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吉
麒麟閣十一功臣之一
徠丙(或作邴)吉(?-前55年),字少卿。魯國(今屬山東)人。西漢名臣。
少時研習律令,初任魯國獄史,累遷廷尉監。漢武帝末奉詔治巫蠱郡邸獄,期間保護皇曾孫劉詢(漢宣帝)。後任大將軍霍光長史,建議迎立漢宣帝,旋即獲封關內侯。地節三年(前67年)為太子太傅,遷御史大夫。宣帝即位后,口不言保護之功,朝臣及宣帝都不知情。元康三年(前63年)宣帝得知實情后,封為博陽侯。神爵三年(前59年)任丞相。為政寬大,掾史不稱職,輒給長假以去。
甘露三年(前51年)繪像麒麟閣,為麒麟閣十一功臣之一。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從祀於歷代帝王廟。
五鳳三年(前55年)去世,謚號“定”。
征和二年(前91年)巫蠱之禍發生,因為原來是廷尉右監被徵召到朝廷,漢武帝命治理巫蠱於郡邸獄。當時皇曾孫劉詢(即漢宣帝)剛剛出生幾個月,受衛太子劉據之案牽連被關在獄中。同情太子及劉詢的無辜,挑選謹慎厚道的女囚徒,命令她們護養劉詢,放在寬敞乾燥的地方。處理巫蠱案件,連續多年不能結案。
后元二年(前87年)武帝病重,往來長楊、五柞宮之間,望氣之人說長安獄中有天子氣,武帝便派使者分別登記監獄中關押的人,不分輕重一律都殺掉。內謁者令郭穰夜晚到郡邸獄,閉門拒絕使者進入,說:“皇曾孫在,別的人無辜殺死都不可,何況皇上的親曾孫?”雙方相持到天明,郭穰不能進去,於是回去報告武帝,並彈劾。武帝也醒悟了,說:“這是上天讓他這麼做。”於是大赦天下。郡邸獄關押的人獨賴得生,而大赦之恩又遍及天下。劉詢重病,幾次幾乎死去,多次囑咐護養他的乳母好好用藥治療,照顧很有恩惠,用私人財物供給他的衣食。
元平元年(前74年)漢昭帝駕崩,沒有繼承人,大將軍霍光派丙吉迎昌邑王劉賀即位。
劉賀即位后,因為行為不守法度被廢,霍光與車騎將軍張安世等大臣商議立國君的事未定。丙吉向霍光陳述,霍光聽后,便派宗正劉德與丙吉到掖庭迎接劉詢。
劉詢即位后賜爵關內侯。為人極厚道,不誇耀自己。從劉詢即位以來,絕口不談以前對劉詢的恩德,所以朝廷沒有人能知道他的功勞。
地節三年(前67年)劉詢立劉奭(即漢元帝)為皇太子,任太子太傅,數月後調任御史大夫。霍氏被誅后,劉詢親政,檢查尚書省。這時掖庭宮婢女中名則的讓她丈夫上書,陳述曾經有護養劉詢的功勞。奏章下給掖庭令考問,則的供辭說當時丙吉知道情況。掖廷令把則帶到御史府給丙吉看。分別上奏胡組、郭征卿供養曾孫的勞苦情況。宣帝詔令尋找這兩個人,她們已經死了,有子孫,都受到厚賞。劉詢下詔免去則的奴婢身份為庶人,賞錢十萬。劉詢親自問,才知對自己有舊恩,終究不肯說。劉詢認為丙吉很厚道,便下詔給丞相說:“朕低微時,御史大夫丙吉對朕有舊恩,他的德行很美。《詩經》說過,無有恩德不報答的。應當封丙吉為博陽侯,食邑一千三百戶。”準備封侯時,病重,劉詢準備派人加綬封地,趕到活著的時候。劉詢擔心病了不能再起來,太子太傅夏侯勝說:“這個人不會死的。臣聽說有陰德的人,一定享受他的快樂並影響到子孫。現在丙吉還沒有得到報答就病得很重,但不是致命的病啊。”後來果然病好了。上書堅決謝絕封侯,陳述不應憑空名受賞。劉詢回答說:“朕封您,不是空名,而您上書歸還侯印,是顯示朕不道德啊。當今天下太平,您還是集中精神,少思慮,延醫吃藥,自己保重。”
任御史大夫時,與丞相魏相同心輔政,宣帝十分看重他們。
