉澀堅實的金石氣
清人書評始有“金石氣”之謂,其審美特徵不外蒼茫、渾厚、拙樸幾個方面。這種新感受是伴隨著“尊碑”以及工具材料的新選擇而形成的。但拓片中殘破、斑駁、蒼茫等直覺感受是最重要的啟發因素。《鄭文公碑》體現了摩崖刻石恢弘、雄強的氣度,金石氣貫穿始終,用筆沉澀堅實是詮釋這一感受的最根本手段。同時意味著摒棄輕巧、浮滑、甜熟、軟塌等弊端。但沉澀堅實絕非死板僵硬,一些習碑者屢遭詬病的原因多半屬此。
結體
《鄭文公碑》結體寬博整飭,氣魄雄偉,骨肉勻適,通篇透露著“蕩蕩乎君子、穆穆乎仁人”的大儒風範。單字或以側得妍,或以正取勢,合篆勢、分韻、草情於一體,集端穩、剛勁、姿媚於一身,於端莊雄強中復含秀麗疏朗,穩健渾厚中蘊蓄奇肆飛揚,渾渾千餘言,筆筆舒暢,字字安適,行行流動。筆畫的走向在字體的形態轉側翻舞中輕柔舒展,姿態多變又順手拈來,“若星辰麗天,皆有奇致”。
《鄭文公碑》有隸勢,雖方正寬博,但非一般意義上的橫平豎直,而是或俯、或仰、或欹、或正。變化無窮中,循著一定的法度,將每個字安排的穩健敦實。并力求在橫豎等主體筆畫的基礎上,通過斷筆、省減、提縱等技巧,於雄強、寬博、敦實中恰到好處地展露出字勢的飛動和空間布白的疏密穿插,體現出把握對立統一關係的高超能力,可謂結字方面平中寓奇的典範。
章法
《鄭文公碑》雖然稱碑,其實是摩崖。山中巨石經過簡單的整理,便進行書寫和刻制,無法像廟堂碑刻一樣容許作者精雕細琢而纖毫畢現。這就從一定程度上解除了對書者的束縛,進而促成了書者成竹在胸,懸腕面壁如對几案的創作豪氣,最終全碑洋洋千餘言,被作者隨大小,長短、遠近信手掂出,字字見神采,通篇平正中見奇崛,從容中見跌宕,神完而氣足。至於布白千餘字於摩崖之上,能隨石面形勢隨機應變,安排周詳妥貼,與山林互為一體。此亦可大有益於今人書法展覽形式之思考與探索。
《鄭文公碑》雍容古厚,博大逸宕。通篇章法氣象更具有恢宏斑斕、蒼雄古樸、圓融爛漫之質,看似隨意刻寫平淡無奇,但“不求異而人自不能同之,不求工而世自不能過之”,天趣自在,隨意生髮,人力、天工各臻神妙。全碑的行間字距基本均整而無一處呆板,康有為形容如依山而築的阿房宮,雖延綿數里,樓閣亭台條理起伏而一絲不亂。在全碑的空白排置上,四周與碑緣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形成一種自然的內擫之感,與結字、筆法的外拓之勢相衝和,為整碑的“質實厚重,宕逸神雋”奠定了平穩的基調。同時,章法的恢宏、斑斕、蒼古同樣也離不開書刻時的筆致之功,鑿鐫造成字口的破損或點畫的毛糙、自然分化形成斑爛剝濁的紋理,蘊雅勁美的字形,寬博宕逸的結體造就了《鄭文公碑》雄渾開張、蒼茫凄迷的章法氣勢。

歷史傳承


《鄭文公碑》並無署名,宋代趙明誠《金石錄》曾予著錄,后久無人知。至清代中期,在青州境內先後發現鄭道昭題詩題名凡三十餘種,結字大小不一,雄強茂密,包世臣《藝舟雙楫》斷《鄭文公碑》為同出鄭道昭書,后才開始受到世人關注。《鄭文公碑》因是摩崖刻石,椎拓都很困難,尤其是上碑比較而言,拓摹下碑還要容易一些,所以在清乾隆時期,下碑就已經流傳很廣了。現北京故宮博物院藏有明拓本(上、下碑合裝),北京圖書館藏有清乾隆嘉靖間拓本。清代《潛研堂金石文跋尾》《山左金石志》《平津館讀碑記》《八瓊室金石補正》等書中均有著錄。

後世影響


《鄭文公碑》最大的魅力在於集篆、隸、草之長於一體,用筆多圓筆篆法,結體趨於橫扁,左右開張,筆畫則轉多折少,筆斷意連,可謂“極正書之能事”,因而清代碑學興起后被推為魏碑之冠冕。《鄭文公碑》同《瘞鶴銘》一起被作為北碑和南碑的代表,臨習之人最多,影響也最大。
書法在由隸變楷過程中,鄭道昭堪稱一方重鎮,被譽為為“北朝書聖”。正像顏真卿黃庭堅等人曾經受《瘞鶴銘》的影響一樣,《鄭文公碑》也起了同樣的作用。清代葉昌熾《語石》云:“唐初歐虞褚薛諸家,皆在籠罩之內。”《鄭文公碑》對碑學理論的豐富以及中國書法的審美產生了較為重大影響。尤其是康有為等崇碑的書家,不但進行身體力行的書寫實踐,並且對《鄭文公碑》的風格特點、技法演變等方面進行了系統的總結,對後世影響巨大。而且,《鄭文公碑》作為北魏時期的書法名篇,在風格特點、技法手段等方面都表現出了很高的水平,以至於日本人直指《鄭文公碑》的書者為北朝王羲之,康有為亦稱此碑為“圓筆之極軌”。同時從得益於此碑的書家來看,該刻石營養豐富,是探究書寫規律的重要參考。

創作背景


《鄭文公碑》上、下兩碑均刻於北魏宣武帝永平四年(511年)。此碑的碑文上並無書寫者姓名,清代學者包世臣根據雲峰山其他鄭道昭所書的刻石字跡,如《論經詩書》署名“司州滎陽鄭道昭作”,藝術特徵與《鄭文公碑》極為相似,故判斷此碑為鄭道昭所書。後世研究者基本認同此論,但也有人認為此碑碑文是鄭道昭所作,而書跡則不能肯定。
鄭道昭曾上表孝文帝,求仿漢魏二石經之例、刻經立石於太學以正風氣,又兩番上言崇儒敦學。《鄭文公碑》當為鄭道昭記錄歌頌其先考鄭羲之功德之作,是他外放為官時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