神爵三年(前59年)三月魏相去世。四月接替魏相擔任丞相。本來是從獄法小吏興起的,後來學習《詩》《禮》,都通曉大義。等到居相位,崇尚寬厚,喜歡禮讓。掾史有罪過,不稱職,就給他休長假,讓他自己離開職位,終究沒有查證落實的。門客中有人說:“君侯做漢相,奸吏營私,然而沒有受懲處的。”丙吉說:“如果三公官府有被懲處的官吏,我自己就不識大體了。”後來代丙吉為相的,於是把它作為舊制,公府不懲處屬吏,從丙吉開始。
五鳳三年(前55年)正月二十六日去世,謚號定侯。
五鳳二年(前56年)春病重。劉詢親臨問候,說:“您如有不測,誰可以代您?”推辭說:“群臣的德行才能,明主盡知,愚臣不能辨別。”劉詢反覆詢問,才頓首說:“西河太守杜延年精通法度,了解國家舊日的典章制度,以前任九卿十餘年,現在郡里治理好,有才能而聞名。廷尉於定國執行法令細緻公正,天下人認為自己不會受冤。太僕陳萬年侍奉後母孝順,敦厚純樸表現在行動的各個方面。這三個人才能都在臣之上,希望皇上考察。”劉詢認為丙吉的話都對,就答應了。去世后黃霸、杜延年、於定國、陳萬年等人在官位都很稱職,劉詢因此稱讚知人。
漢成帝時,整理舊功,以丙吉舊恩最重,鴻嘉六年(前20年)成帝下詔給丞相、御史說:“聽說獎勵功德,使斷絕了的世代系統接起來,這是重宗廟,擴大賢聖的途徑。原博陽侯丙吉因舊恩有功封的,現在祭祀斷絕,朕很哀憐。獎勵美德到子孫,古今普遍適用的道理,希望封丙吉孫中郎將關內侯丙昌為博陽侯,尊奉丙吉後人。”封國斷絕了三十二年又繼續承襲。丙昌將爵位傳給子孫,直到王莽時才斷絕。
《全漢文》收錄有丙吉的奏書兩篇:《奏記霍光議立皇曾孫》《與魏相書》。
駕車人好喝酒,常無節制地縱飲,曾隨他外出,醉后嘔吐在丞相車上。西曹主吏報告丙吉,要將那人棄逐,說:“因為醉酒的過失驅逐士,將使此人在何處容身?西曹你只管忍讓他,這不過是弄髒了丞相車褥罷了。”結果沒棄逐車夫。這個駕車人是邊郡人,熟悉邊塞發奔命警戒以備非常的事,曾一次外出,看見驛騎拿著赤白口袋,是邊郡發奔命書的快馬到了。駕車的於是跟隨驛騎到公車打聽,知道是外敵侵入雲中、代郡,趕快回府見丙吉報告情況,並說:“恐怕外敵侵入邊郡,二千石一級長吏有年老生病受不住兵馬災難的,應可預先看顧。”丙吉認為此話很對,便召東曹察看邊郡長吏,記下那些人。還未察看完,劉詢下詔召見丞相、御史,拿敵人侵入邊郡長吏的情況問他們,丙吉一一回答,而御史大夫倉促不能詳知,因此被責備。而丙吉被稱做能時刻憂慮邊事不忘職守,原來是靠駕車人的力量。丙吉感嘆說:“士沒有不可容的,能各有長處。假如丞相不先聽到駕車人的話,怎麼會有被獎勵的可能呢。”掾史由此更加認為丙吉賢能。
丙吉問牛圖
徑直往前走,碰上有人趕牛。此牛跑得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熱得直往外吐舌頭。丙吉見此情景,特地停車,派騎吏問趕牛人說:“趕牛走了幾里路?”掾史更加不解,認為丞相(丙吉)前後失問。有人因此指責丙吉。丙吉說:“百姓鬥毆死人,有長安令、京兆尹處理。我作為丞相只負責考察他們的政績功過,上奏皇上,或論功行賞,或懲罰失職。丞相不過問小事,但正值春天,天氣尚未炎熱到酷暑難耐、大汗淋漓的地步。我看農夫趕牛走得急促,牛熱得氣喘吁吁,舌頭都伸出來了,顯然是受了濕熱,牛會因為生病而影響農事。農業是天下的根本,農事受到影響,秋天就會歉收,百姓就要餓肚子,這是危害天下百姓的大事啊。我作為三公之一,自當憂國憂民,因此才過問趕牛之事。”掾史聽后,這才心悅誠服,認為丙吉頗識大體。
《史記·卷九十六·張丞相列傳第三十六》
《漢書·卷七十四·魏相丙吉傳第四十四》
丙吉墓位於陝西省西安市長安區新莊村東北約四五里的杜陵原東岸,原下即是滻河河道。墓坐北向南,佔地寬廣,宏偉高大。目測其封土高約十餘米,墓基四周經步量各在50米長。從正面看,封土東西兩邊略高,中間向下塌陷,形似簸箕,當地群眾稱之為“簸箕冢”,也稱作“塌冢“。清康熙《咸寧縣誌》所載“丙吉墓,鮑陂原南,俗呼‘塌冢’”。清康熙《咸寧縣誌》還附載明馬元善《題丙吉墓》五言詩一首,詩曰:牛耕識相度,羊牧嘆童蒙。此日君臣葬,當年嬰杵功。悠悠滻水泮,膴膴杜陵東。露草秋藏兔,夕陽晚咽鴻。清嘉慶《咸寧縣誌》載:“丞相丙吉墓,在新莊村北二里,乾隆四十一年巡撫畢沅、知縣丁尹志立石題墓,墓周二十四丈。
《歷代群英歌》:靖邊趙充國,制治魏丙精。
褚少孫:以讀書好法令至御史大夫。……明於事,有大智,後世稱之。
班固:①孝宣承統,纂修洪業,亦講論六藝,招選茂異,而蕭望之、梁丘賀、夏侯勝、韋弘成、嚴彭祖、尹更始以儒術進,劉向、王褒以文章顯,將相則張安世、趙充國、魏相、丙吉、於定國、杜延年,治民則黃霸、王成、龔遂、鄭弘、召信臣、韓延壽、尹翁歸、趙廣漢、嚴延年、張敞之屬,皆有功跡見述於世。②古之制名,必繇象類,遠取諸物,近取諸身。故經謂君為元首,臣為股肱,明其一體,相待而成也。是故君臣相配,古今常道,自然之勢也。近觀漢相,高祖開基,蕭、曹為冠,孝宣中興,丙、魏有聲。是時,黜陟有序,眾職修理,公卿多稱其位,海內興於禮讓。覽其行事,豈虛乎哉!
權德輿:在漢孝宣,厲精理道,則有魏相通故事,丙吉知大體,百職修明,中興有聲。
李德裕:麟之為瑞也,仁而不觸,玉之為寶也,廉而不劌,恕以及物,善不近名,高朗令終,天下無怨,似丙博陽者,王丞相、鄭丞相有之矣。
宋庠:吉徒知暑近而失時,不知政敗而傷氣。徒知小事之不問,不知庶職之已隳。……詩曰:“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其丙吉之謂乎!后之者,或以不攖物務為高,不治政事為達,生靈殄瘁,移過於有司,岩廊拱黙,自安於高位。晉魏而下,清談喪國者,未必不源於是也,可譏也哉。
黃震:相有纎怨於霍氏必報,吉有大恩於宣帝不言;相以嚴毅稱,意吉以寬大輔政。丙魏之不可同日而語,明矣。
陳普:污茵馭吏習邊方,阿保宮人畏霍光。丞相馬前人蹀血,病牛何足累陰陽。
朱右:維我皇上,聰明天啟,衷斷如神。思廣漢道,以昌後人。於時腹心干城,股肱臣鄰,殫謀竭慮,效忠致身,顯功名於當世,咸際會於風雲。有如博陸侯仗義秉節,定萬世策,豐功盛烈,宜尊之而不名,俾冠群列。張以忠勤,韓以有守。充國之制敵振威,魏丙之廉貞忠厚,同心輔治,垂裕不朽。劉杜之材智,梁蕭之經術,蘇武之節不辱,炳炳乎嘉績。
解縉:漢朝好宰相,以前數蕭何、曹參、以後,只數魏相、丙吉。
馮夢龍:若丙吉不問道旁死人而問牛喘,未免失之迂腐。
林時對:國之任相,猶室之任棟;用匪其材,鮮不顛覆。雖雲大廈將傾,非一木能支;然轉亡為存、圖危於安,不乏斡旋補救之術。如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焉用彼相矣。古來旁求爰立、或取諸夢卜、或起自屠釣,咸能光復啟宇,祀夏配天。無論漢、唐、宋全盛,蕭、曹、丙、魏、房、杜、姚、宋,韓、富、范、歐、司馬諸公,克奏戡定敉寧之略。……國以一人興,豈不誠然哉!